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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穿堂惊掠琵琶声-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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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孟新堂消化了好一会儿,因为他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以往每次给孟新初做饭,那姑娘都会有一连串的要求和点评。他笑着叹了口气,微抬了下巴,看着沈识檐摇了摇头,很认真地反驳他追求最大限度和平的话语。

“我不赞同,我是做给你吃,当然要全部依照你的喜好来,也只有你才有资格提要求。”

沈识檐听完,哪里都没有动,唯独眨了眨眼睛,笑容更深。

“羊肉做葱爆的吧。”

菜单终于变成了沈识檐钦点的,而除了点播机的职务,沈识檐又给自己找了个端菜跑腿的工作。通常是孟新堂刚把菜盛了盘,沈识檐立马伸手,将冒着热气的菜端到桌上,积极主动,表现良好。但他难免有预估不准的时候,比如他刚端起一盘茄子转身迈了两步,就被孟新堂连声喊住。

“哎,回来回来,还要撒蒜末。”

菜上完了,沈识檐便开始翻找遥控器。他在家几乎不看电视,遥控器早就忘记丢在了哪个角落里。好不容易把藏在沙发缝里的遥控器找到,打开电视,却半天没个人影。孟新堂站在他的背后看着电视机显示的字,忍不住笑了:“欠费了。“

“哎,怪我,”沈识檐关了电视,“我还说看着春晚吃饭比较有气氛呢。”

孟新堂笑了两声,抽掉他手上的遥控器放到桌子上:“不看也有气氛,刚好,认真吃年夜饭。”

孟新堂今晚完全是按照豪华晚宴的标准来的,沈识檐在买食材上下了功夫,孟新堂自不能辜负,所以素来秉持着吃多少做多少的他,这次却做了双倍量的菜。

“今天菜多,你多吃点。”孟新堂给两人斟上酒,“你是不是又瘦了?”

“我明明胖了。”沈识檐说罢,还把自己的胳膊伸到孟新堂面前,“你捏捏。”

“是吗?”孟新堂笑了几声,伸手捏了捏沈识檐的胳膊,“没感觉,说明胖得很不明显。而且,我总觉得你应该再多吃点。”

沈识檐咋舌评价:“盲目了。”

“可不是。”孟新堂点头赞同。

两个人笑完,孟新堂举起了酒杯。可四目相对,他却忽然没了祝酒词,杯子停在明晃晃的灯光中,举杯人眼中映着比酒美的人。

沈识檐就在那头静静地等着,可孟新堂却只笑着看着他。一定是看不够的,每次隔着酒桌看沈识檐,孟新堂都会觉得特别惊艳,单是那股气质,就让他想和他一醉方休,一梦白头。

最后,祝酒词是沈识檐说的,他握着酒杯碰了碰孟新堂的,响声清脆。

“辞旧迎新,感谢我们的这一年,期待我们的下一年。”

感谢我们在这一年遇见,期待我们共同走过余生的年年岁岁。

顿了一小会儿,沈识檐又补了一句。

“新的一年,平安顺遂。”


酒过三巡,孟新堂问沈识檐,还记不记得他第一次来喝酒时的情景。沈识檐点了点头,说记得。

“不一定吧,”孟新堂说,“你醉了一阵。你当时趴到了桌子上,那会儿觉得,你真可爱。”

沈识檐忍不住笑:“可爱?我这么大岁数了,这词不合适吧。“

孟新堂摇头,将拨好的虾放到沈识檐的盘子里。

“这和年龄无关,跟心有关。”

就像他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是个永世的少年。

两个人吃完饭,收拾好,看了看表,离新年的钟声还有一段时间。沈识檐到电视前的柜子里翻腾了一会儿,摞了一叠光碟问孟新堂要不要看电影。

“好啊。”

“想看什么?”

孟新堂对电影知道得不多,很自然地,便让沈识檐来决定。沈识檐拿起两张光碟看了看了,最后朝孟新堂扬了扬右手捏着的那张:“看这部吧,今年的片子,《Begin Again》。”

孟新堂自然说好。这回是沈识檐亲自下厨,摆了个很精致的果盘,他让孟新堂和他一起把茶几搬到一边,又扔了几个靠垫到地毯上。

“为什么不坐在沙发上看?”

沈识檐说:“这样看角度比较舒服,也比较有感觉。”

摁了播放键,沈识檐便关掉了房间的灯。电影的开头就是女主角格蕾塔弹唱了一首自己的歌,在她摘掉吉他下台的时候,孟新堂扭头看了一眼沈识檐。他盘着腿坐着,后背微弓,整个人放松又专注。

整部电影下来,两个人都安安静静地看着,谁也没说一句话。直到那首最重要的歌最后一次被演绎,格蕾塔在落泪后转身离去,孟新堂看着在夜色里骑着单车微笑的格蕾塔,却还在思考,那时站在舞台下的她,到底有多少种心情。

电影结束,沈识檐问孟新堂觉得怎么样。

“我不太会评价电影,但觉得还不错,起码我看完觉得很舒服。”

沈识檐点了点头。他叉了一块苹果到嘴里,仰头枕到沙发上,对着天花板一下下嚼着。

“我还挺喜欢这电影感情线的安排的,”沈识檐说,“有真实,也有平凡。”

格蕾塔没有和谁在一起,或许有过暗暗的心动,也有过想要重新与前男友在一起的念头,但终究,是一个人笑了。

孟新堂回想着故事情节,思维稍一发散,便想到了那位与沈识檐的曾经有关、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出轨,分手,挽回,好像是个什么标准流程。

“你觉得,女主角最后在想些什么?在听了那首歌以后。”

沈识檐把手叉到胸前,发出拉着长音的一声“嗯”,到费尽了一口气之后,才说: “斩断了迷惘吧。”

他回答得概括简短,且没有要再做解释的意思。

“你说呢?”沈识檐反问。

“追求不同,终究会走散。他们喜欢的并不是同样的世界,未来也不可能重合。”

沈识檐点了点头。他想,即便没有出轨的那出戏码,他们也有一天会分开的,因为格蕾塔始终是那个认为“music for fun”的格蕾塔。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能看懂一部……音乐电影。”孟新堂忽然笑了两声,低声说,“这算不算,近朱者赤?”

沈识檐一下子笑了:“不要贬低自己。”

孟新堂看着他笑,又说:“但那首歌我很喜欢,尤其是其中的一句歌词。”

“《Lost Stars》?哪一句?”

这句歌词孟新堂用英文说了一遍,又以同样低沉低沉轻缓的调子,念出了款款中文。

“Yesterday I saw a lion kiss a deer。”

“昨天,我看到一只狮子吻了一只鹿。”

沈识檐抬起头,看着孟新堂,思考着这句歌词。

“很有哲理,也很浪漫,不是吗?”

“什么哲理?”沈识檐忍不住调整了身体的角度,朝孟新堂这边转了转,“我发现,你对浪漫的定义,很特别啊。”

沈识檐在拄着地面转身子时不小心碰到了遥控,电影重新播放。一瞬间,屋子里开始明明灭灭,像极了起伏的故事。

“如果抛开歌曲,好像可以理解出很多。比如没有弱肉强食,又比如无关身份阶级、无关性别的爱,”不知什么时候,孟新堂已经朝沈识檐倾了身子,“我可以吻你,只要我爱你。”

沈识檐闭上眼,接受了这个让他心动的吻。

特别的哲学家,这是他给孟新堂最新的标签。

“你是狮子吗?”沈识檐在喘息的间歇问。

“不重要。”

这个吻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很久,在孟新堂的手摸上了沈识檐的腰时,沈识檐低低地笑了:“要摘眼镜了么?”

“这次,只摘眼镜,恐怕不够。”

第一次,沈识檐听到了孟新堂这样哑的声音。

“识檐,”孟新堂将沈识檐的手引到自己身上,吻着他的唇角说,“你来。”

沈识檐侧了侧脸,吻上孟新堂的唇,一直纠缠到两个人的胸膛都起伏得厉害,才抱着他蹭开了紧紧想挨的唇。

“摘眼镜都是我来了,这次就轮到你来。”

先前,孟新堂就没打算让沈识檐成为辛苦的那个,可沈识檐不待他反应,就已经拉着他躺到了柔软的地毯上。

孟新堂压着沈识檐的身体,才知道性欲可以来得这么汹涌。他咬着沈识檐的唇,喘着气问他确定要这样么。

沈识檐说:“确定,就像你刚才说的,狮子还是鹿,不重要。”


两个人赤裸相对时,沈识檐因为耳垂接受的亲吻而蜷起了腿,而缓慢移动时,碰到了一块坚硬的骨头,是孟新堂的髋骨。

或许两个人在一起久了,真的会变得相似,以至于这个并不算赤裸的碰触却让沈识檐觉得,好像一下子迎来了醉生梦死的肉体情欲。完全不可抑制,让他只想将吻着自己的人抱得更紧一些。

也是当真正知道了情爱、性的这一晚,沈识檐才明白,他的爱情,不过是自己找到了自己。


情事结束,孟新堂扯了沙发上的毯子裹住沈识檐,沈识檐又掀开一边,将他也拢进去。孟新堂抱着沈识檐问他有没有不舒服,沈识檐摇了摇头,朝他的肩膀靠了靠,说“我们睡一会儿。”

“回床上?”

“就在这吧。”

不知过了多久,沈识檐忽然说:“我也很喜欢那首歌。”

“嗯?”

“Yesterday I saw a lion kiss a deer;
Turn the page maybe we’ll find a brand new ending;
Where we’re dancing in our tears。”

这是孟新堂第一次听沈识檐唱歌,他在他的耳边轻声唱了这样几句,唱给黑暗,唱给他。即便在很多年以后,孟新堂还能清晰地回忆起那晚沈识檐的声音,沈识檐的音调。

以及,歌曲最后,他给他的吻。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爱你。”


第三十二章 尾声

孟新堂的计划是初五离开,因为正在做的新型号任务重,所以要提前回去几天。不光是这样,孟新堂还坦白地说,这次会直接去基地,不在北京了。也就是说,两个人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面。

沈识檐勾了勾嘴角:“那可有的想了。”

好像很轻松的,两个人就敲定了即将到来的离别。沈识檐开始真的没有什么感觉,他也不是个谈起恋爱来黏黏腻腻的人,只是到了临走的那天,他看着孟新堂往行李箱中装了正在穿的冬装,又装了春装、夏装,才对这次离别的时间有了客观的感知。第一次,他意识到怕是真的会有那么一阵子,觉得孤单。

“大概要去多久?”

孟新堂停住动作,抬起了头。

“顺利的话,半年、一年?” 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不会超过十五个月。我接手的是之前那位前辈的项目,因为之前有些特殊情况,所以我立了军令状。上面给我的这个阶段的期限就是十五个月,这段时间出不来成果的话,也就失败了。”

沈识檐打了个愣,怀里的两件衣服迟迟没有被装进行李箱。孟新堂见状,起身,从他手里把衣服接了过来。

因为孟新堂的工作性质问题,沈识檐从来不会去问他工作上的事,孟新堂也不会提及,所以沈识檐并不知道孟新堂已经重新回归了之前的项目,而且听他的意思,这次他成了领头人。沈识檐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想象不到,在这种情况下接手这样一个项目,会顶着怎样的压力。他忽然记起很久之前他们喝酒,孟新堂曾淡淡地说,该做的事儿必须要做完。

“那个啊……”沈识檐皱着眉头想了想,“失败了怎么办?”

“失败了啊,”孟新堂笑了一声,“失败了就换一种方案,继续做,如果上头还给批的话。我们都觉得这个目标是可实现的,只是要寻找到正确的方案,可能会花一段时间罢了。之前前辈的方案其实有希望,但又不得不换掉。新方案前期的准备工作我们也已经做了很多,总之努把力,希望能做成吧。”

“万一做不成呢?”

其实沈识檐是想问,万一做不成,会不会给孟新堂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或者麻烦,可没想到孟新堂却在阖上行李箱的同时,叹了一声气。

“做不成啊……那说明,这不是能力范畴之内的事情。”孟新堂依然是淡淡地笑着,他站起身,抻平了上衣的下摆,走到沈识檐身边,“那我便管不了了。说得矫情一点,洒了我这一捧血,自有后来人接收。我做不成,总有人能做成,我就当个铺垫好了。”

说完,不待沈识檐从这句话中回过神,他就已经被紧紧抱住。孟新堂把脸埋在他的脖子处,放轻了声音说:“放心,我会努力工作,尽快回来。好好照顾自己,我担心你太累。”

沈识檐回抱住他:“这好像是我该担心的。”

孟新堂笑了,拿刚出了胡茬的下巴蹭了蹭他的脖子,痒得沈识檐不住地躲。


孟新堂离开后的第二天晚上,沈识檐正坐在书桌前做着今天的剪报,手机提示音响了一声,收到了一张图片。来自孟新堂,是与天空连成一色的戈壁滩。

沈识檐看到那照片上的天空时,立马想到了一句“黑云压城城欲摧”。不知是因为阴了天还是本就如此,照片上的天空显得格外低,乌云格外厚,很直接地,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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