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刁民想吃朕-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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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郁煌拖着腿装残疾,“不是什么大问题。”
士兵搀扶着郁煌回了城,郁煌被安排跟受伤的士兵们躺在一起,腿上施了障眼法,瞒过了那些巫医的眼睛。
巫医们把草药给士兵们敷上,一屋子全是男人们聚集在一起的汗臭味跟血腥味,伴随着浓郁的脚臭味熏得郁煌想钻出去,他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喝着稀薄的粥,听耳边的将士们都在讨论。
“关将军真是勇猛无比啊,要不是他,咱们整个城的士兵百姓都得死!”
“那一箭简直神乎其技了,这么远都能射中,还正穿额心,你们看没看见,大勇的士兵们都吓得屁滚尿流。这我们关大将军还没出马呢——”
“是啊。那一箭,正正好擦着我眼前过的,我那时候就感觉一股子凉风吹过,给我吓得啊,事后想起来,大将军这掐的分毫不差啊。”
郁煌听得直瞪眼,这崇拜主意搞得都快把那个关大将军捧上天了。
等等——关大将军?
郁煌拉过一个士兵,问道:“我来队伍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咱们将军到底叫啥啊?”
“你还不知道我们将军叫什么?”
“傻了吧?”
一群人纷纷唾弃郁煌,最后道:“咱们将军姓关,单名一个信字,这四海大地随便你往哪儿一站,提起关信这个名字就没有不认识的。”
“二狗子,你不是烧糊涂了啊。”
二狗子正是郁煌化身的名字,郁煌搔了搔脸,打着哈哈道:“是啊,我糊涂了。”
那几人也没理会郁煌犯傻,还沉浸在对关信那一箭的崇拜之中,这时候谁要是站出来说一句关信不好的话,这几个重伤份子肯定跳起来手撕了那人。
郁煌越来越想弄清楚关信的身份。
就在这时,门外跑进来个白须飘飘的老头,老头头顶上戴着个白帽子压着眼睛,抬着下巴,从眼缝里往外瞅,一双眼睛瞧见郁煌了,忙跑过来,把郁煌从床上来了起来。
旁边的人幸灾乐祸地看着郁煌,郁煌一脸懵逼地看着老头不管不顾他身上伪装出来的伤口,一个劲儿地把他往外拖:“二狗子,快走,跟师父出去一下。”
郁煌忙装模作样地喊了两声:“哎呦呦,我的腿,师父,你轻一点。”
老头停了下来,看着郁煌吹胡子瞪眼的,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说:“你小子,这障眼法我看不出来?”
郁煌:“………………”
郁煌咳了咳,小声回复:“师父,别说出去。”
“哼。”老头冷哼一声,又挽起郁煌的胳膊往外带,“快快,再不来就晚了。”
他一路拖着郁煌往另一个帐篷里走,一进这帐篷,屋子里的味道就好闻多了,虽然仍是充满了雄性的麝香气息。
老头蹲在那儿,特没形象地盯着炭火盆里的龟甲,拉了拉郁煌的裤腿,道:“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郁煌:“…………”
郁煌一脸懵逼,试探性地问道:“我应该看出什么来?”
老头一瞪眼,冲郁煌后脑勺猛地拍了一巴掌,郁煌被打得晕头转向,差点一头栽进炭火盆里。简直委屈得欲哭无泪。
这种老一辈的卜筮早就不流行了,他们这些天生神根的神仙一出生就连掐指都不用掐,一眼就能看出命运走向,龟甲裂成什么德行郁煌根本就看不出来。
他苦着脸跟老头蹲在一起,听老头念叨个不停:“你天生慧根,就不知道好好利用,勤加学习,跟在我身边都快一年了,连卜筮的结果都看不出来。你这是要气死我,嫌我命长了是吧?混小子,真是气死我了!”
郁煌:“……”
郁煌忍着老头的唠叨,老头忽然脸色一变,忙站起来,一把把郁煌拉在身后,郁煌真遭不住老头这种风风火火的行事风格,还没站稳就见老头一改常态,恭恭敬敬地对着门口的人道:“拜见大巫。”
“洛,龟甲可有显迹。”大巫问道。
“不曾。”巫洛垂着头,认真地说道。
大巫叹了口气,拿出一根木枝在龟甲里翻弄了几下,龟甲一点被烧着的痕迹都没有,他从鬼壳内拿出一枚牙齿,牙齿竟也是没有被燃烧的样子。
大巫道:“这么多年了,还是算不出霸星的命运。”
“唉。”巫洛一本正经地跟着叹了口气。
“算不出就不必算了。”屋内传来男人浑厚的声音,关信只穿着长裤,上半身裸着就走了出来,他还未摘下那张鬼面具,身材挺拔,胸肌隆起,一双胳膊结实有力,只是胸口处绑着厚厚的一层绷带。
郁煌见状,暗叹道,他刚才那一箭居然还是在胸口有伤的情况下射出去的,要是没伤的话,估计还能穿透敖燎背后的人。
“大将军。”大巫跟巫洛同时对关信施礼,郁煌一时没反应过来,满屋子就他跟关信两个笔挺挺地站着,关信目光落在郁煌身上,微微皱了眉头。
郁煌立马学着其他人的礼仪队关信鞠了鞠躬。
大巫上去跟关信说话,郁煌趁着他们没注意偷偷抬头打量关信,可三番两次下来,每次抬头都能跟关信的视线撞个正着。
郁煌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心想,这个关信大将军会不会就是关宗,按照黑柄刀刀鞘上所写的内容,关宗的身份应该是个大将军才是,这点是吻合的,采多又把他送来了这里,那关信就是关宗的可能性有九成高。
正思量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小男孩从关信身后钻了出来,一把抱住关信的腰,甜甜地叫了一声:“哥!”
关信周身的煞气退去了一点,刚硬的男子气息被一层温柔所软化,他一把抱起小男孩,道:“小礼,睡够了?”
“嗯!”小男孩红扑扑着脸蛋,说,“我要跟哥学打仗,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当大英雄!”
☆、第67章 霸星
郁煌瞪大了眼看着这个叫关宗哥哥的小男孩,努力从他五官上辨认出熟悉感,结果一无所获。
大巫对关信道:“大将军,您的命途关系我大胤的未来,不可儿戏。”
关信冷笑道:“既然探不出来,又何必费那个心思。”
大巫表情一僵,垂下眸子,低声道:“是我能力不足,无法窥得天机。”
跟在大巫身边的巫洛也低声叹了口气。
关信没再说什么,他把一瓶血交到大巫手里,道:“这是你要的。”
这时候的人们还有血液崇拜,他们认为血液的贵贱意味着人出生的地位,这就是所说的血统,也因此有了世袭的说法。再早一些时候,在葬礼上还经常会用朱砂等红色燃料涂抹尸骸,意味着朱砂这等象征血液的东西能够填充尸体内业已流失的血液,帮助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重塑肉身。
一瓶血在祭祀仪式中有很多作用,大祭把关信的血递给了巫洛,巫洛双手高捧,恭恭敬敬地接了,紧张地将血液放在一个木头盒子里,小心翼翼地盖上了盖子。
大巫又跟关信聊了聊战场还有礼节之类的事情,古时对天神崇敬,每次大胜之后都要祭天,繁文缛节数不胜数,奈何这次城中粮草财资匮乏,郁煌听得昏昏欲睡,过了没多久,巫洛忽然推了推郁煌,郁煌一怔,问道:“怎么了?讲完了吗?”
他一抬头,看见关信正在看着他,郁煌眨了眨眼,疑惑地看向巫洛。
巫洛板着脸,说道:“大将军问你话,你从军多久了?”
郁煌磕磕巴巴地说:“好几年了……”
关信又问:“你多大了?”
郁煌硬着头皮说:“十几岁了……”
“十几岁?”
“呃,快二十了。”
关信:“……”
巫洛实在看不下去郁煌的表现,上前道:“小徒畏于大将军雄伟,小徒今年十七岁,从军三年。”
“十四岁就从军了。”关信喃喃道,他摸了摸关礼的脑袋,道,“小礼再过个几年也可以入伍了。”
“真的吗?!”关礼兴奋地抱着关信的胳膊,小脸蛋在关信结实的肌肉上蹭来蹭去。
郁煌看着心里头有些发酸,关礼的位置本应该是他的才对,他将关礼打量了个遍。
关礼有一双瞳孔极黑的眼睛,都说孩子小的时候瞳孔就是又黑又大又亮,但是关礼的瞳孔却比一般的孩子还要黑,从某个角度看过去的话几乎看不到眼白的部分。
还想多看两眼,他们的谈话就结束了,巫洛遮掩着把郁煌拎了出去,等到大巫走了,巫洛一直绷着脸顿时开了花,白眉毛一挑,拎起郁煌的耳朵就骂:“瞧瞧你,瞧瞧你,刚才都回答的些什么啊,能不能给我长点脸。”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道,“我巫洛这一辈子就你一个徒弟,不仅盼着你继承我的衣钵,还要你光耀门楣呢!”
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看都不稀罕看郁煌一眼。
郁煌嘿嘿一笑,道:“师父,别气了别气了。”他讨好地摇了摇巫洛的胳膊,巫洛哼了一声,跟个老顽童一样。
郁煌问道:“师父,关礼是咱大将军的亲弟弟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巫洛又瞪了郁煌一眼,“整天不好好研究巫术,就关心这些没用的……”
“我觉着他俩长得不太像。”郁煌道,“咱们大将军比关礼看好多了。”
“关礼小毛孩都没长开,能看出什么来。”巫洛撇了撇嘴,后又道,“不过你说对了,关礼的确不是大将军的亲弟弟,是五年前大将军从战场上捡回来的。那时候关礼还跟狼群生活在一块儿,茹毛饮血,哪儿像是个人,现在跟咱们都没什么区别了。”
“哦。”郁煌闷闷地应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巫洛见郁煌没什么精神,不知道自己这个多愁善感的小徒弟哪根弦又搭不对了,他拿胳膊肘撞了撞郁煌,道:“大巫给了我大将军的血,我们可以来做祭祀实验了。”
“祭祀实验?”郁煌一脸疑惑。
巫洛又开始跳脚:“让你回去看书,你有没有看?!有没有看!”
耳朵被巫洛吵得嗡鸣作响,郁煌委屈地说:“打仗太忙了……”
“哼。”巫洛道,“跟我来,今天给你上上课。”
郁煌只好跟在巫洛后头,进了巫洛的帐篷。
巫洛的帐篷里堆满了书,四面墙上都挂着象征着神明的图腾,顶棚上吊着一个抽干了血用腊封好的狼头,双眼挖空,里面放了几块发光的晶石以作照明之用。
巫洛坐在书桌前,把桌子上的竹编书简全都推到一边,把座位下的一张羊皮卷轴抽了出来,在桌面上铺平,四角拿石头垫好了。
羊皮卷铺开后是一个复杂的阵法,笔笔勾连走向连通八达却又给人一种冥冥中通向同一个地方的感觉,巫洛指了指阵法,道:“这就是九星回元阵。”
“这个阵是做什么的?”
“……”巫洛刚抬起手,郁煌就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巫洛,说,“师父,你别打我,说好的好好教我的!”
巫洛气得一巴掌打在了桌子上,道:“打个仗回来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不是撞坏了脑子吧?要不是你这迷糊样子没变,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被大勇的人掉了包!”
郁煌心里一紧,忙说道:“是啊是啊,我撞坏了脑子。”
巫洛:“……”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前一任大巫是在关大将军出生的时候死去的,他预言霸星将至,可却吉中带煞,又赶逢阴月阴日阴时阴刻的大阴之日诞生,须得以血光化解,就拿自己献给了天神,暂时解了关大将军身上的煞。他临终前留下遗言,关大将军会在二十三岁的时候死去,那一日也正好是阴月阴日阴时阴刻的大阴之日,如果处理不当的话,关大将军死后会变成凶煞之物,于我大胤不利。”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杀了他?”郁煌问道。
巫洛忙掩了郁煌的嘴,道:“这话你可别乱说。”他四下看了看,见四处都没人才小心翼翼地道,“据说大王派人杀过关大将军,没一次成功的,后来关大将军五岁的时候已经能以一幼童之力战败成年男子,显现出神威,适逢大勇反水,背叛了我们大胤,大王不得不借用关大将军的神威。时至今日,大胤已经离不开关大将军,百姓也对他十分崇拜。关于阴煞的传说也只有我们这些巫觋知道,大王他有心杀关信却根本就没那个能力,所幸关大将军对大王的位子并不感兴趣,大王也就渐渐放了心,反而想在这多事之秋保住大将军的性命。”
他叹了口气,算了算日子,道:“离大将军二十三岁的生辰还有不到七天了啊,这边的九星回元阵都没弄好,实在是头疼啊头疼。”他一顿,又开始拎着郁煌的耳朵说教,“你啊你,你还这么不上进,亏得为师如此信任你,真是叫为师失望。”
郁煌:“……”
“这阵法……”郁煌摸了摸右下角,道,“是残缺的。”
“是啊。”巫洛心疼得要死,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