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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穿堂惊掠琵琶声-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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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踌躇几秒,还是诚实地说:“想。”

“肉体出轨。”

没管这四个字带给孟新堂的惊诧,沈识檐转着手机继续说:“他跟我说,没有哪个男的能够在面对一具诱人的肉体时没有反应,我不信。现在我觉得,你就是他说没有的那种人,情欲、物欲,你该是都看不上眼。”

在这一晚,孟新堂终于知道了沈识檐要找的是什么样的人。

后悔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还从没体会过这样的进退两难。


很久,他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识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想要的爱情,是什么样的?”

就是这个问题,让沈识檐确定了孟新堂的爱。一样东西,如果有一个人郑重其事地问你想要的是什么样子的,那他一定想过要给你。

两个明白人聊天会很轻松,只要彼此坦白。但此刻的沈识檐突然有些不轻松,有些患得患失,尽管他最终还是从了自己的心,但他不能否认他刚刚有一瞬间期待过,害怕过,期待他说的孟新堂正好能给,害怕他说的孟新堂正好不能给。他可以说一个囫囵的答案,去包括所有的爱,但那样的话他哪里还是沈识檐。

“三观合,彼此信任,相依相伴。”沈识檐笑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该忙工作忙工作,没事儿的话吃完饭一起遛个弯,赏个花,听个曲儿,偶尔出去玩一玩,看看风景。或许我会经历很多的无可奈何,但我希望我的爱情里不要有。”

停顿了很久,沈识檐才又补充了一句。

“其实徐扬有一句话没说错,我太理想化。”

孟新堂很想用蜷起的手指,去碰一碰他近在咫尺的脸。

那一刻,孟新堂觉得自己爱惨了沈识檐,哪怕一个人走完一生,也能爱他到生命终了的那一天。

可他却舍不得爱他。


第十五章 忒金贵,忒磨人


沈识檐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沉,眼前也不甚清明,都已经将被子蒙上了脑袋,准备接着睡,才回想起了昨晚那一夜,以及还在家里的孟新堂。

他睡觉常不拉窗帘,这样院里亮了、起风了、落雨了,他都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眼镜按照习惯放在了窗边的桌子上,沈识檐揉着眼睛走过去,手指尖刚碰到微凉的眼镜架,余光就瞥见了院子里的那个人影。

孟新堂本正欣赏着两只在地上啄食的鸟儿,听见后方掀帘的动静,回了头。

“醒了?”

“嗯,你起这么早?”

沈识檐答了这一句,走到了他身边。

“习惯早起。”孟新堂说完,注意到今天的沈识檐有点不大一样,他抬手轻点了点自己的眼镜,说,“你今天没戴眼镜。”

沈识檐木了一下,脑袋转得有点慢,他分明记得自己刚是才走到了眼镜旁边的。

“啊,忘了。”

往常的沈识檐,鼻梁上总压着一副眼镜,今天没了,线条似乎更明显了一些,眼睛没了那层遮隔,好像也更加秀亮些。孟新堂这么看着,想到哪里便说到了哪里。

“其实你不戴眼镜也很好看。”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那段各怀心事的对话,这句话落了之后,两个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就静了下去。沈识檐将手插在兜里,有些发笑地看着远方,终于体会到传说中“冷场”的滋味。

他笑了一声,偏头问孟新堂:“这就叫‘尴尬’了吧。”

正想着话题的孟新堂被他这一问,立时也笑了:“我的错”。

沈识檐笑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别的。而因为他方才这一调笑般的挑明,两个人好像又都恢复了从前相处时的轻松。

那两只鸟儿飞走了,扑棱棱地拽着沈识檐的目光,一头扎进了天空深处。

“肩膀还疼吗?”孟新堂关心到。

沈识檐很认真地摁着肩膀转了一圈,摇头:“没事儿了。”

“不疼了就好,”孟新堂说,“既然有旧伤,以后要小心一点,别再磕到碰到,也别受凉。”

刚刚沈识檐没醒的时候,孟新堂站在这里回想起那日那位医生的话,忽觉得有些后怕,虽是句带着威胁的玩笑话,但担心的完全在理。一个胸外科医生的肩膀要是真的落下什么严重的病根,便是真的再拿不了手术刀了。

沈识檐听着孟新堂这话,倒觉得像是他们两个人中,孟新堂才是医生。想着有趣,但没表现出来,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完全接受了孟新堂的这一份好意。

孟新堂要去单位,没吃早饭就走了,临走,还给沈识檐换上了第二贴膏药。

沈识檐送孟新堂上了出租车,伴着晨光,慢悠悠地溜达了回来,在胡同口的花店买了一支。路过胡同里的早点摊,想起很久没关照这家阿姨的生意了,就停下来买了两根油条、一杯豆浆。

他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门口,把屋里那台有些年头的收音机拎出来,搁在身边,开始吃油条。也不知道是油条的香味还是收音机里播放的早间歌曲,引来了经常在附近转悠的那两只野猫。两只猫走着弧线兜到他脚边,一只活泼点的冲他“喵”了一声,另一只还是死不开口的老样子,卧在一旁看着他。

沈识檐逗着他们玩了一会儿,观察了观察它们的胖瘦情况,便起身到屋里去找火腿肠。到了屋里,才发现昨晚没收拾的饭桌都被孟新堂收拾干净了。再循到厨房里,果不其然,看到了一摞洗得干干净净的盘子和碗。

这人到底睡没睡觉?

沈识檐再一扫眼,看见案桌上扣着一个不锈钢盆,上面还贴着一张纸条。

“没找到保鲜膜。剩下的鱼不多,但倒掉可惜,上次看到周围有流浪猫,可以喂它们,当然,你还想吃的话自己吃也可以,但我担心你不会热。”

还挺了解他。

沈识檐扯下那张纸条,一伸手,贴在了墙上。

他连着鱼和火腿肠一起端给了那两只猫,看到他们试探性地往前凑着闻了闻,便瞄了他一眼,迈了步子,放心地站到盘子旁边吃。

沈识檐坐在它俩旁边,喝着豆浆问它俩:“凉吗?”

没有猫吱声。

沈识檐又问:“好吃吗?”

还是没猫吱声。

沈识檐叹了口气,伸开两条腿,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巷子把豆浆杯吸得“咔咔”作响,惊得两只猫抬头呆看了他半天。

早间音乐频道的节目播完了,沈识檐换了俩台,换到了新闻频道。

约莫八点半的时候,沈识檐准时听见了隔壁老顾在那吊嗓子,他一乐,跑屋里拎上了那两个小酒瓶。

老顾给他开门的时候贼兮兮的,扒开个门缝,顶着老花镜小声问:“给我留了没有?”

沈识檐举高了手,晃了晃。两个酒瓶被晃得不住地往一块儿碰,发出一下下清脆的声响。老顾赶紧俩手一搂酒瓶,瞪了沈识檐一眼:“你小点儿声!”

沈识檐笑着撒了手,坏心眼儿都写在了脸上。

老顾一手攥了两只酒瓶的脖子,同时将两个塞子都扯了下去,猫着往里看了一眼,立马不高兴了。

“你怎么就给我留了这么一口?你喝我两瓶酒,就给我留了这么一口!”

沈识檐跟他对视半晌,一挪眼,透过门缝看着里屋张嘴就要喊:“桂……”

“哎,”老顾慌忙抬手挡他,“别喊别喊,够够够。”

沈识檐于是闭了嘴,收了声,看着老顾一边嘟囔一边很珍惜地抿了那么一小口,还眯着眼一个劲儿地咂摸。

“你这身子不能喝酒,”沈识檐劝道,“桂花奶奶管你是对的,我也不能老偷着帮你干坏事儿,以后再给你留也就这么多了。”

老顾不甘心,狠蹙着眉毛反驳:“以前还两口呢,你不能越来越少啊。”

“你年纪还越来越大呢,别拿病不当病,以后再没二口了啊。”

沈识檐这话说得很决绝,在老顾看来一点儿都不像平时陪着他唱戏的那个小年轻。老顾有点委屈,还想给自己争取点什么,没想到沈识檐直接威胁:“你要是不听话,我以后都不找你来拿酒了,桂花奶奶只给我酒,我要不来了,你可一口都摸不着了。”

一听这话,老顾蔫了,心想得了,有一口总比一口都没有强。

“一口就一口,我分成三口喝。”

老顾举起酒瓶要喝一大口,屋子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喝:“老顾!你又偷喝酒是不是!”

这呵斥把门口的俩人都吓了一跳,沈识檐一个激灵,眼看着老顾吓得把刚进口的酒都咳了出来,自己都跟着心疼。

老顾被呛着,咳得厉害,沈识檐赶紧给他拍着后背。就这样,老顾都没忘了把手里还剩那么一点点的酒递到沈识檐的手里,免得咳着咳着把这点也抖没了。

等好点了,小老头看着地上的湿印子不停地“哎哎哎”。

“我这就喝了半口……”

沈识檐特别不厚道地攥着俩小酒瓶笑,最后看着那张褶子更多了的脸,有点不忍心,便说:“下次再给你留。”

老顾为这一口酒盼了一晚上,失落的心情不是沈识檐这么一句虚虚的口头的承诺能弥补的。

“你那朋友,什么时候还来,下礼拜来不来?”他追问。哪天来,总得给他个盼头吧。

“应该……不来吧。”

“那什么时候来?”

沈识檐心说我哪知道。

俩人面面相觑,老顾见他不说话,催他:“问你呢啊。”

“这我哪儿知道。”

这是大实话,沈识檐回了家,蹲在院子里还想,昨天的平鱼和虾仁还真都挺好吃的,酒也香,人也醉,就是爱情这个东西吧,忒金贵,也忒磨人。

他没忍住,从屋里翻了包不知道已经打开了多久的烟,叼在嘴里都没了滋味,跟叼着一捆枯草似的。


第十六章  可曾见人鬼


许言午马上就要研究生毕业,会有一个毕业演奏会。他早早就通知了沈识檐时间,拿到票以后便联系沈识檐问他什么时候在家,说给他送过来。

“我刚歇完假,你演奏会是几号?”

“九号。”

沈识檐一看日历,九号之前自己还真没什么休息的时间。正犹豫的功夫,那边的许言午便开了口。

“周末我给你送医院去吧。”

沈识檐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毕竟这么多年,许言午对医院的抵触情绪一直都没消,偶尔生个病都是跑到他家去等他。

放下电话以后他心头一叹,孩子终于长大了。

“沈医生,十七床的手术该去准备了。”

“就来。”


孟新堂捏着手里那张中草药配方,皱着眉毛问组里的大哥:“这个能管用吗?”

“肯定管用啊,我能忽悠你吗?”大哥正校着图,头也不抬地说,“我媳妇就是拿这个药方敷好的,济南最有名的老中医,靠谱。”

孟新堂想了想,也成,一个外敷的中药,该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把这个东西给了沈识檐,用不用的,他自己掂量着来。

他给沈识檐拍了张照片发过去,问他觉得这个药方可不可行。不过等了半天沈识檐也没回复。

“哎,新堂,你现在要是没事儿的话去厂房帮我盯着点呗,我得去二十四所所,那边做实验呢,估计今天又得干到两点。”

“厂房干吗呢?”

“拉装备,大肖他们进场的,咱组就有个人盯着就行。”

孟新堂看了看今天的日期,说:“不行,我们这帮人的审查期和脱密期还没过,没去厂房的权限。”

那大哥听了,嘟囔一声:“你说折腾个屁啊,也不看看咱们一共多少人,还大换血。”

俩人正说着,电话响了,那大哥接起来,主任,找孟新堂的。孟新堂接了电话,看见对面的大哥朝他打了个口型:“来活了吧。”

等孟新堂晚上做完了今天的剪报,沈识檐的消息才回了过来。

“中药我不大懂,倒是以前用过一阵,可能会有点用吧。不过我的肩膀真的没事了,不必挂心。”

孟新堂对着屏幕上的消息沉思了一会儿,决定趁着还没忙起来,周末去帮他抓几副送过去,还得再研究研究有没有提前煎出来再保存的方法,那人虽是医生,但该是不会这煎中药的实际操作吧。

许言午不知道多少年没进过医院了,刚进来,他就立刻屏住了呼吸,不想闻那让他不舒服的气味。

胸外科在四楼,路过电梯的时候许言午扫了一眼,看到几个人正推着一个神智已经不太清楚的老人进去。推轮椅的男人正歪头说着话,估计没留意手上,轮椅偏了方向,电梯里负责按楼层的女人赶紧嚷他一声,提醒他别磕着病人。

那男人回头,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很不耐烦地歪了歪手里的轮椅。

许言午吸了口气,直奔着楼梯去了。

他找了半天才找着挂着沈识檐名字的屋子,敲门进去,里面却只有一个年轻医生。年轻医生抬头看见他,问:“你是沈医生的弟弟吧?他刚刚去手术了,估计时间不短,他说你给他撂下东西就可以先走了。”

许言午奇怪,不是说今天没手术吗?

他从包里掏出本书,又翻出夹在里面的门票,把票压在了沈识檐的桌子上。许言午想了想又问:“我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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