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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蠹-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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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吃完早餐,进了地铁站,坐了一个半小时地铁到了东城区,齐金明说他老家在这边。

下了地铁,我跟着齐金明一路走,走到一个专卖香火纸烛的区域,比起北京其他地方来,东城本来就不太有活力,更何况这些和宗教文化扯上关系的地方,全都萧索得很,墙灰剥落,电线满天。

他带着我东转西转,进了一个胡同,走了几步,在三个胡同的交叉口停下了。他敲门的时候我端详四周,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胡同,对门几户人家的红门颜色都败了,对联糊了一层又一层,半拉门开着,方便洗菜做饭的老头老太太进出。他家门脸还比较光鲜,漆是重上过的,呈现一种不中不洋的橙红色,除此以外,门口有个垃圾桶,门边有颗歪脖柳,和每一个北京穷逼土著的院子都差不多。我本来以为齐金明的家会在更传奇的地方。

在等人开门的时候,齐金明转身对我说:“怎么着?嫌弃了?瞧不起穷人家呀。”

我上去把脸搁到他肩膀上,手摸他腰,死皮赖脸地说:“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齐金明笑骂一句:“滚。”

我趁他转过来骂我的时候亲了他一下,这时候刚好门打开了,一个满脑袋顶着卷发杠子的中老年妇女伸个脑袋出来,问道:“谁——妈呀,大清早的在别人家门口亲嘴儿算什么回事儿。”

齐金明清清嗓子:“大姑,是我。”

等她看清了,颇为震惊地说:“齐金明?天哪,我还以为你死在外头了呢!快进来快进来!”说完她就迎我们进去,齐金明朝我使个眼色,我就拖着行李箱跟在后边,进门一看,院里晾着好多床单枕套,黄的粉的蓝的红的,阳光晒着,小风一吹,很梦幻很少女。

齐金明有点震惊:“家里怎么被你弄成这样了?你弄世界床单展览呢?”

他大姑忙伸手比在嘴上:“小声点儿!客人还在睡觉呢。你们一个个都出去赚钱啦,我没工作,也不好意思白花你们的钱呀。所以我把家里改成青年旅社了,虽然钱不多,但赚点生活费还是不成问题的。”

齐金明皱起鼻子,像要发怒:“我的房间——”

他大姑说:“你那个破阁楼谁要住,没碰没碰。”齐金明像是松了口气,他大姑又接道,“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家里那些破书烂本子的,我都丢到阁楼上去了,乱七八糟的,一会儿你自己收拾吧。”

齐金明翻个白眼,拉起我就往楼上走。他大姑跟在后面很八卦地打听:“哎,这位小哥是谁呀?”

齐金明三步两步上了楼梯,头也不回,没好气道:“来倒插门的。”

这下可好,我抬脚刚想上楼,大姑在后头惊叫一声,马上就把我抓住了,什么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家里几头牛人均几亩地,把我问得一愣一愣的。她一听说我是杭州辜家的,家世很好,学历更佳,体健貌端,有车有房,美中不足就是比齐金明小,但那也不算什么,她说齐金明就是被白家耽误了,不然现在早就相夫教子幸福生活了,不过说不定缘分就是留着现在遇到我的,一讲到这,她马上就要涕泪横流,嘴里念叨这个死孩子终于要嫁出去了云云。

齐金明走到一半,看见我没跟着上去,又折返下来:“快点上来啊,还聊起来了?”

大姑一把抓住他:“祖宗,哪有对老公那么凶的?都要结婚的人了,你就收敛点儿吧。”

齐金明手捏楼梯木栏杆,冲大姑呲着牙花,他想要反驳,却又自知理亏,那模样相当无奈。我看见他百口莫辩的样子,很是好笑,心想这人终于为自己的满嘴跑火车付出代价了。

齐金明被大姑拉到后屋教训去了,我怕被揪着继续问东问西,赶紧爬上二层,躲进了齐金明的阁楼。我环视一周,阁楼很矮,齐金明进来估计得弯腰,中间摆一张大床,床头上对阁楼斜面,斜面上有一扇窗,窗户开着,正对胡同里一棵树,树刚抽枝,春意盎然。

也不知道大姑跟齐金明说了什么,我听见齐金明大声说了几句话,语气不好,接着就是一阵咚咚脚步声,他上阁楼来了。

听见推门声,我转头一看,见到他的样子差点没晕过去。他脸上贴了张面膜,皱皱巴巴,我从来没见过有人做面膜做得这么敷衍。我忍着笑说:“你怎么想起做面膜来了……”

齐金明白我一眼,我又想起在杭州他死活不进美容院做脸的事,他经常用不悦来掩盖自己的羞赧。我想肯定是他大姑说O就要有个O样,都要结婚的人了,必须得捯饬漂亮点,这才逼着他做面膜。

齐金明顶着面膜,很不乐意,骂骂咧咧地蹬掉了鞋,一下子倒在床上。我见状也坐上床,趴在他身侧,帮他把面膜仔细抚平。齐金明把手枕在脑后,一副任我伺候的样子,我也爱岗敬业,从额头到鼻梁,再从脸颊到下颌,我都一一照顾到,不留一个气泡。这面膜质量不咋地,比较厚实,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睁开双眼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一个咯噔。齐金明的眼睛上下都有纹路,不发狠的时候,看着挺温柔、疲惫,以至于慈悲。我爱看奇门八算,这种眼睛在相学上叫鹿眼,据说主其人性格刚强,行步如飞,不爱尘世,义隐山林。

齐金明才跟我对视一眼,就把眼神匆匆转移开,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不安的样子,他一直在床上扭来扭去,想找一个舒服的位置,但一直没找到。结果过了才五分钟都没有,他就猛地叹一口气,把面膜撕下来甩出窗去,嘴里骂道:“麻烦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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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齐金明把面膜丢出窗去,躺在床上开始假寐。老天相当应景,这才早上八|九点,天又暗了下去,窗外淅淅沥沥,开始下雨。我心想下雨天留客天,就在这儿跟齐金明呆着吧,于是也从趴变躺,想跟他并排休息,不料躺下时被一个硬物咯到。我把那玩意从衣兜里掏出一看,原来是在南京清凉山上买的雨花石。我一直带在身上,想找个机会送给齐金明,没想到一跟他见面就忘得一干二净。

于是我献宝似的把雨花石给他敬上,又说:“我在南京买的,好看吗?我给这个石头取名叫‘西湖爱痕’。”当然没有给他讲那个梦有关的事,我还是要点脸的。

齐金明靠在床头,他接过石头,拿在手里抛了两下,再对着光照了照,眯起一只眼往里瞧。看完后他讥笑一下,把石头丢回我手里,说道:“玻璃磨成圆的,再染色,不是真的雨花石。”

我“啊”一声,一下倒在他旁边,他格格笑道:“遇到喜欢的不容易,管他真的假的,喜欢就好。说不定拿真的给你,你又不喜欢了。”

我偏着脑袋问他:“眼睛这么毒,你干这行这么多年,见过不少假货吧?”

他点点头:“多了去了,花样百出。举个例子,以前有个人拿了块石头给你舅舅,那块石头里有半个龙胎,半个圆形,蜷在石头里,有爪有角,这种天然生成的花纹很牛逼的,可惜就是只有半个,不然可以卖出天价。你舅舅给了一个实惠价,那人回绝了,他说,再过半年,那半个龙胎就会长成一整个,到时候再来卖。”

我说:“不可能吧,哪有这种事?后来你们看到那龙胎长成一整个了吗?”

齐金明说:“你舅舅怎么会信,就叫他半个月拿去沧浪馆一次,半年就去了十二次,那十二次,次次龙胎都比上次更大,更清晰,另外半个身子也显出了形——”说到这里,他贼笑一下,接着问我,“你猜怎么回事?”

我摇头。

他做出一个“我就知道你笨”的表情,又说:“那个人做了十几个一模一样的石头,就只有里面的‘龙胎’墨染得不同,每次都拿更清晰,更完整的给外人看,外人就都以为那个龙胎是自己慢慢长全的。这事过去很久了,手法也比较老了,现在造假的手段更多了。”

我问:“现在还有什么手法?”

他说:“科技在进步呀,像这种‘图案会变化’类的假货,现在都用菌群种植,你给真菌划个范围,你想它怎么长它就怎么长,想长成龙就长成龙,想长成人就长成人。”

我笑道:“你可真有研究。”

他佯装嗔怪,白我一眼:“我在日本就是学这个的,古文物鉴定与修复,有正经学位。”

我直往他身上粘,又问:“那有你把关,我舅进的货,想必全都是真货了?”

齐金明撇撇嘴:“那也不是。其实这行里百分之九十的货都是假的,可是你也信,我也信,全世界都信了,拿假的当真的卖,假的也成真的了,又何必在意真假呢。”

我靠在他肩头笑说:“我可算知道沧浪馆仓库里那些假货是怎么卖出去的了。”

齐金明说:“假的比真的好,我就喜欢倒腾假的。假的在黑工厂里弄弄,浇点这个洒点那个,拿出来就能卖钱。挖一个真的出来,得费多少人命啊。”

我惊道:“靠,挖个土特产都这么玄乎,你拍盗墓笔记呢?”

他骂道:“我盗你爹呢,你当真有那么多玄乎的事儿,真的盗墓贼死法都相当淳朴。有在墓里没氧气活活憋死的,有在地底下内讧互相砍死的,还有怕被农民看见,趁着暴雨下墓,结果拿着东西上来在田埂上被雷劈死的。”

一席话说得我哑口无言,齐金明见我接不上话,也不说了,干脆闭目养神。我靠在他肩上,并排着背靠床头,一起闭目养神。正对床的窗户开着,雨水洒了进来,木地板被浸湿,散出蠹味。而窗外雨势缠绵,打落树叶,簌簌不绝。

过了一阵,齐金明问道:“雨停了没有?”

我闭着眼睛听了一会,还有滴水声,听不出来,于是向窗外看,发现雨已停了,是屋檐树叶在滴水。我老老实实告诉齐金明:“停了。”

齐金明恼怒一声:“还想接水洗把脸,这雨也太快了。”

我说:“怎么这么不讲究,那都是酸雨,洗不得,想洗去院里洗。”

他突然一个鹞子翻身从床上起来:“我不想下去,万一被她逮住了,又要给我擦脸。”说着话他就脱掉了皮衣,走到那扇小窗户边,脚踩窗沿探出身子,腿一发力跳到窗外那棵树上。我急忙跑到窗边,伸头出去往上一看,齐金明抱着树干,两三下蹬着上了树冠,爬到顶后他低头叫我:“不想下去,那就上来吧,咱们不走寻常路!”

我随之也跳到树上,先是没抱稳,往下滑了二三十公分,吓了我一跳,好在齐金明在上头拉了我一把,我很快也蹭到树顶。我到树顶的时候,齐金明已经从树冠跳到了屋脊上,他伸手邀我,叫我也到屋顶上去。

我两腿一开,跃上屋脊,背靠飞檐不敢乱动,齐金明却已经到了屋顶的另一边。他转过身对我笑,头向外指:“少爷,见过这种场面吗?”

我放眼望去,这儿是四九城的半空,东城胡同多,人家挤密,屋瓦如海,绿树如波。我再看齐金明,他为了便捷脱去外套,上面是紧身T恤,下面只着一条短裤,短裤兜风,哗啦啦直响,下边皮靴紧绑,显得小腿劲瘦,体态挺拔。他也端详着我,又露出一个笑容,紧接着转身大胆一迈。我惊呼一声,连忙跑过去看他,生怕他装逼失足受伤,却见他已经落到了另一家屋脊,在屋顶中间那窄窄一条线上奔跑着,飞快而美丽。在更远处是朝阳,冉冉升起,金光无限,照耀着齐金明轻捷向前。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齐金明跑得很快,飞檐走壁,忽上忽下,始终将我甩下一段距离。我勉强跟在后面,想起他给我看的各类民间国术秘籍,心想当年民国的燕子李三也莫过于此。跑着跑着,他在一个牌楼旁停下,靠着飞檐坐了下来,饶有趣味地看我出丑。而我踩着瓦片慢慢往下滑,撅着屁股爬上爬下,终于到了他身边。

我踏着屋脊走到他身边坐下,给自己解围道:“我算是知道你那院子里的屋顶怎么一年到头都是破的了,合着都是你自个儿踩的。”

他摇摇头,嬉皮笑脸,得意得很:“我小时候住阁楼,没事儿就喜欢上屋顶玩,我在屋顶上跑着看下面,我就觉得江山尽入我眼底了。”他伸手招我,叫我坐到旁边,手指指向一个方向,“你看,那就是你们胡家的地盘,藏在一堆卖香火的里头,平时伪装成卖宗教用品的,从大朝奉到小伙计全部剃光头装假和尚,笑死我了。”

我问:“我爸也剃了吗?”

他说:“我也不知道你爸长什么样啊?我只知道那店里的人没一个有头发。”说到这儿他伸手盘我脑袋,胡噜来胡噜去,接道,“幸好你没留在那儿,不然你也成个小和尚了。”

我俩相视数秒,哈哈大笑。我趁他还在笑的时候凑上去,把他怼在飞檐上猛亲起来。齐金明避无可避,只好用手反撑背后飞檐,用舌头回应我,不时从鼻腔里发出“嗯嗯”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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