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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整幢楼都是非人类-第9章

小说: 整幢楼都是非人类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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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过严枫眠的医疗记录,严枫眠得了一种非常罕见的疾病——慢性进行性舞蹈病,目前没有任何有效的治疗方法,只能依靠吃药控制,再加上他发现得早,现在还属于早期。
  最开始症状为手指不规则抽动,其后会逐渐扩散至全身,会突然的不由自主进行舞蹈样快速抽动,发音不清,步态改变。
  而且这个病的别名叫做亨廷顿病性痴呆,最可怕的事情是到了中晚期症状为智力明显下降,类比一下大概就是提前得了老年痴呆的节奏。
  说实话,得了这种病心态还能这么好,他不得不佩服严枫眠的涵养。
  “要是不趁着还能动出来走走,以后就真没机会了。”严枫眠笑,转动着指间的戒指。
  鉴于楼关一身的驱鬼符,厉鬼还得靠招。
  招鬼的地方是严枫眠选的,有着落地窗的会客厅,没有开灯只有幽幽月光打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惨白。
  窗外的树林诡谲莫测,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轮廓,倒是玫瑰在月光下,半开半闭娇美异常。
  楼关把他推到落地窗前,在他身上挂好护身符,拿出盐和符水画阵法,盐一圈,水一圈,最外面一圈驱鬼符。
  别人埋头苦干的时候,严枫眠就负责老实待着,安静看着外面种下的大片玫瑰。
  “你知道吗?”他开口道,“我母亲此生最爱,一是她自己,二是玫瑰。”
  楼关画完保护阵,开始画第二个阵法。
  “我唤爱我者为母,爱我的母亲愿为我做任何事,无论生死。”严枫眠低声念着不知名的诗句,嘶哑的嗓音在昏暗的厅堂里格外阴森。
  楼关把引魂香插好,没好气地回头,“不干活的能别唧唧歪歪的不,怪渗人的。”
  严枫眠只看着玫瑰,“夜莺用心口的血染红一支玫瑰,教少年向心爱的姑娘换一支舞。”
  很好,看起来他完全没听见自己在说啥。楼关叹气,继续低头弄那个难搞的招魂幡。
  慢性进行性舞蹈病特性之一就是病人会逐渐出现一定的精神问题,嗯,他不和精神病人计较,冷静,冷静。
  “然而爱情是多么愚昧啊,它总是告诉人们不会发生的事。”严枫眠接着叹息,嗓音里夹杂着低咳,“教玫瑰被马车碾过去吧,人世间最残忍的总是少年。”
  默默点燃引魂香,退到保护阵里,楼关由衷后悔自己为何一时心软把这个明显不正常的人带过来。
  烦都要烦死了哟!
  招魂幡开始随风摆动,一抹淡淡的影子在他画好的圈子里渐渐闪现,及地的火红色礼服长裙,走动时高跟鞋碰触地面,咔咔作响,黑色长发随风飞舞,看不太清面容,却能看见一双温柔的眸子。
  歌声悄然响起,哼唱的摇篮曲只一听便知道这是母亲的声音——如此慈祥,如此包容,充满无限爱意。
  “我唤爱我者为母,无论生死。”严枫眠闭起眼睛,轻轻呢喃。
  只想想就知道这是极惊悚的画面,但是问题在于楼关他有个坏毛病,那就是无论听见什么旋律,只要是首歌,就会即兴接下去。
  当生日歌和摇篮曲一同唱响,生日歌还越唱越响,唱着唱着变个调子转摇滚的情况下,再怎么惊悚的场景,也就只有尴尬二字剩余。
  于是本应声势浩大的一场招魂,在鬼魂小姐怒火冲天离去的高跟鞋声中突兀的划上句点。
  自知做错了事,还给别人看了笑话,垂头丧气地把东西收拾好,楼关推着严枫眠走出大宅。
  “跟你待久了,我都舍不得死了。”严枫眠眉眼带笑,他已经很久未曾如此开怀过。
  “呵呵。”楼关破罐子破摔,背起大包大步向前,“说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走出两百米之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推起严枫眠的轮椅,“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严枫眠抬头,“你就是想蹭我的车吧。”
  “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被打开了某个开关的楼关表示自己现在张嘴就想唱歌,根本停不下来,要怪,就去怪唱摇篮曲的鬼魂小姐好了(摊手)
  回到家,楼关坐在桌前,翻开笔记本,基于目前所得到的信息,他觉得自己可以开始进行推测了。
  苏白婉的死——肯定和周蔷脱不了干系。再加上严枫眠的提示,可以推测为苏白婉非常爱严琦,但是严琦风流成性,久而久之她就得了抑郁症,而在这期间本来和她关系非常好的周蔷大概因为怀孕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动手脚刺激了她,致使她自杀身亡。
  死时足够的怨恨的话成为厉鬼并不困难。
  严家的厉鬼——看到的鬼魂是位小姐,那么目前看来只有苏白婉可以中选。
  那么严凯的死就很值得推敲,对苏白婉来说完全有动机杀掉他,同理严琛和严可可的死也非常值得怀疑。
  如果上述推理成立,唯一的漏洞就是她是怎么杀掉严老爷子的,无论怎么想,都无法找到能够做出如此完美自杀场景的办法。
  这个问题解决了,整个案件也就全部宣告破解了。
  楼关揉揉头发,再一次开始打电话。
  唉,这个月电话费又要超支的节奏啊。
  此刻二楼,少昊正翻看着一本古籍,手边一个青瓷酒杯,其中澄清的酒液沿着杯壁缓缓流动,只这么一个酒杯的酒水,却熏了满满一室的馥郁酒香。

  插曲…8

  话说多年以前,苏家有一位幺女,从小生得袅娜娇柔,温婉多情,叫做苏白婉。
  而严家有一位独子,叫做严琦,高大英俊,风流倜傥。
  情窦初开的年纪初逢,自是芳心暗许,没过多久就珠联璧合,结两家之好。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却不曾想情郎负心薄幸,长子出生没多久便流连花丛,婚前的温柔小意再不见踪影,少女大受打击,抑郁成疾。
  幸好她丈夫的第一位情人周蔷时常关心她,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成为了她病中的依靠,带着自己的孩子都对她亲近非常。
  转眼冬去春来,四年过去,少女已不再去管丈夫的桃花满天,私生子满地,只一心带着孩子好好生活,和周蔷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就在这段时间,周蔷发现自己怀孕了,本是被迫做的情人,在孩子的带动下也对严琦生了些暧昧心思。
  在最大的依靠眼里自己的地位下降了,丈夫离心独子淡漠,多重打击下温室里长大的娇花再也承受不住,几瓶烈酒一把小刀结束了自己短暂的生命。
  她死了,却也还活着,灵魂日日在屋中徘徊,眼见着周蔷做了这里的女主人,眼见着独子因为自己一时想不开受尽苦楚,怨恨和不甘让她变成了厉鬼,想要守护这个可怜的孩子。
  谁知道独子乃是天生阴阳眼,看得见他可怜的母亲,更未想到这人一副蛇蝎心肠,面上温文却不动声色地想好如何将母亲的剩余价值彻底榨干。
  才刚刚二十出头,人生尚未开始便查出身患绝症,愧疚让她对着这个男人言听计从。
  所以,严凯死了,严琛死了,严可可死了,最后严老爷子也死了,哦,死因再怎么可疑,谁又会怀疑身在国外的他呢?
  从头到尾看似置身事外,实际上不动声色成了最大的赢家。
  “我的推断哪里有错吗?”楼关坐在严枫眠的新房子里,喝着茶水娓娓道来。
  严枫眠抚掌,“好精彩的故事,不切实际又处处合理。”
  楼关笑道:“敢问那里不切实际?不少事情可是严先生你自己说出来的。”
  “哦?”严枫眠眼中满是兴味,“愿闻其详。”
  “我唤爱我者为母,爱我的母亲将为我做任何事,无论生死。”楼关说道,“那天你非得掺和进来本就奇怪,想来是怕苏夫人说出什么对吧。”
  严枫眠侧头,神情自若,“动机呢?严凯马上要被发配出国,严琛严可可对我毫无竞争力,父亲又是我掌握家族最大的护佑,我又为何要把他们杀掉?”
  “因为你病了。”楼关回答道,“严老先生不会接受一个绝症的继承人,所以他取消了严凯的出国计划。”他翻开带来的资料,“你查出病症的时间和严凯飞机航班取消的时间只差了三天。你不会允许自己这么输掉,所以苏夫人就杀掉了他。”
  “不过这是她第一次动手,难免有痕迹留下。”他翻页,把法医诊断给严枫眠看,“他身上有摔伤骨折没错,但是他身上还有不少自卫伤,只不过因为你们全都众口一词说他是自己摔下来的,这件事才这么草草收场。”
  严枫眠笑,“他可是个拳击爱好者,你怎么能证明那不是打拳留下的?”
  “因为打拳可不会掐住别人的脖子。”楼关说道,“他脖子上被掐出来的淤痕可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
  “这个倒是我疏忽了。”严枫眠倦倦地闭起眼睛,“但是我又为何要杀掉其余人?”
  “因为你发现,就算除掉了严凯,严老先生仍然不曾死心。”楼关点点资料,“你看,严琛一进公司就从总经理干起,严可可也被分到一家下属企业做总监,你进了公司却只能从基层做起,还是不受重视的附属产业。”
  “那又如何?”严枫眠说道,“父亲当年也是如此做起,不过是历代严家族长的必经之路罢了。”
  “可以这么理解。”楼关点头,“但是你等不起,按部就班的往上走,你走不了多久病情就会恶化到支撑不住,你需要更快掌权。”
  “所以我杀了严琛严可可试探父亲,又杀了父亲以求直接掌权?”严枫眠叹气,“楼先生这么好的想象力,不去写剧本真是可惜了。”
  “一开始我也在想,严老先生那毫无痕迹的自尽场景是怎么做出来的。”楼关好像没听见,接着说道,“没有任何药物痕迹,除了白细胞略高一切正常,直到我注意到这个。”他拿出一张现场照片,“严老先生那么严重的花粉过敏,浴室里又怎么可能会放上一捧玫瑰?”
  “但是严老先生过敏反应与常人不同,并非打喷嚏咳嗽,而是头晕眼花,只要足够的过敏原,完全可以导致休克。”他停了停,接着说道,“庭院里那一大片玫瑰就是为此而准备的吧,苏夫人一生最爱玫瑰,用自己的最爱为凶器,杀死了自己最爱也最恨的人。过敏反应会随着时间流逝消失,休克昏迷却没有那么快清醒,这时将他割腕,没有任何痕迹留下。”
  “除了那一捧愚蠢的玫瑰。”严枫眠冷笑,“这世间最不可理喻的便是爱情,你爱他,便也要爱屋及乌,肯为了他做任何事,无论生死。”
  “不过,你对着我说了这么多,就不担心我灭口?”他问道。
  “我这么怕死的人,怎么可能只身犯险?”楼关笑眯眯地对着开门进来的白奇挥手,“我已经搞清楚事情原委了,严先生您的东西也该给我了吧。”
  严枫眠摘下手上的戒指,递给楼关,“愿赌服输。”
  “不,我们这可是公平交易。”楼关起身,对着他眨眨眼,“接下来我准备按规章制度去封印犯戒厉鬼了,严先生还有什么要我传话给苏夫人的吗?”
  严枫眠反复摩挲着空荡荡的指节,说道:“那么麻烦你在封印的盒子上放上一束玫瑰,要花苞未绽,便凋零腐朽。”
  “严先生我突然有些好奇。”楼关收好东西准备离开,转身突然说道,“您每日穿的那般厚实,是因为看见亡灵浑身发冷,还是因为被自己的恶毒吓得寒毛直竖?”
  “或许两者皆有也说不定。”严枫眠理好自己厚重的围巾,毛绒未曾温暖他冰冷的身体,脸色苍白如纸,神情恍惚迷茫,“你的父母把你的生活搞得一团糟,这也许不是他们的本意,可结局便是如此,他们不但把自己的过错传承给你,还特意为你多加几项。楼先生,你说我是像父亲,还是像母亲?”
  “或许两者皆无。”楼关揽住白奇,头也没回,“恶魔诞于内心,而非血脉。”
  “我唤爱我者为母,为她我愿意做任何事,不论生死。”严枫眠闭眸,自言自语,“我唤不爱我者……”
  空荡荡的室内,没了永无止境的煞气侵袭,又为何会感觉越发寒冷?
  正午时分的严家大宅,玫瑰正开得热闹,这么多天没人打理,它们依旧热烈灿烂。
  “白奇奇我去了!”楼关扛着一把桃木剑跳下车,表情肃穆语调沉重。
  “快滚!”白奇皱眉,利落关上车门。
  这种活他不能随便沾手,还属于假释观察期的某妖怪要是被抓到主动动武——还是和鬼界的厉鬼,那只算要写的检查都能让他烦死。
  “没有战友情啊!”楼关拉拉车门,发现白奇把车门锁了,哀怨的把脸贴在门上,张嘴开唱,“兄弟情~啊~兄弟今生两家姓!兄弟来世~一个~爸~”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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