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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今日宜喜欢你-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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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杳然一手搭在他的要上,把头靠到纪译的耳廓边,鼻梁几乎要蹭到他得耳垂。薄唇就在纪译眼前几厘米的距离,轻轻地开口,温润的气流吹在自己的耳垂上:“我等你好久了。”
  徐老师近在咫尺的呼吸撩拨起他鬓边几小缕碎碎的细发。
  纪译的四肢突然凝固在空气里,不知道如何反应,只剩下一对眼珠还能转,一动不动地盯着身侧人的脸。
  刚才还连枪带炮的记者也愣住了,举着话筒的手瑟缩一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招架这位看着像个家长的不速之客。只有身后的摄像机还在尽职尽责地工作。
  徐杳然收回覆在他腰后的手掌,反手握住了纪译的手腕,抬眸朝着对面,一本正经地向对方解释道:“我们还有事,不好意思,先告辞了。”
  然后他拉着纪译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人群。
  求知园背后是闻名师大的保研路,围绕一圈小小的人工湖。此时接近暮色,考场里出来的学生们大都往校门和食堂的方向散开,湖边冷清得只剩下草木叠影。
  走到辩机亭的廊前,徐杳然停下脚步,领着纪译坐到廊下。
  纪译脑补了不下一百遍和徐杳然见面的场景,也没想到这么突然。
  他第一次和一个人走到这一步,向前向后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不知道能到达什么样的对岸。
  话都是对方说的,心甘情愿地进了套的却是自己。
  徐杳然今天套了件深灰色样毛呢大衣,包裹住了一身的书卷气。外套里面好像也是正装,衬衫领下露出半截茶绀色领带,一身冬天里的灰蓝色调,显得整个人精神又正派。
  一看就是个正经人。
  纪译的余光从头到脚打量够了身边的人,才反应过来对方在等自己开口。
  “你刚说在等我,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在这里考试?”
  师大的考生不全在本部,大部分的人分散在市区里不同的考场,在本部考试得反而只是一小拨人。
  徐杳然淡淡开口回答道:“猜的,不怎么有把握。本来想问一下你,又想你这两天八成是看不见我消息的,不想打扰你,就直接过来了。”
  “那你怎么正好就到求知园了?这里考生少,二教那里才是主考场,等人的也多。”
  “缘分来了挡不住。”徐杳然说。
  纪译眨眨眼,差一秒就要信了。
  徐杳然瞧了他一眼的表情,忍不住笑弯了眼睛,道:“我同学是你们教管处的辅导员,我刚好和他打听了一下你的消息。”
  纪译把对老天爷的期待一下子咽进了肚子。他问:“那你干嘛不直接给我打电话啊?”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徐杳然把目光从湖面的波粼上收回,侧过脸,认真地看着纪译的眼睛。
  纪译瞧见对方眼里的自己,心虚地咽了口水,突然哑口无言。因为他的的确确很久没有联系过徐老师了。
  徐杳然把身子往后退了几寸,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把纪译整个人收纳在自己的视线里,才慢慢地开口道:“纪译,我之前说的话,每个字都是认真的。你可以听过就算,但我不能当做随口一说。接你下课,送你考试,都是我理所应当该做的事情。之前我想,你不需要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冒然来打扰你,但现在我改变了主意。以后不管你需不需要,我都想在你的身边。”
  顿了片刻,徐杳然又接着说:“当然,如果你主动要求我做些什么,我会更加荣幸。”
  冬日傍晚的温度依旧冻人,空气里有了薄薄的冰凌,但纪译的心头突然软得化出了一掊温泉,水面圈圈涟漪——等剥开绕在心头眼前不成形的暖雾,纪译这才反应出来一个意思,徐杳然这一番一本正经,脉脉温情的话语里,每个词句的注脚都是——“明明是你不理我在先”。
  明明什么坏事儿也没做,却生生地被徐老师的温言软语说得无地自容。纪译在心里反省了几秒,又挣扎着想取回点主动权。
  “我认真地在学习,认真地在考试,认真地在等你啊,”纪译的声音越来越轻,到了最后一句才抬高了音量,“要怪只能怪你对我太放心了。”
  徐杳然瞧着他无奈地笑了:“真是恶人先告状…”
  亭廊里薄雾渐浓,已经变成一种青霭色的水汽,上下漂浮在空气里。两个人坐在廊里断续地说着话,直到太阳落下去大半,笼在身上的暮色都变得温柔。
  “你饿了么?现在已经晚了,要不去我带你去食堂二楼吃点东西吧,这次我请你呀。”纪译看着湖面升起的半个月影,转头问徐杳然。
  “不了,我晚上要到上海,过会儿就要走了,等到了那边再吃吧。”
  看着纪译惊诧的表情,徐杳然解释说:“明天在那边学校有个讲座,本来打算坐高铁去的,但想着要来见你,就干脆下班后直接过来了。等下开车赶过去也能省了些路上周转的时间。”
  纪译突然有点心疼他:“你这么忙就不用特地过来一趟啊,其实等你出差回来以后我去找你也一样的。”
  徐杳然拿指腹蹭了蹭他垂下的额头,一字一句地说:“其实我很后悔,之前说得凿凿——等你考完,等我忙完,等我们都准备好。但过了这些日子我才发现,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见到你,早一秒,多一秒都是好的。”
  太阳完全落下去了,两个人并行走到校门口,徐杳然的车停在校外,纪译把刚在便利店买的一袋子三明治和酸奶递给他,然后用饭卡去滴了滴侧门的门禁。
  徐杳然站在他面前没动,纪译左右瞧了瞧,见四下学生人来人往,都没人朝这个方向看。于是伸出手,飞快地捏了下徐杳然的掌心,把对方的掌纹捏进了自己的指尖。
  “等下把这些都吃了。还有,路上小心啊,徐老师。”
  徐杳然被他逗笑:“还是徐老师啊?”
  在景行那么久,纪译从来没喊过徐杳然全名,突然让他改口还有点难以启齿,低头酝酿了半天也没憋出那三个字。
  徐杳然抬起左手,拿手背蹭蹭纪译的脸颊,笑着说道:“徐老师就徐老师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谢谢你给我抬辈分。”


第23章 
  第二天纪译先回了趟自己家。在沙发上坐下来不到五分钟,屁股都没热上,许女士就打发他回一趟宿西的外婆家。
  “您就是看不得别人清闲。”纪译扒拉着门槛,探出头抱怨。脚边是许女士要捎给外婆的大包小包,堆成了座及膝盖高的小山。
  “我管别人干嘛,我就是看不得你老在我眼前无所事事地晃荡。”
  纪译这两日的确没事可忙,学校里的事都处理完了,剩下的麻烦都推到了年后。时间松散,活动自由。于是他提着大包小包,自己一个人踏上了下乡路。
  外公外婆住在宿西郊县,离桐市一个小时不到的车程。纪译坐的大巴只到宿西镇新城区,又辗转几站公交,才抵达宿西一中。
  退休之前,外婆是一中的副校长,和外公两个人都从职务上退下来以后,就住在学校后面的职工宿舍里。几十年的日子都过在了这里,说什么也不肯搬去桐城。
  “你说你那里是享福,我说我这里才是享福啊。走几步路都是认识的朋友,到了你们那里我就只能和不认识的老太太去跳舞了喽!有时候他们的新校长还要让我回去听听课了,你说我在这里开心还是在你那里开心?”外婆这么和纪译说道。
  隔了大半年,老人家见着宝贝的外孙,开心的不得了。纪译长这么大以来,许女士对他承担了所有的责任,而两位过了六旬的老人则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外孙,倾注了所有的爱。
  ”囡囡你回来了,太好喽,”外婆仍然喊着十几年没变的称呼,像十几年前初见时候一样,拉着纪译的手走进屋里,“你来,正好给我们看看这个“漏油器”,这两天老是闪啊闪的,问问你妈嘛她也弄不灵清,你比她聪明!你来看下!”
  “漏油器?”纪译困惑地看过去,只见无线路由器摆在八角梳妆台上,一闪一闪得发着荧光。
  为了修这只“漏油器”,纪译捣鼓了一个下午,依旧以失败告终,全然失去了一个理工生的尊严。
  “算了算了,弄不好就别弄了,我们先和囡囡吃饭了。外婆今天给你蒸了火腿鲫鱼。”外婆牵着纪译的手到饭桌前坐下,偷偷贴上耳朵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修不好正好,你外公哦,天天在那上面和别人下围棋,这两天终于没得下了,活都干得要多了喽。”
  外公耳朵在这种时候倒出奇的灵,在旁边冷哼一声,反驳道:“下围棋怎么了!就算我下棋的日子,菜也是我买的,肉也是我切的,碗也是我洗的,你就翻翻勺子而已!你看看书写写字就是正事,我下下棋就不是大事了啊。”
  外婆听完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拍拍外公夹着筷子的手背,温言安慰道:“好的喽好的喽,知道你能干,吃完饭让外孙陪你下棋好不啦。”
  纪译在一边听着老两口有一句没一句的拌嘴,烟火气息拌着糯软的白米饭,暖融融地下了肚子。他心里想着异地之外的某个人,突然觉得眼前这种能够平淡相伴的日子,都无比值得羡慕。
  从宿西镇正中间穿过的淳江下游,将镇子分为南北分为两边,一边是刚开发的新城区,锃亮崭新。而另一边的老城有着江南小镇典型的特点,建筑的空隙里都是水汪汪的雾气,桥洞下,老街角,处处都是一幕幕水瀑,汇成湍急的水流,蜿蜒出镇。
  徐杳然这次出差是代表景行来参与报告,刚走出报告厅没几步路,就收到了纪译发来的照片。
  图上是一株江南独有的朱砂梅,树干紫褐,现在还没到花期,只有零星的骨朵点缀其中,但唯独其中一朵开得肆意,堇紫色花瓣层层叠叠,独花压枝。
  好像知道他接下来要问什么,那一头的纪译马上主动报备:“我们宿西的朱砂梅,邀徐老师品品。” 纪译捏着手机,期待地等着徐杳然的评价,结果只收到了对面发过来的四个字。
  “人比花俏。“
  他打字问:“人在哪儿?”
  又等了片刻,对面才回了消息,同样是不动声色的四个字。
  “在我心里。”
  纪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瞬间面上一烫。做贼似的左右瞧瞧,没有人,再低头看看那几个字,觉得自己快冒泡泡了。
  徐杳然收了手机,迈步朝停车场走去。这里恰好有冬青花开得繁盛,密密匝匝的一片,不像照片上那朵朱砂孤零零。
  但收在他的眼底,这儿的花开得再好,也比不上刚才稍稍一眼的朱砂更夺目些。
  就像某个人,只要初初瞥了那一眼,就一直在他心里了。
  傍晚宿西的天空洒下一片澄漾的雨水,雨势不大,而雨声淅沥,扰得人心思飘飘。纪译领了外婆的任务来市场买菜,手里已经提了几株韭黄和一袋晶莹剔透的虾仁,还要买鳝鱼,走了几圈都没找到。问了人才知道卖鳝鱼的不在市场,要过了桥再走几步路才能寻到摊子。
  他提着菜撑伞穿过巷子,前面就是宿西桥。离桥口一个街角的地方,一个等腰高的身影突然扑进了他怀里。
  纪译看着腰前那盏花花绿绿的伞面,认出来这是外婆对门家的宝贝孙女。
  “小九,你这么着急跑什么。”他把湿漉漉的伞从身前拉开,牵过小女孩的手,弯下腰替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豆子哥哥!你在这里!”小九见是他,惊喜地叫出来,然后腮帮子一鼓,空着的那只小手抓紧纪译的手掌牵着他,转头就往前跑。
  地上湿漉漉的,纪译不敢有大动作怕绊倒了小九,任由她牵着,几下就给扯到了桥头。
  “哥哥!我把豆子哥哥给带来了哦!”
  跟着小九的视线抬头看过去,熟悉的身影站在桥上,隔着漫天雨雾望着他。徐杳然撑一把竹骨蓝面伞,负手而立,身姿挺拔。
  像块剔透的水翠,嵌在天青色的背景里,周围的雨幕都做了他惊人的布景。
  他垂眸朝下望过来,眼里全是雾气,一如以往地温柔开口说:“我来看看朱砂开得多好。”
  以前老戏本里,半夜月下桥边,等着心上姑娘一起私奔的玉面书生,抬手间大概就似这般模样。
  桥下的纪译突然低头朝着眼前扎着冲天羊角辫的小脑袋,问她:“小九,你作业写完了没有?”
  “没有…”小九嘴上说着不,眼睛却一直盯着徐杳然,扭扭捏捏地不肯走,“哥哥和豆子哥哥等下还会来找我玩么?”
  “会的哟,只要你先回家写完作业。”徐杳然也蹲下来,伸出手摩挲小九羊角辫中间的凹陷,“你可以和这个豆子哥哥一样,喊我小徐哥哥。”
  “好的,小熊哥哥!”
  纪译又在小九耳边咬了几句耳朵,才终于哄走了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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