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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打回原形-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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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果凭着极高的艺考分数和文化课成绩,如愿来了陆川柏所在的大学。三年里,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陆川柏对他比以前还好,甚至比对他的女朋友还好,就连他们约会也要叫上他。白果拒绝,陆川柏就拿出小时候哄他的手段把人骗去。
  范柔生气,白果难过,陆川柏似是毫无所觉。
  事情在白果大三结束的暑假有了转机。
  所谓的转机,于白果而言,是彻底绝望。
  陆川柏和范柔的班级将毕业旅行的地点定在了陆川柏、白果老家邻省的小岛,陆川柏生拉硬拽着白果去了。
  他们在海边扎了帐篷,陆川柏和白果一顶,范柔和她的朋友同住,两个帐篷之间距离不远。陆川柏知道白果怕生,就挪了位置,离人群远了,离海更近了。
  晚上,白果被奇怪的声音惊醒。陆川柏不在帐篷里,白果旁边的睡袋空无一物。
  刻意压低的呻吟声从帐篷外传来,在呜呜的海风声中夹杂着低低的喘息,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白果听着,怔愣地流泪,他忍着不发出声音,牙齿咬得嘴唇鲜血直流,指甲抠进皮肉。身体的痛比不上心里的疼,麻木的感觉从脚底爬上来。
  从被风掀起的门帘边角,他看到他们拥吻在一起的身影。
  陆川柏的手伸进了范柔的衣服里,范柔假装推拒地娇声说着什么。急色的男人心甘情愿地伏低做小,使劲手段哄得心上人喜笑颜开。
  白果无声痛哭,他觉得他从没恨过谁,却在这时恨极了陆川柏。
  陆川柏清楚地知道白果喜欢他,这是白果在大学三年里慢慢发觉的事实。他享受着白果的仰慕和信赖,从不吝啬于给白果错觉。若有若无的挑逗和暧昧的话让白果不知所措,让陆川柏沉迷。
  昨晚,他们在绿皮火车上睡了一夜。半夜陆川柏爬到上铺白果的床位,火车晃晃悠悠,旅人梦呓、打鼾,他们在黑暗中拥抱。范柔在对床下铺酣睡,白果在陆川柏怀里帮他打飞机。
  今夜,男主角依然暖香在怀,只是对戏的人不再是那一个了。
  宽厚的胸膛,火热的怀抱,满是柔情蜜意的低语。
  不属于他。
  那又何必在他想要离开的时候苦苦挽留,一次又一次给他希望,再让希望破灭。
  次日,白果不等大家起床,就离开了。陆川柏不顾范柔阻拦,立刻回了学校,却从辅导员那里听说白果休学了。
  他们再也没见过面。
  直到三年后,他们因缘巧合地在同一家超市遇见,身边是各自的伴侣。
  梁京墨从超市回来,本以为会得到白果的热情迎接,谁知进了门就看到一张毫无生气的小脸。白果打开门,一见是梁京墨,愣在了原地。
  “宝贝儿不认识我了?”
  把白果推进屋里,梁京墨换了鞋,抱着购物袋走向厨房。
  毛绒拖鞋吧哒吧哒,白果跟着梁京墨进了厨房,然后一步跨到梁京墨身后,抱住他的腰就不愿撒手,小脑袋在梁京墨后背蹭个不停。
  “墨墨,你真的回来了呀,你怎么回来了呀。”
  “不乐意我回来啊?那我可放下东西就走了啊。”
  梁京墨反手挠挠白果的痒痒肉,白果弓着腰往后退,但手还在梁京墨腰上不肯松开。
  “不走,不许走。”
  “好好好,你说不走就不走。”
  两人在厨房里闹做一团,白果比往常还要黏人。梁京墨最爱看他撒娇耍赖,就纵着白果像人形膏药一样粘在他背上。
  洗菜时,梁京墨看到水池里的茶杯,疑惑地问:“苏叶来家里了?”
  他和白果都有专用的杯子,白果选的,同一款式。而白果没什么朋友,还很少把人带到家里来,想想用过这个杯子的人应该只有苏叶了。
  白果吱唔两声,拿起菠菜在梁京墨面前挥舞,“嗯嗯。洗菜啦洗菜啦,我要吃菠菜,做大力水手。”
  梁京墨接过来,十足宠溺地摸摸白果的头,“好,大力水手你不要捣乱了。把电磁炉和锅拿到客厅去,别把锅里的水洒了。”
  白果端着锅跑了,走到客厅,摸了摸自己心口。
  他不知道梁京墨的底线在哪里,要是逼问他谁来家里了、为什么来家里,再牵扯出他和陆川柏的往事,只怕梁京墨的脾气再好也难免在意。
  白果完全没有注意他听到陆川柏的婚事,竟不伤心,他只顾担心梁京墨了。
  水煮开了,梁京墨已经把所有食材都处理好了,餐桌上摆满了盘子。
  白果想看综艺节目,去卧室找平板了。梁京墨为白果倒了杯橙汁,倒满了才发现杯子上没有贴纸,是自己的杯子,他四处看了看,见白果在家喝水的杯子就在茶几上。
  茶几下层透明的玻璃上有一角红色,很是显眼。
  还在满世界找平板的白果哪知道自己就这样暴露了。
  梁京墨把压在托盘下面的请柬抽出来,打开看了一眼。
  白果终于在书房里找到了他的平板,兴冲冲地走出来,就见梁京墨手里拿着请柬,看得认真。白果欲盖弥彰地干笑了几声,“啊,那个,小陆哥和范柔学姐要结婚了,学姐送了请柬过来,问我有没有时间去。”
  陆川柏。
  这个人对白果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梁京墨漫不经心地把请柬合上,看白果手足无措的样子,觉得好笑,他故意逗弄白果,说道:“哦?女方是学姐,男方又是学长又是邻居。那你要给多少礼金啊?”
  白果兴致缺缺,“我也不知道,给多给少都是心意吧。”
  这时,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嗡嗡作响,白果拿起来,见是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接了,却没想到号码的主人正是他们的讨论对象。
  沉默几秒后,对方轻声说:“果果。”
  白果如遭雷劈,定在那里,没有反应。
  梁京墨走过去,接过白果手里的平板放到沙发上,拉起他的手,握在自己手中。
  “小陆哥哥。”
  “是我。范柔去找你了?”
  “嗯,学姐刚走没多久。”
  又是短暂的沉默。
  “我们,不是,我的婚礼,你会来吗?”
  听清陆川柏换了说辞,白果在心底轻叹。这人总是这样不诚实,想要两面讨好。包着他左手的大手突然用力捏了一下,梁京墨又开始酿醋了。
  “看时间吧。”
  白果答得敷衍,对方察觉出来,问道:“果果,你还没有原谅我吗?”
  “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哪来的原谅不原谅,”手指轻轻颤抖的白果被梁京墨揽进了怀里,“至于婚礼,可以的话我会去的。我要去吃饭了,有空再聊吧。”
  陆川柏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果果,你现在是把我当陌生人了?算了,你不想来就别来了。可是婚礼之前,让我再见你一面吧。”
  抱着白果的梁京墨感觉舌尖尝到了一点酸涩。
  “小陆哥哥,我们以后都不要见面了。”白果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坚决。
  陆川柏哑口无言,白果没等他想好说什么就结束了通话。
  抬眼就看到梁京墨满是担忧与疑惑的眼神,白果抿抿嘴唇,说道:“我什么都不想说,可以吗?”
  梁京墨低头,下巴抵在白果肩上,热气呵在他耳畔,“好,我不问,宝贝让我抱一会儿。”
  他们揣着各自的心事,静静相拥。
  夜里,梁京墨被白果戳醒了。
  他梦见一只螃蟹不停地用钳子夹他,醒来才发现是白果用手指戳他的脸。
  “宝贝儿你是不是嫉妒我长得比你帅?”
  白果见他醒了,手臂一撑,趴在他胸膛,“我要坦白。”
  梁京墨顺势搂住他,“想说什么?没听过啊,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你还要说吗?”
  白果泄了气,一口咬上他下巴,“不听拉倒。”
  “小孩真不禁逗。说吧,我听着呢。”
  “就知道逗我玩,你都多大啦,梁老师?”白果在梁京墨下巴上恨恨地磨了两下牙齿,“我要讲我的情史啦,你好好听着,不许插话,不许吃醋。”
  “嗯,好。”
  “今天打电话来的那个人啊,是我的初恋。就是他不喜欢我,后来我也不喜欢他了,我现在只喜欢你。”
  白果有点紧张地看看梁京墨。
  “我知道。”梁京墨送上了适时的亲吻。
  想了一会,白果把脸埋进梁京墨颈窝,喃喃自语:“其实我跟他表白的时候,他说了很难听的话,我都后悔了。可是他没有直接拒绝我,我就不死心,非要把那点喜欢消磨干净了才肯罢休。他不说让我放手,也不和学姐分手。”
  “现在想想我还挺贱的。把心捧出来,被人摔了不算完,还得让人好好踩一踩,踏进土里了才觉得疼了。”
  几滴温热的眼泪滑落,在皮肤上留下水痕。
  梁京墨轻叹一声,侧身把人扣进怀里,顺着背来回轻抚,无声地安慰。
  “他对我挺好的,他是我第一个朋友。他总带我出去玩,打游戏啊游泳啊都是他教我。我小时候比现在还瘦,很矮。我刚转学过来,院里的孩子欺负我,小陆哥哥把他们都打跑了。他还给我补课,每天送我上学。我想学画画,他很支持我,还帮我向我父亲说好话。”
  “我们一起长大,他很清楚我们家的事。他可能是嫌弃我有病吧,怕我会疯。而且我是个男孩子,叔叔阿姨不会同意他和我在一起。啊,还有啊,他不喜欢我,他应该也不希望我喜欢他。说不定,不拒绝我,就是怕我发疯呢。”
  “后来,我得了和妈妈一样的病,不能上学了,我也不想再看到他了。只是,我还是想和他在同一个城市里,呼吸同样的空气,看同样的风景。所以病情稳定了,我就又回来上学了,毕业之后留下来,主要是因为小陆哥哥在这里,”白果越说声音越低,他十分害怕地死死抱住梁京墨,“我没想再和他怎么样,真的,我只是当时那样想的。请你不要生我的气,如果你介意,那,那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呀。”
  梁京墨一听那浓重的鼻音就知道白果还在哭,无奈地说:“傻不傻,非要留下吸雾霾。”
  白果叙事没有重点、时间线混乱,即便如此,加上早先从苏叶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梁京墨大致拼凑出了整个故事。
  无非是情窦初开的小基佬喜欢上了自己的邻家哥哥,奈何对方是个直男,还是个不负责任的直男,一边享受着竹马弟弟的爱慕,一边和同龄女生谈着恋爱。
  这样一个极其俗套的同志爱情故事,落在了白果身上,就让梁京墨心疼了。
  梁京墨嫉妒陆川柏早早地在白果的生命里留下了深刻的痕迹,又庆幸于对方的愚蠢。在他看来,陆川柏不是不喜欢白果,是不及他更喜欢他自己。
  就目前白果的反应来看,他大抵是难过于自己跪地献上了一颗真心,却没有得到对等的珍惜,而难以忘却。少年人的爱恋,多半是幻想大于实际,盲目地为意中人添上许多光环,臆想出无数情节。爱意来得汹涌澎湃,犹如一场重病。痊愈后谨记医嘱,继续生活,病因却是渐渐记不起来了。
  年少时,对友情和爱情的划分过于模糊。
  无处可倚的溺水少年,望见了起一艘船,就以为是救赎,哪里知道船的航向不会因他而改变。船上的人扔下一个游泳圈,借他休憩片刻,同行过一片水域,便向更远的方向去了。错把旅途当归途的少年,抱着一点一点漏气的游泳圈,在原地打转。
  梁京墨猜测陆川柏就是白果病发的诱因,也许来自母亲的遗传是根本原因,但若不是严重的刺激,他的病不会严重到需要长期住院的地步。离开陆川柏后,白果的病情稳定下来,虽然他还是要每天吃药,但症状减轻许多。梁京墨曾从白果的书房里翻出他的病历,仔细研究医生龙飞凤舞的字都写了些什么,直到句句都记在心里。
  他想试着做一味医他心病的药。
  “宝贝儿,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你不能要求我在遇到你之前的人生一片空白。同样,我也不能这样要求你。没事的,都过去了,”梁京墨很慢很慢地吻去白果脸上的泪,说话时气息拂过白果的脸颊,“你想啊,要不是因为你留下来了,我们也不会认识啊。我不生气,我只是遗憾啊,怎么没能早点儿遇见你。”
  “要是我早一些遇见你,就没有这些事了。好了,不想了,可以吗?”
  白果哭过后的嗓音绵软无力,低如耳语,“现在也不晚啊。”
  “嗯。可是睡觉的时间晚了,你该睡了,不然你明天早上又赖床。”
  “我能起来。”不服输的煎饼果子轻易地被烙饼师傅带跑了话题。
  “好,九点之前起床的话,我就给你做小笼包,还有菠菜鲫鱼粥。我今天特意买了鱼回来。”梁京墨惯于转移话题,避开会引起白果情绪剧烈变化的事。
  往事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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