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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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祺佑没被学生的粗心影响情绪,夸着时钟说:“真好,店面就定下来了。”
时钟脸贴着宋祺佑肚子,不敢说出让人失望的真实原因,想问他实验具体是怎么了,又没心情,沉默了一会儿问:“宋祺佑,真的要这样吗?”
“嗯?”宋祺佑以为他问开书店的事,说,“看你自己。你想开就开,不想就不开,或者书店开起来了,多请几个人看着,白天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这真是给足了我任性的空间啊。时钟闭着眼,慢慢平静下来:“宋祺佑,我原来以为追到你就是终点,没想到这不过是另一个起点。但我好像没有再一次从起点出发的力气了。”
“没力气我们就歇歇,歇够了再往前。时钟,真的,什么都不着急。”
时钟蹭着宋祺佑的肚子点点头,无声地落了好多眼泪。
不过时钟的表现并没有他话语中的那样无力。宋祺佑正式上班后,他每天上午处理书店的事,下午去酒吧学调酒,宋祺佑不加班他就回家做晚饭,加班就再提前一点回家做晚饭给宋祺佑送去再回酒吧看着。
一些酒吧常客看时钟重新高频率出现,说一个多月了都要忘记老板是男是女了。还没出师的时钟胡乱调一杯酒想递过去谋杀调侃者味蕾,想到宋祺佑说的“存档”,深呼吸几下,把酒倒了。
宋祺佑看着时钟的努力,心里知道他在克服各种恐慌与不习惯,一有机会就说些鼓励的话,诸如“真好”“太棒了”“我一直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等等。
时钟感动,但时间长了还是忍不住边感动边吐槽这育儿一般的画风:“宋老师你今天‘太棒了’说多少遍了,我又不是小孩。”
宋祺佑尴尬:“书店不是快开业了吗?我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很棒。”
时钟脚趾勾着宋祺佑小腿:“‘很棒’不要用嘴巴说,用嘴巴做。”
宋祺佑第一次帮时钟做这事,业务很不熟练,时钟爽一阵痛一阵,隐隐担心小时以后还站不站得起来。宋祺佑也意识到了那些叫声里有部分是因为痛,干脆手口并用,并渐渐地让手占据主导地位。时钟开始持续性获得快/感,舒服得到顶点前忘了先说一声。
时钟一时很怕宋祺佑觉得恶心,撑起身子看他。不过宋祺佑只是去浴室漱了个口,并没表现出不乐意,还内疚地说:“我以后会练练的。”
宋老师真好。
时钟放下心来,笑了:“你准备怎么练?用黄瓜?香蕉?用我?”
宋祺佑脸红:“我自己学学理论知识。”
时钟拉他躺下:“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宋祺佑手环上时钟,顾左右而言他:“我明天下午会早点回来的。”
明天是周六,宋祺佑还得去学校做点事,他们约了下午一起去给书店买点装饰品。等装饰品全部就位,书店就可以开业了。
第二天,时钟中午吃了点沙拉,随便套了条布裙趴床上浏览着市内几家有名的装饰品店,等宋祺佑回来。大门处传来响动,时钟看一眼右下角时间才两点,想着宋祺佑回来得也太早了吧,踩着拖鞋蹦蹦跳跳出了卧室:“怎么这么……”
大门处站着一颇有气质的中年妇女,边换鞋边眯着眼打量他:“你是,宋祺佑的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几天比较忙,更新都比较晚T T
明天(28号)不确定能不能赶上更新,没能赶上的话周六(29号)补更,还请小天使们谅解quq比心
☆、22
是宋母。时钟认识她,她不认识时钟。
时钟知道自己的外貌具有迷惑性,穿着裙子时说是长相英气的女生也并无不和谐。他不敢坦白自己是喜爱女装的男生,用伪声说:“阿姨您好,我是和宋祺佑在交往。”
宋母进了房,目之所及都是两个人生活的痕迹:浴室摆着两套洗漱用品,茶几上放着两个杯子,阳台上晾着两个人的衣服。她走回沙发坐下,问:“你们同居了?”
时钟不敢多说话:“是。”
“宋祺佑呢?去学校了?”
“是。”
“别紧张。”宋母拍拍她身边的位置,“坐下说话吧。”
时钟可不敢:“阿姨您先坐,我去给您倒杯水。”
水递去,时钟趁宋母喝水的当儿坐到了远一点的位置。宋母看到没说什么,继续问着他一般的问题:“你多大了?”
“24。”
“看着还要小些。还在读书吗?”
“已经工作了。”
宋母微微皱眉:“可以问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吗?”
开始了开始了。时钟心里响起警铃:“M大。”
“哦?什么专业?”
“天体物理。”
宋母眉头舒展开来,又喝了一口水:“难怪宋祺佑会喜欢。怎么没继续往下读?”
时钟在编个谎言与实话实说之间纠结了几秒,想到宋母迟早会知道自己是时喻苏的弟弟时氏的小儿子,放弃挣扎:“我觉得自己不太适合继续做研究。”
“是吗,女孩子学这个是挺不容易的。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时钟无暇顾及她话里不恰当的性别评估,不敢说开酒吧,只说:“我现在经营着一家书店。”
“哦。”宋母拖长音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仿佛和他一个读了M大却去开书店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就没法交流了,知道自己是男生、还是喜欢穿裙子的男生,不得直接下逐客令吗。时钟如坐针毡,强挤出一个笑:“阿姨,要不要我打个电话让宋祺佑回来?”
宋母看他的眼神愈发奇怪:“他在忙,为什么要打扰他?”
好吧。
时钟维持着假笑坐着,看宋母拿出个平板刷起来。他的心随着宋母划动的手指一点点落下去,最终触底反弹自暴自弃地想,宋母评判人的标准太那什么了,自己也已经不招人待见了,印象分再低就那样。他开口问:“阿姨,我也还有点工作要做,您介意我去处理一下吗?”
宋母没有抬头:“你去吧。”
时钟一回卧室就给宋祺佑发微信:宋老师!Help!你妈妈突然来了!
宋祺佑过了十五分钟回复:我马上回来'/心'
时钟看着那个爱心,心里好受了些,安慰着自己别怕别怕,继续刷起了装饰品店,到宋祺佑的声音响起,心跳频率终于正常一些。
时钟出卧室时,宋祺佑正故作惊讶地说“妈,你怎么来了”。顾不上宋母是否看出这惊讶是装的、宋祺佑到底还是被自己叫回来了,时钟走到他身边接了句:“阿姨来了有一会儿了。”
宋祺佑往前走一步,护了时钟半个身子在身后:“妈,这是我的男朋友,时钟。”
时钟脑子一片混乱,想宋母是要摔杯子还是砸靠枕,结果都没。一阵静谧之后,宋母若有所思地重复:“男朋友啊。我一直当他是女人,他也没反驳。时钟,和时喻苏……”
“是他亲弟弟。”
宋祺佑想牵着时钟的手带他走过去,时钟不敢当着宋母的面和他有这种亲近行为,撤开一步跟着他。宋母在他们要坐下时说:“宋祺佑,我想单独和你聊聊,但如果你不介意让你的男朋友听到,且你的男朋友也不介意听,那么他也可以留下。”
该来的还是要来。时钟眼前一黑,闭了闭眼重新睁开,听宋祺佑问“时钟,你先去卧室吗”,摇了摇头,说:“我就在这儿吧。”
似乎他们的决定一点不重要,宋母表情如常,音调也没有变化地说:“物理已经不够了吗,你需要与室友的弟弟、一个喜爱穿裙子的男性书店老板恋爱才能获得满足?”
对自己说话却不加称呼,明明白白地把时钟当空气。宋祺佑心里不舒服:“和时钟在一起与满足感无关,纯属自发的爱。物理是另外一件事。”
“选择这样一个人,除了寻求刺激,我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那是你没找到,可我找到了。”
“你不要回避‘这样一个人’,不需要我重复‘这样’吧。”
室友的亲弟弟,喜爱穿裙子的男性书店老板。时钟自嘲地想,听起来还挺有诱惑力的。可自嘲是对悲伤的消极抵抗,好在宋祺佑及时给了他一个无需悲伤的理由:
“妈,是你弄错了顺序。先是他,然后是他性别为男,再然后才是他的爱好与职业。”
宋母“呵”了一声,仿佛向来自持的妇女情绪爆发的标识。果然她语气讥讽:“我和你爸从来没交过你这一套一套的。”
宋祺佑毫不退让:“是,除了学习,你们几乎什么都没教过我。”
宋母由讥讽转为轻蔑:“再过几十年回头看,你会为你如今无可救药的观念感到羞愧,为你那时的一事无成感到悔恨。”
“我不确定在你眼中,什么样的观念是正当的,做出什么样的事才算有成就,但我会为我的人生负责。”
宋母把水杯往茶几上不轻不重地一放,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宋祺佑:“宋祺佑,我对你太失望了,你该为我和你爸对你多年的教育道歉。”
“我该向你们道歉,对不起,不过只是因为我没能在你们发现之前先告诉你们。”宋祺佑也站了起来,并不容宋母俯视他,“至于教育,你们教养我只是出于经验,我已经收下了那些经验,但现在,我选择和谁在一起是出于爱。”
话算是说死了。
门“嘭”地一声,家里一时回归平静。时钟愣了会儿,开口第一句话是:“阿姨不留下吃个饭?”
宋祺佑看小狐狸也有呆傻的时候,摸摸他脑袋笑着说:“你希望她留下吃饭吗?她人可能还没走太远,我……”
“别别别!”时钟缓过神来,抓住宋祺佑的手仰着头问,“阿姨为什么突然来了?”
宋祺佑想了想:“可能我正月在家那几天,她看出了我和以往不太一样?或者可能只是觉得我下半年做的事不够多来视察一下日常生活。”
能和宋祺佑比惨的可能只有宋母的学生了。时钟打了个寒颤:“所以这是……她被迫接受了?”
“准确地说应该是,她意识到了自己无法改变什么。”
时钟考量着宋祺佑的用词,又想到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感慨:“宋老师,你太帅了。”
“啊?”宋祺佑没太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被夸,“还好吧,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宋祺佑把事情都当作物理问题有条有理地解决,虽然不解风情,但意外地浪漫呢。
心里一直害怕所以回避的事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解决了,时钟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把这事先放下,甩着宋祺佑的胳膊问:“怎么办呢,没时间逛街了。”
“明天再去?我明天没事了,可以一早就去。”
“好呀,明天干脆把家具也看看吧,有些确定了样式还要等定做。”时钟站起来拍拍裙子,“现在去庆祝一下?去寻欢作乐吧!”
时钟把车停在了路口,说想和宋祺佑散着步到酒吧去。可春的夜晚仿佛对冬日存有温怜,风过让人觉出寒意,散步的决定这样不明智。
他往宋祺佑大衣里躲,宋祺佑也撑开臂膀任他藏,两人别别扭扭地赶着路,在路两旁的繁华与迷醉间说说笑笑,是和能见到的所有情侣一样的,一对平凡的情侣。
宋祺佑之前一直无法习惯酒吧杂乱又无意义的氛围,处于其中令人别扭。可现在时钟是他存在的最好理由,有模有样晃着器皿的时钟,迷幻灯光下美丽脆弱的时钟,递来一杯颜色像海浪的酒的眼尾上扬笑着的时钟。
“给。也就你挑这种酒精含量极少的喝。”
宋祺佑不好意思,接过抿了一小口。时钟期待地问:“怎么样。”
“唔……挺甜的?”
“宋老师真是……”时钟笑了半天也没想出合适的形容词,“也就能尝出个甜味了。”
这不是太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了吗?宋祺佑又喝了一口,听时钟在吧台里快活地说:
“Fred说我学得很快,现在水平已经不错了。他说我可以去考个证,不过我不想考,在我自己的酒吧玩玩,要什么证呢。不过宋老师你信不信,只要我每周只调个位数杯,大家还是会争着买我调的酒。”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宋老师你怎么唱起了歌?”时钟眼睛眨着,“宋老师,你这么快就醉了吗?”
是因为是时钟亲手调的酒吗,所以我这么快醉了?脑袋越来越沉,宋祺佑醉得很称职,嘟囔了句“我没醉”。
时钟笑出声:“刚认识,不对,应该是宋老师刚认识我那会儿,来这还只肯喝果汁的那会儿,想不到会有今天吧。”
又叹口气:“我也想不到,谁敢想呢。也是在这儿,我收到你说爱我的纸条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楼下鼓点全像雨点往我心上落,心像吸饱水的海绵,又潮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