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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耽美]欢颜-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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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起身拎包,缓步走向列车。韩东听到汽笛声,摘下帽子,回身一步跨上月台,狂奔过去。司机和站长听到脚步声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见没什么事又继续聊。
手一直紧握着拳头,韩东好想再抱抱江流,他怕自己失控。
深吸了一口气,江流终于想好了最后一句话。“再见”是很难了,他也不想再见了;“我爱你”是废话,也是更重的枷锁。他想祝福韩东,他爱他,希望他以后能过得好。
“你该有个家,”江流的神色平静如常,“而不是像我一样。”
这句话让韩东一度想抱着江流痛哭。他说的家他懂,像他一样?像他一样没有家没有亲人吗?
离开了双清山,离开了韩东,江流的确没有家也没有亲人了。
来不及再告别,火车司机拉响了汽笛。
在不知不觉间,韩东早已满脸泪水,嘴里呢喃着那个名字。
江流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车窗上映出的脸如一潭死水。
过了一会,他低下头,双手掩面。

                                                         知青生活?完

四十
1986年6月,深圳。
火车站前的广场,旅客来去匆匆。的士、中巴、大巴分门别类地聚在一起,骑着三轮车拉客的就比较倒霉了,被广场上巡逻的警察驱散着。出了广场外围的路障,小吃摊多了起来,来去的旅客有饿肚子的会稍稍停留,放下大包小包的行李买些吃食,但更多的还是忙着赶路,疾步离去。
车站的人潮最拥挤,却从来不会有人愿意过多停留。
孙建新把车停到了火车站广场外的路边,锁好车后就一头扎进广场的人潮。在时刻表前停留了一会,半颗烟还没吸完又转身出来了,走到了外面的小吃摊前坐下。
“老板,两碗云吞面。”他坐下之后蹙着眉头按揉太阳穴,眼周的皱纹变得更加深刻。
前一天折腾的太晚了,中午十一点才起,幸好那班火车是下午到,不然就误事了。
清汤寡水的一碗面,底下藏着三个云吞——北方叫馄饨,最上面还漂着一头青江菜。先端起来喝了一口汤,然后又饿极了似得拿起筷子,连稀的带干的一起往嘴里胡噜。吃干净一碗又挪过来另一碗,这次饱了一点,吃得慢了些,相对斯文地挑起面条往嘴里送,馄饨还是一口一个。
刺耳的声音传来,又一辆列车停下。孙建新吃完了两碗面结了账,一拨旅客走出了火车站。
他站在广场上叼着一根烟卷发呆,想着这雨也该下了,再不下就憋死人了。从极北严寒的双清山,到四季分明的北京,再到这炎热潮湿的鹏城,他这将近二十年,折腾了三个地方。人类的身体还真是有无限的可能,在零下四十度的冰天雪地能喘气,在零上四十度的闷热下也没被憋死。
活着嘛,想活着,就只能适应。
一行有组织的旅客停留在广场上,慢慢聚集了十几个人,都是男士。他们刚下车就纷纷放下行李脱下西装,不知是热的还是累的,一个个呼哧带喘地解领口撸袖子。听口音像是从北方来的,穿着老款式的西装,还戴着徽章,应该是有公干。孙建新用余光打量着。
最近,这样来深圳考察的学习公干团越来越多了。特区成立六年,各方面的发展都刚刚有点起色,就这么急赤白脸地来学习了,可见全国人民对经济发展是多么的渴望。
发展个屁!孙建新一口吐掉快要燃尽了的烟头。刚吃几天饱饭啊就谋发展,一个一个的都穷疯了。
感觉到视线,孙建新也迎着看过去。那公干团中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正眯着眼睛看他,仿佛困惑似得一歪头,这个习惯性动作点醒了孙建新。
“东子?”他下意识地叫出来。
对方仿佛听见了一半,迟疑着向他走来,那眉眼渐渐清晰,只是时光的流逝让当初的双眼皮大眼睛积累成了三眼皮,眼角也出现了刀刻般的鱼尾纹。。
没有改变的,可能是那许久未被人唤过的爱称,让孙建新感到亲切又熟悉。
“老三?真的是你啊!”

两人都很意外,但都有要事在身,没能有充足的时间叙旧。
韩建国跟着市里的考察团来深圳考察,当地来接的中巴已经到了。孙建新情急之下抽出韩建国上衣口袋里的钢笔,在他手上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
没想到能在这碰上老三,韩建国还没醒过神,看着这电话号码就问:“这是你家电话?”看他没拿行李出现在火车站,韩建国猜测着问。
“什么家啊?哪有家啊?”合上笔帽,孙建新又放回韩建国口袋里,“你走之前一定给我点时间啊,打这个电话找我,咱们好好聊聊。”
中巴那边已经在催了,可韩建国还有好多话想说。
“这是手机号,随时打,我随时接。”
在BP机刚刚普及的北方城市里,“手机”实在是个新生事物。一路道别上了中巴车,孙建新还在跟他摆手。见他上了车,就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方形物体,比手掌还要长,贴在耳边,有说有笑起来。
韩建国还没从重逢的激动中平静下来,又赶紧找出工作笔记,趁着手掌还没汗湿,把电话号码抄到了本上,才放心地靠到座位上。
他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和孙建新失去联系的。三年前,大女儿过生日的时候,一家人去了趟北京,打他留下的电话没人接,按地址找过去也是换了人家,就此失去了联系。
老三这小子日子过得不易。
最初找关系托人回城的那批知青,是最找不准位置的。国家没安置政策,除非接父辈的班进工厂进机关,条件好点的能去当兵。高校也没恢复上课,城市岗位依旧有限。像孙建新这种拖家带口的,生活的担子就更沉重了。
当时,走投无路的老三凭着家里老头的面子,在总后勤下属单位找了份看大门的工作,除了稳定就是稳定了,那点工资刚刚够一家人的开销,日子总是过得紧巴巴的。
倒是小芳,凭着过去学工的经验,在服装厂找到了一份临时女工的饭碗,转正之后没两年就去做了销售。本来就颇有姿色的她,事业是蒸蒸日上。
那应该是四年前,孙建新和韩建国通电话,三句话不离钱,满是生活的不如意。
如今在深圳意外再见,真是看不到一点当年老三的影子了。头发留起来了,吹得蓬松飘逸,西装也是从未见过的新样式,还用上手机了,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洋气。
不一样了,韩建国想,早就不是那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年代了。

参观了三个新建工厂和两个老城区的改建工程,韩建国他们这一行从山西某市过来的考察团,就圆满的结束了此次在深圳的考察工作。
晚上,当地负责接待的官员安排了活动,想要款待一下这群从内陆来的市县级领导干部,在市区招待所附近的俱乐部包了舞厅。
一起来的邻县的县长和副县长们都显得比较拘谨,简直是当政治任务了,出发前都还穿着西装带着笔本。韩建国也不太清楚那是个什么场合,也做了如此准备。
走进黑洞洞的、闪着各色霓虹的舞厅,众人都挨个坐好。负责接待的官员举着话筒上台热场后,请进来十几位衣着光鲜暴露、身材凹凸有致的美女,一进门就伸出细胳膊拉起端坐着的考察团成官员们。韩建国整个人都是僵硬的,被拉着进入舞池,手也不知道放在哪儿,这美女也不知道喷了多少香水,还没看清她那胸脯二两肉呢,就被熏得喷嚏不止。

在洗手间洗了洗鼻子,韩建国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听说过去外省考察会有这种“保留节目”,这还是他第一次赶上。还不是因为山西是产煤大省,不差钱,深圳这边是不差政策扶持,要是在领导层能一拍即合,那就真是未来二三十年都不用愁了。
用洗手间的纸巾擦了下鼻子上的水,又接连打了俩喷嚏。连纸巾都香气逼人,深圳真是个花花绿绿的现代城市。
“丽丽,你怎么在这儿呢?”
“哎呀,等客人啊,进去半天了。”
“啊?哪个厅的啊?”
“巴黎厅啊,好像是什么考察团。”
“别等了,那群土包子有什么油水,跟我去维多利亚厅吧!那边来了一群香港大佬,一出手就是两百呢……”
两个舞女操着一口浓重的北方方言,说说笑笑地走远了,韩建国才出来。
他又回巴黎厅看了一眼,一同来的那几个副县长,早就跟怀中的舞女搂搂抱抱地咬耳朵了,就快进入状态了。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关上了舞厅的门。

在俱乐部的前台,韩建国拨通了孙建新给他留的电话。
二十分钟后,还是那天中午那辆本田车,韩建国站在俱乐部门口,看清了车上的人,坐上了副驾驶。
“怎么约到这儿了?”孙建新低头看了一眼俱乐部的招牌,“这儿的姑娘可不咋地。”
韩建国十分同意,他使劲嗅了一下空气:“你喝酒了?”
“刚从老板家出来,不喝不行啊。”他还单手打着方向盘,“你住哪儿啊?”
“市区招待所。”
“得了,工作结束了吧?跟我走吧!住什么招待所啊!”孙建新咕哝着。

被带到一个比刚才的俱乐部还要金碧辉煌的酒店,韩建国扫视着大堂里那些看上去价值连城的艺术品。走到前台,孙建新递上卡:“再开间房,最好近一点。”
“还有人要来啊?”韩建国天真地问。
“傻帽,那是给你开的,难道我们要住一间房吗?”孙建新接过房间钥匙,勾着韩建国的肩,“走吧,跟兄弟快活去!”
在经历了几番从浴池到桑拿房,从桑拿房再到浴池的折腾后,韩建国拒绝再进那个木制的热房子。
“我快成蒸窝头了。”
孙建新笑他:“就知道蒸窝头。”他也迈步进入浴池,和韩建国并排坐着。
“你什么时候来深圳的?”
“去年,去年冬天,也没来多长时间。”
那么短的时间就过上了这样的生活?韩建国没敢问,孙建新自己就说了。
“过来之后,先给一新加坡老板开车,后来给他老婆开车。哦,小老婆,大老婆在新加坡呢。”他抬手搓了一把脸,“后来就帮着打理小老婆的服装厂,帮着搞搞生产。”
“小芳和孩子呢?没跟你一起过来?”
九点多钟的酒店浴室里没什么人了,孙建新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离了,前年就离了,她跟那香港人走了。”
“孩子呢?”韩建国追问。
“她给带香港去了,还是送英国去了?我也不知道。”
孙建新显然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回答地很敷衍。不等韩建国再追问,他就转移了话题:“你们东北那边也来深圳取经了?不跟大豆高粱较劲了?”
“什么大豆高粱,我早不在东北了。”

四十一
当年韩建国和张玉珍结婚后没多久,双清山出了件大事。有户老乡家不明不白的死了头猪,那会儿肚子里也没油水,支书就把肉分给了全村。没想到过了几天,村里有一半老人死于食物中毒,青壮年还好,送到医院洗了胃就脱离里危险了。
分猪肉那天是“一零?七”大火的五周年,韩建国到县城开安全会去了,不在村里。回来了他也没吃肉,只喝闷酒,免于一难。
老支书没能逃过一劫,死在了双清山这场集体食物中毒中。韩建国还戴着孝,在没出孝期的情况下,接任了支书一职。
大女儿出生后,经济体制改革,也不用交公粮了,韩建国带着全村积极发展农业生产。83年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一年的时间里,韩建国让双清山的农业产值翻了一番,年底被评为了优秀党员。
转念三月,做了五年村支书的韩建国接到了调任令。正逢儿子出生,他举家搬迁到了山西省平阳镇,到达的当天就去镇政府报道,得到了一间新办公室。过几年,平阳镇因为有古城依靠,升为县级,古城也被规划成了旅游景点。
“副县长?你这是产房传喜讯啊!”孙建新感慨道。
韩建国有点不好意思,不过的确是升迁了,没什么可质疑的。
“玉珍呢?也在平阳上班了?”
“妇女主任,干得比我还起劲,算是找到施展才华的平台了。”
孙建新把肩膀也么没进水里,只留个头,开始盘算起来:“你看啊,你是副县长,玉珍是妇女主任,然后老大是闺女,老二是儿子,儿女双全。”他从水里抬起胳膊,拍拍韩建国,“兄弟,人生赢家啊!”
被他这一番话逗乐了,韩建国也站起身,走出浴池:“别泡了,我都快泡发了。”
“得了,走,带你找乐子去。”

眼看又要进舞厅,韩建国直撇嘴:“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咱们聊聊天,我不会跳舞。”
孙建新舍不得都抱到手里的舞女,只好跟她耳语了几句,又把房间钥匙给她。韩建国看见了,没说话。
“别眼红啊,”孙建新又搂着他,“一会也给你找个可心的暖床。”
知道他是在开玩笑,韩建国还是浑身不自在。

到了酒店一楼的酒吧,韩建国没拦住,孙建新还是开了一瓶威士忌。
“庆祝你升迁。”孙建新举起酒杯。
韩建国也举起来跟他碰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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