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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耽美]欢颜-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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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一起哭泣的时候,才第一次感受到是多么需要对方。

跟着韩东回哈尔滨过年,对江流来说就像疗养,不光吃胖了,起色也好了许多。
然而小芳这个年却过得百般辛苦,她怀孕了,妊娠反应特别大。孙建新高兴了几天就忙着给她变着法儿的做吃的,江流他们还从哈尔滨带来两袋奶粉。那时候没什么好东西,女人一到这时候活得就更辛苦。
开了春,孙建新就忙着盖新房,不能再让她们母子住宿舍了,所以地里的活儿江流就主动承担了,学校地里两头忙。他虽然话少,又不像老三那样又威信,但干起活来勤勤恳恳,别人也挑不出什么错。
韩东时常跑兵团和县里走关系开会,中央的很多消息都能了解到。这场运动好像每天都有新变化,可又不知道要走向何处。上面的人不清楚,他们下头这些人就更只剩下等待了。八年了,连日本鬼子都打跑了,中国老百姓的日子却没有并比解放那时候过得多好。
腊月里,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儿。孙建新乐得合不拢嘴,起了小名叫小雪。一连几天的大雪封山,就孩子降生的这天才小了点。
这是双清山知青中间降生的第一个孩子,又不少知青都在暗地里搞对象,只有老三和小芳开花结果,更多的人还是选择观望。未来还如此不定,在这穷乡僻壤结婚生子,日后可能会是个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江流除了在课堂上教过孩子,还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开始时他有点不敢靠近,但那孩子怪得很,不哭不闹的。这个带着奶香的小身体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怜爱。在小芳的指导下,他笨拙地抱着孩子轻晃着,看看孩子,又看看韩东,笑得特别小心,生怕吵到孩子。
只要他能笑,韩东想,只要他脸上有笑容,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孩子能自己爬了的时候,韩建国终于在县里争取到为双清山家家户户通电的机会。现在村里只有村委会有电灯电话,点灯入户就省了油灯的开销,在消防上也更加安全,是为村民谋福利的好事。
听闻消息,全村上下都很高兴,张罗给建国摆席。韩建国从县里回来,都没进村,带着兵团的战士们就上了山,看地势,合计着在哪儿架电线杆子。
双清山位处山谷里的狭长地带,两侧山势险峻,想要架线需要多费些心思探查,找最合适的地方。一行人沿着山势考察,在确认一个立杆位置的时候犯了难。
“这坟包,还听挺新啊?”一个兵团展示捻了土查看,见这位置不高不低的,应该是个坟包,就问道,“建国,你知道吗?”
韩东冲在最前面,听到呼唤又返回来看,原来都走到这里了。
“是新坟,也就三四年吧。”
“这么新啊……”那人又看了看四周,“也就这块平整点,位置比较合适。”
还没等韩东反应过来,兵团的人就定下要迁坟了。一旁又村里跟着来的人提醒,是不是要先看看风水,被言辞拒绝。
“那是四旧,是要破除的,还请?让家里人来认领,迁过去到不碍事的地方去,这两天就办了。”最后一句话是跟韩建国说的。
哪儿还有什么家里人?也没人可以认领。
这件事韩东没有置喙的余地,也没有可以商量的人,请人家来架线哪有资格提要求?老三忙着地里的事儿,江流还在学校里上课,几个兵团战士当天就手忙脚乱的把田寡妇的坟移到了大山更深处。
当时有些愧疚和不忍,可是一忙起来,韩建国就什么都忘了。

通电那天,村里又摆酒庆祝,韩东被奉为上宾,双清山的大功臣。他没敢多喝酒,怕误事。到县里办事的时候,正好供销社难得有卖上海产的大白兔奶糖,韩东买了一袋揣进兜儿里,等着回村里送给江流。
活动从下午四点开始,秧歌锣鼓的沸反盈天。韩东一直没看见江流,今天学校放假,猜想他可能猫在屋里看书,就趁人不备偷跑回了家里。
江流不在家,扁担也不在,应该是挑水去了。韩东把糖放到桌上,随便扯了一张纸,写了个字条放在边上就匆匆走了。
可最先看到那张字条的人是玉珍,他有话想跟韩建国说,就一直跟着他到这儿。等韩建国走了,她进门看那张字条,字都认得,意思也明白:
糖在县里给你带的,晚饭后回来。好些日子没好好看看你,别着急睡觉,等我回来。想你!东
想你,东。
这些对少女有极大杀伤力的句子却不是写给玉珍的,而是站在院子里挑水回来的男人。他刚睡醒午觉,头发乱糟糟的,面无表情的冒着傻气。
玉珍颤抖地把那张纸条攥进手心,含着眼泪怒瞪着江流。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江流,没敢跟她打招呼,先把刚挑回来的水倒进水缸。刚倒了一桶,就听玉珍歇斯底里地咒骂:“流氓!神经病!反革命!”好像再没有什么恶毒的唾骂了,只好说些事实,“你害死了寡妇,又来勾搭汉子!你怎么不去死!”
手上一滑,多半桶水洒在了地上,土地颜色一下子深了。玉珍哭着跑出去,江流一动不动地站在水缸边。

韩东还是喝多了,他晃晃悠悠地走回家,进院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
“江流?江流?你开灯啊!”韩东醉得有点咬字不清。
没有人回应。
踉跄着进了里屋,借着月光,韩东这才看到炕上躺着个人。他笑起来,一滩泥一样扑过去:“不是让你等我吗?怎么先睡了……”
要不是酒量还好,韩东就要摔个大屁蹲了。他这下彻底清醒了,甩了甩头,重新凑过去:“江流?怎么了?”
炕上的人影坐起来,黑暗中看不到表情。
“韩东,”声音冷得像河里的冰凌子,“你觉得咱们这样正常吗?”
与其说是在问对方,还不如说江流是在问自己。他这样突然问出来,韩东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挨着江流坐下,酒醒了一半。
“我不知道,”韩东这四个字说得极其真诚,“也许,别人看着不正常,可我控制不了自己。”
控制不了对江流产生欲望,控制不了想要和他在一起。原来根红苗正的生产队长,也会有控制不了的时候,江流偏头看着他的脸,怕自己会害了他。
“你不想要个孩子吗?”
老三比韩东还小一岁,女儿都快会说话了。可提到孩子,韩东心里埋着的那根针刺痛了一下,他想反问江流,你想要个孩子吗?
“我们这样在一起,肯定是没有孩子的。”天长地久,恐怕也是没可能的,后半句江流没有说出口。
原来是自言自语,韩东松了一口气。他抬起手臂搂着江流:“我现在只要有你就够了。”
孩子?如果自己有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呢?江流想不出,韩建国的孩子呢?
“糖吃了吗?特地给你买的。”
那包大白兔奶糖江流想明天分给学校的孩子们,就随口答:“我又不是孩子,你买它干嘛?”
“这不是上海产的吗?我怕你想家。”
上海?不,那不是家。别说将来了,对于过去两个人都还没好好谈过。江流靠在韩东身上,闷声说:“其实我不是上海人……这些,我以后再告诉你。”
虽然没有明确说过,但韩东知道江流对自己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他暂时不愿去想那些事,只想搂着江流好好睡一觉。
而刚刚迁动过的田寡妇的坟,却因为太过仓促,棺材都露出了一角。孤零零的一个坟包在阴暗的深山中迎着风,那风声更像是野兽在哀嚎。

二十五
老三的闺女迈出人生第一步的时候,1975年秋收来了。此时的江流对镰刀的运用已经炉火纯青,可体力还是不够,割两垄高粱就要躺下歇歇。
韩东经常挑来山谷里的泉水,江流要是累了就浇到他脸上帮他醒醒神。收工的时候又扛起红旗走在最前面,心情好还会唱起歌来。江流跟在后面看着,觉得这个人真是太适合这里了。他割一天高粱都赶不上他半天的量,收工回去还有劲儿帮老乡浇菜地,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
低头看看手上的水泡,江流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习惯干农活的那天,他全靠意志品质在硬撑,这双手果然只适合拿笔。
那年年初,邓小平回中央复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11月,中央又开始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的政治运动开始。乒团几个知青响应邓小平号召的书信刚寄到哈尔滨,还没到北京,风向又变了。
坐在田间地头,韩东不住地感叹,太复杂了,永远也搞不懂,还不如在地里种种庄稼种种菜简单。他想起江流的语录里曾改过一句话:宁愿与天斗与地斗,也不愿和人斗。原来这个人早就明白地这么透彻了。
此时此刻,那个通透的人正躺在树荫下大睡特睡,上午的农活累坏了他,饭一口没动。韩东想过去叫醒他,眼前却突然窜出个人影,抬头一看,是玉珍。
“我有事要问你。”
不叫名字,也不叫“东子哥”了,今天玉珍有点反常。韩东看了一眼江流,才跟着玉珍走。
到了远离人群的地方,玉珍一下扑到韩东怀里:“东子哥,你娶我吧!我想跟你过!”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韩东不知所措,玉珍才十七,韩东比她打了九岁,当个哥还是可以,娶回家他总感觉不太合适。
玉珍抱得紧,韩东不忍推开,只好说:“玉珍,你还小,结婚这事儿不及,再说我也……”
“我不要别人,我就要你!”
从前老三的提醒,韩东还以为是开玩笑,这回终于了解到,玉珍是真想嫁给他。可他一直把她当妹妹,并没有那种想法。
“玉珍,你听我说……”
“你心里,惦记着别人吧?”玉珍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他是个黑五类,还是个男的,你们怎么可能有什么结果?”
韩东终于忍无可忍地推开她:“你别胡说八道!”
玉珍怎么知道的韩东不清楚,但她说的这些也确实是事实,却也是伤害江流,伤害他们之间感情的话,他不想听。
冷静了一会儿,他看见江流已经睡醒了,正捧着碗吃饭,四处寻摸着像是在找自己。
一个姑娘家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话韩东不知道,他想提醒玉珍以后不要再乱说了,想想又觉得多余。
“嘴长在你身上,我管不住。”韩东抽出一支烟,别在耳后,“他是黑五类,是男的,我都清楚,可我喜欢的,就是他这个人。”
韩东正面承认了他和江流的关系,玉珍觉得自己做了个噩梦,她后悔偷看了那张纸条,而那只是她一声噩梦的开始。

老三叼着一根烟卷,站在这临时建起来的土房子前,心情无比惆怅。
他的媳妇和闺女正在屋里吃饭,隔着那扇破窗子喊他进来吃饭,他却没有心情。
五年前让他住这种破屋子,他是绝计不干的。可现如今,也适应了这艰苦的条件,更苦的都经历过,这也不算什么了。他一个大男人可以对付着过,可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拖家带口的,带着闺女媳妇儿一起吃苦,就是他这个当主人的无能了。
前年回家,家里两个哥哥都去当兵了回不来,家里老爷子的危机终于看到了点警报解除的希望,他就动了心思,准备活动活动回城里去。
他先到县医院的化验室偷了点肾病病人的尿,拿了化验单就跑到县里知青办。那边的意思是,你和孩子可以走,小芳不行。吴小芳身体健康的,否则没有理由不留下来战天斗地!
全他妈是废话!老三压着火气离开知青办,合计着这事不托人是不行了,就往北京挂了电话。正好是老爷子接的,抓进去三年,家里小儿子都给他添孙女了,老人自然十分高兴,答应一定在这边给他托关系,把一家三口都弄回北京。
孙建新这才放心,把那张肾炎的化验单撕得粉碎,安心等信儿了。
韩东没想到老三办事儿效率这么高,半个月就拿到了凭证,支书盖了章,老三一家人都自由了,开始着手动身回城。
“你走的也太急了,我什么都不知道。”韩东帮他装箱。
“你知道什么啊?你眼里只有他。”老三指指帮忙收拾的江流。
韩东白他一眼:“那以后只能去北京找你了?”
“对,来北京一定找我,欠你好几顿罐焖牛肉了。”
俩人二十岁一起来双清山,那几年形影不离,出了什么事儿都一起扛着,一年又一年的在这片装加上忙活着。真要离开了,说不舍得是假的。
孙建新热爱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不光是因为韩建国的影响。如果不是因为这场运动,他也不会来到这里,可他终归还是要回去的。他生在北京长在北京,那是他的家,他想给妻女更好的生活,这片辽阔的黑土地显然已经不合适了。

开着拖拉机,韩东拉着孙建新一家和江流去火车站。县城发车去北京的火车晚上开,他们白天就要赶过去。
沿途的小白杨依然像卫兵一样矗立着,远处齐肩的蒿草迎着风,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在和他告别。孙建新一辈子都会记得这声音,他一生中最风华正茂的岁月,是在这里度过的。
“什么味道?”一股烧荒草的味道侵扰了孙建新当下的惆怅,江流也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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