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生而为妖-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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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灭性的力量卷过,成千上万的妖兵米分身碎骨。
孔雀慌忙之中抓了一个妖兵挡在身前,那妖兵眨眼在他面前碎成了一滩肉泥,孔雀瞳孔缩成针眼似的小点,重重的倒飞出去。
☆、第58章 记忆
姜央在三十二重天的紫英殿养伤,莲顺便跟她一道上了来。
此时她正歪倒在榻上,无所事事的听外面的荷花给她叽叽喳喳的讲笑话,青龙主的龙珠调理过的身子恢复得很快,虽不能立刻能跑能跳,但翻个身总归不用再求人了。
啧,这些小荷花大概真的就只有这一隅之地可以生存,来来回回就是些家长里短,反正姜央听得是昏昏欲睡,那把破剑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不来给她找个乐子。
无聊透顶。
“咻——”一声,一道红色的剑光横空出世,连紫英殿外的栏杆都崩坏了一个角,又毫无阻力的一飞冲天了,直指向天帝所在的凌霄宝殿。
姜央隔着殿门,远远仿佛看到尾端还挂着个面容呆滞的天兵,约莫是没体会过这么刺激的玩法,吓傻了。
小荷花们吓得“叽里咕噜”的乱叫,齐齐倒头栽进了水里。
“姜央,速来见我!”
她双眸一震,来不及多想就连滚带爬的下了床,乱七八糟的准备跳下凡,凡还没下成,差点摔了个大马趴,斜里忽的横过来一只手,将她一把接住,莲的脸臭得几乎都能闻见味儿了。
姜央瞪她:“你干什么?”
莲冷哼:“我不来?你打算就这样屁滚尿流的滚到你的王身边么?”
姜央心里急得很,没时间和她斗嘴耍贫,忙讨好的冲她一笑,道:“那你帮一下我嘛,我要去见王。”
莲却不为所动,看着她,神色愈发的冷淡。
姜央也不耐烦管她那点小情绪,漠然的点了点头,道:“那我自己下去了。”
说着她就真的要“屁滚尿流”的滚下凡,莲手臂一捞,箍住她后腰,脚不沾地的飘了出去,顶上的三十三重天已有响动,楚茨此举,无疑是将姜央暴露了出去,很快的,天帝便要找姜央来质问了。
姜央被莲护得很好,连下三十二重天的暴虐的罡风半点毫毛都刮她不着,此时莲侧脸对着她,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问了一个在她看来相当莫名其妙的问题:“嗯……姜央,你喜欢我么?”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些乱七八糟的。
不过她将这当作莲这破剑又间歇性抽风了,当即十分痛快的回道:“不喜欢啊,你不是知道么?”
“嗯。”女人低声道。
即使只能看见侧脸,姜央也能感觉到她不对劲。
她蓦地就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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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混沌界中,楚茨就仿佛一个旁观者,完完整整的把她的人生重新过了一遍。
她躺在地上,手脚无意识的痉挛着,魂识仿佛被什么牵引出来,站在她的肉体旁边,手足无措的局促着。
就在这时,什么东西清脆的裂开了,她尚未来得及分辨,又是一声轰然巨响,模糊的身影手持巨斧硬生生将天地劈开一道裂口。
是了,是盘古。
昔年盘古开天,双眼为日月,其心化为昆仑。昆仑山下有亿万丈深渊,那时的世界前所未有的单纯,单纯的善,单纯的恶,善意被盘古全部分给了他的女儿,留给万妖窟的,便是举世无双的恶。
它们凶狠毒辣,天生便知道蚕食同类来让自己变得强大。弱小的被强大的吃掉,强大的被更强大的吃掉,一万年内前仆后继的出了数十个王,时间久了,秽物们进化出了灵智,又无师自通的学会互相勾结,从单打独斗变成了打群架。如果能就此抱团的稳定下来便好,兴许哪天也能冲出万妖窟,可惜团伙中也是谁都不服谁,但凡有个敢冒头的,其余妖便群起攻之,彻底断了它的后路,别说做妖王,尸骨无存的连鬼都做不成。
注定永远只能是些不入流的污秽东西。
万妖窟足足乱了几十万年,就在昆仑山巅一片祥和准备孕育出世上最纯善的昆仑神时,这里日日尸横遍野、幽暗作呕。楚茨便是这个时候出生的,严格来说,她不算是妖生,那时妖界正遭遇一场大暴动,死的妖顷刻间堆积成山,她从尸体中孕育出生,是尸山血海间开出的最艳的花。她极刁钻,极凶狠,极小的身子偏偏蕴含着不死不灭的力量。
楚茨站在那个正缩在角落嚼着捕获的妖怪碎肉的小女孩身边,忽然就很想去摸摸她柔软的头顶。
那是小时候的自己。
好久不见,小楚茨。
她微微笑了一下,手指意料之中的从对方身体里穿了过去。
那女孩生来就不像其他妖物,她十分爱干净,每次吃完东西都要仔细检查有没有留下脏东西,她的眼神温润有光,不似妖物浑浊。女孩若有所感的抬头看了虚空一眼,楚茨才发现她瞳仁漆黑,最深处却有一点光,像是总也燃着不死的火种。
她擦擦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短暂的隐蔽之处。
楚茨再见到她,她已经长成了少女模样,少女一条臂膀软趴趴的垂在身侧,浑身上下皮肉翻开,露出触目惊心的血肉,却仿佛不知道疼,只高高的站在王座之上,倨傲冰冷的俯视着众生。她小脸上血迹已然干涸,唇色极白,眼瞳却极亮,已经变成了深金色,氤氲得像笼了一层漂亮的水雾。
底下有一人楚茨看得十分眼熟,一只羽翼丰满的大鹏,比如今的鲲鹏还要巨大,可这大鹏躺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份儿了。
不知道是谁双膝一软,首先跪了下来,打破了杀伐初定的寂静:“王。”
而后跟着的人便如潮水般跪下,排山倒海:“王!”
楚茨嗤笑一声,心道:小屁孩,装得还挺像,没人知道自这一战后,她暗自不动声色的休养了多久才恢复。
她心里笑,却丝毫忘了这孩子是她自己来着。
万妖窟里的岁月太长,日复一日的杀戮,一帧一帧的演过去,乃至于楚茨都不耐烦了,她迫切的想要见到昆仑了,当年她初出万妖窟,便遇到了这个冤家,实在很想看看从旁观者眼里看是如何一副景象。
当终于看到大椿树下那个穿着青衣的小女娃时,她倏地眉目一弯,眼尾仿佛盛了一捧月光似的。
——你是什么东西?
小女娃仰头好奇的看着她。
楚茨嘴唇无声张合,和树上的那个“楚茨”同时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我?我是昆仑,你和我不一样,你是什么东西?
楚茨莞尔,继续与那人同时道:“我么?我叫茨,楚茨,住在昆仑山。”
——你也是昆仑山的么?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楚茨”眉开眼笑:“你住山顶上,我住山脚下,现在不就见着了么?”
——那好,以后你就是我的子民了。
“楚茨”轻飘飘的从树上跳下来,小女娃才刚刚够到她的腰,她弯腰诱哄道:“姐姐带你飞好不好?”
小女孩眨巴眨巴湿润的双眼:“好。”
她居然就真的闲得脸蛋疼的带着这么个小崽子在天上飞了一整天,直到金乌西沉才和小女娃道别,然后在离她丈远的地方远远守着,彼时楚茨也是初出茅庐,压根不知道昆仑神君是个什么玩意儿,可她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东西在吸引她。
像是大地之于草木,雨露之于大地。
伏羲和女娲祈求昆仑山时她曾贪玩聚拢山云成全,女娲造人时她也曾好奇效仿,妖气吹活了几只妖就觉得这活吃力不讨好,撂挑子不干。可快乐的光阴再长,也不过一瞬,顷刻间就从指尖溜了个干净。
冥冥之中天意降临,昆仑君式微,行将陨落,她将昆仑安置在昆仑山巅灵气最纯净浓郁的地方,孤身一人独闯九幽。
那时天下诸神还在,九幽也不如现在那般软弱,以她的本领,甫一进去,竟险些当场折在那,镰尸、幽兵、虎贲卫、雁翎骨,层出不穷的穷追猛打,仿佛将几十万年幽闭在此的仇都找她报了。
有很多次,楚茨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可她还不甘心,她还没有找到神髓救昆仑,她在万妖窟都活下来了,岂容自己死在这些东西手里
她一人守着一堆篝火,眼眸低垂,整个人透着说不出的阴郁,她忽然冷冷的喝道:“滚开。”
楚茨在虚空里看着,一头雾水。
这是叫谁滚呢?
只见她身上幽幽飘出来一团黑影,那团黑影揉在这诡谲的九幽里,愈发的诡异了起来,黑影“嘿嘿”一笑:“何必为了一个女人落到这般境地,我们俩联手,天下哪里不能去得?”
“昆仑不喜欢你。”“楚茨”道,“你最好不要妄动。”
楚茨猝然回过神来,这是她的……恶念?
黑影又欠揍似的道:“你现在还要依仗我,我俩本是一体的,离了我,你也没有本事得到神髓。”
她说着说着义愤填膺了起来:“你忘了是怎么越众而出的么?恶才是你的本性,束手束脚的善,哪有恶来得潇洒不羁,我看你是被那个女人迷昏了头脑,竟然忘记了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
“楚茨”浑不在意的拨了一下篝火,极凉薄的看了黑影一眼,轻轻地道:“我乐意。”
“你会后悔的!”黑影一通“叽里咕噜”还没来得及一吐为快便被“楚茨”拘了回去,她现在是真的还不能杀了黑影,这九幽之地不知有什么魔障,竟将她镇压已久的恶念激了出来,还有资本跟她当场叫板。
“楚茨”忖道:出去以后一定得及时收拾了她,否则必成大祸。
可惜她还没来及收拾,那黑影便趁机先逃了。
那是在取得神髓的最后一刻。
☆、第59章 记忆
神髓埋葬之处有万万年比起“楚茨”也不遑多让的老东西镇守,楚茨跟人拼了个鱼死网破,她是网,人家是鱼,彼时破网一张的她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将神髓卷了塞在怀里,强自提着一口气想离开九幽,黑影便在这时趁机破体而出。
她想去抓,却再无力气。
无妨,她虚弱,她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楚茨”睁着眼睛休息了片刻,马不停蹄赶往来路的出口,可那黑影竟然阴损的改了她来路的标志,让她兜兜转转在此地多呆了好几年。
她还不知道地面上早已变天。
万妖窟借她恶念与鲜血再造了一个妖王,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想借此挑拨“楚茨”与昆仑关系,若不是亲近和知道内情的人,是决计分不出谁是谁的。
“楚茨”甫一出九幽就受到了围攻,她来不及细想,心道来这一趟出来已有几百年,昆仑不知道还等不等得及,她将围攻她的人粗粗打发走,瞬息万里的回到了昆仑山腰。
再往上,她上不去了。
众所周知,昆仑山巅是清气最盛之地,她全盛之时可以到达山巅昆仑居住的地方,可现在昆仑藏身的地方乃是山巅中的山巅,上次都是趁着还有意识自己走上去的。
如今她拖着一副从九幽里出来的病体残躯,实在是无力为继。
“楚茨”往前踏了一步,一道紫色惊雷立刻劈下来,面前碎石迸溅,天道在阻止着她这等污秽之人踏上昆仑。“楚茨”悍不畏死的再跨出一步,惊雷立刻劈在她肩上,她周身一麻,轻轻地哆嗦了一下。
她每踏一步,天上便有一道惊雷落下,分毫不差劈在她头顶、肩周、双脚、膝弯,她整个人仿佛成了一个行走的雷球,几乎都能听到皮肉烧焦呲呲作响。
她心里陡然被激出几分不平来,凭什么?她生而低贱,便不得踏上昆仑么?这低贱是谁给的?凭什么她低贱?
“楚茨”低头呛咳出一口血,忽然仰头荒诞不经的大笑起来,对着天上滚落的惊雷叫道:“我不服!盘古老儿,我不服!”
天雷从天明一直落到了天黑,又从天黑落到了天光大亮,“楚茨”倒在山路上,浑身皮肉焦黑,面目全非,仿佛彻底死去,天雷停了下来。
天河不知被谁捅了一个大洞,倾盆大雨倒灌下来。
大雨冲走了她身上黏着的皮肉,森严白骨露了出来,可那白骨却仍然不死,第二日雨停便长了新的皮肉,“楚茨”一双细嫩新生的手一拢领口的狐裘,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山上走去。
那惊雷磕绊了一下,又锲而不舍的劈了下来。
生而死,死而复生。
再死,再复生。
终归是让“楚茨”以一种还算体面的姿态回到了昆仑身边。
她周身都在发麻,握着神髓的手指不可抑制的发着抖,她远远的停下来,竭力克制住发抖的唇,抿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然后才一步步走到女人跟前。
在虚空里看着的楚茨心头狂跳起来。
不……不要过去……
“昆仑,我把……”“楚茨”声音戛然而止,动作一滞,手里的神髓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地上。
红莲剑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