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夏天的情书-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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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说，“三年多了吧，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你，真巧。”
　　那一脸傻笑还是和之前一样。
　　叶籍想起他以前高中时的样子——矮矮小小，非常瘦弱，看上去像一根豆芽菜——他当年有个外号就叫豆芽。
　　他高二时才转学到叶籍和夏棠的学校，听说在以前的学校经常被欺凌，后来实在被欺负得受不了，才不得不转学。转到新学校后，他成为了夏棠的同班同学，接着便顺理成章的和夏棠成为了朋友。夏棠在学校的人缘非常好，他经常和夏棠在一起，自然也就没人欺负他。
　　叶籍还记得那个时候一群人出去吃饭时，他就跟在夏棠身边，畏畏缩缩的，像只胆小的小老鼠，总是低着头，连其他人的眼睛都不敢看，也只敢和夏棠说话，所以即使作了两年校友，叶籍也只不过和他说过两三句话而已。
　　现在，时隔三年，他身高依旧那么矮，但看上去却像脱胎换骨了一样，神采奕奕，笑容满面，早就不再是那只担惊受怕的小老鼠。
　　魏东临问叶籍：“你怎么在这里？”
　　“打球。”叶籍答。今天星期天，叶籍和高中同学一起回中学校园打球。
　　叶籍突然想起来，魏东临好像住在学校附近。他看了看魏东临的衣着，对方穿着松松垮垮的T…shirt和七分裤，脚穿人字拖，拖鞋边缘很干净。右手手背上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像绳子的勒痕，叶籍看了一眼他的裤子，右边裤腿边沿上粘着两条细细的白毛。
　　看来确实住在附近，现在应该是在遛狗。
　　魏东临看了叶籍一会儿，突然转头四处张望，望了一会儿后，问道：“夏棠呢；他没来吗？”
　　叶籍摇头。
　　魏东临露出意外的表情，似乎对“夏棠没有和叶籍同时出现”这件事感到很意外。
　　叶籍一边朝结账的柜台走，一边说：“他要工作。”
　　“工作？”　魏东临睁大眼睛，“周末也要工作？”
　　叶籍嗯了一声。
　　“他在哪里工作？”　魏东临继续追问。
　　叶籍：“医院。”
　　“啊，怪不得。”　魏东临点点头，“他最近还好吗？忙不忙？”
　　他一直追问有关夏棠的事，让叶籍觉得有些不爽。叶籍突然一点也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刚好付完钱，于是叶籍刚脆走出便利店，魏东临跟在他后面一起走出来。
　　门口有一只雪白的狐狸犬，一见他出来立刻摇头摆尾地凑上来。魏东临亲热地抱了抱他，笑着朝叶籍说：“这是小花。”
　　小花……
　　夏棠读高中时有诸多外号，比如，夏小花。
　　叶籍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那只吐着舌头哈哈喘气的狗。
　　魏东临站起身，右手将狗绳握在手中，牵着狐狸犬。
　　“你要回家了吗？”　魏东临问道。
　　叶籍：“嗯。”
　　两个人往车站的方向走，突然沉默了下来。
　　叶籍没什么话想和魏东临说，而魏东临似乎也没什么话可以和他说。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气氛尴尬。
　　良久，魏东临终于打破沉默：“那个，我毕业后没多久，就不小心把手机弄丢了，连带着把你们的联络方式也全部弄丢了。”
　　他停下脚步，手摸了摸眉骨，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表情：“我一直想对夏棠说声谢谢，但以前总觉得不好意思，也没有胆，等我终于有胆量说的时候，却已经和他失去了联络，今天能遇到你，真是谢天谢地。”
　　叶籍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谢谢夏棠？”
　　魏东临：“你应该听说过吧，我在以前的学校念书时，经常被人欺负。你知道什么类型的人最容易受欺负吗？”
　　叶籍：“有身体残缺、性格懦弱、家庭条件非常差。”
　　魏东临似乎没有预料到叶籍能答出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叶籍说：“夏棠告诉我的。”
　　魏东临笑了起来：“怪不得。”他转身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我很不幸的三项具全——长得矮、性格内向、单亲而且很穷，经常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在学校里，我经常被嘲笑，一开始只是嘲笑，后来有些男生开始打我，然而他们打我并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仅仅是因为看我不顺眼，或者觉得欺负我能让他们展示自己的男子汉气概。”
　　他慢慢沿着小路往前走，眼睛看着前方坠在天幕上的夕阳，余晖将他的脸颊染成橙红的色泽。
　　“那几年我过得很痛苦，每天都带着一身伤回家，后来我妈帮我安排了转学，一开始我也没抱什么希望，只觉得自己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继续被欺负。”
　　魏东临低下头看着路上的小石子，嘴角浮起一个温暖的笑容：“当我来到学校的第一天，一个人坐在角落发呆时，夏棠主动找我说话，还介绍我和他的朋友认识，后来又经常找我玩，午休时也会带着我和你们一起出去吃饭。因为他，我很快融入新环境，甚至连过渡期都没有经历，而且也再没有人欺负过我。如果不是夏棠，我不敢想像我高中生活会过得有多艰难，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些事，我真的很感谢他。”
　　叶籍第一次知道原来夏棠和魏东临之间还有这样一段故事。他当时只觉得夏棠身边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沉默寡言、弱不禁风的家伙，夏棠很照顾他，有时候还会让叶籍多买一份早餐，然后假装不小心买多了吃不完，叫他过来一起吃。夏棠对所有朋友都很慷慨友善，所以叶籍一直都只当夏棠是“好人病”发作，没有另作他想。
　　叶籍现在明白了，夏棠当初这样做，是因为他知道魏东临没有钱吃饭。


第35章　第　35　章
　　“我知道夏棠是故意多买早餐的，他知道我没钱，但又不想伤我的自尊。。。。。。”魏东临说着说着，脸都皱了起来，可怜兮兮的，仿佛随时都会热泪盈眶。一眼望去，像个被色狼当众调戏的小媳妇，要是有路人途径此处，说不定还以为是叶籍在为非作歹，强抢民男。
　　叶籍望着天，心道：早餐还是我买的。
　　“我一直都想对他说谢谢，但每次一见到他，就说不出口……”　魏东临仰起脸，可怜兮兮地望着叶籍，道，“叶籍，能告诉我夏棠的号码吗？我想亲口对他说声谢谢。”
　　叶籍低下头看他，魏东临一脸真诚，满眼祈求。
　　叶籍沉默了两秒，说：“我可以替你转达谢意，但我不会给你号码。”
　　魏东临单眼皮的眼睛睁成了鸡蛋状：“为什么？”
　　叶籍：“我不愿意。”
　　魏东临呆呆地张着嘴傻看着叶籍，看了一会儿，突然说：“你……们，真是那种关系？”
　　叶籍：“？”
　　什么叫“那种关系”？
　　而且他和夏棠的关系与此事有何相干？
　　魏东临和他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一会儿后，傻乎乎地抓了抓头，嘟囔道：“啊，你们不是那种关系啊……。”说完，他又认真地扫视着叶籍的脸，仿佛上面印了奇文异传，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们真不是啊？”
　　叶籍：“？？？”
　　他到底在说什么？
　　魏东临：“我……我看到你穿夏棠的校服。”
　　叶籍和夏棠的校服是混在一起洗的，洗完后根本分不清哪一件属于谁，所以两人都是随便拿一件就穿。
　　不过魏东临为什么要说这个？而且，他怎么知道这事？
　　叶籍：“你怎么知道？”
　　魏东临：“夏棠有一件校服的袖子上有墨水印。”他伸出手，拽着自己的衣服袖子，向叶籍示意墨水印的位置，“不过印迹很小，要仔细看才能看清。我本来想提醒夏棠，不过忘了说了。后来有一天，我见到你穿着那件校服。”他揉捏着袖子，说，“印迹的位置和大小完全一样，所以我确定是同一件衣服。”
　　原来如此。
　　叶籍安心了，转过身，继续朝车站慢慢走，边走边想，要是魏东临不说，他还真没发现衣服上有墨水印迹，回家后要把校服找出来看看是不是真有这样的印迹。
　　不，等等……
　　叶籍猛然停下脚步，扭回头盯着魏东临。
　　魏东临说印迹非常小，而且连叶籍都从未发现那个墨水印，说明印迹确实小到难以察觉，为什么魏东临会发现？
　　他要不是经常盯着夏棠看，会有可能发现吗？
　　“你为什么会发现？”
　　叶籍俯视着魏东临，眼神像两道激光般射出“你最好小心说话，否则我随时揍死你”的讯息。
　　魏东临缩了缩脖子，战战兢兢地说：“我，我很羡慕夏棠人缘好，我也很想像他一样受欢迎，然后我想，或许我可以试试看模仿他的言行，所以就……”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叶籍一眼，道，“有一段时间就经常偷偷观察他。”
　　魏东临说完了，又用微弱的声音怯生生地补充道：“你别瞪着我……我不是同性恋，我对夏棠没那个意思。”
　　叶籍瞥了他一眼。
　　虽然还是觉得不爽，不过算了，今天就放过他吧。
　　叶籍转回头，继续往前走，魏东临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跟上来，边走边急匆匆地说：“我没有其它企图，真的就是想和夏棠道谢，你告诉我他的电话号码好不好？”
　　叶籍沉默了一会儿，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魏东临，说：“你的号码？”
　　魏东临不明白他想干嘛，不过还是老老老实实地接过手机，把自己的号码存进去。
　　事毕，他抬起头，捧着叶籍的手机，傻乎乎地问：“你会把我的号码告诉夏棠，对吗？”
　　“以后再说。”叶籍把手机从他手里抽出来。
　　魏东临有些雀跃地问：“你什么时候告诉他？”
　　叶籍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转开头，语气冷淡地答道：“当我确定你没有威胁。”
　　“……”魏东临一脸苦逼地说，“天地可鉴，我对夏棠真没那种意思……”
　　“那它是怎么回事？”叶籍指着魏东临脚边的狐狸犬。
　　魏东临看了看狐狸犬，抓着头说：“他呀，我就是觉得他长得有点像夏棠，就随便叫了。”
　　他这么一说，叶籍发现那只狗的神态还真有几分像夏棠……
　　叶籍沉默了一会儿，看向魏东临，魏东临被他盯得头皮发麻，缩着脖子问：“怎么了？”
　　叶籍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呃……好……”
　　“如果，当年，夏棠喜欢你，并向你表白，你愿不愿意和他交往？”
　　“这个……”　魏东临抓了抓头，然后他不知想到了些什么，露出一幅害羞的模样，吞吞吐吐地说，“可能，会……吧……”
　　叶籍立刻转身就走。
　　“啊！不要走啊！！！”魏东临扑上去抓住他的衣服下，焦急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想想看，如果有个人从小被人欺负，周围的人全都看不起他，有一天突然有个人对他这么好，他不可能完全不被打动啊！”
　　叶籍充耳不闻。
　　魏东临见他不接受这个理由，急得百爪挠心，眼看着车站近在眼前，更是慌了起来，牵着狗绳的左手也伸出去抓叶籍的衣服，那只狐狸犬被他一拽，嗷嗷叫着往前窜了几步，魏东临猝不及防地被拉得往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叶籍听到狗的叫声，立刻回头。
　　魏东临正狼狈地站稳身形，他虽然没有摔倒，但脚指磕到地面，被碎石子划出了血口。
　　“没事吧？”　叶籍走上前去看他。
　　魏东临急忙说：“没事没事。”
　　他脱掉鞋子，动了动脚趾，伤口又小又浅，并无大碍，魏东临道：“家里有消毒…药水，我回家处理一下就好。”
　　“谢谢关心。”他抬起头朝叶籍笑，嘴唇咧开，露出八颗牙齿，笑得很开心。
　　受伤了还笑那么开心，真是莫名其妙，叶籍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魏东临低下头，把脚塞回拖鞋里，叶籍准备走，魏东临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我很羡慕你，每次看到你和夏棠在一起时都觉得很温馨，你们像朋友，兄弟，又像家人，平时打打闹闹，当对方遇到困难时，又会毫不犹豫地帮助对方。”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在喃喃自语。
　　“在遇到夏棠之前，根本没有人关心我，我爸天天就知道喝酒，喝醉了就打我，我在学校又没有朋友……我一直都很想有一个伙伴，可以和我无话不说，甘苦与共，就像你和夏棠那样。”
　　他抬起手，手背按在眼睛上，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叶籍心头一凛，脑袋转得飞快地想：怎么办怎么办，他该不会是要哭了吧，他要是真哭出来了该怎么做？要安慰几句吗？不，还是假装没看见吧。。。。。。
　　幸好，魏东临很快就放下了手，并且脸上没有挂着会令叶籍蛋疼的泪滴，不过他的眼角微微泛红。
　　魏东临没有说话，叶籍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两人又陷入沉默。
　　一阵风吹过，吹起一片树叶。
　　“小花”坐在魏东临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