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慢成手册-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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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进门开始,骆潇云全程方言。骆玢懒得说话,他跟骆潇云常年处于尬聊状态,何况加上一个口音奇怪的老太太。他没地方去,对这个老宅没兴趣,对老宅以外的地方更没兴趣。
“他不会说方言?”老太太用方言小声问。
“不太会,听也不太好。”骆潇云想了一下,“小时候想教他两句的,没耐心学。”
这句自然也是用方言答的。
吃完桔子,骆玢低头玩手机,内心呵呵中。骆潇云是有多不了解他。是,小时候他是不太会说,嫌方言土。但读中学时跟刘子健那帮人混了那么久,就算表达上稍微有点差池,听力还是十级的。
在骂街上骆玢学得最快。不过应用对象基本也就是刘子健们,读大学之后因为要装有教养的大少爷,基本没拿出来用过。
骆玢也不介意藏着。这毕竟不是什么特别值得炫耀的技能,最重要的是,可以让人放下防备。
“噢……”老太太显然是放下防备了。
“他妈妈怎么又不来?”老太太声音又大了起来,“年年这个样子哦。早跟你说了幸州女人娶不得……要不是看在她生个儿子我早让你跟她离了。”
“妈,都这么多年了,就这样吧。再说了,离了对工作没好处。”骆潇云剥了颗糖,“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多得是人要抓我的把柄。”
“哎,我看小任就蛮好……拖着不娶她也对不住人家……”
骆玢抖着手玩手机,屏幕早暗掉了,他又赶紧点开。骆潇云就坐在离他一米不到的位子上,骆玢并不想让他发现。
骆玢第一次觉得听得懂方言是个很让人讨厌的技能。
其实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奶奶不喜欢妈妈,妈妈也不待见奶奶,骆玢从记事起就意识到这一点。两个女人互撕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彼此说点坏话一点也不奇怪。
木清当然也说过。骆玢虽然对老太太没什么感情,但听人骂人还是很不愉快的一种体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这种教养,毕竟幸州方言博大精深,大家急了不管你是市长省长都要甩开来骂两句的。
某次骆玢听到楼下一对父女对骂“X你妈”,就会感觉莫名喜感。
有点麻木,但从本质上骆玢并不喜欢这样。更不用说他奶奶在自以为特保密的情况下说出这样一番话,让骆玢有点止不住地恶心。骆玢有点儿不太明白这个老太太究竟是哪来的底气可以去指责别人的。
她自己很好吗?她很优秀吗?三八红旗手感动中国候选人吗?
搞不懂。
骆玢疑心,就算老太太知道他听得懂方言,估计也会照说不误。
骆玢有点想骂人了。
“妈,我带小玢出去转转。”骆潇云突然切换成国语模式,“估计都不认识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
“也好也好。”老太太笑呵呵的,“我去做饭。小玢是不是最爱吃鱼丸,中午有鱼丸吃。”
骆玢勉强挤出个笑容:“谢谢奶奶。”
出了老宅,骆玢突然觉得天一下子亮了起来。老宅的采光不是很好,一进屋就觉得黑漆漆的,不过骆潇云解释说,因为夏天很热,所以老宅这样设计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是吗?骆玢点点头,他对这里没有什么好感。因为没有感情,但骆潇云显然很高兴。出了巷口,骆潇云指了指前面:“随便走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多会一门语言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啊(大雾)
第84章 第84章
骆潇云心情很好,这份好心情让骆玢觉得有些诡异。也许是回到家的缘故吧,骆潇云现在就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一脸呵呵呵呵的傻笑,骆玢想到刚才那番他们自以为藏掖得很紧实的对话,心情不是很愉快。
“前面,就是我以前读的中学。”骆潇云往前指指。他今天倒不穿臭屁得要死的西装了,一件黑色羽绒服,休闲裤,是个很正常的大叔。
小县城果然跟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了。上次来的时候,这里的路都是坑洼不平的。街边总是有些不可名状之物,骆玢走两步,都忍不住想看看自己的鞋底,有没有沾上什么。
现在好多了。路面一下子变得平坦宽阔,街边的店面也整齐划一,宽敞的马路上摩托车飞驰,是个新闻联播里的模范小县城。骆玢一边跟着走一边四处张望,这边的广告也很有意思:“入住状元首府,成就名门望族”,“山水别苑,人生赢家”……骆玢都不知道就连这小地方的楼市都这么火热了,满街都是房地产广告。中文系的强迫症让他又思考了一下这些花里胡哨的广告语,好像上下文之间并没有什么逻辑联系。
名门,状元,豪富,差不多是这里人们对成功生活的终极想象。
其实到哪里都一样,顶多换一套说辞而已。
骆玢笑了一下,穿过一条十家里有五家是卖卫浴用具的街,骆潇云说:“到了。”
“阳乐一中”。门挺大挺气派的,上面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门建得很高,骆玢站在门口觉得自己很渺小。电子拉门,一进校还有不知道几百级的台阶要爬。骆潇云跟门卫打了个招呼,带着骆玢就进去了。
“……这台阶有点多啊。”骆玢一边喘气一边数数,没完没了的,爬了两三分钟抬头一看,还有。
“就快到。”骆潇云可能也常锻炼,爬半天也不见他显出疲惫,骆玢只能勉力跟在后面,暗暗下定决心,回鹭州以后一定要勤锻炼,不然真的连老头子都比不上了。
骆潇云觉得耳朵有点儿痒,他估计不知道骆玢已经把他划到“老头子”这个范围了。
阳乐一中建得挺奇葩。好端端的一个学校建在半山腰上,去个教学楼都要爬坡,到处都是小山包,在这里上学还真能达到强身健体的效果。
“到了。”这里的教学楼和别处的没什么两样。都放假了,自然是空荡荡的。一片操场估计是新修的,还有塑胶跑道,旁边有单双杠和沙坑。
冬日的阳光下,一切都很宁静。骆潇云从外套内兜里掏出烟来,很自如地点上一根。
“抽吗?”骆潇云晃晃烟盒。
骆玢摇摇头:“不用。”
以前骆潇云还回家的时候,木清是绝对禁烟的。家里连个烟灰缸都没有。骆玢知道他爹是老烟枪,可他妈鼻子灵,一小时前的烟味都能闻出来。
大概关系不和睦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吧。
木清确实管太多了。骆玢有时候都嫌她烦。
骆潇云现在应该快活多了,至少没有人会管他抽不抽烟,从他不回家以后——骆玢被自己的念头逗笑了,他哪是不回家?不过是不回那个家而已。
在陌生的校园里散步,骆玢觉得这个行为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大概在骆潇云看来这是一个怀念过去的好地方,可在骆玢看来这里就是一所破学校。
与他的过去无关,与他的记忆无关。
“小玢。”骆潇云吞云吐雾了一会儿,“谢谢你能来。”
“没事,随便走走而已。”骆玢扳直了一下腰背,“反正在家待着也无聊。”
“嗯。”骆潇云点点头,“你奶奶,年纪大了,有时候说话不太清楚,你不要介意……再怎么样,你也是她孙子,她还是会惦念着你的。”
“你妈妈……脾气不是很好,平时你多安慰她点,顺着她就行了……”
骆玢越听越不是滋味。我来安慰?那你呢?跟你的小秘书出去浪啊?
“知道了。”
“你知道吗,这里原来是一片墓地。”骆潇云突然话锋一转,说起了鬼故事。
一句“我去”卡在骆玢喉咙里,他有些不解地看看他爹。
“很多学校是这样的,你不知道?那个时候学校还没这么大,我念初二的时候学校要建新楼,我们就帮着把这块地挖了。”
挖。地。
挖。坟。地。
骆玢有点吃惊,又听他爹说:“干了足足有三四个月吧,其实也还好,大部分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来挖,我就是个打下手的。很多都装进坛子里,然后运走……”
很多什么?
骆玢正想问,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了。恶不恶心啊!他背上瞬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爹兴致很高,拉着骆玢如数家珍,讲他初高中时的往事。骆潇云不是那种只有当年勇可以提的失败中年大叔,所以讲故事的时候基本以情节为主,不过分渲染主人公的英勇神武。骆玢沉默地听着,觉得好玩的地方也会笑一下。
挺好的。
名誉老爸偶尔出场,骆玢不奢望骆潇云能给他带来什么,只有这一小段时间的聊天散步说故事,他也挺满足的。
冬天的太阳很暖和。骆玢一般不太喜欢出门,自己在家里宅着,哪怕南方的冬天很多时候室外春暖花开室内天寒地冻,骆玢也更情愿自己在被窝里躺着,不愿出门半步。
在阳光下,如果没有人陪,会显得有点孤单。
出校门的时候都快到饭点了。“回去吧。”骆潇云回拨了一个电话,“妈,我们这就回来。”
大过年的,街上很多店都没开了。阳乐一中离老宅不远,走个十来分钟就到。骆玢进大门时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个弄得还算漂亮的小院子,各式各样的植物都有,只不过现在是冬天,看不出来都是些什么品种。
“爸。”骆潇云冲一个一脸严肃的老头喊了一声。
“嗯。”老头儿点点头,骆玢见状,连忙跟着喊了声:“爷爷。”
很奇妙。三代人,不过四个人而已,围着一张大圆桌吃饭。桌面上的盘碗虽然很多,但不过是同样的菜分了两个盘子装,毕竟桌面太大,菜摆得远一点了就得站起来夹——为什么不换张小一点的桌子呢?骆玢很不解。
奶奶做的饭菜味道不太敢恭维,跟木清的水平有的一比。骆玢悄悄抬了一下眼,他爷爷和他爸,还有他奶奶,全都低垂着眉眼,专心致志地消灭着食物。
神情如出一辙,让骆玢不由得感叹:果然是一家人。
这么难吃的食物,你们都能吃得下去。
一顿饭吃完,骆玢差不多心里有个数了。爷爷是那种不太爱说话的老头,据说以前当过兵,不过那是非常久远的事了。奶奶就是那种田间地头随处一抓一大把的碎嘴老妇女,最关键是她现在认定骆玢根本就听不懂方言,于是说话又大声又嘹亮,内容往往不堪入耳,土得掉渣,骆玢只好努力屏蔽,尽量不要做出反应。
这样很考验演技。
老宅很大,四层楼高,翻新过,外面贴了瓷砖,符合十八线小县城的审美。骆玢拿了新牙刷刷了牙,又抹了把脸,骆潇云带他上楼,开了个房间的门:“你就先睡这里吧。”
不知道这里原来是谁的房间。细心打扫过,很干净,不过散发着常年没人住的气息。
“好。”骆玢点头。他爹转身,开了另一个房间的门。
住惯了单元房的小孩猛的一到这种十八线小县城的大别墅里,一般都会震惊一下,骆玢见过世面,没有太震惊,不过“大别野”是真大,房间里一张床一张桌,还像模像样摆了一套木椅带茶几,很有小酒店房间的样子。
骆玢摸出手机,李即非给他发了一堆消息。
其实也没有一堆,三五条,几张照片。看来他和父母真回圆洲仔了,鹭州那边今天天气应该不错,照片拍得很好看,明亮而温暖。
“在干嘛?”骆玢问。
李老师倒是回得很快:“吃饭呢,你呢?”
“刚吃完,躺着。能让我欣赏一下你家的菜色吗?”骆玢在小木椅子上坐实了,椅子很矮,骆玢屈着腿难受,干脆伸长了扯着,感觉自己腿长两米。
李即非很快就发了一张照片过来,五菜一汤,相当丰富。骆玢把照片放大了,研究一下细节:“很不错嘛,尹老师做的?”
“林阿姨做的。”骆玢想了半天这林阿姨是谁,大概是他们家那位请来照顾外婆的远方亲戚。
“羡慕你。”骆玢回,“你先吃饭吧,等下再说。”
骆玢把手机丢到一边,开始认真审视眼前的环境。可能有快十年没来了,他多年前来的时候他根本就不记得还有这么间屋子。脚下的瓷砖显然是刚铺的,窗帘也是新换的,床也是,衣柜也是。只是那张书桌,估计是这一批家具里年代最久远的了。
抽屉上还带着锁。骆玢一拧,锁“咔哒”一声就开了,拉开来,一股浓重的腐朽木头的气息迎面扑来。什么都没有。
所有的抽屉都是空的,骆玢转了一圈,原以为能发现什么秘密,无论是谁的都好。只可惜这个看上去充满秘密的地方,每个角落都让他哑口无言。
李即非没让他等太久,很快就打了电话过来。
“喂?”李即非压低了声音问,“方便说话?”
“不方便你不也打电话过来了嘛。”骆玢笑得嘴巴都要咧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