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夏天的情书-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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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还不放弃,见叶籍的神色松动了一点,立刻再次问到:“你们真不是那种关系吗?”
叶籍:“夏棠不是同性恋。”
“哦,好吧……”妹子很失落,带着一身灰蒙蒙的阴影做事去了。
第19章 第 19 章
摊位游戏一共有三个——拼砌乐园、百发百中、叠叠乐。
名字听着有趣,游戏内容却无聊到让叶籍怀疑设计者的智商。
那个拼砌乐园就是玩拼图,共六张图片,每张是一副风景画,画上印着些鼓舞大家努力前进的话语,然后还有六块A4纸大小的泡沫板,泡沫板上也分别印着那六张图,每个泡沫板被剪成七个小块。
每一张图面前就放着它所对应的“拼图”。
也就是说,参与者只要拿起图前面的七块小泡沫板,然后拼出原本的图,游戏就成功了。
这是一个根本不用动脑的“拼图游戏”。
夏棠的学妹自己玩了一下,用了十五秒完成游戏。
叶籍试了试,用时四秒。
感觉上简直就是幼儿园小朋友的玩具。但这家医院没有儿童病房,这些游戏都是为成年人准备的。
叶籍:“……”
这个游戏真的不是在搞笑吗?叶籍想找夏棠问一问,但夏棠忙得满场飞,叶籍最后还是决定不去打扰他。
学妹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说:“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游戏啊,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一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叶籍和其他十个人被召集到会议室,准备到楼上去接坐轮椅的病友下来。
夏棠正在帮“老朋友”乐队彩排,所以推轮椅的事由另一名活动统筹负责。
十一名工作人员分成四个小组,每组人数不一,分别去不同的病房,叶籍这组有四个人,三男一女,去的是五楼的内科。
统筹交代完安排后,特意嘱咐道:“刚才夏棠也和大家说过很多了,不过我再啰嗦一句,我们很鼓励大家和病人多聊天,但大家千万不要一上去就问‘你有什么病啊?’”人群传出一阵低笑,统筹继续说,“这样很没礼貌,而且有些病人不太想谈论自己的病情,你不知道你问的那个人会不会刚好就是这样。另外也请大家一定要尊重病人,不要将病人的隐私泄露出去,也不要和其他人谈论病人的病情。”
交代完毕,组长带着组员去病房。
叶籍这组的组长是名男护士,闲暇时经常以志愿者的身份参与活动。他看上去和叶籍年纪相仿,长得挺清秀,穿着整齐干净,看得出认真打理过,不像一般男生那样邋邋遢遢,衣服裤子随便套上身就出门。
叶籍想起读高中的时候,每天早上他都是六点半就起床,然后有条不紊地洗脸刷牙、刮胡子、换衣服,认真地把自己收拾干净,而夏棠总是在最后一刻才慌慌张张地起身,胡乱地梳洗一下,然后一边换校服一边蹦跶到客厅,出门的时候衣服歪歪扭扭,衣领还往往是折在领子里的。
比起直男,gay确实格外重视外表,不管是零还是一,不管性格是娘炮还是爷们儿。
这很奇妙,也很难解释。
搭电梯上楼的时候,小组长在安静的电梯里说:“这家医院偏疗养性质,所以这里的很多病人都是长期住院,而且因为现在老龄化愈趋严重,病人的平均年龄也越来越大。有些病人可能还要住两三年,有些,可能就这样住到最后一刻了。”他顿了一下,声音温和地说,“等一会儿进入病房后,你们可以观察一下里面的环境。我们邀请志愿者来参加活动,除了希望你们提供帮助,同时也希望你们能够有所感悟,有所获益。”
到达病房时,医护人员正在交接,众人只能在病房外等着。
病房门口有一排长椅,长椅旁边有扇窗户,玻璃透亮明净,窗外可以见到连绵远山,山上树木葱茏,一片翠绿。
叶籍在长椅上坐下,目光看着窗外的风景。
组长在病房里和护士交谈,另外两个组员陆陆续续就坐。
三个人初次见面,完全不熟悉,一时间都无话可说,各自玩手机或发呆。
五分钟后,组长从病房出来,说:“再等十分钟吧,他们换班要花不少时间。”
一直低头玩手机的小姑娘抬起头,有点不高兴地说:“他们也真是的,明知道我们要来接病人,就不能早点交接吗?或着让我们晚点来。”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嫩,模样看着也小,大概十五六岁。
组长好脾气地笑了笑,说:“等一会儿而已,就当是坐着偷懒好了,别生气。”
小姑娘撅起嘴,低声嘟囔:“浪费我们的时间。”
组长在她旁边坐下:“偶尔坐着发呆也挺好不是吗?”
小姑娘不高兴地说:“哪里好了,很无聊啊。”
“对了,小艺,你什么时候开学?”组长很机智地转移了话题。
“九月,所以八月中就要飞回英国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聊起来,看上去似乎原本就认识。
又等了十分钟,交接终于完成,护士给他们每人一个口罩,等他们戴上后才让他们进病房。
这里虽说是内科病房,但却更像一间老人院,放眼望去,近九成的病人都是老年人。
病房里很安静,大部分都在睡觉,有两三个人拄着拐杖缓慢地来回走动,应该是在做运动,但就是这样简单的运动对他们来说也已经很不容易,他们走地非常缓慢,甚至堪称艰难,有些还需要护工搀扶。
叶籍这组一共要接三位病人。
叶籍负责的是一位老太太,此时正坐在床边的轮椅上,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看着前面,只有眼睛在缓慢而微弱地眨动。
叶籍在她面前弯下身,按统筹交代过的那样,先向她表明身份和来意:“婆婆您好,我是志愿者,你可以叫我阿籍。你报名参加了今天的活动是吗?”
老太太完全没有反应,就这样看着前方。
叶籍以为她耳朵不太好,没听见自己说话,于是凑近了一些,提高声音,说:“婆婆,你是不是之前报名参加今天的活动?我现在带你下去好吗?”
老太太还是没反应。
其他组员已经接到了病人,陆续从叶籍身边经过。
叶籍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直起身四处张望,想找护士帮忙。
组长帮另一名组员将病人送出病房,一回来见到叶籍的样子,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马上找了个护士过来。
护士姑娘走过来,在老太太耳边弯下腰,大声说:“文文啊,你看,他们来带你去参加活动呐,高不高兴啊?”她的语气非常有趣,像在对一个小孩说话。
叶籍有点奇怪地看着她们,组长温和地笑着,在他旁边低声说:“人是越活越回去的,年纪越大,反倒越像小孩子。”
那一边,老太太有了响动——缓慢地点头。
护士理了理老太太的衣襟,说:“那我们带你下去好不好啊?”
老太太再次微微点头。
护士将轮子旁的小手柄推起,那是轮椅的锁止装置,就像车辆的刹车一样,防止轮椅意外移动,然后她将轮椅推到过道上,交给叶籍。
组长和她道谢,然后和带着叶籍和老太太离开病房。
第20章 第 20 章
回到大厅时,里面已人潮涌动。
小小的舞台上个站着一支乐队,主唱是名女士,大约四十岁,吉他手则是个帅大叔,贝斯手和键盘手年纪稍大,但也都是精神气十足,弹起乐器来有模有样。
台下摆着十多把椅子,大部分都已坐了人,还有许多病友自带座位——轮椅。
把志愿者、院长等人也加上的话,人数大概有四十人,还挺热闹。
叶籍他们来迟了,乐队已经唱完一首歌,现在正和观众互动,组长找了个不错的位置“停泊”轮椅。
停下来后,组长在老太太旁边蹲下,问:“文文,这个位置能看见表演吗?”
老婆婆没有反应。
组长没有显露出任何不耐烦的表情,伸出手指着舞台,然后放慢语速,提高音量,一字一句地说:“文文,看,得,见,台,上,面,吗?”
老婆婆迟疑了四秒,缓慢点头。
“嗯,那就好。“组长笑得很温柔,他摸了摸老婆婆的肩膀,站起身,对叶籍说,“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在这里看着。”
“嘿,阿籍!啊,铭哥,你好啊!”
叶籍回头,夏棠贴了过来,手搭上他的肩膀。
组长笑着朝夏棠点头:“夏棠,好久不见。”
两人嘘寒问暖一阵,组长让他们去找个位置坐着,不用在这里帮忙,夏棠便带着叶籍往观众席后面走,找了两个空着的椅子坐下。
乐队正在唱一首名叫《风雨同路》的歌,叶籍没听过,曲调是典型的八十年代老歌,虽然老派,但还挺好听。
叶籍坐在后排,一边听歌一边打量前面的观众。
一眼望去,全是花白的头发,仅有两三个人是黑发。
病人的平均年龄确实都很大,大部分都坐轮椅,有些精神状态尚可,有些则和“文文”一样,反应很迟缓,就这样呆呆地坐着,好像已经对外界刺激失去反应。
叶籍前面坐着一男一女,大概四十多岁,那個男人的身体如同软绵绵的布偶般瘫坐在高背躺式輪椅里,脑袋无力地歪在轮椅的椅背上,轮椅一侧挂着尿袋。
女的看上瘦瘦小小的,坐在一把椅子上,挨在男人身边,两人看上去像一对夫妻。
主唱的声音温婉柔和,将舒缓的曲调吟唱得充满温情,将风雨同路的坚定缓缓道来。
“今天且相亲
那知他朝不相分
地老天荒转眼恩义泯”
“喜欢这首歌吗?”前面的那个女人突然转头,朝男人问道。
男人缓慢地,幅度极小地点了一下头。
女人听了一会儿,说:“没有你以前唱得好。”
男人的嘴角缓慢蠕动,渐渐翘起,像是在微笑,然后张开嘴,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地说:“现在……。唱……。不……动……了。”
女人不再说话,安静地看着舞台。
《风雨同路》唱完了,女主唱笑着道谢,然后说:“现在,有请我们帅气潇洒的男主唱兼吉他手,为大家带来一首经典英文歌《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帅气的大叔甩一甩头,拇指拨一下弦,弹出一个单音。
低沉浑厚的男中音响起,伴着吉他声缓缓散开。
“Wise men say; only fools rush in (智者说,只有愚者才沉溺爱情)
But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但与你坠入爱河,是我情不自禁)
Shall I stay; would it be a sin (若这是桩罪,我是否该就此止步?)……”
缓慢的节奏像首摇篮曲,轻轻地,慢慢地散进空气里。
“Take my hand; take my whole life too (牵住我的手,也请带走我整个生命)
For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因为与你坠入爱河,我已情不自禁)”
每一个音符都仿佛拥有生命。
温暖的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像一根又一根细小的羽毛,又仿佛是无数在微风中旋转的蒲公英。
前面的那对夫妻倚偎在一齐,女人转头,他的丈夫也刚巧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妻子微微偏头,将头枕在丈夫肩上,手握在一齐,低低的声音随着音乐传出来。
她说:“还是你唱的好。”
丈夫轻轻笑了一下。
阳光温柔地抚摸着他们的肩膀,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变得那么温柔。
叶籍情不自禁地转头看向夏棠。
夏棠专注地看着舞台,阳光柔柔地包裹着他,他的睫毛浓密纤长,随着眨眼的动作上下扑扇,阳光如水,在他的睫毛上流连,然后缓缓滑下,滑过他细腻的肌肤,滑过他的鼻梁、嘴角。
他的轮廓像画一样漂亮。
叶籍入迷地看着他,甚至不想眨眼。
“For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因为与你坠入爱河,我已情不自禁)”
夏棠转过头来。
叶籍的目光和他碰在一起。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浸泡在溪水里的黑色石子。
仅是轻微的目光相触,就已经让人心动万分,仿佛有一股热流流进心里,裹住心脏。
叶籍不禁微屏气息。
与你坠入爱河,我已情不自禁,请牵住我的手,也请带走我整个生命。
叶籍的心里反反复复地飘荡着这句话。
夏棠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
夏棠的手有点凉,叶籍立刻本能地将他的手握进自己手里,拇指磨砂着他的手背。
“手怎么这么冷?”
“刚洗过手。”夏棠露出无奈地表情,“我现在一天要洗二十多次手,皮都快洗掉了。”
叶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