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晚安-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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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林诚也这么说过,他说,男孩子征服高山之巅,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所以,他决定试试。
安致远看着闷头往山道上爬的儿子,虽然已经累的喘不上气,但还是咬着牙蜗牛似得一步步往山顶方向挪。
他用力拍了拍林诚的肩膀:“不错,回去给你发奖金!”
儿子不是那么软弱无能,只要教育得当,还是有希望的。
林诚道了谢,看着那瘦弱单薄的小小身体,觉得有些心疼。
到了山顶野炊的时候,林诚蹲在地上为安宁揉捏小腿放松,安宁往嘴里塞了一块牛肉干,嚼了半天,噘着嘴很委屈地说脚疼。
林诚小心地为他脱了鞋袜,看见安宁细嫩的脚掌上,布满血泡。
下山的时候,林诚把安宁背在了背上。
安致远皱着眉喊他:“阿诚,让他自己走。”
安宁气恼地瞪他,林诚解释道:“少爷的脚磨起血泡了。”
安致远冷哼一声:“就是平时太娇气,皮肤嫩得能出水。多磨几道老茧能起泡吗?”
话虽然那么说,到最后到底没逼着安宁自己下来走。
就儿子现在这个状态,回去花颖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安致远想着老婆幽怨地瞪向自己的眼神,心里有点发虚。
其实,儿子今天能自己登到山顶,有决心和毅力,半句话也没埋怨,他已经很欣慰了。
林诚默默地背着安宁往山下走,忽然听背上的安宁说了一句:
“我表现还行吧?这样,你就不会再挨骂了吧?”
林诚脚下顿了一顿,喃喃道:“少爷……”
安宁叹口气:“我爸脾气太臭了,真不知道我妈当年怎么会看上他。
上次他骂你骂得那么厉害,一定让你很不舒服了吧?
他让你陪我,不就是想让我变得别那么娇气吗?其实我并不是娇气,就是不喜欢流一身臭汗罢了!”
他说完话,把头低下,埋在林诚颈间,长叹了口气:“累死我了!”
林诚感受着安宁喷在自己侧脸上的温热呼吸,觉得心里软软的。
相伴的日子在继续,安宁和林诚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
要说两人之间互相的影响,并不是没有效果。
比如林诚,从一个只会打架斗殴的小混混,变得谦卑有礼,也不再把狠戾挂在脸上。
除了越来越高大结实的身材,因为生活过得比从前滋润,气色和气质都有了不少变化。
如果你不知道他的出身背景,单看他那副长相模样,还以为他是哪所大学的在读大学生。
至于安宁,虽然模样看起来还是有些娇柔,但相比从前一副乖巧的样子,变得阳光开朗,举手投足之间,也有了些粗犷大男孩的味道。
安致远对林诚工作表现很满意。
他已经在考虑送林诚去好好培养一下,日后让他专门跟在安宁身边做个职业保镖。
最是青春年少,美好时光。无忧无虑,充满无限的希望。
然而天空不会总是艳阳高照,暴风雨来的时候,谁都没有做好准备。
安宁每年暑假,都会和母亲一起去C市的外公家度假。
以前他们母子俩出门都是带两个固定的职业保镖。
这一次,安宁央求了母亲,带上伙伴林诚。
花颖宠爱儿子,自然会顺从他的心意。
临出发前的一个小时,林诚无意中撞见姓李的那个保镖,在通完电话回头看见他时,表情惊讶得像看见了鬼。
林诚单纯以为他吓了一跳,心里还吐槽,身为保镖胆子怎么这么小?
到底是太过年轻,资历不足,警惕性太低。对于这样明显透着异样的细节一点儿都没多想。
因为有个很重要的签约,安致远没亲自送妻儿离开,只在电话里嘱咐了几句。
车子出了城,在通往高速的一段山路上抛了锚。
司机下车去检查,林诚忽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回头,将目光望向后座那个姓李的保镖,他见他的表情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凶狠,紧接着归于平静。
山路,车抛锚。
如果真的出事,情况相当不妙。
林诚伸手握住安宁的手臂,想要提醒他什么。
就在这时,一辆车子从后方出现,停在他们车旁。
同一时刻,车内枪声响,另外一名保镖几乎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经被朝夕相处的同行解决。
林诚在那辆出现的瞬间就已经知道事情不可能有转机。
一切只能赌运气。
他猛地打开车门,拽着安宁的跃下车,几个翻滚到路边,然后拉着他越过路拦,滚下山坡。
安宁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稳住身体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头,大声喊“妈妈……”
花颖此生此世,或许是第一次如此不顾身份不顾优雅,撕心裂肺地喊:“安宁快跑……”
枪声脚步声很快朝着他们而来,林诚拉起安宁就要跑。
安宁却挣扎着不肯听话。
他要找他的妈妈,哪怕是死在一起。
林诚用力挥出手刀,将安宁打昏过去,然后背上他开始逃亡。
等安致远带着警察在山林里找到他们的时候,安宁发着高烧,昏迷不醒。
温室里的花朵在经历过狂风暴雨之后,奄奄一息。谁都没想到,安宁病得那么厉害。
仿佛是在梦境中,和他的母亲一起承受着痛苦和磨难。
三天之后,他醒过来,苍白虚弱的手指用尽全力抓着父亲的袖口,问他要妈妈。
妈妈回来了,原本美丽的面容变得血肉模糊。从前将安宁搂在怀中的温暖怀抱,此时也变得冰冷刺骨。
主谋被抓住,是安致远一起打拼起家的公司元老王剑。
安致远如今看起来像个正经商人,但他的发家史并不干净。
跟他一起发家的兄弟,也不乏凶恶之人。
更何况,同甘苦容易,共富贵却难。
兄弟关系慢慢被巨额的金钱利益分割衡量,开始变质。
安致念着旧日情意多方忍让,对方却变本加厉。于是安致远忍无可忍,终于动了手。
他这个人,不动则已,一旦动起来,绝不留余地。
王剑被压的翻不了身,恶念突起。选择了绑架。
如果单纯绑架也就罢了,安致远在接到电话以后便毫不犹豫,立即开始准备天价赎金。
安致远的畏惧和顺从,却让王剑有恃无恐,恶徒本性让他化身为禽兽。
他对大美人垂涎已久。
但是,他低估了花颖的决绝。
他一直以为花颖是个柔弱的女人,随便拿捏也绝不敢反抗,也没有能力反抗。
的确,花颖无法撼动一个龌龊男人的野蛮,所以,她选择了咬舌自尽。
这就是一个柔弱的千金小姐的反抗。
安宁觉得天塌了,他没办法无法接受那样的现实。
拉着父亲的手,一遍一遍地希望他否认,指甲陷进父亲手臂的肉里,却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站在角落里的林诚慢慢走近,伸出手,试图安慰安宁。
安宁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手,顺着这只手慢慢抬头,看到了手的主人。
然后,他爆发了。
他跳起来,冲上前,疯狂地对他又踢又打,嘶吼着质问,为什么不救他母亲,为什么要扔下妈妈而只带他走?
为什么不让他陪着妈妈一起被抓走?
林诚一动不动,任由安宁撒泼。
回首事件的经过,想起他看到疑点,却因为自己的大意而没有作为,从而造成如此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
他没有对自己宽容,尤其在面对这样的安宁时。
“如果当时……”这样的想法,让他内疚万分,心痛不已。
如果当时他能干一些……
又怎么会在这里无措地看着原来像天使一样单纯快乐无忧的安宁,痛到无能无力?状似疯狂?
安致远上前抱住儿子,将他们分开。
挥手让林诚先出去,别再刺激儿子脆弱的神经。
安致远把林诚叫到书房。
“阿诚,你一定明白我的心情。
短短的几天,我没有了最爱的妻子,安宁没有了最疼爱他的妈妈。”安致远面色憔悴,双眼红肿不堪,语气虚弱的对林诚说。
“安先生,对不起,要是我……”林诚哽咽着,说不出话。
花颖那么温婉美丽的女人,就因为自己的警觉性太低,枉送了性命。
林诚依旧深陷在自责中无法自拔,眼前不停晃着,像瓷娃娃一样脆弱的安宁,行将崩溃的样子。
“阿诚,你有功。当然,原本你可以做得更好,可惜……
你还年轻,失误难免。
去吧,我之前就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去好好学,多用点心。
一年后,我再把小宁交到你手里,希望你能有本事护他一世周全。”
林诚用力点头,答应一声之后,转身离去。
安致远怎么会不知道,怪罪一个救了自己儿子的少年,是多么得无理取闹?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又怎么能苛求他做事完美无瑕?
能够捞出一个安宁,已经让他觉得欣慰。
但当林诚在他警察面前说出姓李的保镖那个可疑电话,但他没能及时阻止的语气里,充满内疚时,安致远决定了要利用他的内疚。
他是个精明的商人,懂得利用一切该利用的东西。
他要利用这个十七岁少年单纯的内疚,去换取一个忠心的保镖。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看得出林诚是个重情义的人,也看得出他对于安宁和花颖的喜爱和尊敬。
所以,内疚会让他全心全意地保护安宁,甚至,可以让他付出生命。
第3章 第 3 章
再次见到安宁,是在一年以后。
十八岁的林诚,从职业保镖培训学院毕业,重新回到安家。
十四岁的安宁,看起来高了许多,但也瘦了许多,单薄得像风一吹就能倒似得。
“我不用他保护,让他走!”安宁脾气变得暴躁了许多。
“安宁,你懂点事!”安致远对儿子大声呵斥道:
“要不是阿诚,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耍大少爷脾气吗?他那时候才多大,能救了你就是天大的功劳。
其实你自己也很清楚,你妈的事情怨不着阿诚。
好好的,别再闹了,听见了没?”
安宁冷笑:“是,怨不得林诚,要怨也是怨你,你交的好朋友!
我们都该死,只有妈妈不该死……”
他说的话像刀子,直戳安致远的心窝。
他极力忍耐着情绪,不至于爆发。
最后,长长地叹气,留下林诚,仓皇离去。
安宁不理林诚,把他当做空气一样的存在。
林诚不敢去主动招惹他,只是默默地守在他身边。
夜里,安致远没回家,整个别墅空荡得像是坟墓。
林诚待在自己的下人房里,别墅的保安系统有专人负责,他没事也会去转一圈看看,但他的主要职责,还是保护安宁一个人。
临睡前,他出去转了一圈,远远看见二楼安宁的房里亮着灯。
站在原地呆呆看着那扇窗里透出的灯光,过了很久,林诚才挪动脚步,回了自己的住处。
躺在床上大半天,却始终无法入睡。只好静静地盯着屋顶发呆。
寂静之中,忽然有脚步声靠近,正往他的房门处走来。
林诚猛地起身,站起身来。
房门从外面被推开,穿着雪白丝质睡衣的安宁,一脸阴郁地站在门口。
林诚很意外,叫了声“少爷?”
安宁走进房间,站在林诚跟前,扬起手。
林诚看见他的手里有一个学生用的圆规,有着尖尖的脚。
安宁将尖利的圆规脚,用力扎在林诚肩头。
“疼吗?”他问。
林诚抿了抿唇,静静地看着安宁的眼睛摇了摇头。
安宁猛然将圆规拔出,调转方向扎向自己。
雪白的睡衣瞬间被染透一点红痕。
“你不疼,我疼。”他梦呓一般喃喃说道:“但我知道,这一点疼,和妈妈的疼没法相比。她当时一定又疼又害怕。可是没有人能替她分担。
要是我在就好了,我可以守着她,和她一起。”
说着话,他再次拔出扎在身体里的圆规,朝着林诚扎下。
“林诚,我们一起陪妈妈疼好不好?”
林诚没有接着回答,而是伸出手握住安宁手里地圆规,拔起,扎落。
“你不用疼。你的疼,我来帮你承担。”
说着,他又一次拔起扎向自己。
如此,一连重复了数十下,直到肩臂上一片血肉模糊,安宁猛地从他手里夺过圆规,扔到地上,然后蹲在地上,将脸埋在手臂上放声大哭。
林诚随着他蹲下,轻轻抚摸他柔软的发。
“你为什么不回来?我打你骂你,你就跑得不见人影。
妈妈没了,你也没了,爸爸天天不回家,我好疼……谁来帮帮我?”
林诚当初走得的确匆忙,平日里训练很辛苦,他只知道安宁恨他怪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