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池娇-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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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子琛只好同意,问他:“什么时候?”
林渝回忆了一下课表,说:“周五晚上,行么?我没课。”易子琛答应了。
旁边庄恬的心情很微妙,拉着林渝悄悄问:“你最近不是跟那个陈钰走得很近嘛……怎么又跟易子琛走到一块儿了?”
林渝是不知道庄悯跟易子琛之间的事的,解释道:“谢先生不在,子琛哥只是帮我个忙,我跟他没什么的。”
庄恬点点头,不再问了,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陈钰是心外科,而且在做手术,并没有过来。直到几个人要离开了,他才匆匆出来,连手术服也没脱。
见了他,林渝显然很高兴,口里却说:“钰哥,你忙的话就不用来了,别耽误工作。”
陈钰似乎想摸他的发顶,却发现手上不方便,笑着说:“没事,不耽误。”
林渝没有提萧怀静的事,易子琛当然也不会提。见两个人聊得开心,易子琛打了个招呼要走,陈钰似乎这才注意到易子琛,说:
“易子琛?你也在啊……你来干什么?”
易子琛:“……没什么。我走了,你们继续。”
陈钰挥挥手:“你赶紧走吧,再见。”
庄恬一个女孩子独自回学校不安全,易子琛开车送她。一路上庄恬都很沉默,眼看快到学校了,才犹豫着开口:“琛哥……你应该也知道了,我上次说的那个人,就是经理。”
易子琛:“嗯。”
庄恬:“我按你说的去努力了,可是他拒绝了我。”庄恬垂着眸,卷翘浓密的眼睫轻颤着。
易子琛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表情,眉心微蹙着,鬓发垂在脸侧,以往充满元气的脸上一片哀戚。
庄恬的声音带上了鼻音:“琛哥不说些什么吗?”
易子琛顿了顿:“我觉得,即使有年龄差距,即使是办公室恋情,也并不是什么错误的事情。”
庄恬怔怔回答:“是吗?……那为什么他要拒绝我?”
这个问题易子琛没法回答,他从来不是什么感情专家。庄恬也只是自问,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
见庄恬沉默,易子琛突然问:“他既然拒绝了你,那你为什么不考虑放弃呢?”
庄恬愣了愣,反问:“琛哥难道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么?”
见易子琛没有回答,庄恬自顾自地说下去:“这种喜欢的心情是没法控制的。就像哥哥喜欢你,同样没办法因为你一句拒绝,就不再喜欢你了。”
易子琛从来求个你情我愿,即便是情爱上也是如此,若是对方不同意,他就不会再坚持,从无例外。
下车时,庄恬在离开前对易子琛说:
“琛哥,我的事情……可以请你保守秘密吗?不要告诉别人,也不要告诉我哥。”
易子琛点头答应:“可以。”
庄恬低声:“谢谢。”
周五晚,易子琛跟林渝在约定的地方见了面。林渝妈妈是成都人,他也很能吃辣,便定在一家川菜馆。
易子琛落了座,林渝已经点了菜,易子琛就问:“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想说吗?”
林渝微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垂下眼眸问:“没事就不能约子琛哥吃饭吗?”
易子琛冷淡地看着他:“跟陈钰之间有问题?”
林渝:“子琛哥总是把人看得那么透。”
林渝顿了顿,说:“边吃边说吧……子琛哥别跟我这么有距离感,成么?”
易子琛夹了筷子菜吃了,他比较能吃辣,因此川菜也可以吃。
“听说子琛哥上学时和钰哥有过一段,是吗?”半晌,林渝开口问。
易子琛皱起眉,有点搞不清楚林渝说这句话的意思。
“可不可以请子琛哥告诉我,钰哥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易子琛心里渐渐觉出一些特别的意味来,林渝不信任陈钰?
☆、第 19 章
见易子琛冷觑着他,林渝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了,似乎这大半年的经历让他改变了许多,林渝道:“子琛哥,我记得你很早以前告诉过我,说让我擦亮眼睛,别被渣男给骗了。”
易子琛约莫记得自己是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候我很恨尹玉山,觉得不会有人比他更渣了。可是后来我意识到,他这个人虽然恶心,说的话却是有道理的。”
易子琛依旧面无表情,林渝话里话外似乎有在说他渣的意思,又似乎不是单纯在说他渣,不过即便说了,易子琛也并不在意。
“我问钰哥的事情,也只是想弄清楚,钰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说到底,林渝没什么坏心,只是想确保自己安全。
易子琛顿了顿:“你如果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
林渝:“我想听听别人的看法。”
易子琛想了想,如实道:“我没什么看法。我们上学的时候不是一个专业的,又临近毕业,相处时间很少。”
“不过陈钰那时候,”易子琛斟酌了一下用词,“玩得很开。”
林渝一下子明白了。
易子琛便问:“如果是这样,那你是不是就要甩了陈钰了?”
林渝笑了笑:“我们还没有交往呢,什么甩不甩的。”
这下轮到易子琛诧异了。
“在没有弄清楚他的为人前,我是不会跟他交往的。”
“但是……”林渝道,“钰哥对我很好,很上心。如果可以,我想跟他长久一些。”
“长久”,不是“一生”,林渝果然有了变化。不过也确实,林渝都大三了,早该现实一点。
“还有别的吗?”林渝又问。
易子琛想到上半年陈钰被甩的事,就说:“但是他现在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
“怎么说?”
本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原则,易子琛说:“他现在对感情好像还挺认真的,有点浪子回头的意思。”
林渝被他“浪子回头”的说法逗乐,一笑便呛着了,辣椒呛在嗓子眼,顿时像冒火一样,逼得林渝眼睛里都有了泪意,连忙喝了一大杯水才压下去。
“子琛哥现在还是一个人吗?”林渝突然把话题转到他身上。
“嗯。”
林渝闻言便笑了笑:“子琛哥不考虑找个伴儿一起过吗?一个人毕竟还是寂寞。”
易子琛也笑了笑,没有接话,却蓦然想到了庄悯,不知此时的庄悯在做什么。
林渝只是随口一说,他知道易子琛的秉性。吃过饭,林渝又对易子琛说:“我欠你的钱,会慢些还,但我一定会还的。”
易子琛不在意地点点头:“随你。”
九月底,C市的夜里已经比较冷了,出门时林渝把手插在口袋里,缩着脖子抬头看易子琛,笑着说:“子琛哥,今天的事情请你不要告诉钰哥行吗?我不想他多心。”
易子琛答应了,林渝便又冲他笑了笑,拦了辆出租车,消失在人海里。易子琛看着那个笑容,忽而有些慨叹:现在的林渝毕竟还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正准备回家,易子琛视线余光突然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竟然是周重远。他身边还有一个女人,烫着亚麻色微蜷的发,妆容精致,两个人携着手从川菜店里走出来,看样子也是一起刚吃完饭。
周重远自从那天被庄悯赶走之后,就没再来过了。
易子琛还记得周重远似乎是有未婚妻的,那个女人大概就是他的未婚妻了。两人举止亲昵自然,看上去真是好一对有情人呢。
在易子琛看着周重远的时候,周重远也发现了易子琛,他先是吃了一惊,随即猛然别过脸,装作没看到易子琛的样子,拉着未婚妻匆匆走开。
那样子像是怕极了被易子琛认出来,怕极了易子琛会跳出来指认他:你是个gay!竟然跟一个女人结婚!
易子琛摇摇头,心中有些怜悯:大概这个周重远,只能这样违背自己的本心,战战兢兢地在自我怀疑与自我厌弃中过一辈子了。
到家时,庄悯正等在家门口,见了他便快步迎上来:“听说你今天帮了恬恬的忙,谢谢。”
易子琛:“顺便而已,没什么好谢的,我也不是为了她。”
庄悯说:“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了。”
易子琛轻轻“嗯”了一声,打算进屋去,庄悯却拉住他手腕。
“你……要听我弹吉他吗?”
易子琛有些诧异地回过头,最终还是在庄悯期许的目光中点了头。
易子琛许久没有听过庄悯弹吉他了。
易子琛跟着他进了屋,庄悯弹的依旧是一首极动听的曲子,旋律轻快灵动,缓缓如清泉一般拂过心间,又像三月春风吹开满树桃花,带着细腻温柔的情感,再冷漠的人听了,也忍不住柔和下来。
易子琛知道这首曲子叫Since we met,庄悯弹它的含义不言自明。
庄悯弹吉他的时候总是格外专注,眼睑微垂着,眼睫在眼下投出一圈淡淡的阴影,高挺的鼻梁下是形状优美的唇,微厚,看起来十分饱满,让易子琛想到那天晚上接吻时的感受。
……虽然庄悯的吻技生涩而笨拙,接吻的感觉却出乎意料的好。
正想着,曲子已经结束了。
庄悯弹完最后一个音符,从吉他中回过神来,抬头看着易子琛问:“怎么样,好听吗?”
易子琛反射性地回答:“Tommy Emmanuel的Since we met。Tommy的曲子有时候谱子看起来简单,可是弹起来却不简单。而且一般人弹不出那个韵味,你弹得不错。”
庄悯有些讶异:“你懂音乐?”
易子琛顿了顿,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掩饰性地移开目光:“略懂一点皮毛。”
庄悯看着他,像是在审视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但庄悯忽而想起,易子琛的手指上是有茧子的,已经不太明显,看样子分明是某种弦乐器磨出来,但似乎很久不碰了。
可既然易子琛不肯说,庄悯便不多问,笑了笑:“嗯,是这样啊。”
“我总觉得,懂音乐的人都是与众不同的,能比不懂音乐的人看到更多一部分的世界。”
易子琛:“那你看到了什么?”
庄悯:“嗯……这个很难具体去描述。但因为我懂,所以音乐一方面能成为我抒发内心的一种方式,另一方面我能通过音乐体悟到别人的内心世界。”
庄悯说完,自己笑了笑:“不过我也只是业余爱好,不敢说有多懂。”
正在这时,易子琛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发现是来自林渝的短信。
短信里有一张图,是一双十指相扣交握的手,附了一句话:子琛哥,谢谢你。也很抱歉,之前让你困扰了。
那张图上的两只手,分明便是陈钰与林渝的。看来他们是在一起了,易子琛想。
庄悯见易子琛在看信息,自顾自地又自弹自唱起另一只曲子。
是Adam Lambert 的Outlaws of Love。
“Oh nowhere left to go
Are we getting closer closer
no all we know is no
nights are getting lder lder”
Outlaws of Love 叙述的是同性恋人的不易,不断被世俗所压迫、驱赶。Adam Lambert的声线性感而忧郁,庄悯的声音低哑温和,他的技巧或许远不如Adam,却同样唱入心坎。
“Scars make us who we are
hearts and homes are broken broken
far we uld go so far
with our minds wide open open ”
易子琛是中学意识到自己的性向的,那时年纪小,当然也会彷徨、害怕,也经历过挣扎犹豫与自我怀疑,可易子琛向来是个离经叛道的人,在不久之后便决定接受这一切,并公然向世俗挑战:他向家人出柜了。
可是结局是惨痛的。
“Hey tears all fall the same
we all feel the rain
we can't change”
低低的“We can't change”,带着颤音,旋律与语气透露如歌词所写般无力,个人在面对社会时总是渺小的,谁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因此即使有母亲的维护,年仅十余岁的易子琛仍旧在与父亲易梦奎的拉锯战中一败涂地,易梦奎不仅不接受他的性向,还坚定地给他安排医生治疗。
一方面是青春期的荷尔蒙萌动,一方面是为了反抗易梦奎,易子琛一边被迫进行着治疗,一边与那时候的前桌周重远交往了。那时候的周重远温柔腼腆,成绩优异,是老师们的心头宝,也是易子琛的心头好,是易子琛的乌托邦。
“Everywhere we go
We are lookin' for the sun
Nowhere to grow old
And always on the run
They say we'll rot in hell
But I don't think we will
They've branded us enough
Outlaws of love。”
但是这种日子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治疗以易子琛母亲的“意外”死亡作为结束。
“易子琛。”庄悯突然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