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搭档-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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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审讯室,祖天漾脑子里还是季言说的话,祖天漾知道自己破案从来不夹杂个人感情,他觉得这种冷漠最有利于案件的分析。昨晚季言问他破案对他而言是什么。他从来也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他,好像这跟少年时代完成复杂的题目是一样的,他弄清楚每个疑团后的那种喜悦是他破案的唯一乐趣,但是季言不一样,季言是为了救人。
季煤气罐经常爆炸,尤其是他刚来的初期,动不动就要跟他吼一顿,但是现在季言已经渐渐开始信任他,甚至依赖他,季组长那个外冷内热的别扭性子跟旁人总是有点不一样,譬如说旁人只有对熟人才容易大发雷霆,但是他倒是相反,对熟人发脾气竟然比生人更加客气,祖天漾挠挠头,这回怕是真把人惹生气了。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跟白泽源争……好吧,季组长说的对,输给白泽源他的确有点不甘心。
白泽源坐在他旁边叼起了烟,他一夜未睡,此刻精神也不怎样样,他揉揉黑眼圈,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敲桌子:“怎么,就自己来的?那个跟你形影不离的小领导呢?”
祖天漾说:“小领导跟我吵架了,今天狠狠地批评了我,骂我妒忌师兄的才华,质疑师兄的能力,不搭理我了。”
白泽源冷哼一声:“别跟我说话老是夹枪带棒,祖天漾,这两年你比我混的风生水起。算起来咱们师兄弟也是有几年没见过了,要不是这次的案子,咱们也碰不上头,碰上了也没好好说过话,都是成年人了应该明白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你破案我审讯本来都不是一个路子,强强联手才是正道。”
祖天漾笑笑说:“看师兄你这话说的,怎么还夹枪带棒啊?我对你一向恭敬有加,我搭档就是因为吃醋才生气跟我吵架的,弄不好今天都不让我进屋睡觉。”
白泽源噗嗤笑了一声:“这个破地方,睡觉也是遭罪,那个破房子里又冷又潮,当仓库都不够格,不过比你强一点,好歹我是一个人住。”
祖天漾郑重其事地点头:“这话没错,跟搭档一屋睡更遭罪,又冷又潮又脏又吵,别提了,还是师兄你面子大,单门给你收拾出他们这里最大的一间给你住,我来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个待遇。”
白泽源眯起眼睛看着祖天漾:“哎?咱俩有多久没见面了?我怎么瞧着你小子说话跟以前不一样啊,以前你小子没这么随和啊,一天到晚板着个脸拽的要死……”
祖天漾说:“这不是懂事了么,白师兄,你怎么看这案子?”
白泽源吸了一口,吐出几个烟圈来:“哎,这么个无头案,不好弄啊。”
祖天漾说:“不是破案了么。”
白泽源笑了笑,碾灭了烟,没有做声。
包立柱被带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祖天漾看了看他,手脚都缩在一起,每走一步就浑身哆嗦,全然没有了之前的跋扈,一放在椅子上就摊在上头,缩起脖子。
祖天漾小声说:“师兄,有点过了吧?”
白泽源没有理睬他:“包立柱,休息好了么?”
包立柱闻言抬起头:“我都招了,都招了还要怎么样!”
祖天漾说:“包立柱你别怕,我只要实话,只要你说实话,政府一定会宽大处理的,当然也不能为了迎合胡说八道,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是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白泽源嗤笑一声,揉揉眼睛。
包立柱抬起眼睛,看清祖天漾,再也不是之前的那副死猪不怕滚水烫嘴脸,短短几天他的脸迅速瘦了下去,双颊像是盆地一样缩进去两个大坑,眼眶底下是一片青紫色,嘴唇干裂着,眼神也浑浊起来,他两只手扣住小桌板,哀求道:“祖警察,我该说的都说了,判我死刑我也认了,就让我过两天好日子吧,别再折腾我了。”
祖天漾看着笔录问:“你当时在哪儿发现的她们俩?”
包立柱说:“从山洞里,她们俩从山洞里走出来的。”
祖天漾迟疑了一下:“你确定么?”
包立柱说:“我看到的,她们俩从马广德炸开的那个山洞里走出来,除了她们没人敢走,村长说了谁也不准走那个!”
祖天漾手指在桌子上画了两下,说:“包立柱,只要你说实话,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提审你。你家里的尸块到底是谁的!”
包立柱眼神涣散地说:“是王晓梅的。”
祖天漾又问:“那么马玉芬呢?你为什么只砍下王晓梅的手?”
包立柱摇晃着脑袋说:“因为王晓梅没有身份信息。”
祖天漾一拍桌子:“谁跟你说王晓梅没有身份信息!”
包立柱吓了一跳,缩在椅子上不敢出声。
祖天漾看着白泽源:“师兄,是你告诉他的?你这是诱供你知道么?”
白泽源慢条斯理地说:“我可没有说,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祖天漾咬着牙点点头:“那么其余的部分呢?你记得把胳膊剁了六下才剁下来,其他的部分呢?你是怎么找到关节的?一共分了几块?剁完了以后是一块一块扔到池塘里还是一起扔下去的了?”
包立柱茫然地看了祖天漾一下:“整个……整个沉塘了。”
祖天漾说:“整个沉了?你怎么把尸体运回去的?你肢解的地方不是在地里么?弃尸的地方倒是你家后面的河塘?一个人拖两具碎尸回家扔了?”
包立柱嘴唇动了动:“我就是……我埋了一部分……”
祖天漾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到底是埋了还是沉塘了!”
包立柱一哆嗦说:“沉塘了!我已经不记得了,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我不记得了。”
祖天漾看着他的脸又问:“你从哪儿弄得狗?是不是就在魏屠夫媳妇陈小红的坟边?”
包立柱目光直直地看着小桌板:“没有!我没有弄狗!”
祖天漾厉声喝到:“你没有弄狗?那你屋里的狗肉是从哪儿来的!包着尸块的狗皮是哪儿来的?”
包立柱慌忙说:“那不是,是我从山洞那边……我从……我从家门口打的……”
祖天漾眯了一下眼睛,没有理睬他的前后不一,又问:“你进去过那个山洞么?”
包立柱立刻说:“没有,我不知道!我都说过了,说过了……是我杀的了。她们两个从那个山洞里过来,然后我看见我就把她们杀了,因为我恨马广德,恨王寡妇,原来我就给他们背黑锅,现在我还给他们背黑锅!都是报应,都是报应。”
祖天漾说:“你把话说清楚,你替谁背黑锅,包立柱,已经到现在了,你知道什么就都说出来!”
包立柱仰起头冲着天嗷嗷地嚎叫了两声,然后又笑了出来,他边笑边哭的老泪纵横:“我什么都不知道!给我判死刑得了,我还活个什么劲儿,我还活个什么劲儿……”
这回可糟糕了,祖天漾看着包立柱的反应,伸手揉了揉额头。
第58章 推倒重来
中午时候,祖天漾开着车去了裕发村,看见几个村干部证商量抽干河水的事情,这是个劳民伤财的大事可偏偏又事关村长千金,大家谁也不敢做主,七嘴八舌地出主意,一组和二组的人已经把包立柱的房子用警戒线围起来了。季言站在一边,瞧着那条水流湍急的河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祖天漾走到他旁边,小声说:“抽干太不现实,且不说这是活水,根本抽不干,要情理淤泥,不如等包立柱精神好一点之后,带着他来指认地点。”
季言点点头:“听完审讯了?”
祖天漾说:“听完了。”
季言又问:“那么发现疑点了么?”
祖天漾说:“发现了。”
季言回头看他,祖天漾说:“你还记得咱们当初第一次进那个洞的时候,那个锁是锁着的么?”
季言点头。
祖天漾说:“那个锁是锁在外面的。”
季言眼睛微微一变:“什么”
祖天漾说:“按照包立柱的口供,两个女孩是从外面回来的,锁不可能锁在外面。”
季言没有说话。
祖天漾低下头说:“季言,我判断错误了,也许她们根本不是走这条通道回来的。”
季言说:“怎么会?那种锁在里面完全也可以锁上,只要把手从栅栏伸过去……”
祖天漾摇头:“不能的,那把锁是严丝合缝的扣在两个铁环中间,我刚刚去试过了,根本做不到,那把锁只能从外面打开从外面上锁。如果她们俩是从那进来,肯定有人在外面锁了。何况你还记得那把锁锈成什么样了么?就算有钥匙,也不见得能打开。”
季言抿着嘴:“祖天漾……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祖天漾说:“我知道,我、我前面的推断全是错的,包立柱的确没有作案时间。”
季言觉得自己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祖天漾!”
祖天漾抿抿嘴说:“以前我是觉得不对劲,现在我终于知道不对劲在哪儿了,刚刚路上我一直再想,如果人不是包立柱杀的,他为什么要承认。”
信息量太大,季言一时难以消化,他跟祖天漾一样觉得案件很多细节有问题,但是没想过祖天漾从一开始方向就是错的,如今案件都要定论了他发现了问题,竟然还能如此轻描淡写的冷静,季言简直都要被他折腾疯了:“因为你师兄屈打成招。你们这些所谓的专家到底是干什么的?你现在才觉得有问题?你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案子要……”
季组长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要不是情况紧急祖天漾还真不舍得打断他:“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为什么会认定是他做的?不是因为我们发现了山洞挨着他看秋的地方,也不是因为在茅草屋里有草木灰和血迹,而是因为在他屋里发现了女性残肢,而他又解释不清楚这些尸块的来历。明白么?”
季言怔怔地看着祖天漾。
祖天漾说:“他因为不想、不敢解释他家里为什么有尸块,和这些尸块属于谁,所以宁愿扛下来他杀了人,白泽源虽然动了手,但是他知道轻重,绝不会把人折磨崩溃,是包立柱自己打算认罪了,要么是他打算包庇什么人,要么是他干了什么比杀人还让他抬不起头来的事情,对于这些封闭保守地方的人来说,什么罪孽能比杀人还要重?”
季言看着祖天漾。
祖天漾压低声音:“盗尸奸尸。”
季言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不、不可能。”
祖天漾说:“小声点,这种可能性我想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有说。”
季言想到这种可能,只觉得胃里的东西都在翻滚:“你不要在信口开河了,你来了之后,你说什么我就跟着你去做什么,你以为我再陪你过家家么?这是破案,是人命!你不要再想当然了成不成!”
祖天漾说:“季言,我知道你生气,不过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我错了,你帮我改好不好?你记得在包立柱家里发现的衣服的残片么,我想起来我是在哪儿看到过的,是陈小红的照片。”
季言说:“什么?”
祖天漾说:“你记得我们那次从山洞出来,看到那个跳大神儿的在陈小红的坟头上作法,她摆着一张照片,穿的衣服就是那种格子,但是当时照片是黑白的,给我的记忆造成了影响,我总是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我跟白泽源审讯包立柱的时候,觉得他口供虚虚实实,分解胳膊的步骤他一清二楚,却说不清楚其余惨尸的处理,我想,这是因为他把奸尸的事情安在了两个女孩身上。其余的部分被他埋回去了。季言,鬼故事,你还记得陈小红闹鬼的事情么?就是那天……”
季言眯起眼睛回忆着:“雨天……”
祖天漾说:“没错,10月6号晚上也下了小雨,所以他把这件事移花接木也稍微合理,他所谓的一铁锹拍碎了马玉芬的脑袋,其实拍碎的是狗,陈小红的狗。那天,他是有准备去的,他孤寡了这么久,又不敢轻易的再犯罪,所以干脆把主意打到死人身上,他可能早就盯上了陈小红,终于等到了一个雨天,所以他从茅草屋里拿出铁锹去挖坟,但是他刚挖了没多久,陈小红养的狗跑过来了,魏屠夫不是说过这条狗很通人性,每天都去陈小红的坟头守着,狗看见他挖坟,就跑了出来。他口供里说用王晓梅咬他,八成说的也是这条狗,这条狗一直叫,还咬了他。所以他用铁锹一下子打死了狗,他把女尸挖出来之后,在原地强暴了她,但是他没想到会有人看见。”
季言喃喃地说:“卡车司机?”
祖天漾点点头:“他所说的强暴两个女孩的过程从始至终没有说过女孩们反抗,因为他是在奸尸。事情结束后,他本想把尸体带走,但是尸体太沉他搬不动,所以就砍下了尸体的手臂,想留着自我安慰,女尸死的时间很久了,就算是砍下来,血也不会太多。于是他烧了席子,用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