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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花好-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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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无缘说:“那是一个有理想的警察,但是实际上,实际上,在这个世界不是那么多人有理想,也没有多少人敢去实现理想,那不容易。”
  花常乐还是望着相片,轻轻说:“我还记得有一次你和我说,这个世界的坏人是抓不完的,我们在做无用功,那天晚上我一直想着你的话。”
  岳无缘有点难受:“对不起,是我口无遮拦,我说话挺刺耳的。”
  花常乐说:“不,其实你说得是对的。我们永远抓不完罪犯,我们永远无法让人间变成天堂,但是我们会努力。我很向往叔叔的理想,做一个警察,做一个正义的人。作为一个警察,我的任务就是抓捕罪犯,通过推理找出他们是谁,然后逮住他们,把他们送上法庭。然而作为一个正义的人,我一生热爱向善的世界。举个例子,行善就像给注定不会发芽的种子浇水施肥,就算我知道这颗种子在这片土壤不会发芽,不会开花,我依然会给它浇水施肥。这种浇水施肥不是为了改变种子,而是改变这片土壤。哪怕为此而死,我也生而有幸。”
  岳无缘起来,凑过去,和花常乐一起坐在铺着垫子的地板上。他轻轻笑了,轻轻地说:“所以阿花就像一朵花,即使我看不见开花,我也闻得到你的味道,不是信息素,而是善良,那很香。”
  花常乐抬头就看见岳无缘。他希望这是对他的回应——感情的回应。然而事实上,他又害怕。他说:“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岳无缘说:“不管未来会怎么样,我们会一起面对,一起。”
  “我们一起?”
  “我们,一起。”
  岳无缘说完,轻轻地吻了花常乐的唇,这个动作僭越了他们的关系,像闪电一般照亮了心的前方。
  花常乐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这是一种无比奇妙的感觉,这一刻,他的胸腔被梦幻的露水填充,温暖又湿润。他被岳无缘吻了,却感觉自己吻了含羞草上的晨露。那些娇羞的叶子随着爱吻缓慢收缩,而那液珠子却像融化的钻石贴在他的唇上。一种醉人的紊乱情绪蔓延在他的血液里,像厨房里的水,滴落在装满水的碗上,一种动态打破的平衡,又造就了新的平衡,整个液面仿佛要扑出来,又被水的张力拉拢着。他遭受了爱的电击,因而动弹不得。
  岳无缘问他:“你还想说什么。”
  花常乐不知道!他还想说什么?他不知道还能想说什么!他想说我很激动,但是言语失去了“激动”的活力,他想说我很满足,但是字词脱口便不再饱和。事实,这是事实,事实比任何情话都要强力。是,他被吻了。
  所以花常乐什么也没有说。
  岳无缘却说:“你的反应真有趣。”
  那就像一个孩子做了个孩子气的实验,然后对大人说我在开玩笑,本该轻而易举被判定为无厘头的行为。
  但是花常乐不敢问,他生怕自己问了,岳无缘就说——我对你没有感觉,这是一个恶作剧。花常乐会不甘心。然而他又纠结着,不知如何是好。花常乐永远猜不到岳无缘的心,好像岳无缘活在这个世界就是在玩一场游戏——驾驭一架粉色的小飞机。可惜岳无缘的梦幻不是本质,但是谁又能拒绝罗曼蒂克的感官刺激。在这场游戏里,花常乐认栽。
  岳无缘拿起被子,对僵硬的花常乐说:“晚安,警察叔叔!”
  这时候花常乐才起身放好照片。他对着那团被子和被子里门头玩手机的家伙说:“晚安。”


第二十五章 黑幕(一)
  花常乐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甚至可以说是外面的阳光照进来才把他的睡意赶走。他掀开被子,发现岳无缘已经走了。
  一声欢快的鸟叫打破了他的迟疑,花常乐转头就看见窗前的麻雀在活蹦乱跳。那只麻雀过于自由恣意,他一走到窗前,它就拍着翅膀飞走了。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很好。花常乐趴在窗边吸了一口暖暖的空气,低头便看见窗台上瓷砖裂缝间有一只缓慢爬行的鼠妇——它进了墙缝便无影无踪。
  花常乐叫了几声岳无缘,屋子里没一点儿回声。他收拾完东西,抬眼瞧见阳光照在桌子上。玻璃杯闪闪发亮。昨天他们在这里讲故事,接着——岳无缘吻了他。如果这甜美的刺激是一种歌声,那就该余音绕梁——绕着花常乐这块“梁”。他就是这么想的,想着,还顺手拿起玻璃杯,晃了晃里面的残水。
  水是无色的,但是在阳光下,这水看起来多姿多彩。也许是因为那只玻璃杯上本就有凹凸不平的花纹,透明材料折射的环境光让无色的水丰富多彩,仿佛融化雪里夹着蜜。一股幻想之甜从花常乐干涩的舌苔间溢出,消磨着熟睡后的闷涩,直到他洗漱完毕才徐徐退潮。
  岳无缘出门了,不知道上哪儿玩了。
  花常乐还沉浸在昨日梦中,直到出门的那一刻,他才恍惚如隔世。今天天气真好,阳光撒出来了,街道上一片轻灵。他踩在台阶上,脚下的楼梯发出嘎吱的响声,像慈母的摇篮一样坦荡又安心。真是,天不因人喜,人却为天晴。
  他在转角的杂货店买了一只口香糖,撕开复古的包装纸,里面的银色锡箔折射零碎的辉光,熠熠生彩。他把废纸折了折,像小时候一样把银色的纸面折成了一颗银色的心。小时候他会折很多东西,有千纸鹤、青蛙、宝塔、小船……但是他最喜欢折心。就像现在他手上这颗银色的心。可惜他不能永远留着没有用的纸心,小时候他把这些小玩意儿放在包里,结果忘了拿出来——这种蠢事还不止发生过一次。最后废纸折的小东西被洗衣机搅成了更废的纸团,因为水的浸泡和滚筒的打击,它们变得又丑又硬。这就很可惜。花常乐嚼着口香糖,一边走一边折纸,折完后还是惯性地把它放进包里。
  他走到另一个转角,注意到对面的商贩已经搬走了。原来那地方有个瘦骨嶙峋的老爷子在卖零食和玩具,现在,废弃构筑物里只有萧瑟的空语。他望着落叶尘埃,听着虫动鸟鸣,突然,一种奇妙的孤独感拥抱了他,那温柔的阳光撒在他的身上,如透镜一般聚焦了燥火,使他渴望燃烧。一定是因为无聊和好奇,他才走了过去,不过他刚走过去,就听见废弃构筑物的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不干了,我从良了,我不卖那个药了……”
  花常乐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这是个女人,年纪不大。但是后面一句话让他神经紧绷——
  “你帮他们卖禁药这么久了,你以为你说想不干就能不干吗?”说这话的,无疑是岳无缘。
  花常乐紧张起来,继续偷听。
  “我也没有办法,一开始我就是被威胁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啊,如果我不帮他们干事,我会被搞得生不如死……”那姑娘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声音都变成了哭腔,像是要哭得岔气。
  这时候花常乐才想起来她是谁——莫乔,就是之前报警说岳无缘性骚扰的那个omega女性。花常乐更谨慎了,或者说,他的内心快要升起烈火,而表面必须压抑下去。冰火两重天突袭了他的神经,使他焦躁,濒临窒息。作为一个刑警,他下意识打开手机设备开始录音。他的职业习惯告诉他——这是一宗案子。
  岳无缘说:“所以,我叫你给我药啊,反正你都必须干这个事情……”
  莫乔说:“我不,我不干了!你不是警察的家属吗?你一定有办法让警察保我,对吧,我可以举报,我可以举报他们啊,只要你们答应,让我不干那个事情了,让我离开这里,就好,就好……”
  岳无缘安抚她:“姐姐啊,你冷静,我需要那个药,真的需要,你也知道我那啥障碍吧。”
  莫乔还是难以平静,她说:“你是不是觉得上次我搞仙人跳你很不爽,还是说我头晕给你拿错药你很不爽,我道歉,我道歉。”
  岳无缘说:“那个事情已经过去了。”
  莫乔说:“那你帮帮我吧,哪怕……你来接手也好,我没有下家,要是我跑了,他们把我抓回去就拿去做‘原材料’了,救救我吧。”
  岳无缘说:“他们为什么要对你动手啊?你不是很听话吗?”
  莫乔说:“黄衣狗又要杀人了,如果我不跑黄衣狗就要来杀我了,他要来杀我了!”
  岳无缘说:“那是啥?”
  莫乔说:“如果我不跑,黄衣狗就要来杀我,如果我跑了,上头的人又要抓我去做‘原材料’,我会死的,要么生不如死。你帮帮我,我可以给你药,你要多少都行,你接任吧,反正你是长期顾客。”
  岳无缘说:“也可以,但是你不许去找警察,也不许告诉别人我和警察的关系,一个字都不能说。”
  莫乔说:“一定,一定。我马上介绍你过去,到时候你就接我的工作,我去外地,避难,避难……”
  花常乐听得胆战心惊,他不知道岳无缘还瞒着他多少事。如果那是其他人——其他任何人,都好——都好过岳无缘。花常乐握住还在录音的手机,咬牙切齿。也许他不该对岳无缘动心,但是事实就是,他已经动了心。现在他只能希望岳无缘回头是岸,别陷进去。这是个大案子。非法药物贩卖一直是个大问题,在此之前他们一直以为散贩流通性大,所以不好抓捕。现在看来事情没这么简单。从莫乔的话分析,这个非法行业背后有个犯罪团伙在当操盘手,这些散犯都是被控制的提线木偶,他们是有组织的,还发展下线,甚至可能是传销模式。刑警在明,罪犯在暗,花常乐的偶遇就像掀开了一块土,这块土下刚好是个蚂蚁窝,蚂蚁密密麻麻,看得他头皮发麻。
  而且,岳无缘在里面。
  花常乐躲在废弃构筑物里,等着岳无缘和莫乔散伙,他卡断录音,然后往头上一抹——全是冷汗。
  回到家后,花常乐看见岳无缘在家。从莫乔那里拿了禁药以后,岳无缘就回了家。岳无缘看见花常乐回来,兴奋极了,还凑过来抱了他一下。如果没有今天的偶遇,花常乐会像一个傻小子一样动心,但是现在没戏了。
  花常乐说:“今天你去哪里了?”他的脸上还有假笑,花常乐只在罪犯面前露出这样的假笑。想来唏嘘,昨天他还对岳无缘抱有隐秘的情愫。
  岳无缘眼睛一转,望了一眼天花板,说:“我啊……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我去见我同学了,大家聚会。”
  “聚会……怕不是约会?”花常乐盯着这双不老实的眼睛,像猎鹰者一样靠了过去。他的手按在桌上,刚好卡住岳无缘的腰,这个距离近得有些暧昧,可这暧昧中必然有些异常。
  岳无缘是个敏感的人,转眼就注意到花常乐的异样,他也不掩饰,直接就问:“你吃醋了。”
  花常乐说:“怎么会呢,我就是问问呢。哎,如果是同学,那你身上怎么有股omega的味道。”
  岳无缘皱了下眉头,他低估了他的对手,alpha和omega在一起的确会产生特殊效果,信息素相互刺激,产生协同作用。但是岳无缘还是说:“我同学是个omega怎么了,不正常吗?”
  “正常。”花常乐把手搭在岳无缘的肩上,他更进一步,去嗅岳无缘的后颈。正常情况下,人体分泌的信息素有限,本人更是适应了自己的体香,所以很难发觉。但是别人不一样——刑警更不一样。花常乐说:“你变了,像是背着我搞了什么。”
  岳无缘推开他,说:“我们又不是真的婚姻关系,我和谁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不是很正常吗?还是说,你想掺和一脚?”
  花常乐有底气,他有录音,也不怕对方狡辩。但是他想要给岳无缘一个坦白的机会,因为他喜欢他。他再次靠过去,恳切地说:“阿岳,你不要背着我搞什么小动作,我可不希望有一天我送你的不是戒指而是铐子。”
  岳无缘听到这个“告白”,甚是欢喜,他反问:“那你喜欢我吗?”
  花常乐纠结了一下,就说了一句“嗯。”他知道这是勾引,必须投以敷衍了事的态度。
  岳无缘没有满足,他拉着花常乐的手,主动出击——倒贴过去。他和他抱在一起,像真正的情侣一样暧昧,然而甜美动作的背后是一道黑幕。
  “阿花,你想知道真相吗?”


第二十六章 黑幕(二)
  花常乐当然想知道,不过他也揣摩着岳无缘的意思,这是试探吗?岳无缘是捉摸不透的黑,花常乐无法触摸对方的内核,那段录音就是犯罪证据,也证明岳无缘的真实一面藏得很深。而现在,岳无缘的勾引,都是假的,是诱惑他的,是祸害。他只能推开岳无缘,才能从拥抱的陷阱中得到理性和自由。他说:“你说。”
  岳无缘多机灵,转眼间就打了个回击球,说:“我才不说。”
  花常乐没耐心玩情感游戏(或是猫鼠游戏),那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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