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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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常乐心虚地转移视线,看着岳无缘的眼睛。
岳无缘的眼睛很是迷离,像撒过的糖霜一样,松散,朦胧,却存在一种别样的勾引力,使人想破坏那不稳定的白光——用手指,用刀叉,去搅和它……
花常乐想入非非,思绪飘得不正常。
不知是不是岳无缘有心,他还伸出脚,轻轻抵着花常乐的大腿,被袜子包裹的脚踝竟生出异样的意味,仿佛是欲望,又不该是欲望。
花常乐自认没有特殊癖好,对岳无缘的感觉只是兄弟情谊,但是现在,没有信息素,他只是被岳无缘在床上的痴态所勾引。按理说,他不该对熟人有感觉,但是岳无缘和他算不上熟,而且岳无缘的身份在无意识的诱惑中变得陌生。如果花常乐眼前的人不是“岳无缘”这个特定角色,也许他会忍不住——求爱。难道这是一种偏好?
岳无缘的身体偏瘦,男性骨骼也较为明晰,那层美人皮顶着纤纤骨骼,化作一种不暴露,却贪得无厌的色气。
对于花常乐而言,脑补,比杂七杂八的黄色废料还要诱人,大脑才是人类的欲望感知器。
岳无缘说:“我突然……发现……一个尴尬的问题。”
花常乐以为岳无缘看穿了他的心思,他看了看自己身下,还没有明显的异常状况。但是他心虚,只好附和道:“你说。”
岳无缘直勾勾地盯着花常乐,说:“我——没有衣服了。”
好吧,这让花常乐冷静下来了。岳无缘的衣服送去了干洗店,还没拿回来,其他的衣服脏了,还没洗。
花常乐陷入思考,假装自己陷入思考,他转过身去,说:“是个问题,那……你穿我的?”
岳无缘睡眼惺忪地说:“嫌弃。”
花常乐找了一件没穿过几次的干净衣服甩过去,说:“不许嫌弃!你是小孩子吗?又不是没穿过!好了,换好衣服,我们出去。”
第二十章 似是人间永无岛
他们收拾完毕,就出去散步,或者该说是——瞎晃荡。今天天气还行,确实有太阳,不过他们一到了广场,太阳就羞答答地躲进了云里。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阴郁的积云盖住他们的头,广场上开始刮风,也许不久就会下雨。
花常乐看着岳无缘,想要问他——是不是天气扫兴。
但是岳无缘的样子像是完全没在乎,他自顾自地散步,还挺开心。
花常乐想,大概是自己想多了。他确实在意岳无缘,也许这种在意的程度已经超越了“安全距离”。对于花常乐而言,岳无缘顶多是个亲人——表弟,不可能成为恋人。名义上他们是伴侣,但是这只是一个幌子,婚姻没有爱情基础,只是对付生活的临时栅栏而已。现在花常乐丢了工作,不得不考虑别的事情。
——也许这是岳无缘的错。
不。花常乐很清楚,自己的性格不适合当警察,营救岳无缘的事情只是一个导火线,引发了尘封多年的炸弹。也许是吧。他想着很早以前,很早以前……那张照片上的男人。
就在这时,一个东西落在花常乐脚下。
那是一只脏兮兮的粉色布偶熊。
花常乐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怒火冲天的女人就一脚踹飞了那只脏兮兮的布偶熊。
布偶熊掉得远远的。
花常乐愣住了。岳无缘却没有。
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从那个奇怪女人身后跑过来,跌跌撞撞过去,捡起脏兮兮的熊,开始大哭。小女孩看起来四、五岁了,不知遭受了什么,一边的脸是青肿的。因为痛哭,她看起来格外狼狈。她提着布偶熊的手,把脏兮兮的布偶紧紧抱在胸前,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向那个女人——也许那是她的母亲。
但是那个女人没有搭理小女孩,自顾自地走了。
花常乐感觉有点不舒服,这种事情,看起来像是虐待儿童,他想要上去拉住女人和她沟通,但是岳无缘拦住了他。岳无缘用眼神暗示花常乐,别插手。
很明显,这是别人的家事。
他们没有沟通,但是有默契。别人的家事,外人不该插手。
花常乐知道,只是觉得膈应。
一开始,他们确实有默契,但是过了五秒,岳无缘就亲自上阵打破了默契。他跑到小女孩那里,和小女孩搭话。
小女孩害怕陌生人,抱紧了布偶熊。
岳无缘意外地耐心,问小女孩怎么了。
小女孩说:“妈妈不要我了。”
岳无缘说:“别怕别怕,如果你妈妈再欺负你,你就告诉她,虐待小孩可以起诉父母,警察会剥夺她的监护权,也就是说,如果她再欺负你,你就可以去找警察叔叔。”说着他还比了比手势,做了个警察敬礼的动作,继续说:“你知道那些警察吧,穿着制服的,带着帽子,电视上有,外面也有。如果你不知道怎么找警察,就问路上的叔叔阿姨,‘怎么报警’……”
小女孩哭兮兮地抹着眼泪,点了点头,说:“我知道……警察叔叔。”
但是那边的女人看见有人勾搭女儿,气不打一处来。她走过来训斥岳无缘:“你他妈什么人啊!”
岳无缘站起来,对那个女人说:“我和小妹妹说话,她说你不要她了,姐姐,这个……看上去很像是虐待儿童啊。虐待儿童会被剥夺监护权,这个,我觉得成年人都应该知道。”
那女人更是愤怒,指责道:“关你什么事,我们家的事情。”
岳无缘指着小女孩脸上的伤,直直逼问:“那孩子的脸是怎么回事?”
小女孩害怕,不敢看自己妈妈,只好抱紧了脏兮兮的玩具熊。
那女人有点慌乱,开始大叫:“她自己摔的!”
小女孩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
岳无缘没管那个女人,只是对小女孩说:“小妹妹你别怕,我就是警察,如果这个女人虐待你,我们有权利起诉她。”
显然,小女孩并不知道“权利”和“起诉”的意思,但是她明白,如果妈妈再殴打她,她可以找警察。
那女人看不下去,推了一把岳无缘,骂道:“警察了不起啊,乱管别人家的闲事,我也可以投诉你们……”
花常乐看不下去,跑过去制止他们,以免酿成大错。
但是那个女人明显没有多少理智,她抓住女儿,对岳无缘和花常乐恶语相向。
花常乐以为岳无缘会骂回去,但是岳无缘没有还口,他笑着接受了所有的谩骂,然后笑着对抱着布偶熊的小女孩说:“小妹妹,一定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也许那个小女孩不能完全理解岳无缘的话,但是她能知道一种被救的方法。自救也是一种被救的方法。
那对母女离开以后,花常乐才问岳无缘:“你是不是不开心,我们换个地方走吧。”
岳无缘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很有意思,亲生母亲不如一只玩具熊。”
花常乐低着头,想起那女人的目光,她盯着他,好像在说——关你屁事。他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觉得憋屈。他们走在萧条的广场上,迎着风,望着远方夕阳。落日黄昏,人走茶凉。
也许是因为花常乐脑子突然抽风,他一把搂住岳无缘,说了一句:“以后不管怎么样,还有我呢。”
——事实上他也知道,自己算不上岳无缘的什么人。
岳无缘倒是有些开心,问了一句:“你会干什么?”
花常乐想了想,回答道:“给你泡面。”
他们走着,走着,正好走到公园。风一吹,当头一片萧瑟。
这时候岳无缘自言自语,说了一句:“我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部分。”
“嗯?”花常乐看着岳无缘,没懂这个意思,也许是岳无缘觉得……孤独。他有一种冲动,想要过去拥抱岳无缘。
岳无缘转过头,笑着说:“别在意,我就是……抒情一下,这个句子狗屁不通,但是很对,对,因为它很配我。”
“每个人都会找到自己的归宿,你也是。”花常乐拉住岳无缘的手。
他们坐在椅子上,风吹过他们的头。
他们的前面有个广告牌,那里正在换广告。工人撕下原来的广告,露出里面的,几年以前的广告。
岳无缘看着底层的广告牌,说:“我见过那个人。”
广告屏幕上的是一个女模特,不算漂亮,但是特别。好看的标准很多,但是标准的好看相似极了。这个女模特的五官不符合标准的审美,眼睛不大,鼻子也不讨巧,嘴大。只听描述,就感觉她是个笑角。但她不是。这些劣势生在模特身上,变成了一种特殊的优势,她的气质撑起了那些缺陷,化作一种气场。
花常乐说:“我看过她拍的广告,她长得很特别,让人印象深刻。”
岳无缘说:“我记得很久以前,这个姐姐来过我家。她是个很有趣的人,和我聊了很多东西。”
“相亲?”花常乐问。
岳无缘笑了:“你别把我家和相亲联系起来,虽然我讨厌家族婚姻,但是这个不一样。那个姐姐在我家说了一个笑话,想听吗?”
“你说。”
岳无缘说:“有一天,c先生说了一句话……”
——a先生说:“我觉得c是这个意思。”
——b先生说:“你是在扭曲c的观点,c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是c,所以你不能这么说!”
——a先生又说:“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
——b先生说:“难道就因为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就要让c有这个意思吗!你又不是c!有本事你去做c先生,那么c先生的惨遇落在你头上,就是你自找的!”
——其他人会附和:“b先生真是厉害,我们都看不懂a这个弱智在说什么!”
——最后,a先生绝迹了。
花常乐想了想,才说:“岳无缘,你想成为a先生吗?”
岳无缘孩子气地说:“不,我不和**讲道理,我只和**对骂!”
花常乐笑了。
岳无缘继续说:“有的人会闭嘴,然后在封闭的环境里自我消亡。他们等待着没脑子的意见领袖和没脑子的乌合之众在低俗狂欢中娱乐至死,然后他们也死了。有的人在唇枪舌战中流血死亡,没人为一个疯癫的呐喊者收尸。大多数人,人们只是为那些,被多次移花接木的新闻,流下感动的泪水。”
花常乐靠着座椅,盯着岳无缘的头发,他问他:“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样?”
岳无缘转过头,看着他,一点点靠近,然后轻轻说:“最后,c说什么呢?那已经不重要了。”
花常乐闭上眼,眼皮沉重得他想睡觉。他问岳无缘:“你有什么不快和抱怨,可以和我说,我听着……”
岳无缘却说:“世界上的不快和抱怨太多了,阿花,你是听不完的。”
花常乐睁开眼,摸出兜里的打火机想要点烟,但是很可惜——他没有带烟出来。他自嘲地笑了,然后打燃奄奄一息的缺油打火机——火闪了一下,没能出来。花常乐对岳无缘说:“好吧,我也知道,但是抱怨就像水池里的水,不放水会把人逼坏……字面意义的坏。”
“我不会坏,我是良民,”岳无缘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我看见如此多的傻子,像是在看小丑,还不用为此付费。我会彬彬有礼地——骂人。我痛恨那些自我中心者,尽管我也是其中之一,所幸我对自己的恶俗尚有自知之明,但是大多数人没有。并不是说这样,人就有高低之分,人与人之间没有高低之分,但是行为和意识有。有的人,行为像人,有的人,行为像狗,人知道狗会狗叫,但是狗以为自己在说人话。如果敏感的知觉是一种天赋,那可真是日了个狗。除非他能使自己专注于别的事情,而不是看狗。”
花常乐问:“你觉得他们活得像狗吗?”
岳无缘靠近他:“类似的话,我已经说了很多了。”
花常乐笑着问:“那我呢?”
岳无缘贴着花常乐的耳朵,无比温柔地说:“花常乐这个人啊,就像一朵花,一朵真真正正的花,只要靠近他,就能闻到一股美妙的花香,然后,我整个人都安心了。”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阿花会保护我的,”他说,“但是那个姐姐,再也没能拍广告了。”
第二十一章 意外之喜(一)
他们有他们的选择。
花常乐想到这句话,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世界和人在玩一种游戏,叫做“双重选择”,游戏的系统为:玩家随机发牌,但是玩家的行为(抢牌、弃牌、出牌……)落在附近玩家的眼里,变成了他们的“新牌”。这个游戏的系统非常直白,又难以操作,因为编写这套程序的不是“世界”这一角色,而是玩家这一群体。
可是花常乐又能做什么呢?岳无缘这个意外之喜进入他的生命,像天外流星一样丰富了他的生活——也砸坏了他的小窝。他只能笑笑。当岳无缘说“保护”一词的时候,花常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