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糖_初禾-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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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宴没靠上去,看似平静地闭目养神,心里却打着鼓。
叶朝会不会觉得他下机后的表现很奇怪?
刚与猎鹰的战士擦肩而过,邵飞那小子都比他激动。
邵飞是猎鹰派来的特种兵里年纪最小的一位,此前的联合训练中与他、荀亦歌不打不相识,几天时间就混成了惺惺相惜的哥们儿,休息时老爱往侦察营的宿舍跑,找他比划两下子。
“凌宴”的反应,不应该比身为特种兵的邵飞更淡定。
抵达中国营时,天已经黑了,战车呈纵列从壕沟、铁丝网、锥形防御阵等路障之间驶过,不少战士接连发出惊叹。
即便是在大型军事演习中,也不会出现如此复杂的多重防御工事。
凌宴跟着荀亦歌学了一声拉长的“哇”,连自己都觉得听着有点假。
上一批维和战士尚未全部撤离,十几名军官士官前来迎接,将大家领入集装箱似的房子。普通士兵8人一间,叶朝是营长,自然单独住一间。凌宴不等他同意就将自己的行李搬进来,抹掉额头上的汗水说:“首长,我和您一起住!”
叶朝故意指着“集装箱”里唯一的床说:“但是只有一张床。”
“没事!”凌宴笑起来,“我睡地上。”
说完就要打地铺,生怕动作慢了被撵走。
叶朝叹息,“去打个报告,加一张床就好。咱们在这里得驻留几个月,一直打地铺怎么行?”
凌宴高兴得很,连忙出门要床。
初到的几日,两批维和部队处在任务交接期,战士们多数时间留在营区熟悉情况,偶尔在附近巡逻。侦察兵和特种兵彻底混编在一起出任务,凌宴与荀亦歌、邵飞同在一支小组。每次外出巡逻,凌宴都非常警惕,经常提醒荀、邵二人沉下心来,连路边一根插在地上的棍子都不能掉以轻心。
荀亦歌问:“那棍子能有什么危险?”
“一些恐怖分子喜欢在埋有自制炸弹的地方插棍子。”凌宴道:“总之万事小心,集中注意力。”
邵飞哼了一声,“凌小宴,你知道的怎么这么多啊!”
凌宴只好将原因推到叶朝身上,“我是营长的通讯员啊,是营长告诉我的。”
“你这么厉害,还当什么通讯员?”邵飞说:“明年你俩一起来猎鹰吧,到我们二中队,我罩你们!”
“我肯定来。”荀亦歌指了指凌宴,“这家伙不一定,成天都想跟着我们营长。”
“嘿,崇拜一个人不是这种崇拜法。”邵飞道:“叶营是咱们猎鹰的功勋队员,凌小宴,你崇拜他应该追随他的脚步,也成为猎鹰的特种兵啊,只给他当通讯员太没追求了吧?”
凌宴没接他俩的话,只道:“巡逻不要走神。”
邵飞“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总感觉以前就认识你?”
傍晚,外出巡逻的战士陆续回到营区,叶朝和萧牧庭看着凌宴等人从战车上下来,邵飞又逮着凌宴要过几招,凌宴的声音很远就能听到,裹在风里,带着几分无奈和焦急。
“现在不行,我得去找我首长!”
萧牧庭低声笑起来,“你这通讯员真黏你。”
叶朝解释道:“他年纪小,今年才21岁。”
“年纪小,但很厉害,联合训练那会儿我就注意到他了,战术动作非常规范,灵活,反应快,体能好。”萧牧庭半眯着眼,“是块特种兵的好料子。”
叶朝笑了笑,“去年下连时,他就是尖子。”
萧牧庭点头,“不过最让我意外的倒不是他的军事技能。”
“嗯?”
“是他来这儿之后的反应。”
叶朝瞳孔暗自收紧,又听萧牧庭道:“他只是一名优秀的义务兵,从未执行过实战任务,但他给我的感觉,却是一名早就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军人。”
叶朝抿住唇角,目光始终落在凌宴身上。
萧牧庭继续道:“挺奇怪的,一名义务兵身上,居然有咱们这些执行过生死任务的特种兵的感觉。”
心头的想法被一名强大的战友说出来,叶朝吐出一口气,看向凌宴的目光越发柔和。
作者有话要说:
萧牧庭与邵飞是猎鹰系列③《幺队》的主角,对他们有兴趣的朋友暂时不要去看,因为还坑着,只要知道萧牧庭是个很厉害很有背景的少将,邵飞是个年轻可爱的特种兵就好啦,至于萧为嘛军衔是少将,职位却只是一个中队长,就是那篇尚未写到的情节了,这里勿深究哈,重点还是朝朝哥哥和糖糖~
第33章
两批维和部队交接后不久,战士们从附近的村庄里救出二十多名失去亲人的孩童,其中伤势较重的已被送去总部医院,伤势较轻的暂时留在营里,由大家轮流照顾。
凌宴虽是侦查兵中的一员,但同时又是通讯员,得时常跟在叶朝身边,外出巡逻的时间不如其他侦察兵、特种兵多。叶朝似乎有意不让他离太远,给的任务也多是在营里站岗,或是去医疗团队、后勤小组打打下手。
营里的孩子都喜欢他。没事的时候,他经常抱一个牵一个,做鬼脸逗这些饱受战争摧残的小孩笑。
战地条件艰苦,各类供应都有严格的限制。营区尚未通水,战士们每天都要开着军卡去几十公里外运水。凌宴跟过几次,沿途全是破败的房屋、被制作成炸弹的汽车,触目惊心。
深知取水不易,但仍想偷偷给叶朝多留一些。
去厨房帮忙时,也会悄悄给叶朝多夹蔬菜。
邵飞有次发现了,笑道:“凌小宴你这样不对!”
“我是我们首长的通讯员。”凌宴抱着一个2升的瓶子,理直气壮,“我为他着想有什么不对?”
邵飞眉毛挑得一边高一边低,片刻后左右看了看,也抱起一个2升的瓶子。
凌宴:“你干嘛?”
“我是我们队长最喜欢的兵。”邵飞现学现用,“我也要为他着想!”
荀亦歌在一旁听得翻白眼,“我敢打赌,叶营和萧队都不希望你俩为他们偷水。”
“首长不知道。”凌宴说:“我不会让他发现,而且2升不算多。”
邵飞猛点头,“2升又不多。”
凌宴撇下眼角,眸光柔柔的,“我只是想他过得稍微舒服一些。”
“舒服”一词在战地几乎不存在,叶朝负责全营的安全,事无巨细都得亲自过问,每天晚上和萧牧庭一起清点人数,数量对上了才安心。白天连轴转,夜里也睡不安生,恐怖分子、反政府武装分子经常在夜里发起进攻,火箭弹隔三差五往营里飞。每次半夜出事,叶朝都得迅速反应,几小时忙下来,眼里全是红血丝。
凌宴一见叶朝就心痛,明明自己也累得快撑不住,还是会强打精神烧些热水,让叶朝擦脸洗手,再拿药酒给叶朝按摩。
叶朝喊得太多,用嗓过度,声音很沉很沙,一次笑着给凌宴说了句“谢谢,去休息吧”,凌宴心里就像落了一片细小的砂石,被不轻不重地磨蹭。
连日忙碌,已经很久没有想过“那种事”,生理欲`望也被战地的紧张与压抑盖了下去,这一声喑哑的“谢谢”却像一把钥匙,将那些见不得人的爱欲匆匆放出。
凌宴的耳尖红了,下面又热又胀,收起药酒瓶快速离开,暗骂自己是个禽兽,居然到了听见叶朝的声音也能起反应的程度。
想与叶朝做的心情,已经让他招架不住。
可是戴上印有国旗的臂章,戴上象征和平的蓝盔,他清楚地明白,现在不是耽于爱情的时候。
来到陀曼卡一个月后,营区遭遇了一次比较严重的恐袭。
当时叶朝与萧牧庭前往联合国维和总部,与其他维和部队的长官商讨合作事宜,猎鹰的特种兵和部分侦察兵在外执行任务,恐怖分子揪准了这一时机,接连发射火箭弹,甚至将装有炸弹的汽车刷上UN字样,飞速撞向中国营。
在营内戒备的几乎都是实战经验不足的年轻士兵,凌宴放下孩子就冲向里层防御工事,临危不乱,冷静而克制地指挥大家将战车开至门口,再以最快的速度将组合式沙箱堵在外围。
不要命的恐怖分子发动自杀袭击,装满迫击炮的汽车炸弹猛力撞向沙箱,气浪将箱体掀至半空,黄沙漫天飞舞,近处的几名战士被震晕,所幸伤势不重。
若不是凌宴的果断,汽车炸弹将直接闯入营中,后果不堪设想。
稳住第一波攻击后,战士们各自回到哨位,与营外的恐怖分子对峙,直到特种兵们火速回援。
当天傍晚,萧牧庭点名表扬凌宴,直接跟叶朝要人,邵飞在一旁喜气洋洋地附和,“凌小宴,你来吧!上次我不是说觉得以前认识你吗?哎,我想错了,我不是认识你,是在我们大队的纪念堂见过你的名字,这才觉得熟悉。原来我们大队曾经有一名和你同名同姓的战士,你以后一定会和他一样优秀!”
凌宴非常尴尬,瞄了叶朝一眼,看见叶朝绷紧的下巴线条。
萧牧庭眼神一变,忽然收住话题,目有深意地看了凌宴一眼,温声说:“不急,现在我们还是把心思放在维和上吧。”
黄昏的金光洒下来,中国营像一座荒漠中的孤城。凌宴忐忑地跟在叶朝身后,上了一处位置较高的平台哨位。
叶朝虚目看着远方,平静地说:“邵飞说的那位‘凌宴’,是我的战友。”
凌宴心头一紧,双手撑在扶栏上,不知该作何反应。
“11年前,他在任务中牺牲。”叶朝顿了顿,声音一低,温柔而沙哑,“我很想念他。”
凌宴低着头,难言的酸楚与情动在胸腔中撞击,手机泛出青白色的骨节,喉咙灼热难忍。
“我很想念他。”叶朝重复了一遍,“我想他能回到我身边,灵魂也好,或是单单到我梦里来也好。”
眼泪吧嗒一声落下,凌宴慌忙擦拭。叶朝侧过身子,“怎么哭了?”
“我……”凌宴捂着眼睛,慌不择言,“心,心里难受,看到那么多人因为战乱失去家园,心里很不舒服。”
叶朝微怔,旋即宽容地笑了笑,拍拍他的肩,适可而止地打住刚才的话题,轻声说:“今天辛苦了,回去吧。”
接下去的几日,大家默契地没有提到猎鹰的凌宴,邵飞似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几天都没主动找过凌宴。没人约架,凌宴陪孩子们的时间多了起来。语言不通,他便拿着小石头在沙地上用画画的方式与小孩交流。
一天,叶朝从工兵部队回来,正巧看到凌宴蹲在地上画小人儿。孩子们叽叽哇哇地说着听不懂的话,凌宴让他们乖乖排队,每人都有份。
叶朝想,什么是每人都有份?
凌宴一边比划一边说:“我都画,不会少了谁,别推别挤,你们都是我的模特!”
叶朝一怔,“模特”这个词如有千斤重量,压在他心头,令他难以动弹。
一切都想起来了。
笔记本上那个熟悉的姿势,分明就是十几年前他被逼作模特时,亲自摆予凌宴!
第34章
十几年前,那个夏天的光景历历在目。凌宴半劝半撒娇,将练习画人体的好处吹得天花乱坠,叶朝拗不过,无奈地坐在高脚凳上当模特。
半掩的窗帘遮住午后大盛的阳光,叶朝在阴影里,凌宴在光明中。凌宴用目光与画笔将他描绘在纸上,他亦深深地看着凌宴,将生命中最特殊的人画在心头。
凌宴笔记本上的他已是30岁,穿着迷彩裤,踩着牛皮战靴,腰腹和手臂有着精壮的肌肉,和当年的青涩少年有着天壤之别,神情也不一样了,可那坐在高脚凳上的姿势,却无半分改变。
叶朝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凌宴,眼眶渐渐酸胀,咽喉也不受控制地发紧。
那个荒唐的念想竟成了真,他的凌宴真的回来了!
能画出那种画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别人!
凌宴被小孩们团团围住,蹲在地上作画,背上还挂了个顽皮的孩子。凌宴不恼,笑嘻嘻地哄,任他们在身边手舞足蹈。
叶朝悄声走去,唤道:“凌宴。”
凌宴拿着石头的手一顿,心脏瞬间漏跳一拍。
叶朝很少叫“凌宴”,即便叫了,也不是现在这种语气。
这句“凌宴”叫的是他,真的他,那个已经在十年前牺牲的他!
叶朝只有在唤他时,才会是这种语气——温柔,宠溺,宽容,又带着些微无可奈何。
他抬起头,目光初与叶朝相触,唇角的笑容就僵住了。
叶朝眸似深渊,柔软的眼神里,是厚重的失而复得。
凌宴被困在这难掩哀伤的目光中,手心渐渐有了汗,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流经之处,泛起一阵阵麻痒。
他站起来,后退一步,半张开嘴,哑了两秒才出声,“首长,您,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朝眉间微蹙,眸光织成一个柔韧的笼,让凌宴动弹不得。
“凌宴。”他又喊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