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纯洁的友谊已走到尽头-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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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 present
顾甯从角落吃完晚餐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冰箱。
李邵严留下来的食物，他一口也没有碰。
顾甯将保鲜盒一个个取出，撕掉上面的标签，将
里头的食物倒得干干净净，再把所有保鲜盒刷得光亮如新。
接着，顾甯开始打扫，想要尽可能地把李邵严住过的痕迹打扫干净。
他一面蹲在地板上，用吸尘器吸着地毯，一面在心底告诉自己，从快递把李邵严东西收走那一刻开始，生活得回归正轨。
尽管顾甯是这么想的，然而身边少了个人，还是个在一起长达十一年的人，许多事情终究变得有所不同。
家里头顾甯收拾得勉强还可以，但是远没有李邵严在时的井然有序。
少了李邵严开车接送，顾甯得自己挤地铁和公交上班。
下班之后，顾甯开始老跟关恺一起到外头乱吃东西。
假日出去玩的时候，从以前的四个人，又变回了他和关恺两个人。
说也奇怪，从林亭轩之后，原本男友从不间断的关恺，竟然也消停了，也没看他再去哪泡吧。
顾甯的工作是某家老牌文学出版社的编辑，这是个忙起来时也可以没日没夜的职业。只是已经不会有人在他昏天暗地的时候，给他端碗面当宵夜，叮嘱他早点睡。
他变得经常一边看稿一边吃方便面，就这样熬到凌晨，倒在床上睡上三个小时，再拖着疲惫的身子爬进公司继续奋斗。
这样的日子以前其实也有过。
李邵严当兵的那年，恰好是顾甯埋首准备着研究所毕业的论文与口试，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
那阵子他就只能和同样为了拼研究所毕业而水深火热的关恺一起凑在一起，日夜颠倒，有一餐没一餐的胡乱吃东西。
只是那时还有李邵严的电话与休假可以盼望，如今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了。
？当然了，还有关恺。
偶尔顾甯脑中也会突然浮现：“啊，原来这就是学长不在的日子？”
但大多数的时候，他都避免让自己去想这件事，而日子就这样在顾甯的自我麻中痹不知不觉过去了快两个月。
“喂，今天过年你怎么办？”
某天晚上，顾甯和关恺正在路边的面摊吃晚餐，关恺在顾甯啃排骨啃得正欢时突然丢出了这问题。
“什么怎么办？”顾甯满嘴都是肉，含糊不清地回答。
“阿姨今年也不回来吧？以往你都是跟李邵严回去的，今年呢？去美国？”
顾甯顿了会，发现自己的确忘了考虑这件事。
顾爸刚过世的那几年，顾妈选择了留在国内，带着顾甯过得很辛苦，但是顾妈妈是个十分坚强的女人。而已经成了老朋友的关家，在照顾顾甯这件事上给了她许多帮助，最后顾甯家才总算是渡过了难关。
那或许也是顾甯和关恺最亲密的时间之一。
只是最终，在顾甯考上大学后，顾妈妈就把公司和C市的房子卖了，买了T市现在这间公寓给顾甯，只身回美国老家去了。现在她每年只有圣诞假期跟春假才会回国看看顾甯。
而顾甯心底没有母亲对美国的那种思念，对他来说这里才是他长大的地方。所以他理解母亲，也不怨她，只是对此偶尔有点寂寞。
顾甯努力咀嚼着口中的肉，好不容易吞下去之后才说：“不了，她圣诞节才回来过呢，前几天也打电话过来让我过年不用特别过去。而且过年期间机票多贵啊。 ”
关恺想了想说：“要不你跟我回家吧？你以前都是跟李邵严回去，来我家拜年也不能久待，我爸妈也怪想你的，你就当回去看看他们吧。 ”
顾甯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关爸关妈也是从小看他到大的，尤其是初中那段日子，而自己和关恺考进李邵严的大学后，虽然和关恺没少见，但见关爸关妈的机会真的少了很多，便点点头：“那就叨扰一回啦。”
关恺一拳轻轻砸在顾甯肩膀上：“兄弟呢，说这什么话。那我订车票了啊。”
顾甯闻言算了算日子，蹙起眉头：“剩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现在才订，订得到吗？”
“当然订得到了。”关恺嬉皮笑脸地拿起手机，准备立马买票。
——嗯，结果当然订买不到了。
顾甯扶着额头叹了口气：“你以前过年也都这时候才订票？”
关恺哈哈干笑两声：“我今年这不也是？忘了嘛。”
“机票呢？机票总该还有吧？”
“我看我看，”关恺滑着手机：“啊，还真有，看看啊…我操！这么贵！这不国内线吗！怎么不去抢啊！”
“这是过年啊。”顾甯无奈的说：“管你国内国外，你飞到隔壁Y市票价都要翻一倍呢！少废话，想回家就给我买！”
“难道你不肉疼吗？”关恺一边在不甘不愿地在手机上刷了卡，一边问。
“操！不是你要请我吗？”
“开什么玩笑！车票就算了，机票那么贵，你又不是我媳妇！”
“啊啊！我居然要把奖金拿来用在搭飞机去你家！”
这下顾甯终于跟着哀嚎起来。
第15章 / present
除夕当天傍晚，顾甯拉着个小行李箱，在机场大厅和关恺碰面。
关恺因为是要回自己家，基本上可以说是什么也没带，刚下班，就一平常出门的斜肩包，里面除了钱包手机跟机票外，空空如也。
他看顾甯还拖着个行李箱，好奇地问：“您这是受了情伤，连工作都不要，打算搬回去C市了？”
顾甯白了他一眼：“你蠢啊，这里面当然是我的换洗衣物，还有给关叔他们的伴手礼啊。你不会告诉我，你每年都是两手空空的回去吧？”
关恺哈哈大笑：“我本人回去，爸妈就够高兴啦。你也太客气了，又不是第一次去我家，你每年也都有来啊！”
顾甯决定放弃这个话题，一面走向自动报到机前一面回他：“我每年也都有带礼物啊。”
关恺：“？？”
两人用机器完成了报到，顾甯把行李拿去托运后，便过了安检，进到候机室里面。
然后就迎面撞见了李邵严。
三个人都猝不及防，愣了一下。李邵严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露出往常般柔和的笑容，向两人打了招呼：“小甯，关恺。”
再来回神的是顾甯：“学长，你？也回C市？”
一出口顾甯就觉得自己说了句蠢话。
以往他和李邵严都是一起在这个时间回去的。
不过，往年李邵严总会细心地提前订好车票，从没像他和关恺这样抢不到票过——其实顾甯不晓得，李邵严正是为了避开到搭车会碰到顾甯或关恺的可能性，今年才改搭了飞机的。
最后剩下一个关恺，他自始至终都搞不清楚，为何十一年来自己都和李邵严那么不对盘，又搞不懂他和顾甯分手的原因，只能闭上嘴巴，面露愠色地向李邵严点点头，算是回应李邵严的招呼。
还好李邵严并没有多向他们他搭话，打过招呼便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滑起手机来了。
顾甯和关恺同时松了一口气，选了个尽可能离李邵严远点的地方，乖乖坐下候机。
只是顾甯不时会偷偷抬起头偷偷瞥向李邵严。关恺看他那窝囊模样，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看什么？余情未了？有什么好看的？要看你刚才干嘛不光明正大地看，躲什么？”
关恺手劲大，顾甯被他撞得肋边生疼，气得狠狠用手肘回击了一下，正中关恺肚子，让他发出一声闷哼。
顾甯：“你懂什么？难道你碰上前男友，从来不会多瞄两眼？”
关恺：“不看啊，我前男友那么多，碰上的机率太高了，有时候一个吧里就好几个，要看哪看得过来啊？”
顾甯：“？？”
正当两人忙着拌嘴时，远处的李邵严，也悄悄抬起头，默默地注视了他们的方向好一会。
不一会，请乘客们依序登机的广播声响起，候机室里所有人都起身开始排队。顾甯和关恺一起站到队伍中，关恺稍微张望了一下，看不见李邵严的身影，心想这下总算结束了吧。
——结果并没有结束。
上了飞机，顾甯和关恺按照机票上的标示找到了自己的位子。那是三人一排的座位，而仿佛一切都是某种愚蠢的玩笑般那样理所当然，最里头靠窗的位子上，已经坐着的乘客，是李邵严。
顾甯：“？？”
关恺：“？？”
李邵严：“？？”
顾甯硬着头皮牵了牵嘴角，权当问好，然后按照机票坐到了正中间。关恺则冷着脸坐到了靠走道的位子上。李邵严依然是不咸不淡地微笑朝顾甯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窗外。
飞机就在三人尴尬的沉默中起飞了。
顾甯想着飞回C市好歹也要一个多小时，这么沉默下去自己怕是会窒息而死，干脆闭上眼睛假睡算了。然而身为三人中最年长，身段也总是最柔软的李邵严终究还是主动先开了口：“小甯，你们家已经不在C市了吧？你这次回去打算？”
“上我家去住。”关恺板着脸打断李邵严的话：“怎么？李邵严，分手都那么久了，还叫小甯小甯地叫得那么亲昵？”
李邵严一直完美保持微笑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嘴角保持上扬但却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分手了，小甯还是我学弟和朋友，就跟你一样啊，小恺。”
“噗——你叫我什么！”要不是因为顾甯夹在中间（物理上的），关恺真想要抡起袖子给李邵严那张讨厌的脸来上一拳：“老子可从来没把你当成学长尊敬过！”
“啊，真是可惜。”李邵严无奈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试着让自己在狭窄的经济舱座位里舒适一些，对关恺的话毫不在意：“高中三年，大学四年，研究所两年，毕业之后我们也始终保持着连络，我们的缘分那么长，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一路追着我过来的啊？？”
关恺简直要气死了，他一直保持联络的人自然是顾甯，从第一天起他就压根没喜欢过李邵严，这些年也是为了顾甯忍耐着与他维持表面上的关系，现在被这么一说，气得龇牙咧嘴，看上去就像随时要扑出去咬人的模样。
至于置身于这场风暴中央（物理上的）的顾甯，他脑中一瞬间浮现了自己宛如电视剧女主角一般伸手挡开两人，大喊：“你们别为了我吵架！”的愚蠢景象，但只持续了一秒，顾甯就决定维持原计划，默默闭上眼睛装睡。
其实撇开某些部分不谈，李邵严并没有那么讨厌关恺。早在他和顾甯交往以前，他就觉得逗弄这个动不动就暴跳如雷的学弟挺有趣的。然而两人斗了几句，发现顾甯根本没在注意他们之后，便各自安静下来，看向相反的方向，不再说话了。
第16章 / present
剩下的飞行在三人各自的沉默中度过。
幸好旅途并不长，T市到C市，顾甯咬牙撑一下也就过了。
下了飞机后，顾甯觉得立刻与李邵严分开未免太刻意了点，于是三人还一起过了安检，并且一同等待李邵严和顾甯托运的行李。
不久，他们各自的行李出现在转盘上，但分得有些远，李邵严只好先走向自己的。
关恺看见顾甯已拿好他的行李箱，正打算马上开口喊几声跟李邵严道别，好尽快甩掉这个讨厌鬼，顾甯却扯了他一下：“你等等，我过去跟学长说几句话。”
关恺刚张开的嘴巴只好又合上，肚子里又开始憋起火来。
顾甯走向正从行李转盘上取下自己行李箱的李邵严，小声的说：“学长，可以去旁边说几句吗？”
李邵严似乎有些惊讶顾甯会丢下关恺来找自己私下说话，眨了眨眼睛，回答：“好啊。”
关恺眯起眼，看着两人跑到离自己有些远的角落去咬耳朵，脚尖立刻开始不耐地点起地面来。
顾甯其实有些不太知道该怎么开口，看着李邵严那张熟悉的脸，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最后他只好先为刚才关恺的表现道歉：“抱歉啊，学长，刚才在飞机上，关恺他？你也知道，他就是这样，说话口无遮拦，其实是有口无心的，你别太在意啊。”
李邵严笑了笑：“我知道。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你就要跟我说这个？”
顾甯迟疑了一会：“不是。学长，我？”
其实，顾甯始终觉得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时，自己没能好好和他道别。当时李邵严又撑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这两个月来顾甯偶尔回想起，便觉得难受得不行。
如今碰上了李邵严，顾甯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是正确的。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道别的话，是不是太矫情了？一想到这点，顾甯的身体便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这时李邵严却突然笑了。不是礼貌性的笑容，而是他和顾甯交往时经常露出的，发自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