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安在-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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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视频里有一个暖色调的房间，里面一张小床，床上有一个锥形幔帐，朦胧而梦幻的女生房间。
　　　　“佳佳，带你去院子里看看。”正说着，视频里的画面急促的下着楼　，推开大门，院子里有一架精致而迷你的粉红色小滑梯立在修葺整齐的草坪上。
　　　　安妮看到文佳佳的手戳了戳屏幕，说：“顾爸爸的滑梯。”
　　　　安妮兴奋得给文佳佳介绍着家里的摆设和布置，畅想着未来她会在哪里吃早饭，哪里泡澡，哪里读小学，哪里写功课，坐哪一趟校车，学钢琴还是吉他，跟隔壁家小男孩学骑车一定要带护具等等。
　　　　安妮的手里屏幕里，孤儿院里的小朋友和护工凑上来的头一个挨一个地挤进来又挤出去，内外充斥着安妮说个不停的话和孤儿院里羡慕的欢笑声和议论声。
　　　　文佳佳忽然觉得这一刻很陌生也很幸福，有一种天快要亮了的感觉。
　　　　安妮突然停了下来，温柔的说：“佳佳，等顾蠡去接你，好吗？”
　　　　“好！”
　　　　
　　　　罗城。
　　　　主卧浴室里水汽弥漫，温度灼人，淋浴房玻璃上蒙着厚厚的一层水汽看不清里面的情形，细细密密的喘息和亲吻声从里传出来。
　　　　叶轻舟被顾蠡不管不顾拉进浴室时正在卧室准备换睡衣，浑身上下被顾蠡扒得只剩一件湿透了的上衣。顾蠡从身后抱着叶轻舟，掰过叶轻舟的脸吻着他。
　　　　叶轻舟有些站不住，顾蠡用膝盖分开他，被焦虑不安霸占的脑中此刻什么也顾不了，顾蠡紧紧抱着怀里的人，花洒里的水不断打在他们身上，和身体交融的水声混合一起，浴室里一时混乱不堪，顾蠡恨不能将这个人揉搓进自己身体里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叶轻舟回过身吻他，问：“你是不准备回来了吗，所以把我往死里折腾？”顾蠡仿佛被刺激了一样，打横抱起叶轻舟出了浴室扔在床上。
　　　　顾蠡压着他没有继续下去，一手抱着叶轻舟的肩膀，一手习惯性的抚着他额前湿透的头发，狠狠的盯着他。
　　　　叶轻舟温柔的回看着他，不急不慢，说：“等你去了以后，也就不会再回来了，对吗？”
　　　　顾蠡闭上眼低下了头，咬着牙闷声说到：“你他妈在胡说八道什么！”
　　　　叶轻舟叹了口气，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笑：“你17岁时就知道自己爱什么人，但是仍然选择和安妮结婚生孩子，说明她是你可以接受的女孩，你们俩之间，只是因为失去了顾安在才让那个圆满的圆圈豁了口，现在佳佳出现在你们的生命里，你要把抚养权交给安妮，不就是想跟她补全这个圆吗？”
　　　　这么多天来憋在心里的话，离别一刻，倾盆而出。
　　　　“轻舟，你居然是最不懂我的那个人。”顾蠡抓起叶轻舟的手腕温柔的亲吻。
　　　　“我知道你跟安妮回美国是为了帮她们安定下来，其实你的确没有再回来的理由，佳佳需要的是完整的家庭，安妮也需要你。”叶轻舟继续不咸不淡的说：“我爱你，但不代表我不会再爱别人。”
　　　　“你闭嘴！”顾蠡凶狠的吻住叶轻舟的嘴让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疯狂的挤进叶轻舟的身体里，叶轻舟吃痛的哼出一声，呼吸急促难耐。
　　　　那一夜，顾蠡骤雨不歇般的疯狂，叶轻舟昏睡过去几次又被他弄醒。
　　　　顾蠡明白，自己如果足够坚定，绝不会这般害怕失去叶轻舟。可是他知道，等回了美国，会是什么情况等着他谁也未知，佳佳需要多长时间适应美国的生活，需要多少时间能痊愈心里的伤痛和疾病，又需要多长时间让佳佳接受安妮，能和安妮自在自如地如母女般相处，顾蠡连一条都答不上来。
　　　　他从不担心安妮的善良和温情，可佳佳是个特殊而可怜的孩子，幼小的心灵和身体都经历过凄惨的折磨，该怎么把她带回正常的生活他没有任何把握，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他自己也不知道。
　　　　顾蠡内心深处对叶轻舟的热爱和眷恋像洪水般淹没过自己的理智，他千万般的不舍。
　　　　可是他非常清楚，压在自己身上的，是能够左右一个脆弱女孩命运的责任。
　　　　顾蠡闷得透不过气，可这条路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选的。意乱情迷中他说叶轻舟不懂他，其实，叶轻舟才是最了解他的人，他太清楚顾蠡身体的焦虑是因为什么。
　　　　一语点破，一箭穿心。
　　　　身体痴缠那一刻，顾蠡想起自己跟叶轻舟说过，哪怕千万分之一的机会可能失去他，他都不愿意去做。顾蠡不禁想问：这话轻舟信了吗，他要是不信那该多好。
　　　　那一夜漫长而荒诞，顾蠡醒来时叶轻舟已经离开，恍惚间顾蠡想起叶轻舟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是“我爱你，但不代表我不会再爱别人”。顾蠡知道叶轻舟为什么会这么说，那没说出口的后半段，一字一句刻在顾蠡心头，压抑的痛苦让他头痛欲裂。
　　　　“我爱你，但不代表我不会再爱别人。”，所以你可以安心地走。
　　　　　清早，顾蠡飞往美国。





第28章　28。车位
　　　　叶轻舟在顾蠡走后的两三天都睡在了单位，一直到陆小菲实在忍受不了他的鸡窝头和犀利哥同款胡渣，硬是送他回了家。
　　　　叶轻舟回到家一眼就看到改造完的橱柜和洗碗机，心猛地抽了一下，仿佛顾蠡还站在洗水池边叨逼叨的埋怨叶轻舟每天摧残他洗碗。
　　　　叶轻舟失魂落魄的回卧室洗了澡，拉开衣柜门低头看了看脖子上还隐隐发红的吻痕，一转头看到自己半个衣柜都塞满了顾蠡一水儿的白衬衣，从优衣库到turnbull　asser，一会儿排成人字，一会儿排成一字，看着感觉有些变态，简直怀疑顾蠡是不是没穿衣服就走了，怎么留下了这么多。
　　　　叶轻舟随手拉下一件穿在自己身上，那衬衫冰凉，没有想象中顾蠡的温度。
　　　　他看着略微长了一截的袖子，忽然想起来，那人已经走了。
　　　　回到办公室里，叶轻舟坐在椅子里，两眼发呆看着电脑桌面。门外，陆小菲和一个实习小帅哥扒着玻璃门，探出两个脑袋。
　　　　“哇~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叶队穿白衬衣啊，也太帅了吧。”陆小菲两眼变成心形赞叹道。
　　　　“你有没有搞错重点啊！你看老大今天这神情，简直跟死了妹妹似的，顾律师这才走了多少天！”实习小帅哥怒怼陆小菲。
　　　　“急什么！顾律师一定会回来的！”陆小菲拍了下他脑袋。
　　　　“说是这么说，顾律师这么有责任心的人，能放得下文佳佳小朋友一个人在那边吗？她一天不能适应那边的生活，顾律师一定不会放下她离开的，这种事，时间久了谁说得准，难道要让老大枯等到老？”实习小帅哥甩了个白眼给陆小菲。
　　　　叶轻舟抄起桌上的无线鼠标扔向门口，俩人落荒而逃。

　　　　顾蠡和安妮回美国后麻溜的办完复婚手续，正式向收养中心提出申请，得到回应后，顾蠡托刘桐在罗城民政部门找了熟人帮着解决了一堆意想不到的问题，耽误了一点时间。
　　　　三个月后。
　　　　顾蠡拿着来华收养子女的批复通知书，回到罗城。而此时的顾蠡，已经又是安妮的丈夫。
他回到孤儿院办理完文佳佳的手续，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却感到无比平静。顾蠡将佳佳托付给方主任照顾最后一晚，独自回了叶轻舟家。
　　　　顾蠡在小区绿地的长椅上等到天黑才看到叶轻舟的车回来，没头苍蝇一样的找了半天车位，才堪堪凭着卓越的车技沿着小区路边的拐角勉强停了个位置，顾蠡低头轻笑了下，坐着没动。
　　　这天半夜，叶轻舟听到开门的声音，那人进门后在客厅点了根烟，坐了一会儿就来到卧室门口，停了半天既没开门进来，也没敲门，隔了好久，他好像是在门口坐了下来。
　　　　叶轻舟在黑暗中没有发出声音，静静听着门外那人的动静，脑海里想起那天他把顾蠡从派出所提溜回来，他也是这样坐在卧室门口求着叶轻舟开门，打开门时他就摔了进来。
　　　　叶轻舟想到这，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一下，眼睛一酸，忍得通红。
　　　　顾蠡在卧室门口枯坐了一会儿睡着了。
　　　　忽然，他听到叶轻舟开门的声音，他抬起头，那人眼角带笑，唇红齿白，蹲下来戳了下顾蠡的脑门，说：“你怎么坐这儿呢！嘴角还疼吗？”
　　　　顾蠡上前抱住他说：“我很想你轻舟。”
　　　　那人怀抱竟然没有温度，在黑暗里有种看不清的虚无和空荡。
　　　　叶轻舟抱着他，摸了摸他的头发，诧异的说：“你怎么了啊顾蠡，咱们不是天天在一起吗？”
　　　　那人的脸，白皙如昨，嘴角浅浅笑着，细长好看的眉眼就如第一次见面时顾蠡看到地那样动人。
　　　　顾蠡伸出手，猛地惊醒。
　　　　那人的身影瞬间如镜花水月般顷刻退去。
　　　　隔着门，他好像听到了门那边叶轻舟熟睡时的呼吸声。
　　　　窗外天已经蒙蒙亮。顾蠡看了看时间，起身离开。
　　　　叶轻舟早晨起来，开门看到顾蠡已经走了，卧室门口留下一份文件。
　　　　是小区里那极品稀缺资源：固定停车位的产权证。
　　　　顾蠡在离开前那些日子，在小区拼命转悠着寻找可能的车位，终于找到一个拥有车位的准备卖房的业主，出了高价单独买下了停车位。
　　　　顾蠡还带走了两样东西：鞋柜里叶轻舟那双灰色鬼塚虎和玄关墙上贴着的叶队值班表。
　　　　叶轻舟扶了下额头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泪终于无声无息翻涌而下。





第29章　29。无关的两件事
　　　　半年后　　　　
　　　　美国。
　　　　顾蠡午餐前将文佳佳从自闭症儿童康复中心接回家。
　　　　“所以，今天早上Johnson博士告诉了你他小时候的秘密，你也告诉了他你的一个秘密？”安妮边切土豆，边偏过头问坐在小餐桌边的文佳佳。
　　　　“对，我告诉了他我的高达叫‘叶轻舟’，他说是个可爱的名字。”文佳佳嚼着面包回答安妮。
　　　　安妮顿了顿手上的活儿，眼睛看了一下在客厅的顾蠡，随即说：“你跟Johnson博士说的中文还是英文，嗯，没错，虽然他中文的确也还不错，但跟我比还是差一点。”
　　　　文佳佳想了想说：“我只说了一半英文，他说他听懂了。”
　　　　安妮笑笑说：“我跟你打赌，他一定没听懂‘叶轻舟’到底是什么。”
　　　　餐厅里文佳佳和安妮笑成一片。
　　　　顾蠡没有回头，听着他们的对话，嘴角也笑了笑。
　　　　他给叶轻舟发信息：“佳佳今天把‘粉红色的你’介绍给了她的主治医生。”
　　　　这半年来，顾蠡给叶轻舟发的消息，也不知是不是时差的关系，大概十条里叶轻舟只会回复两三条。顾蠡只发跟佳佳有关的事情，他俩的默契就是只字不提他们之间的事。
　　　　罗城。
　　　　深夜，叶轻舟在院子里躺在躺椅上看着天，冷风吹疼他的头，他裹了裹衣服，手里握着手机，上面是顾蠡那条短信。
　　　　他回了一条：“嗯。”然后把冻僵了的手揣进口袋，掏了根烟出来，很快发现自己又没打火机，他眼前浮现过顾蠡抽着烟眯眼的样子，随即闭着眼睛把烟放回了兜里。

　　　　半个月后。
　　　　自闭症儿童康复中心的治疗第一阶段顺利结束，文佳佳的语言交流能力每天都在进步，不仅日常沟通没有问题，有时在吃饭问题上甚至还能跟顾蠡怼上两句。
　　　　安妮给佳佳说完睡前故事，从房间里退出来。那曾经是顾安在的房间，文佳佳此刻在里面熟睡。
　　　　“医生说，佳佳的康复程度比较理想，接下来只需要每月去复诊两次就行，更多的是在家里和日常生活里融入正常人的生活，交流沟通会越来越好。”安妮在三楼顾蠡的房间聊起文佳佳的病情。
　　　　搬回美国后，特别讨厌爬楼梯的顾蠡将闲置已久的三楼收拾了一间房间出来住。
　　　　“嗯，知道了，希望能赶上小学正常开学。”顾蠡点点头说。
　　　　“放心吧，还有一段挺长的时间够她恢复，没问题的。”安妮看了看顾蠡，手伸过去握住了顾蠡的手，说：“顾蠡，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佳佳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我可以应付得来，协议你留在律所就行，我来处理，你回去吧，别再耗在这里了，他在等你。”
　　　　“安妮，我。。。我并不是想做一个逃兵，但是，无论是轻舟还是佳佳，我哪头都没有做好。”顾蠡轻声说道。
　　　　“去吧顾蠡，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交给我。”安妮坚定地告诉他。
　　　　三天后，叶轻舟接到顾蠡的信息，发了一个日期和航班号，写着：“等我回来。”
　　　　顾蠡离开前的几天，文佳佳情绪激动，抱着顾蠡不肯撒手。
　　　　“顾爸爸，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你骗人。”文佳佳含着泪，抽泣着说。
　　　　“安妮会陪着你的，宝贝，爸爸以后会回来看你的。”顾蠡心疼的给她抹了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