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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切割磁感线-第41章

小说: 切割磁感线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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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俊彬嘴边一句“我来”还未说出口,任远先伸手一挡,道:“别忙活。我订了中午的机票回太原,这一趟就是来看你的。今天就不吃饭了,下次吧。等你回家了,我请你。”
  “……”盛骁一时无言以对,沉默几秒才问,“你怎么不早说?”
  “没什么好说的啊。”任远不以为然,“不来看这一趟我有心事,看看你我就放心了。我来看你,还用提前跟谁商量吗?”
  沈俊彬对此未置一词,端着盘子往厨房走,对着空气道:“洗两个苹果吃。”
  “……”盛骁知道他不痛快了,也知道他在不痛快什么。
  平日两人在店里遇见时,沈俊彬的戏足得不得了,恨不得摆出一副他们私下里连短信都没发过的生疏模样。除非盛骁主动打招呼,否则他只在迎面走近的时候淡淡地点个头,连一眼也不多看,迎送宾客时即便两人并排而立,交头接耳的次数也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虽然看着冷漠,盛骁身处其中却十分惬意。
  而这一会儿,沈俊彬看似在笑,他却觉坐立难安,比开门时担心沈俊彬失言心里更发紧。
  余下二人坐在厅中,任远问:“你不说在历城随便混混的么?也不能老在这儿呆着。等你想回去的时候联系我,我帮你安排。”
  “暂时……”盛骁心力交瘁,一想反正他下午就走,半途改口道,“我考虑考虑吧。”
  沈俊彬端着果盘出来,他赶紧起身让座,然而沈总监今天不知是客气,还是不想坐沙发,硬是一巴掌把他又按了下去,宁可自己坐在沙发扶手上,长腿支地,还算安稳。
  “沈总啊。”盛骁暗示道,“你看,咱俩还单着呢,我这哥们儿,家里大胖小子都生了三个了。”
  沈俊彬终于抬起头,像是自闭症患者突然接受了外面的世界,跟他对视了一眼:“是么。”
  “是啊。”任远饶有兴致地接过话,一拍盛骁的肩膀,“我儿子都三个了,你不趁早为自己将来打算打算?”
  盛骁哪敢打算?
  可还未等他推辞,任远又摇头叹道:“哎,算了。我记得你女朋友两星期就得换一个,让你安定下来太强人所难了。还是等你玩够了,收收心再说吧。”
  两人打车来的路上聊得不少,盛骁知道任远最近整日与地方官员打交道,不难想见他讲方言居多。但此刻他忽然发现,任远的普通话也标准得可圈可点。
  尤其“玩够了”几个字,咬得无比字正腔圆。
  就是有点儿令人窒息。
  “快别说了。”盛骁只得哈哈一笑粉饰太平,“小时候嘛,还不懂事呢,都是瞎胡闹的。”
  “不懂事?不会吧。”任远非但没有息事宁人的自觉,反而慢条斯理地火上浇油,“那时候别人都还没拉过手呢,你可是什么都懂了,谁经验都没你多啊。”
  任远所言并非完全空穴来风,当年盛骁被人们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又正值精力旺盛的年纪,确实好奇,屡屡前去一探究竟。再加小小年纪难免不自觉中就夸大其词了,对亲近的兄弟更是侃得没边儿。
  现在想一一翻案,已无法追溯真相。
  沈俊彬从茶几底下抽出一把刀。
  盛骁两眼一闭,心虚地想:完蛋。
  然而再睁开眼,沈俊彬只是把手肘支在膝头,安静地切一个苹果。
  他一个字也没说,仿佛刻意将自己从另两人追忆往昔似水年华的对话中再一次抽离了出来。
  沈俊彬切苹果不放在桌上,也不放在盘子里,而是直接托在手心,铮亮的水果刀早已不是盛骁家里原来那把小的。看起来现在这把是沈俊彬某次来时带过来的,他用起来得心应手,“咔咔”几下将苹果切成了六等分。
  即便沈总艺高人胆大,旁观者看起来还是胆战心惊。盛骁余光所及,几次觉得他就要切到手了。
  他甚至怀疑沈俊彬一见血可能就会觉醒,先自杀,再杀了任远,最后再杀了他。
  场面血流成河,不堪设想。
  盛骁在心底发誓,再也不带任何人回家了,什么亲哥亲爹,都不敢带了。沈俊彬不痛快,他也跟连体婴似的心里不舒服。
  沈俊彬将苹果托在掌心转着圈去皮去核,最后手一翻,整整齐齐地扣在盘子里。
  是一排红耳朵的兔子。
  像是刚刚才发现身边的对话中止,他微微抬起头,疑惑地看了看那二人。
  “我这兄弟,小时候真不让我省心。”任远微笑着提示他刚才说到哪儿了,“高中那阵儿是天天不回家啊,老让我帮他打掩护。”
  “是么。”沈俊彬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迎着光,眸子清澈通透,仿佛诸位所见即所得,他所言即是所想,“正常啊,谁读书的时候不是这样过来的?”
  盛骁:“……”
  当然不是了,他身边就有一位不是这么过来的。
  沈俊彬一脸的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之态,风轻云淡地伸手又去拿第二个苹果。
  “盛骁。”任远像是在这儿坐不住了,霍然起身,“过来,我跟你说件事。”


第49章 
  任远说有两句话; 说完就走,盛骁这才随他进了阳台。但门一关,他把窗户打开一条缝; 自顾自地点了根烟; 优哉游哉地夹在指间,半晌没说话。
  盛骁掂量着他也没什么要紧事; 真有要紧事早就说了。如果是为了避开沈俊彬,其实刚才那些调侃才是最该避开的。
  雁门人靠矿吃矿; 但凡能和周边几个矿区攀上关系的人都削尖了脑袋往上凑。跑运输的; 办选煤厂配煤出口的; 甚至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地倒买倒卖也能日进斗金,资产呈爆发曲线累积。煤二代与准煤二代遍地都是,年轻的红男绿女尚不知人间辛酸疾苦; 以为钱本来就是这么一买一卖得来全不费功夫,又刚巧懵懂地看出自己的家境与众不同,足以让他们胡作非为,是以在男女关系上寻欢作乐的性质偏多了一些,氛围开放而浮躁。
  盛骁自问当年和那些不着四六的小青年区别颇大; 首先他追寻的出发点就高尚得多; 行为更是远没有任远说得那么夸张。
  换做别人断章取义也就罢了; 任远心知肚明还故意混为一谈; 过分了。
  盛骁忍不住捏了捏鼻梁上的穴位; 强忍着焦虑道:“你说小时候那些事干什么?那是我同事,这样我们以后怎么再一起工作; 人家该怎么看我?”
  任远气定神闲地转回头,没有丁点儿的愧疚神色。他上下打量了盛骁一圈,缓缓道:“一般人三四十岁就开始显老,对你来说,这个时间应该会推迟十年八年。不过还是会有那么一天的,没人能一直年轻下去。”
  盛骁费解:“怎么忽然想起来说这个?”
  “有时候,我看着我儿子就在想,这几个小家伙我将来要怎么养?”任远侧身倚在窗框上,漫无边际地说道,“有人跟我说,等他们长大了让我送他们出国学习,拿绿卡,办移民,呼吸外头的新鲜空气——这么说的人,能骂的我都骂了。送出去学习是可以,算是我培养他们,但他们要是不回来,等于养了半天这帮小崽子跟我没半点儿割不断的感情,那只能说是‘喂大’了,不能说是‘成人’。至于那些送出去就没回来的,说白了其实是投资失败,当父母的青春不再,折腾不动了,别无选择,只好割肉出场。这一刀割下去,可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往后再找什么颐养天年的兴趣爱好来掩饰伤口,也不能替代。
  错落的楼宇之间露出一道缝,能看见小区外的一小截马路。
  任远夹着烟,一点那个方向,问:“满街都是出租、公交,地底下还跑着地铁,出门有飞机、火车、轮船,为什么想买车的人还多得要摇号?中介公司永远都有可以租赁的房源,为什么有人散尽家财也非要买一套放在自己名下?区别就在于‘别人的’和‘自己的’。盛家的车进了雁门矿区,其他厂子派来的卡车都得靠边让道,哪怕上了地磅也得先倒出来。外县矿区我虽然没怎么进过,但有你们家的几个叔叔张罗,估计情况也差不多少。现在换做你来当爹,看着自己一手办起来的事业这么牛逼,你想不想让自己的亲儿子待在身边?你有事要办的时候,希不希望儿子给你分忧解难?错了,盛叔甚至都用不着你给他帮忙,只要你在他眼前转悠转悠,就算是他倒过来给你忙活,我想他也愿意。”
  盛骁:“……”
  盛腾飞虽然粗暴了些,可如同自然界中的某些雄性对待自己的幼崽一般,该做的一样也没少做。只是他到底愿不愿意看见盛骁在自己面前转悠,这一点还有待商榷。
  “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去?他们说你爱干净,是我喊你学采矿把你给吓着了。”任远摇了摇头,“学历这东西,怎么说呢,十年里得有九年半都是用来拿给别人看的。谁真让你上矿下井了吗?谁下也轮不到你下。再说你现在干的这份儿工作,不一样和机械设计没关系么?你要是真喜欢走过来走过去,我欢迎,等火电厂批下来我安排你管安监处,你想怎么巡怎么巡,怎么样?要是不想操心,也没问题,挂个副职,任何事都不用你担着。你那酒店才有多少员工?雁门矿有十倍、几十倍的人数,随便你检查。井下安全,井上作业,合起来几百万字的安全手册,任何一个行业都没有这么多,够吗?”
  任远既然敢说,必定有把握打点关系将人安排进去。
  盛骁无言以对,默了默:“不一样。”
  任远追问:“哪里不一样?”
  这就一言难尽了。
  矿区外有一条路,地基打得比高铁铁轨还结实,供大小车辆365乘以24小时在上飞驰。
  煤炭价格起伏不定的年头里,只要能拉到煤,回头找个地方一倒,囤上一天就能赚几万块。然而煤矿产出量固定,并不以人的强烈购买意志为转移,这条路上昼夜不分地有无数量大小卡车排队,车里的人吃喝拉撒不离方圆十米。
  他们所长各异,来这儿的工作内容却高度统一:伺机插队,同时防止别人插队。
  那可不是讲究先来后到礼貌排队的地方。
  当夜幕降临,鱼龙混杂的队伍里开始有人铤而走险,无数的牛鬼蛇神在车队中上蹿下跳,当太阳再一次升起,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才知道昨夜曾发生过什么。他们习以为常地挂上挡,超过路边熄火挡道的卡车。
  行走在阳光下的人无病呻丨吟,大声感叹命运不公,只有经历过黑夜的人才知道世界终究还是公平的。
  它通过一次又一次的筛选,给家徒四壁的穷小子改命的机会——既然要逆天而行,怎么能不刀尖舔血。
  盛腾飞当年叫上家里的兄弟们,不是为了来雁门帮他点钱的,发家致富的同时他身上的疤也多了几条。
  韩小芸对丈夫在干什么一知半解,却又怎么都问不明白。正因想象空间无限,所以她才更担惊受怕,夜里抱紧小小的盛骁,叫她的心头肉一定要平安长大,身外之物够用足矣,可别当叫人担心得睡不着觉的坏蛋。
  矿区内外只隔了一道门、一堵墙,门里的大部分人对外面的争斗一无所知。像任远这样,在金瓦金銮殿里长大,十几岁时对那些事顶多有所耳闻,还是被腻子刮了几遍,再层层粉刷过的。他的世界只有雁门矿这么一块地方,不由自主地就把未来规划在这片土地上,出于当大哥当久了的惯性,他把身边的兄弟们也添加了进来。
  高考前的那个冬天,盛腾飞经任矿长提点开始走关系。他抓盛骁过来耳提面命了一番,掰着手指数给他看,哪些人他以后要知恩图报。不但物质不能短缺,情义也要记在心上。
  他找的关系无不是因借西北矿业集团的名头才能说得上话的,这也就意味着,按照盛腾飞的标准,盛骁以后再也离不开这个地方。
  盛骁茫然地看向韩小芸。
  他念高三那年,距离盛腾飞亲自出马调车的岁月已经很遥远了。人的记忆——尤其是韩小芸这样性格温柔的人——有自动装饰功能,会忽略或淡化一些不愿想起的事。
  韩小芸看着这爷俩儿,不知该发表什么意见,目光有些无奈,有些担心,还有点难过。
  很多人迷迷糊糊半推半就地接受着生活的际遇,盛骁却不喜欢如此。他站在一条路的面前,如果第一感觉不是太好,他根本不会迈腿。
  当然,他没有出卖韩小芸从前的深闺夜话。正巧那段时间他除了课本看什么书都有意思,偶然学了几句酸涩的哲学理论,干脆就装疯卖傻地中二病了一把,简而概之就是他对盛腾飞说:祖辈干什么活儿,小辈儿不一定也得接着干。
  盛腾飞那天正打算从此以后把他儿子当个大人看。他难得耐心地听盛骁说完,结果发现这小子周正的红口白牙里吐出的却是一堆狗屁道理。
  他脱了两件限制活动的冬衣,好好儿撸了把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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