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先生与吴先生-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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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儿，你爸爸说……”到底还是难为情的，她忍不住扯了吴爸爸当做借口，“他说他好久没见到你了。你爸爸他……真的……很想你……”说到这里，眼泪很没用地流了出来。
推开自己女儿擦泪的手，她有些愤怒自己的不争气，接过纸巾自己随便擦了擦，她强作笑颜，泪水却止不住，只好一边难看地笑着一边抽泣道，“你看下个月就是老头子的生日了，你要不要……回家看看，全家人一起吃顿饭。你才走了几个月，我和你爸爸竟觉得走了几年似的……你爸和我今天特意都请了假，他嘱咐我一定要带你回去，他现在买菜去了，都是买的……你喜欢吃的菜。”
吴妈妈抬起通红的眼睛紧张地等待他的回答，吴诚不忍心地别开眼。
“爸他……身体还好么？”吴诚犹豫道，“我过段时间回去看他。”
“还不是那样？你回去，他……一开心，那些老毛病……”吴妈妈掩住脸，说不下去了。她半生要强，虽然因为年长脾性趋于温和，却还是做不管伏低之事。
“哥！你今天就跟我们回去嘛！妈都亲自来请你了！你不回去，让爸多难过啊！”吴小妹见场面有些尴尬，急忙救场，劝和道。
“我明天回去。”吴诚蹬了吴小妹一眼，眼圈却渐渐红了些。他……何尝，不想念？
“什么嘛！今天跟我们一起回去不好吗？顺便把房租退了……”
甄俊神色一变。旁边斜斜伸过一只手，轻轻在他背上安抚地拍了拍，甄俊转过头，吴诚看着他，笑意挺勉强，“别担心，时间不早了你去做饭吧，记得多了两个人，多做点菜。”
“嗯嗯，”甄俊点点头，神色有些迟疑，“那你……”
“我在这里陪陪妈。”
“好。”
甄俊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有些牵强地看着他笑了笑，“要不，你跟我一起？我还不知道伯母和……小妹的口味呢。”
吴诚还未来得及回答，他又转回去了，快步地往厨房走，边走边解释道，“算了，你好好跟……伯母聊，我一个人，也行的，就是怕……做不好……”他说着，语气低了下去，“就是怕，伯母……不喜欢。”
“随便做点就行。”
“……好。”
“哥你……”吴小妹复杂地看着她，脸上神色交织，说不清是难过还是困惑。
自己哥哥……一直当做男友的模板的哥哥啊……
“一会儿留下来用点便饭吧。”吴妈妈不说话，吴诚表情便愈加真挚，甚至带了些哀求，“妈，小妹，你们说好不好？”
他唇角勾了勾，稍露得意，“小俊的手艺，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你们尝尝，和我的手艺相比，哪个更好一点。”
“那还用说，肯定是哥你了！”吴小妹扁了扁嘴。
“诚儿，那个……甄先生，就是你的房东吗？可这个房子不大啊！漂亮倒是漂亮，就是小了点……要不，依妈看，你要是想在外面住，也正常，毕竟……也大了，过几年也该成家了……”吴妈妈沉默了一阵子，突然说道，“而且……有了孩子，到时候还要有……”
“妈！”
“不可能的……”
“胡说！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听妈说！”吴妈妈提了提嗓子，眼神惶乱急切，强硬地打断了吴诚的话，她吸了一口气，梗着脖子硬生生地说道，“妈和你爸，一直给你存了一笔钱，前段时间，妈也帮你看好了一个房子，三室一厅，你一个房间，孩子一个，我和你爸以后也可以搬进去……”
吴小妹站了起来，表情不自然地道，“我去洗手间。”
“小妹……”吴妈妈愣愣地看着离开的吴小妹的背影，只来得及看见一小块侧脸，但却像一颗哀伤的子弹将她击中了，里面酸涩的液体冲入心脏，一瞬间，她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勉强地笑了笑，吴小妹已经躲入了洗手间，她看了两眼，然后转回视线，收拾了一下脸上复杂的情绪，紧张又忐忑地期待着吴诚的答案，“诚儿，你觉得……怎么样？”
“妈……”吴诚别过脸，看了看厕所和厨房的方向，心……愈来愈坚定。他看着吴妈妈，眼中有些水汽氤氲，语气却不曾软弱半分，“我不打算成家，也……不打算……”他犹豫了一下，再看到了吴妈妈眼中闪烁的泪花后，语气一缓，“孩子的事情，等我和他过了三十五岁……再说。现在我还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至于房子……虽然我现在工资不稳定但工作还算稳定。这些年也存了不少的钱，房子其实不瞒你说我已经在四处打听了，等找到合适的就会买下来。至于你们的钱，我不缺，也不想用，可以自己买，也可以留给小妹。她虽然还未到结婚的年纪，但也可以考虑……一下以后的事情了。小妹想要房子的话你们愿意的话就给她出一部分吧算是你们的心意，到时候我也会拿出一部分给她，然后等她考了驾校给她买辆车……房子虽然我给全款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希望剩余的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由她决定一起共度余生的恋人来出，也算是一种考验方式，当然如果小妹愿意的话，可以写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洗手间内，靠着半掩的门，吴小妹抱着真诚，一行泪无声地滑落脸庞……
“你考虑的……倒是蛮周全。”吴妈妈不置可否，但神色却和缓了许多。
“我原本打算给她买一套房子和车做结婚礼物的，不过最近我看房价，似乎高估自己了……”吴诚苦笑，“早知道，我应该选一个薪酬更高的工作。”
“养老的事情，你们也不必担心，虽然你们现在还很年轻，但前段时间，做好最坏打算――就是你们不要我了，我也想了想。就算以后你们选择陪小妹一起住，我也会出生活费的，而且……这些年，我给你们买了几份保险，再过几年，等余款交付完了我就拿给你们……抱歉……妈……”吴诚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渗出，“之前离家之时我还尚未……但现在……我已经无比确定了。妈，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有退路也不打算走。儿子不孝，若是你们不原谅，我也理解，但抱歉，妈……我没办法后退了，您也知道，爱情……是会让人盲目的。”
“诚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啊！你说你没有退路，你给妈说，是什么意思？怎么就没有退路了？是不是他缠着你？还是……走！跟妈走，妈带你去看医生，妈就不信了……”
“妈！你糊涂啊！”吴诚别过脸，哭笑不得，“我没病。”
“那你……真的……”吴妈妈偏过脸，无助地靠在沙发上，“你让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你妹妹，看你爸和我啊！”
吴诚沉默，然后低声地道，“妈，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既然你知道对不起！那你还死性不改？”
“对不起，妈。”吴诚摇了摇头。
吴妈妈吸了吸鼻子，擦了擦脸，“你给我说，”她下定决心了是的，“你是不是……就真的非他不可了？”
“是。”
“有没有可能只是喜欢？”吴妈妈不死心。
吴诚摇了摇头。
“那……”吴妈妈咬牙，“你们有没有……”
“……？”吴诚不解，抬起头，看了看吴妈妈，吴妈妈却移开了视线，吴诚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你下定决心了吗？一辈子？你才离开多久？还不到一年……我之前可都没发现你有这么个朋友！”吴妈妈在朋友上面加重了语气，然后冷笑，“一男一女，勉强一辈子走下去，都很艰难，你觉得你们会长久吗？能够长久吗？”
吴诚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吴妈妈气的浑身发抖，“儿子，你还年轻，你不知道……两个人啊，时间久了，就乏味了啊。到时候没有孩子，没有婚姻，你们要是发生个争争吵吵，负气就说不过了，人一分开，都压不下面子道歉，就……慢慢淡了啊。你们这样，没名没分地在一起，说分就分了，都没什么牵挂，你让我和你爸，怎么放心得了啊！”
“妈，”吴诚坐过去，捏住吴妈妈的手，眼睛看着厨房的方向，“我和他，我不知道会不会变成您说得那样，但我相信我的感觉，也相信我自己，无论他怎样，我已经认定了，也会坚持下去。妈，你不知道我现在多开心，我无法想象……失去他我会怎样……难过。妈，你知道吗？我甚至觉得，那么多年，我一直宁缺毋滥，等待的人，就是他……虽然他……有时候，也有很多……”他好笑地笑道，眼中光彩闪闪，“他并不完美，我一直知道，但是……我第一次见他，感觉就很不一样……”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说下去。”吴妈妈垂下眼，“我听着呢。”
“后来又相处了几天，我就想通了困扰了我好几年的一个问题。”
“什么？”
“我是双性恋。”
“那你……”吴妈妈的眼睛一亮。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吴诚很不好意思，声音不自觉放低了许多，在年长的妈妈面前说肉麻的情话，让他整张脸都羞臊的红了，“如果他是女人，我也会爱上他。”
“……”吴妈妈也有点尴尬，“咳，我不管什么男人女人，要从内心里说真的在意的不得了，也不算，只是……”或许因为刚刚听了儿子的心里话，她也试着敞开心扉，但她的语气已经完全温和下来了，“要是放在以前，你知道吗？光闲话就够杀死你们了，现在……我听说同……那种人做久了会得病，就是……那些病唉！妈还想……你能给我们养老送终呢，而且……你们吵架了他家暴你怎么办？”
吴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妈，这点你放心，他不会，而且……他打不过我。”
吴妈妈横他一眼，继续说道，“先不说你，他以后后悔了，把你甩了，听他爸妈的话，娶老婆生孩子去了怎么办？到时候你老了市场不好了没人要了孤零零一个人又没有孩子……”
“妈，那个……我觉得吧，我老了也会有市场的。”吴诚眨了眨眼睛。
“你啊……”吴妈妈哑然失笑。
“……你妹妹呢？掉在厕所里面了？你去看看？”吴妈妈摸了摸吴诚的脸，眼神温柔又哀伤，闭上眼，再睁开那哀伤已经被压下去了，她轻声道，“一会儿你找机会劝劝她，”声音里突然染上了些不易察觉的低落，“儿子女儿大了，都不愿意跟我说心里话了，你劝劝她，让她别生妈的气，妈……算了，你去罢！”
扣扣！吴诚敲门。
“是哥吗？我便秘呢。”
“……”
“汪！汪！”主人她说谎汪！
“……真诚在你那里？别欺负它。”
“它叫真诚啊？”
“嗯，快点出来，妈担心你了。”吴诚犹豫了一下，故作轻松地笑道，“你别蹲久了啊，小心痔疮。”
“……”吴小妹蹲在门后，无语地揉揉真诚的头。真诚一脸无辜，“汪！”干嘛欺负我汪！
你才得痔疮！吴小妹不忿地想。等等……如果哥是下面那个……岂不是真的会……不会不会！吴小妹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这想法太可怕了！哥一定是上面那个！她坚定地想。
“汪！”别难过小可爱汪！真诚昂起头，凑近了，温柔地不住舔她的脸和鼻子。
吴诚走到厨房，正看到甄俊手忙脚乱地放米。
“……”吴诚走过去，捏捏他的鼻子，“这么半天在干嘛？嗯？偷听好玩吗？”
“……”甄俊撅了撅嘴，负气道，“好玩！”
“好啦！都听到了还不开心？我爱你爱的不行呢”吴诚揶揄道，“怎么样，开心吧，我知道你在偷听，故意说给你听的，感动吧。”说着凑过去吻他，安抚地拍他的肩，“好了，我来帮你洗菜，你认真做啊！把你未来的丈母娘和小姨子喂饱了，他们就允许你进家门了……嗯？有没有信心？”
“没有。”甄俊撇了撇嘴，“我厨艺没你好！”
“你做才有诚意啊。”
“知道啦，我会好好做的。”甄俊闷闷地应了，慢慢挪到吴诚旁边，捡起一绺菜一起洗着。
“我一个人洗就行了，你去切菜吧。”
“那个……”甄俊扭扭捏捏，羞涩地表白道“我担心了一上午，我……其实我……和你，一样。”
“知道啦！”吴诚一呆，然后揉了揉他的头。
“啊啊！笨蛋！你手上有水啦！”
“……”吴诚放下手，“哈哈，太惊喜了，不小心忘了。”
“噫？惊喜么？我以前都没有说过嘛？”甄俊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吴诚笑眯眯地点点头。
“那我现在说好了，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
“我爱你。”
吴诚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脸红了，耳朵红了，脖子红了，粉红色的甄俊垂下头扑进他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