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星斑-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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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东星捧着两个东西,想起来这是上次放大悲咒那个音响,恍然道:“警笛假的啊?我就说警察这次怎么来这么快。”
“特意找的电影原声,等警察到了你骨灰都凉了。”叶斑刻薄地说。
廖东星不怎么在意地笑笑,用还算完整的那只手把玩着激光笔,好像对它生出了无限兴趣。
他身上看着吓人,但是一检查发现伤得居然不重。
那急诊的医生看了两眼就把他交给外科包扎去了,叮嘱了几句,最后住院都没让住。
廖东星一瘸一拐地出了医院。
医药费是叶斑交的,他还在琢磨着钱够不够还的,叶斑已经上车走人了。
穿着拖鞋在医院里走动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软绵绵的居家拖鞋和他的气质一点也不搭!
叶斑生气地没有管廖东星,末了还特地从车窗探出头假惺惺地说了句:“我就不送你回家了,路上小心。”
就风驰电掣地走了。
第二天廖东星打着绷带去画室上课的时候再一次受到了全体师生的注目礼。
没有人知道他昨晚遭受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
“真丢人。”刘星宿第一个批评他,“以后出去别说是我的学生!”
廖东星:“……”
第31章
叶斑在办公室听刘星宿吐槽廖东星,听得心烦意乱,下班把余霄喊了出来。
余霄正搞装修呢,两人碰头刚吃了顿饭,叶斑就被他拉到工作室去了。
于是大半夜两个老男人窝在工作室里刷墙。
白炽灯明晃晃地挂在天花板上,屋子大而空旷,油漆虽号称是无毒的,但味儿仍然令人想翻白眼。
叶斑简要说了昨天晚上的事。
“你这学生不一般啊,讲得跟黑道片似的。”
他叹了口气:“是不省心啊,胆大包天。”
“你胆子也不小,让你不报警你还真不报。”余霄取笑道:“昏了头了你,现在觉得自己帮他的事越过师生的线了没?”
叶斑想了想:“没有。”
“没有就好。要我说啊,你要是对人家没那意思,做什么都没事;要是有,我劝你趁早收手。”他嗤笑一声,“要我说,这学生麻烦得很,”
叶斑辩解道:“他不是自己会惹是生非的人,他没办法。”
余霄说:“有他电话没?”
叶斑把手机打开,上面是昨天的通话记录。
余霄喝口啤酒,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你把他叫出来,聊一下,问问他以后打算,索性把话说开了,也省得你烦。”
叶斑皱眉:“这样合适吗?”
“这种事他都敢叫你帮忙,问两句有什么不合适的。”
叶斑看着那串号码,莫名眼熟。
廖东星让小弟帮忙看着场子,自己溜出来披星戴月地赶到夜宵摊。
叶斑很显眼,一大群人里就他一个板正地穿着衬衫。
他过去坐下,和叶斑面对面。
他们隔壁桌坐的是四个哥们,这会儿喝高了正拉着服务员拜把子,服务员手里端着两大盘的烧烤串串,被他们扯得欲哭无泪;另一边的一桌是几个短裤短裙的小姑娘,正笑着讨论某个明星的八卦,眼神时不时往这溜上一圈,也不知是看搞笑的大哥们,还是看画风离奇的叶斑和廖东星。
粗细不一的笑声穿插在闹哄哄的大嗓门中,深夜的烧烤摊头充斥着孜然的气息,炒饭大叔的碎肉一入热油,呲啦一声,不锈钢勺翻炒几下,慢悠悠地飘散出二三缕人间烟火。
气氛好像不错,好像什么都能说。
但他又不说。
“喂。”廖东星不安分地用脚踢了踢叶斑的鞋,上次那个客人今天又来了,把最贵的酒点了个遍,他照例客气了一下,喝了半瓶洋酒,喝得急,有些上头。
叶斑半天不说话,廖东星就撒了欢儿地讲,语气恶劣:“叶老师哑啦?”
叶斑说:“没大没小。”
“哪大哪小啊?”廖东星看他好笑,晕乎乎地说。
叶斑要了一杯凉水给他:“你先醒醒脑子”
廖东星一饮而尽,道:“我醒了,你说吧,找我什么事。”
情绪作怪,叶斑忽然就不想问了。
他老是不说话,廖东星就憋不住逗他:“你说你呆在这个小破镇里干嘛?孵蛋呢?这么多年孵出点什么来没?”
他见他不出声,有些不耐烦地说:“哥我们聊天呢,你别一副苦大仇深的脸成不?”
叶斑抿了一口酒,笑了笑:“什么时候你把这炮仗脾气改了,我就每天笑眯眯地对你。”
廖东星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牙龈一酸,连忙吃了根烤串压压惊。
叶斑看他一眼:“你刚刚问什么来着?”
“孵蛋!”廖东星只记得这词儿,疑惑已经被他和着羊肉一起咽进肚子里去了。
叶斑不紧不慢道:“实话实说,我呆的时间其实不长,今年刚来,孵蛋不至于,每年我还是会挪窝的。”
他又喝了一口酒,并不吃东西,拢着的眉头悄悄松开:“来这儿是找蛋的,要是真能找到,我就要走了,毕竟哪里都可以孵,找却不容易。”
“鸡蛋鸭蛋鹅蛋?”廖东星喝完一罐啤酒,把易拉罐捏扁了往脚边的垃圾桶一扔,“我给你上树鸠占鹊巢偷个过来。再说了,男人还怕没蛋吗?”
他瞄了一眼叶斑的□□,等着这个严肃高冷的老师骂他刷流氓。
叶斑不动如山地随他看:“你不是没文化吗?怎么还用上成语了?”
“这小学知识好不?我不仅会用成语我还会用你名字造句——”
“哦?”叶斑有点兴趣,“造一个听听?”
廖东星就打个比方,没想到他真要听,于是一团浆糊的脑子开始搅拌,终于绞出一点脑汁,清清嗓子:“生日聚会上,新郎向着新娘唱起了《夜半小月曲》:‘但我的心每时每刻都被他占有,他似这月儿,仍是不开口’,全场掌声雷动,祝福又一对新人喜结良缘。”
叶斑咂摸完了一整句话,疑惑道:“……我呢?”
“这还没听出来?”
叶斑看他一脸自信,又回过头捋了两遍,还是没听出来,犹豫着说:“我……是那个喜结良缘的新郎?“
“呸!你是那首歌!”廖东星大怒。
“嗯?”
“夜半!”廖东星气冲冲道。
“……”叶斑差点没把喝进去的啤酒吐他脸上,被自己的口水噎住咳了半天才说道,“那叫《月半小夜曲》!”
廖东星挠挠后脑勺:“哎呀都一个意思嘛,大概对就行。”
叶斑匪夷所思道:“那你直接说他唱了一首《月半小夜曲》不就好了,后面那些都是凑字数的吗?”
“这是句子的修饰成分!美化文章的,你懂不懂啊,上过语文课没有?”
叶斑说:“你考试写作文是不是总是离题?”
廖东星还是能听出取笑之意的,他不服气道:“你能耐你用我名字造句啊!”
叶斑听了竟然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难得地含了一点笑意:“明月皎皎照我床,东星西流夜未央。”
廖东星脸一红,幸好他算不上白,在这光下看不出什么来,他嘟囔道:“什么床啊夜啊的,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诗。”
其实还有更不正经的。
只是他说不出口。
没出口都肉麻起自己一身的鸡皮疙瘩。
“下雨了下雨了!往里挪挪——”
老板利索地把没人坐的塑料凳子叠成两摞,一手一摞低头弓背快步走进棚里,拍拍肩上沾染的雨珠,“这雨说下就下……天气预报睁着眼睛说瞎话嘛这不是,还没我准……”
廖东星的目光焦点从叶斑身上挪到外面路灯下被淋湿的街道上,又挪回他的脸上。
这人肯定作息规律到变态,这会儿都眼皮都耷拉下来了,看人的时候抬眼还会撑出第三条眼皮褶子。
他的眼型偏长,内双到几乎接近单眼皮,显得冷漠而自我,多了层眼皮反倒柔和了点,透着一点湿润,像寒冬温暖的屋内玻璃窗上凝聚的水汽。
“散了吧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还得上班呢。”廖东星喝完最后一口啤酒,把罐子大剌剌一搁,大声道,“老板,结账!”
老板忙着给客人挪桌椅,那个一晚上要被拜十来个把子的服务员快步过来,看了一眼就算完了:“烧烤三十五啤酒二十一,一共五十六,现金支付宝微信?”
“现金。”
“微信。”
廖东星已经扫完了桌子上的二维码,听他报完账付款确认一气呵成,他对着叶斑刚掏出来的钱包说:“看来你只能下次再请我了。”
“那行,你怎么回去?”叶斑收起钱包站起来道。
“这儿离东都又不远,我走过来的再走回去就成。”
叶斑于是说:“那你明天准时来上课,不许迟到。”
“噢。”
两人朝不同的方向走。
廖东星脚步倏忽顿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嗯?”
“明天他妈的学校不是放假吗!周日啊!”他为了验证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日期是九月十号,周日。
他愣了一下,手插进兜里,听见叶斑道:“那你明天多睡会。”
“哦。”
叶斑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忽然听见背后声音贼大但十分不情愿的声音:“教师节快乐。”
他转头一看,廖东星还站在人家烧烤摊门口站着,双手插兜,头发被淋得像抹了发胶,明明是个酷哥的造型,却傻不啦叽地喊了那么一句,引得人家都朝他看。
他回头笑了笑,招招手就叫了一辆出租车。
廖东星的手机振了一下,是叶斑发来的消息。
——结束了就快点回家。
第32章
在叶斑那场午夜莫名其妙的谈话后,廖东星对于这个老师的感官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别扭。
他觉得他们俩在对方眼里一定大不相同。
他看叶斑是层峦叠嶂的山,云雾满天。
叶斑看他是旷野里的月光白雪,一望无际。
他俩都对对方的过去一无所知,也许还互相嫌对方事儿逼。
日子照样过着。
孙义再也没在东都出现过,他的工作由廖东星接替,王老板派了个手下协助他。
方经理如愿以偿地成了他那家花了很多俱乐部的半个老板,给人打工和当二老板的感觉大相径庭,他全心全意忙得脚不着地,偶尔才来看看。
酒水果盘进账出账都有专门的人负责,公主小姐们定出的房间由鸡头整理上报,安保招了新的打手,看上去部门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事实上并不轻松。
一个运转的巨大机器由无数个齿轮构成,并不是所有齿轮都顺畅运行,这儿缺点机油那儿少个零件,光是一个一个的处理就够焦头烂额了。
更别说闲杂事一哄而上。
这里的人个个都是植物大战僵尸里的樱桃□□,动不动抡个瓶子扇个耳光,互相都觉得对方是十恶不赦的智障傻叉。
每个人都不认为“谦恭忍让”同自己有什么狗屁关联。
还有那个阿令,据说是孙义的姘头,两人勾搭上不久就都吸上了,也不知道谁带谁,后来还带着客人吸,不过幸好胆子还没太肥,只卖笑气和低纯度的□□。
她被小月拉着去医院体检,没查出艾滋,就扔进了戒毒所。
廖东星的暴脾气硬生生被搓磨成了整天黑着脸不说话的包青天,省着力气,晚上睡觉耳边都是女人的尖声吵嚷。
所幸小月八面玲珑,讨好劝服威逼利诱,给他省了不少功夫。
英语听力的成绩出来了,廖东星两天以后才想起来去查。
“居然有二十分?”潘国茂瞪大眼睛,“廖哥你别是扮猪吃老虎吧?”
廖东星对他的大惊小怪感到不满:“我以前也是拿过英语竞赛奖状的,这分数已经够丢脸了。”
“丢谁的脸?”叶斑走上来,“作业画完了没?”
“……”
叶斑笑了一下,手搭在他们俩人肩上,道:“你们两个也别再心里骂我了,早点画完作业收拾行李去,我们明天去外面写生。”
廖东星和潘国茂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什么写生?”
叶斑道:“画室惯例,十月份有一周是空出来给你们户外写生练习的,在教室里闭门造车训练这么久了,总要出去看一看自己感受一下。”
“在哪啊?不会是画室旁边那个湖吧?”
叶斑笑而不语。
晚上两位老师在下课时宣布完这个消息,学生都很兴奋,校长特意免了晚上的速写,留时间给他们收拾行李。
天公作美,西下的夕阳斜照进宿舍楼,桌子上的玻璃杯都笼上了懒洋洋的暖黄。
她们进了宿舍,坐下来瘫了几分钟,陆陆续续打开行李箱,但并不整理,坐着闲聊。
沈九道:“画室还有郊游,真好。”
朴洁纠正她:“是写生。”
“就是有作业的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