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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白色禁区-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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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我!警察不相信我,警察相信那个混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脏的!我脏成这样他们还不相信我!为什么都在帮那个混蛋!为什么!”

女人心疼地喊了一声女儿的名字,立刻过去抱住了她,眼神又痛又恨地瞪着夏槐和易清决。

“你们都对我女儿做了什么!”女人质问道。

苏小寒哭得像是把心脏脾肺肾都一起撕裂了,似乎是嫌手臂上的伤口还不够深,尖长的指甲又一遍一遍用力地划在血淋淋的伤口上,指甲、手臂全是血。

“你快把手放开!”夏槐冲过去要拉开她的手。

苏小寒如同被开水壶碰到一样,倏地往后缩,大喊:“别碰我!”

“你别碰她!”女人凶狠地推开夏槐的手,将女儿搂在怀里,竟然任凭女儿继续抓自己的伤口。

苏小寒在母亲的怀里喊了几句“你在骗我!你骗我”!随后两眼一翻,头一仰,张着嘴昏过去了。

“小寒!小寒!”女人焦急得大叫,夏槐连忙掏出手机叫救护车,易清决看着眼前七零八乱天翻地覆的场景,身子冰雕般僵着不动弹。

救护车很快来了,两个护士将苏小寒抬上担架抬走。

在跟着上救护车前,女人站在易清决和夏槐面前,抹掉眼泪,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恢复平静。

“不好意思啊两位警官,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宽容大量的人,但还不至于用这种方式去报复一个老师,孩子年纪这么小,发生这种事情,我都恨不得陪她一起去死!你们居然还不相信她!你们觉得她在撒谎吗?撒这样的谎?谁愿意背上这种名声!”女人又擦了把鼻涕,接着道,“孩子父亲还为这事儿拿刀要去警局砍那混蛋,不是真发生这种事,谁家父亲会把自己往拘留所里送?您还要这样怀疑我们,太不把我们当人看了吧!我现在陪孩子去医院,你们别跟来了!”

女人陪苏小寒上了救护车,救护车关上门后直冲冲往医院的方向去。

易清决和夏槐被甩在混杂着汽车尾气的风中,神色都有些不太显重的苍白。

回警局的路上,车内气氛变得无比沉重。易清决手托着下巴撑在车窗边,从苏小寒家中出来后,他就没再说过一句话。

易清决的不喜言语时常让身边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但夏槐敢肯定的是,易清决现在的心情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夏槐打开车上的音乐播放器,希望音乐能让车内的气氛缓和一些。

温沉的嗓音从播放器里流出,旋律如同一根浮在水面上的柳条,轻拂他们的心弦。

“像一阵细雨洒落我心底,那感觉如此神秘,我不禁抬起头看着你,而你并不露痕迹……”,歌曲是蔡琴的《你的眼神》。

蔡琴的声音能够抚平许多人的烦躁,易清决似乎在这歌声中得到了一点拯救。

车子慢慢地开了许久,歌放完了。

心情平复过后的易清决突然开口,对夏槐说:“他们之间,一定有人说谎。谭启明是个活了多年的老狐狸,他撒谎能做到连自己都相信的地步,这不奇怪。在审讯中,他弱化自己的错误,强化自己的无辜。苏小寒的话不全是真的,有假话的成分。但如果一切全都是谎言,那她的表演能力,就太可怕了。”

夏槐现在才知道,原来一路上,易清决都在思考谁在撒谎的问题。

他不住思考起易清决最后那句话。

如果一切都是苏小寒的谎言,那她的表演能力就太可怕了。而且,他们摸不清这类说谎者的心理。难道只是因为厌恶一个老师,就要编造这样的谎话来诬陷吗?

苏小寒家境普通,不富不贫。虽然苏小寒的父亲苏建功失业两年多无所事事,可她母亲所开的化妆店一年的收入还是比较可观,好歹能支撑起这个家,她不需要以这种方式去讹骗他人的同情与资金,并且她和她的家人也没有这方面的动向。

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可疑人,让人觉得最难琢磨。没有贫穷人容易产生的失衡感,没有富贵家庭父母给予的娇纵,没有父母离异、家暴而产生的心理扭曲,普普通通,看似什么都不缺,但也什么都没拥有。或者缺少足够的父母关爱,可正常人还不至于用这种方法来博得父母的关注。

苏小寒到底报假案了吗?她的话有多少真,多少假?

夏槐感到可惜,刚刚在苏小寒的房间里,他应该多观察观察。女孩子会将百分之八十的秘密都藏在自己的房间里。由于过分关注抽板里的那本日记本,他忽视了其他重要线索。

现在唯一的线索只有日记本里的那个名字——范家骏。

晚上回到家,夏槐问尹舜:“你认识一个叫范家骏的吗?”

“不认识,怎么了?”

“……”夏槐观察尹舜的表情。尹舜想瞒他些什么的时候,表情一定装作非常自然,可是这种伪装是容易让他识穿的。不过今天晚上,尹舜的表情没有这种伪装。片刻不语,夏槐说,“没什么。”

  第十六章
 
接近年底,案件频发,夏槐经常得跟着正式警员加班,去外面处理各种刑事案件。

今天谁家被打劫了,明天哪个工地有人在偷钢筋,后天谁在路上被人拿刀捅了个大窟窿。一天这边跑那边跑,这边抓贼那边被贼打,苏小寒的案子,夏槐就没那么多精力去关注了。

夏楠消息发得愈加勤快起来,三天两头问他有空没。每到年底,夏楠孤独的心情就会变得更重。夏槐这回是真的忙,想抽时间带她看妈妈,还真挤不出一点来。

好不容易能安稳在局里工作一天,夏槐迎头便和要出去值勤的袁樱打了个照面。心里呜呼一声,脚底打滑似地,连忙背过身把刚长好了一点的刘海理了两遍。

等再回过身来想自自然然地和袁樱打个招呼时,袁樱已经走远了。看着袁樱远去的身影,夏槐思绪像一团混在一起的电话线,杂乱无章。他不知道袁樱有没有在怪他,怪他这么久了都不主动约她去吃饭。现在想去约,又觉得理由已经过期了。

两天来没休息好,一坐办公室就犯困。撑到休息时间,夏槐一个呵欠还没打匀,娄京便过来将他拽起,推着他往外走:“走走走,带你看好东西去!”

“什么好东西?”

“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来到车库,娄京按了一下汽车钥匙上的遥控,汽车后备箱嘀一声弹起来。

娄京掀开后备箱,从里面捞出一辆锈红的破烂自行车。

“山地自行车托城管兄弟给你拿来了,看看,那兄弟说这车叫什么specialized,市场上卖六七千呢。”娄京踢了踢自行车后轮,“听听,这声音多响多好听。”

夏槐上来打量起这“价值不菲”的自行车,轮胎瘪、车头歪、缺了踏板链条和坐垫,一身霉锈,实在是看不出一丝丝值六七千的价值。

“市面卖六七千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一堆最多卖十几块钱的废铁。”夏槐也踢了一下它的后轮,“破铜烂铁就是这个响声。你那位城管兄弟,真帮忙仔细挑了?”

“这……不破人家也没理由扔掉这么贵的车啊是不是……破烂是破烂了点,也没到不能救的地步,看你能不能自己整好了。”

“缺零件。”夏槐叹出一口气,“这种车的零件,也不知道该上哪买去。”

娄京想起什么,“嗳”了一声:“我知道天湖路有个骑行车厂,这些老车零件他那儿没准能便宜给你,要不你去看看?”

中午下班后,夏槐请了个假就出来了。他在电瓶车后面系了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捆着那辆自行车,一路哗哗拖着它去天湖路的骑行车厂。

这个车的系列有点老了,车厂确实还存有一些能对应上的零件。虽说早已卖不出去,但做生意的,过气商品也是商品,总不能白送。按市价来算,这个品牌的车,踏板、链条、轮胎、坐垫,合计起来估计上千块的价。

一报价目,夏槐恨不能把破车丢这儿,掏钱再去买辆新的。

厂家没想着劝他,可实话得说一说:“我之前也见过几个像你这样的,拿这些破车重新去修整的。真的,自己修整比外头买的好。现在外面卖的,太多冒牌水货了,三个月废一辆。你五百块一辆自行车,三个月换一辆,一年下来,不也得上千块?”

这句实话,让夏槐犹豫起来,想着能不能再讲讲价。

厂家先前就是想逗一逗夏槐的,过时的商品再怎么卖,也不会卖得跟之前一样贵。

他看夏槐骑小电瓶拖着车一路过来不容易,前些天还在门口见到夏槐卖力抓贼,认得他,直接两百块贱价全卖给他,还教他怎么洗掉上面的锈。

喷漆这玩意儿没有过时的时候,便宜不了,合计起来比这些零件的正常价格还要贵。厂家直接做个好人告诉夏槐,有个油漆厂类似的漆20块一桶,次是次了点,但撑个一年不掉还是能做到的。

谢过厂家后,夏槐又拖着这辆破烂自行车去油漆厂,讲上半天价,30块买到了两桶不同颜色的漆。

下午夏槐请假不去上班,在小庭院里捣鼓这辆自行车。

安装零件,修理车头,用草酸洗锈水。忙活完这些正好下午三点整,夏槐索性连着上漆一起,一次性折腾完算了。

尹舜下午的课程在5点25分结束,学校给学生一个小时吃晚饭的时间,便要开始上晚课。上了高三后,晚课没老师来讲课,让学生自习。尹舜不想在学校自习,每次都无视学校要求选择回家。

尹舜放学回到家,远远就看见夏槐在庭院里半弓着身子给一辆自行车上漆。

地上倒着两桶漆桶,大概是夏槐不小心踢翻的,银的红的漆溢得他脚边都是。他踩在一块干净的砖头上,一会儿蘸蘸桶里的剩漆,一会儿蘸地上干净的漆来抹。夕阳还没跑光,残留的余晖落在这个小庭院里,照得地上的漆水、刷新后的自行车和夏槐脖子的汗水莹莹发光。

尹舜走进小庭院,夏槐侧抬起头,一笑,两个小梨涡出来了:“回来了?”

瞬间发了呆,少顷,回过神,尹舜说:“嗯。你真拿了一辆自行车?”

“是啊。刚拿回来的时候那破样,你是没见到,不然你现在一定会佩服我厉害。”夏槐不忘夸一夸自己。

尹舜禁不住莞尔,随即又蹙起眉毛,担心起他的身体:“我最近看你总是加班,这点空闲时间应该拿去好好休息,别忙这些了。”

尹舜想走到夏槐身边,但是夏槐周围全是漆水,漆水还在往四周淌,压根没他落脚的地方,最后只能站到夏槐身后屋子偏门的台阶上。

“就差一点了,很快的。”夏槐最后两笔抹好,呼出一口气,直起身子说,“你看,好了,我说很快吧。等过两天漆干了,就能骑了。”

夏槐想让尹舜好好看一看他的杰作,但尹舜的目光却落在他的脸上,久久不转移。

望着夏槐的脸,尹舜忍不住笑出声。

“干嘛?笑什么?”夏槐疑惑地看着他。

“鼻子沾到了。”尹舜伸出手,擦掉夏槐鼻子上的油漆。

不擦还好,这一擦,不仅没擦干净,还把夏槐鼻子的这块漆擦得更花。

尹舜呆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大声。夏槐意识到了什么,骂了他一声,自己用掌侧在鼻子上狠狠地擦了好几下。

“可以了,擦没了,别再擦了。”尹舜笑得停不下来。

“笑得这么没心没肺的,也不想想我是因为谁才这样的。”夏槐低声碎碎念,朝站在台阶上的尹舜伸出手说,“拉我上去,这地上都是漆,我不能踩到。”

尹舜一时没动作,随后倾身,直接搂住夏槐的腰,把他抱上了台阶。

夏槐从3岁以后就没再被人这么抱过,落地后怔愣了好一会儿。

贴着尹舜温暖的胸膛,夏槐觉得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上次出现这种感觉,还是尹舜戳他额头的时候。

“你……”夏槐离开尹舜的怀抱,眨了一下眼,支吾半天,挤了个笑,“你力气还挺大的。”

尹舜说:“你又不沉。”

“是……不沉。谢谢。”

“饿死了,做饭没?”尹舜看起来依旧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总能将夏槐觉得奇怪的举动自然地做出来,做完之后还表现得很正常。

夏槐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问题,才会觉得这些没什么大不了的动作有问题。

“米煮好了,我这就炒菜去。”夏槐说。

二人正要进屋,房东从楼上下来。闻到庭院传来刺鼻的漆味,房东立马走到门口。看见庭院的那派好光景,他气急败坏地大叫:“这怎么回事啊?弄得一地是!谁搞的?你别给我的花溅到我跟你说!”

夏槐比他更大声:“没碰到你的花!等一下我就给你洗了,一滴不会给你剩!”

“你最好能做到!”房东深呼吸一口气,带着未散的怒气说,“对了,我下来是要跟你们说,今晚六点半停水,停到明天早上,要洗澡赶紧了!”

看了时间,夏槐大喊:“就剩二十分钟了!”他问尹舜,“你今天洗不洗澡?”

尹舜答:“洗。”

尹舜必须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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