溏心-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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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爻屿早就知道他住在那种简陋破旧的地方，也知道他家和肥皂剧剧情一般不相上下的狗血情况，知道他身上最难以启齿的秘密和缺陷，也知道只要给钱，自己就能脱光衣服跪在任何男人面前。
周爻屿什么都知道。
不仅知道，周爻屿还亲眼见识过唐辛最肮脏丑陋的一面，当曾经的客人在他面前认出唐辛，要带走唐辛的时候，当唐辛不清楚z的身份，为了钱穿情趣内衣主动勾引他的时候，当付均昂拍下唐辛半裸的照片发给他的时候……
唐辛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对周爻屿展示着自己的狼狈和不堪。周爻屿大可以像其他人那样疏远、鄙夷自己，甚至像付均昂那样威胁、玩弄自己，但他都没有。
周爻屿早就知道唐辛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是会选择主动去牵他的手，抱他，亲他，甚至亲口说喜欢他。
唐辛的心被一种复杂又酸涩的感觉包裹，闷闷的，涩涩的。他望着面前的男孩，停住了脚步。
周爻屿也察觉到了唐辛的变化，握着唐辛的手紧了紧，语气不太自然：“生气了？”
第74章
唐辛摇头，努力甩开那些粘稠的情绪，回握对方的手，勉强抿出了一个笑。
周爻屿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唐辛这样对他笑，愣了一秒，眼神变得深邃了些，他低下头，在唐辛嘴角亲了一下，很轻很轻的一个吻。
唐辛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周爻屿已经拉着自己走了一段路了。
他后知后觉地看了看周围，好在周围没什么人，天又黑，应该没被发现。
唐辛问：“我们去哪里？”
周爻屿的语气就和说来接唐辛放学一样寻常：“医院。”
像一滴糖浆融入水中，慢慢地漾开丝丝的甜。
看着男生在昏暗路灯下影绰的侧脸，唐辛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柔起来。
他们一起走到地铁站，周爻屿熟门熟路地刷卡过闸。
看到唐辛略有些惊讶的脸，周爻屿淡淡地解释：“秦泽带我坐过几次。”
周爻屿临时在医院旁边挑礼物，唐辛委婉拒绝，说爷爷有糖尿病，很多东西不能吃的。结果周爻屿听后用手机查了一会儿，最后买了蜂胶和补品。
自从唐辛家里发生变故之后，爷爷就没见到过唐辛带同学到家里玩，也没见过唐辛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结伴放学，这次看到周爻屿，明显很高兴，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对方，还招呼他坐下吃水果。爷爷显然是以为周爻屿是唐辛的同班同学，问了周爻屿好些问题，周爻屿也没否认，问的问题也都很有礼貌地一一回答了。
人老了说话有时候收不住，爷爷还和周爻屿聊到以前年轻时候的事，聊着聊着，又说到现在给他们这些退伍老兵的社会福利已经很好了。显然爷爷并不知道呆在这家医院的费用全是唐辛出的，还以为是什么退休后的特殊待遇。
唐辛不太想耽误周爻屿太多时间，给完护工红包，和医生护士打过招呼之后就去病房和爷爷道别。
临走前周爻屿对爷爷说以后还会再来看他。
爷爷听了很高兴，看了眼站在边上的唐辛后又说，自己一个老头子没什么好来看的，小朋友应该多和小朋友在一起玩比较有意思。
爷爷还说，唐辛自从自己生病后都没怎么出去玩过。他也一直很担心孙子在学校会被人欺负，现在看到唐辛有周爻屿这样的朋友就放心多了。
周爻屿瞥了唐辛一眼，点头。
出了医院，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在路上。
唐辛望着面前男孩高大的身影，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底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安全感，像在心里开凿出了一处丰沛的泉眼，源源不断，永远都不会干涸。
唐辛莫名地想：只要他能一直跟在周爻屿身后，或者贪心一点，他能一直呆在周爻屿身边，那么就算以后遇到再大的困难，说不定，说不定都没什么要紧的。
虽然这个想法既幼稚又不现实，但唐辛当下确确实实就是这么想的，之前的负面情绪都被一扫而空。
唐辛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男生，主动去牵对方的手。周爻屿似乎没想到唐辛会那么主动，脚步停住，又像怕唐辛会反悔一样，反扣住他的手，连同自己的一起揣进口袋。
唐辛开心又心虚，立马把下半张脸往围巾里埋，不让周围的人注意到自己。
周爻屿的口袋很暖，像小动物冬眠的隐蔽洞穴，足以支撑他度过一个漫长的冬季。
第75章
等红绿灯的时候，唐辛注意到街边有一条流浪狗。那只狗已经脏得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了，眼睛都被长长的毛遮住，脖子后面还秃了一大块，应该是得了皮肤病，它乖巧地蹲在一家牛肉面店的门口，似乎是期待店主能赏他点吃的
唐辛看那只狗晃了神，连绿灯亮了都没发觉。
周爻屿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饿吗？”
唐辛心不在焉地摇头。
过马路后，周爻屿让唐辛坐在公园旁边的长椅上等一等，然后进了一家便利超市，出来时手里拿着饭团和一杯热可可。
塞到唐辛手里的时候，唐辛还愣了愣，随即才意识到周爻屿可能是误会了。
他捏着饭团，犹豫了好久，才开口说：“我小时候，遇到过一只流浪狗。”
“那时候爸爸已经不在了，妈妈白天要上班，爷爷因为爸爸的事，也一直在外面。”唐辛头垂得低低的，默默撕开包装袋，“爷爷会给我零钱坐公交车回家，怕我饿，还会多给我一些，让我在路上买点吃的。”
周爻屿摸了摸唐辛的头；表示自己在听。
“那天我放学回家，发现小区门口有一只很脏的流浪狗，我很喜欢小狗的，也不怕脏，就想去摸他。”
“那只小狗很胆小，看到我蹲下来就吓得跑到一边了。然后我就跑到小卖部花光了我剩下的零花钱，买了一根火腿肠，心里很着急，害怕它跑走，不过还好，回来的时候它居然还在。”唐辛咬了一口热腾腾的饭团，继续说。
“我就把肉一小块一小块丢给它。一开始它害怕我，不敢吃，我就往后退了好几步，它确定我不会过来才把我扔的肉吃掉。它吃东西很快，几乎不嚼就咽下去了。”
周爻屿拿着可可插上吸管，递给唐辛。
“火腿肠吃完了之后，我就和它商量，你吃了我买的肉，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我试着靠近它，它不怕我了，尾巴还摇了几下，我开心地摸它脑袋，它好乖，眼睛好黑好亮，像桂圆核，特别可爱。”唐辛说到这里还怕周爻屿不相信，解释了下，“虽然脏，但是真的很可爱，眼睛特别好看。”
周爻屿帮唐辛拢了拢围巾：“嗯。”
“然后我就对它说，我要回家了，爷爷给的钱也花完了，如果明天你还在的话，我就继续请你吃肉。那时候我家楼下还没有防盗门，我上楼，它也跟着我一起上了楼。我又跟它说，你不能跟我回家。可它还是固执地跟着我，它现在不怕我了，眼睛一直盯着我看，看起来很开心，尾巴也摇得很欢。”
唐辛抿唇：“我一开始就预料到妈妈不会同意留下它的，但我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允许它趴在家门口，希望妈妈看到它那么乖可以改变主意，或许爷爷回家了还能帮我说服妈妈。”
“我在家门口陪了它一会儿，摸它的头，从冰箱里拿了剩菜喂给它吃，它全都吃完了。然后我就关上门开始做作业了，但满脑子都是它，不停地跑到门口看看它，它真的好乖，一直趴在地上，一看到我就摇尾巴。我想，它那么可爱，那么乖，妈妈说不定会改变主意，像我一样喜欢上它。”
第76章
唐辛对着咬了一口的饭团发呆：
“晚上我在房间做作业，忽然听到门外妈妈在尖叫，一开门就看到小狗躲在角落里发抖。妈妈立刻进屋拿扫把赶它，它很害怕，缩成一团不肯动，吓得呜呜叫。妈妈赶不走它，就拿扫把打它，棍子戳它，我听到木棍打在骨头上的声音，第一次知道狗也会哭，它窜到我身边蹭我，想要我救它。”
“我也很害怕，只会求妈妈不要打它。妈妈很凶，问是不是我把这只狗带回家的。我也开始哭，说小狗很乖的，我可以用爷爷给的零花钱养它。可是，可是妈妈指着狗问我，”
唐辛的鼻音一下变得很重：
“问我是不是，是不是要逼死她。妈妈说，说她很辛苦，很累，她问我为什么还那么不听话，故意折磨她。”
唐辛吸了吸鼻子：“小狗…小狗被妈妈赶走了。我之后，有再遇到过它，我确定是它，我认得它的眼睛，它还是很脏，有一只后腿瘸了，也不认识我了，看到我在看它，就很凶地对我叫，露出牙齿。我不敢靠近，又忍不住看它，它叫着叫着，突然吐了，吐出来的东西黏糊糊的。后来我回家问爷爷，爷爷说它可能是靠吃垃圾活下去的。”
周爻屿拿走唐辛手里快被捏烂的饭团，问：“所以不是肚子饿，是在看那只狗？”
唐辛轻轻点头。
“喜欢？”
唐辛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有点…像小时候的那只。”
热乎乎的手抓住了周爻屿的衣角，眼中的瞳仁在灯光下显得又黑又亮。
他又开始结巴：“都是…是我，我不好。妈妈，妈妈很辛苦，我不应该…不应该再给她添麻烦。小狗、也是，我一开始、就…就不该给它希望，不、不该靠近它，不该喂它吃东西，不该、不该允许它和我回家……”
“然后，我…我就想到，我对你、你来说，是不是，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唐辛说着说着，眼神变得闪烁，又慢慢低下了头，声音发闷：
“本来，本来没关系的，我一个人，能活下去，就可以了，可是，可是你，你加我微信，给我买蛋糕吃，给我钱…还、还陪我去看爷爷。从来没人…没人对我这么好，我…”
唐辛说不下去了，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身体开始发抖。
“等我一下。”
唐辛有些惊讶地抬头，发现周爻屿已经小跑穿过了马路，过了几分钟又很快折返，语气里带着罕有的歉意：“狗不见了。”
唐辛还没理解周爻屿那句话的含义，傻愣愣地看着对方朝自己慢慢走来。
周爻屿蹲在唐辛面前，注视对方，眸色如深泊般静默幽沉，看不出情绪。
“周六空吗？”
唐辛点头。
听起来不像是商量的语气：“上午去宠物店。”
唐辛有些意外，想说自己没条件也没空养狗，可周爻屿下一句话就让他住了嘴。
他对唐辛说：“下午帮你搬家。”
语气仍旧淡淡的：“住我家。”
第77章
唐辛没想到第二次来周爻屿家，是和对方同居。
早上跟着周爻屿去宠物店，唐辛一眼就看中了只纯白的小博美，狗狗三个月大，叫声又尖又小，一只毛茸茸的白团球球，在大笼子里跳来跳去，很活泼。
唐辛好奇地蹲下身，眼里充满了好奇和喜欢，小孩一样。
他把小博美抱在怀里，指尖轻点小狗淡粉色的鼻尖，给它取名叫泡泡。
唐辛的行李很少，就带了些换洗衣物和书本。原本家里的东西就不多了，当初和爷爷搬进狭小的出租房时，已经扔掉了许多原本家中的东西，小时候画的画、珍藏的童话书、爸爸教他做的彩绘陶罐…出租房里放不下这些没用的东西，唐辛把它们全部装进黑色的垃圾袋里扔掉，仿佛将他的整个童年都连根拔起。
郑叔见到唐辛时，对他笑眯眯地点头，态度很和善，似乎对他要搬进来和周爻屿一起住这件事没觉得哪里不对。
周爻屿带着唐辛来到卧室，行李箱被放在一边。房间很大，比唐辛和爷爷租的整间屋子都大。
唐辛怀里抱着小博美，看着卧室，有些不知所措：“我…以后睡这里吗？”
周爻屿嗯了一声。
“那，泡泡也是吗？”
周爻屿看了眼唐辛怀里的小白狗：“可以。”
唐辛的心瞬间着陆，放下按捺不住兴奋的小狗让它熟悉环境。
“那睡…睡这张床吗？”
唐辛坐上床的第一反应就是好软好舒服。
他抿着嘴用手按了按床。
和家里那张木板床完全不一样，不会稍稍动一动就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嗯，”周爻屿的声音低低的，从头顶传来。
“和我。”
心都漏跳了一拍，唐辛突然不敢抬头看男生。
冬日的下午，房间里开着暖气，窗外的阳光熟透了，漫进来，落了一地金黄。
唐辛垂着眸，看在地板上周爻屿的影子。
胸口开始发痒。
他湿了。
男生俯下身，亲唐辛的发旋、额前柔软的刘海，颤动的眼皮。
拉开唐辛的外套拉链，整颗头埋在他胸前，舌尖一点点濡湿束胸衣，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