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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今日宜喜欢你-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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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呢,小纪老师现在风靡全校,不至于谈不成恋爱吧。”
  纪译揪了把脚边的杂草,说:“我啊,我现在只爱管人学习。组织现在怎么还管实习员工的恋爱问题。”
  徐杳然把手撑在纪译的手掌之后,捏住那些被摘下来的草叶,说:“组织什么都管,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我代表组织先听一下。”
  “说的和真的一样。“纪译撸了把身边秃了的草梗子,随口说道,“那快过节了,组织上考虑给我分配一个对象么?”
  徐杳然扶着他胳膊把纪译从草地上提溜起来,说: “可以,看你表现。”


第8章 
  春游之后几日便是立夏,不过刚连着放晴了几天,南方初夏连绵不绝的雨季又无声无息地开始了。从早上开始断断歇歇下了一天的小雨,屋檐上一缕一缕汇成的细小水珠,落到半空中被横生的树枝折断,细细密密得变成了数不清的水珠,依次落到了地上
  纪译在办公室等雨势渐小。
  “小纪老师,“季老师隔着半间屋子喊住他,往下挪了半幅眼睛的位置,从间隙里看着纪译,”帮我把这些卷子带去四班吧。“
  ”好。“纪译走过去接过卷子,拿起门口的长柄伞挂在手腕上,朝教室走去。
  景行的老墙让雨水下落变得漫长又混沌,织出一张看不清周围的水网,四面八方地笼罩出一片阴郁的天空。
  “北国的槐树,也是一种能使人联想起秋来的点缀。像花而又不是花的那一种落蕊,早晨起来,会铺得满地……”
  走到二层转角,便听见第一个教室里传来的念书声,纪译走到第一扇窗户前朝里望去。
  徐杳然站在讲台上,在白衬衫外面多套了件砂灰色毛衣开衫。和平时不同的是,现在他鼻梁上架了幅细边眼镜,显得整个人的气质沉淀了下来。像是块白蜡包裹的软玉,未露锋芒,是镶进了周围融融的春景里的落拓身姿。
  “唉,天可真凉了——”
  “可不是吗?一层秋雨一层凉了!”
  念书的人用着书中描述的语气,了字念得很高,尾音拖得长,到了下一段又恢复平调。
  “等枣树叶落,枣子红完,西北风就要起来了,北方便是沙尘灰土的世界,只有这枣子、柿子、葡萄,成熟到八九分的七八月之交,是北国的清秋的佳日,是一年之中最好也没有的Golden Days……
  徐杳然念书的声音温润而清朗,一字一句,像玉石轻叩檀木桌面,啷当清透。
  又像他念着的文字一样,白沙绕指,再从指缝间窣窣流走。握不紧,抓不住,空留了一手细腻柔软的触觉。
  纪译听得晃了神。
  教室里有学生看到了他,三三两两的抬头投来好奇的视线。
  徐杳然好似是余光瞟到了他,有些迟疑的抬眸看了眼教室外杵在那儿的身影,看到是纪译,嘴角浮起淡淡的微笑,视线多停留了一眼。
  突如其来的对视。
  纪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反应过来这时候应该举起怀里的卷子和徐杳然表达来意,又或者向前一步走到教室正门前等下课铃声在头顶拉响。
  但他就是站在那儿,一步不动,直到看着徐杳然收回停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低下头回去继续读他课本上剩下的文章。
  窗外起了微风,吹动怀里一沓卷子沙沙作响,裹挟着徐杳然温润的嗓音绕过纪译身周。
  心里也起了风,沙沙的刮蹭着肌肤。
  纪译的思绪随着脚下的雨水一起化成了蒸气,轻飘飘的化进了风里,只剩下一双眼,停在空气中两个人视线接触过的某个焦点里。
  就这样任凭两人间夹杂着几两梨树香气的微风,穿堂而过。
  程坎以前说纪译;有时候太没心没肺,有时候又太感情用事。比如说江昙那件事儿,他如果退一步,不就能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和人家维持朋友的状态。没必要为了避免对方的尴尬,之后都像绕不过个坎儿一样,两个人慢慢疏远了。但纪译自己知道,不只是为了对方。因为他自己,在窥见江昙秘密的那一刻,松了一口气。
  他误以为的喜欢,还好还好,还没有来得及抽枝发芽。喜欢千斤重,绝不是偶尔心血来潮就能宣之于口的东西。
  从此以后,纪译好像再也没兴趣投入过多的精力在处理这种关系上。他就像个要等兔子过来的猎人,却从来没见过兔子长什么样,只傻傻抱着自己的猎枪,孤独地站在树下,等一个兔子来找他问路。
  但现在兔子出现了,就站在讲台上,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好像多走一步就拥抱到兔子的温度。
  纪译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抱着胳膊把头埋在臂弯里,窗外雨声淅沥。他第一次知道,喜欢上一个人,就像场瓢泼大雨一样猝不及防。
  “纪老师,你刚是找我么,还是找哪个同学?”熟悉的声音打断了纪译的思绪。抬起头,他等着的兔子正站在眼前看着他,
  “哦我刚……”纪译这才发现,一沓卷子又被他给原封不动地抱回来了。他只好摇摇头说,“…我刚路过。”
  徐杳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是不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没有啊,”纪译脑子没绕回来,问,“有黑眼圈么?”
  “这儿。”徐杳然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纪译的眶下脸颊上。
  “……“眼下突然一丝的冰凉触感。此刻的纪译做贼心虚,不敢说话。
  冷清的空气里,这样的动作显得有些过分亲密。突如其来的心思,像此刻的暧昧气氛一样,在两个人周身抽芽,生长,合拢。
  “吃枣么?”
  就这个当口,季老师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他抱着个果盘,递到他们两面前:“吃枣子么?刚洗的。”
  纪译张张嘴,愣住了。
  季老师定了定睛,这才发现面前站着的另外一个人,是隔壁办公室的徐杳然。他困惑地问道:“徐老师,你最近怎么总爱往我这儿跑?“
  徐杳然从善如流地接过青枣:“我来吃枣。”
  他把枣儿递给纪译,纪译摆了摆手没拿,起身说去班里送卷子。季老师看着纪译离开的身影,扶了扶眼镜,总觉得他怀里那沓卷子长得格外面熟。
  下午程坎微信约纪译去吃火锅,人最多的那家。
  纪译:“你没毛病吧?周五人那么多,去那家排队吃什么火锅。“
  程坎:“我又失恋了。”
  程坎:“你得安慰我。”
  程坎:“QAQ嘤。”
  纪译:“嘤你个头。”
  傍晚的火锅店里挤满了人,生意完全没有因为连绵不断的雨天受到影响。纪译和程坎等了快半小时,才勉强坐上角落里的位子。几筷子肥牛下肚,献祭了五脏庙,空落落的心情才这才有了归宿,跟着胃一起充实了。
  “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程坎吃了会儿才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情伤,落寞地说,“是不是我每次话说太满,表现得太热情。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高冷的小狼狗,我们这种小奶狗不吃香了。“
  “一般这种时候都不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越找越难受。”纪译安慰道,“再说了,你好意思说自己小奶狗么……符合哪个字了?”
  “连在一起就都符合啊。”程坎不服地反驳他,”你不要以为就你的脸能被喊小纪译,小纪纪,小译译。我在我那儿也是年纪最嫩的的小坎坎,那个叫什么来着,忙内对吧?“
  纪译被他没脑子脱口而出的称呼震惊了,消化了几秒:”我觉得,你在你脑残片的这个疗程结束前都暂时不要谈恋爱了,挺委屈对方姑娘的。“
  “我失恋你还骂我?我是在用残酷的现实给你实践出真理好么。算了,我不和你计较。”铜锅上方升起浓浓的雾气,刷着肉的程坎突然正经起来,“我和你说真的,对一个人再有感觉,你也得藏着掖着一点儿,先别着急给人剖心剖腹的。不然像我一样,单纯善良的直男总是受伤。“
  程坎低头又想了想,才放心地说:“不过也没你什么事儿。单纯,善良,直男,一条你都沾不上。我感到很欣慰。”
  纪译点点头,然后开口道:“坎儿,我喜欢上徐杳然了。”
  程坎的筷子连同肥牛一起扑腾一声掉进了热滚滚的红油汤里。


第9章 
  “单身这么久,不是洁癖就是流氓!你上点心吧!”
  纪译到家打开微信,一连弹出了程坎十几条消息。中心思想就一个——“你看上徐杳然什么了???”
  可怜孩子还没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又被纪译一巴掌打懵了,大概用了这么久才消化完了这个重磅信息,终于在脑子里提炼出一个重点来。
  纪译想想,喜欢他什么呢。还在念叨姓徐的和他八字不合的日子,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现在这个姓徐的干什么,都很合他的心意。
  见纪译没搭理他,程坎在那边自己把自己说服了:“好吧,你喜欢就喜欢了吧,但是千万别冲动啊。你想,他能单身到现在,绝对不是因为忙着当班主任没时间才单身的吧?你得观望一下啊,也不能太喜欢了,就一般喜欢吧。”
  但小纪同学这边,已经飞快地把小程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世界上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喜欢多少是一点点喜欢,再多少是一般喜欢,又多少是超级喜欢。在现在的纪译看来,徐杳然现在好像哪里都好——脸蛋好,身材好,脾气好,工作好,就连不吃香菜也都好。
  这么一想,他好像可以喜欢的更多一点,越来越多一点。
  可惜多情总被无情恼,东边日出特别早。在小纪同学情窦初开的这一天,竟然一上午没在学校找到徐杳然。
  现在的纪译半天没见着徐杳然,心里像就漏了个洞,呼呼地朝里面灌冷风。憋到下午,他终于没忍住给徐杳然发了条微信。
  “我到校门口了。”对面很快回复过来。
  纪译在教学楼楼底等到了徐杳然。他外套搭在臂弯,手上提了个塑料袋。等人走到面前,纪译才发现徐老师今天头发乱糟糟的,面颊绯红,衬衫领子都高低不平,下面是白‘皙泛红的脖颈儿。
  他做贼心虚的咳嗽了一下,关心道:“你上午怎么请假了,身体不舒服么?“
  “没事,就有点感冒。”
  徐杳然摆摆手朝楼外走去。一个擦身而过,纪译看见他手背上白色的医用胶布,旁边青蓝色的血管格外清晰。他立马急了,追上徐杳然问:“你刚去挂水了么,是不是发烧了啊?这么严重还算没事么。现在都下午了,四班也没语文课,你没必要赶回来啊。要不现在回家休息吧?你不能仗着年纪轻,就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吧。
  纪译一着急,就容易把一句话掰成好几句说,眼见病着的是徐杳然更加担心了,几步路,嘴上叽叽喳喳的没慢下过语速。
  徐杳然被他一路念叨到办公楼底下,终于忍不下去了,突然停下脚步。后面跟着他上台阶的纪译一个脚步没刹住,鼻尖擦过面前的颈窝。
  徐杳然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握上纪译的手腕,抬到自己的眉骨上方。纪译的手掌覆在他的额头上,掌心一片温热。
  “你觉得还烫么?”
  “还…还好吧,“纪译站在下面一节台阶,抬着头看眼前的人,脑袋还有点懵。他手指缝里还夹着对方额头几缕零碎的发丝,徐杳然的眉眼半掩在掌心里,长长的睫毛蹭着掌下的鱼际。
  像是过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是短短一个瞬间,纪译才收回自己的手,徐杳然的手指还搭在他腕上,指腹柔软但一片凉意。
  纪译恍恍惚地开口:”但是你手好凉啊。“
  “被冷风吹的。所以你赶快带我回办公室吧。”徐杳然说着,还轻轻晃了一下纪译的手腕。
  纪译几乎要从他的口吻里听出一丝丝撒娇的意味了。发着烧的人都特别可爱么?
  走进楼梯拐角,徐杳然松开他的手,从口袋里摸出饭卡,在纪译眼前晃了一晃:“况且,晚上你还刷我的卡吗?”
  然后徐杳然就把自己的饭卡直接放在纪译这儿了,说这样如果他有事儿不在学校,纪译也不至于饿死。饭卡正面贴了一张一寸照,大概是徐杳然刚来景行的时候拍的。刘海比现在长,但鬓角稍短,面庞干净白‘皙,整个人像棵稚嫩的韭芽,唇红齿白的少年样。
  纪译在饭卡外套了一层卡套,照片面朝下,小心地收在桌角的资料袋里。
  因为班主任身体抱恙,纪译这个副主任替他去班上宣读晚自习的强制条款。景行的传统,立夏过后高二所有班级开始周一到周四的晚自习。
  班上一片意料之中的哀嚎,林喻几乎带着哭腔:“晚自习就晚自习吧,小纪老师你排什么座位啊。”
  “不是我排的,你们班主任排的。”纪译把座位表用图钉按在公告栏上,“不过今天徐老师身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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