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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比邻_巫羽-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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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啦,就是觉得好漂亮,给你玩两天。”
  李果扯动手腕上红绳系的一枚花钱,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不是每次都想从赵启谟身上赚钱。
  “可别弄丢,值十两呢。”
  李果两个手指拼出个十字。
  “知道啦。”
  赵启谟将贝壳收起,他返回书案,瞧见上头摆的一盘桃子,他挑最大那颗,抛给李果。
  “走吧,一会我娘要过来查房,看到你就不好了。”
  咔嚓。
  “唔,呐窝走啦。”
  李果叼着颗粉红大桃子,在屋檐和桓墙上跳跃,活脱脱一只猴子。


第11章 读书郎和半文盲
  李二昆还没失踪前,每年跑船,收入也还凑合,在李果8岁时,他送李果去私塾读书,也就读了半年,刚刚会写李果二字,就没钱交学费。李二昆跟的海船遇到海难,李二昆没有回来。
  那是艘寻常可见的海船,运载三十多位大小商人及其仆从,二十多位船工。
  海船在占城附近遭遇暴风雨触礁,船身粉碎。数日后,被过往海船搭救的人,返回海港,总计四十三人,但里边没有李二昆。
  李果背着果妹,在仓库附近溜达,他观看货物从船上卸载,账房拿笔和算盘,在一旁盘算。有的账房先生登记货物,喜欢边写边报货物主人名姓,货物名称,重量,音调起伏婉转,十分有趣。
  李果会学账房的模样,手里拿张废纸,做书写状,报着货物名称和重量。
  “果贼儿又不识字,还学人账房先生。”
  水手和脚力们会取笑他。
  李果是不忿的,会说自己识字,然后在沙地上写下,十百万,田土山,诸如之类的字。
  李果是个半文盲。
  他不懂什么“古之君子,其责己也重以周,其待人也轻以约。”(大意:真正的君子,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他听赵启谟诵读过这句子,读起来阴阳顿挫,十分好听。
  过年后,赵启谟去城外的县学读书,路途有些远,每日早晚骑马去,骑马返,身边跟随仆人。
  放学从城外返回,有时会途径海港。这时,李果就会看到浩浩荡荡一群人,为首的是四位读书郎:官N代的赵启谟,官二代的柳经,富二代的王鲸,还有一位富三代的孙齐民。
  城东孙家和王家,都是海商家族,非常富有。
  这群公子哥们身后,是十多位仆从,紧紧跟随,唯恐哪里照顾得不周道。
  每每赵启谟途径海港,李果都会远远跟随,他靠近不了赵启谟,仆人们会拦阻。
  “启谟。”
  但李果可以喊叫。
  于是公子哥们取笑李果,揶揄赵启谟。
  “启谟,果贼儿喊你呢。”
  赵启谟大多数时候,会装作没听到,有时也会回头颔首。
  即使赵启谟和果贼儿这样的人搅和在一起,读书郎们并不会排斥他,因为赵启谟是皇族。
  官宦之家,比不过皇亲国戚,却可以瞧不起商贾;穿丝穿罗的商贾,比不上官宦之家,也可以鄙夷穿粗麻衣的贫民。哪怕他们这些十二三岁的孩子,都懂得相互间的层层差距。
  位于最底层的李果,不晓得什么是皇族,赵启谟嘛,不就是赵启谟。
  这天放学得早,明日节假,读书郎们又浩浩荡荡经过海港。
  李果见学生放学,急忙从仓库里跑出来。他手里拿着根咬一半的甘蔗,因为夏日炎热,他挽着裤筒,裤筒一脚高一脚低。他站在路旁,在人群里寻找赵启谟,没留意果妹跟着他出来,并且因为好奇,朝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去。等李果回过神,果妹已走到路边,并且因为马匹嘶叫,恐慌跌倒在地。正好拦在王鲸跟前,王鲸恼怒跳下马,扬起马鞭就要朝果妹身上招呼。李果冲过去抢马鞭,两人平素交恶,水火不容,您来我往,很快打成一团。
  果妹在地上哭声响亮,四周的人们围簇过来,王鲸仆人将李果拉开,两个孩子仍在对骂。王鲸在海港不敢造次,他家仓库他二叔王晁照看,他是怕引来二叔,要挨顿骂。
  “果贼儿,你等着!”
  “怕你这条死鲸鱼?等着就等着!”
  李果张牙舞爪,双手叉腰,在赵启谟面前,他可不想落下声势。
  王鲸愤然上马,和一众读书郎离去。
  见王鲸离去,李果才拉起衣服查看,腰间挨着王鲸一鞭,十分疼痛。
  “好啦好啦,别哭了。”
  李果弯身去安慰果妹,将果妹背在肩上,他哄着妹妹,在海港兜转。
  白日的纠纷,赵启谟没有插手,夜里李果跑去他窗外学猫叫,赵启谟探出头来,说李果:“往后尽量不要打架。”十二岁的赵启谟沉稳许多,说这些话时,那语气恍惚是个大人。
  “可是他要打我妹。”
  李果为自己辩护,果妹那么小,肥鲸都还想抽她马鞭,太可恶。
  “众目睽睽下,他那鞭不敢扬下,只是装模作样。”
  赵启谟分析着,他此时如此冷静沉,犹如当时骑在马上旁观的模样。
  “你怎么帮他说话,谁说他不敢打,我腰上就挨了一鞭。”
  李果拉起衣服,腰间一处鞭打痕迹,淤青明显。
  “等我下。”
  赵启谟离开窗户,翻箱倒柜,一会过来,塞给李果一瓶小药水。
  “拿去擦擦。”
  李果接过,毛毛躁躁拔开瓶盖,药水倒手心搓热,捂在伤处。
  “好像不那么疼啦。”
  李果又似没有烦恼那般冲赵启谟笑着,将药水要递还赵启谟,赵启谟没接,说:“你留着。”
  李果好斗,像个野孩子,身上经常有伤。
  “我不是说不可和他争,武斗不行,可以智取。”
  赵启谟仍是一脸严肃。李果瞪大眼睛,看着赵启谟,很是崇拜。他知道赵启谟比他懂得多,有文化。
  “走吧,一会被仆人看到不好。”
  赵启谟始终很担心,李果逾墙行径被人发现。
  每天几乎天一黑,李果就跑来赵启谟,很准时,很频繁。
  “启谟。”
  “嗯?”
  “你和肥鲸要好,还是和我要好?”
  “和你要好。”
  赵启谟不喜欢王鲸,不过他也很少表达出他对王鲸的厌恶。
  “那我走啦。”
  李果笑嘻嘻的,手脚麻利,从屋檐跳上桓墙。
  “果贼儿。”
  赵启谟往窗外探身,李果驻足,只见赵启谟抬手一挥,一包东西丢到李果怀里。
  李果拿起一看,是包酥饼。
  每天赵启谟去上学,家里都会准备许多食物,赵启谟哪里吃得完,随手就给了李果。


第12章 赵夫人的对策
  孟夏炎热,李果拿着席子到屋顶上睡,头顶满天星,凉风吹拂耳际发,再舒坦不过。而最美好的,再比不过,一颗井水浸的冰西瓜。
  白日,在海港帮一位瓜贩拾取滚落一地的西瓜,瓜贩感激,赠给李果一个大西瓜,李果抱回家,浸泡在井水里。等到夜晚,他切开西瓜,分给娘和果妹,自己捧着剩余的半个上屋顶。
  此地人吃西瓜,会往瓜肉上撒盐水,是为吃起来味道更甜。至于为何西瓜上撒盐水就更好吃,也没人懂,但上至大人,下至小孩儿都晓得这么个方式。
  李果将西瓜切块,撒好盐水,端在盘里,他溜到赵启谟窗外学喵叫。赵启谟的书童清风端着水盆进屋,嫌弃说:“哪来的野猫,这几夜直叫唤。也是怪事,又不是春日。”
  清风年长赵启谟一岁,赵夫人亲自挑选的书童,听话,懂事,懂规矩。
  赵启谟在书案前书写,若无其事说:“想来是邻人家养的猫,到桓墙上乘凉,正呼朋引伴。”
  清风拧起湿巾,递给赵启谟擦手,他服侍在赵启谟身侧,目光不时移往窗外,他总觉得那声响,像在窗下。
  “该不是那个果贼儿来捣乱,白日见他在衙外街和人打架,也难怪没爹,才会如此撒泼粗野。”
  这猫叫声如此响亮欢脱,总觉得不大对。
  清风家人在静公宅帮佣,他是破落户的小儿子,读过两年私塾,听闻赵提举要找个书童,伺候小官人,这才过来。虽然是仆人,但当的是赵提举公子的书童,清风还是有些得意的。他识字,且是大户人家书童,自然对于像李果这样的粗野孩子,有优越感。
  白日,赵启谟放学归来,清风捧着文房用具跟随在身边,路过衙外街时,正见李果和衙外街的孩子打架。清风来静公宅不过数日,就已知道果贼儿,还知道他有时会上桓墙捣乱,还知道他没爹,可见仆人间喜欢嚼人舌头。
  赵启谟擦拭双手,将湿巾递给清风,冷冷说:“我最不喜听人闲言闲语,往后这类事,别在我耳边说。”清风接过湿巾,低头说:“是,再不敢犯。”他虽聪明,毕竟年纪轻,没有城府,哪里会想到,自家公子和隔壁那果贼儿有交情。
  自从有书童,赵启谟放学路上遇到李果,是全然不搭理的。今夜李果在窗外学猫叫,他本也没打算回应。
  李果在窗外,听到屋内的对话,知道赵启谟寝室里有其他人,可他没打算离去,因为一般赵启谟会想法子将人支走。
  偏偏今晚,赵启谟并不想和李果见面,一会赵夫人还要过来问文章,不谨慎也不行。
  李果学猫叫简直惟妙惟肖,他最开始学的是老公猫的声音,在窗外等上许久,为提示赵启谟他还在,他又学奶猫的声音,奶声奶气,喵喵数声。
  “清风,你下楼去找朴婆子拿只鸡毛掸子,好把那猫赶走,扰我读书。”
  赵启谟放下书卷,颦眉,他有对好看的剑眉,眉下是双清明如星的眼睛,年纪不大,已能隐隐看出日后俊美出众的模样。清风领命退下,心想着这个时候,朴婆子大概在厨房倒些剩菜剩饭。
  清风掩门离去,李果立即起身,趴在窗棂上,一手端着盘子。
  “启谟,吃西瓜。”
  李果喜眉笑眼,他很少拿东西给赵启谟吃,他能拿出手的食物也不多,何况以吃的而言,没有哪样赵启谟会稀罕。
  搁下书,赵启谟轻轻叹息,朝李果走去。
  “你哪来的西瓜?”
  “今日帮位卖瓜搬西瓜,他感激我,就赠我一个。”
  李果拿起一块,塞给赵启谟。
  “你吃,好甜的。”
  赵启谟端详着李果手里的西瓜,以往腹疼的记忆又被记起,他迟迟没接。
  “这次绝对不会肚子疼,我洗好手才切的西瓜,很干净。”
  李果强调着,每次害赵启谟吃坏肚子,他也很自责。
  盛情难却,赵启谟拿起一块,三五口啃完。
  “我吃完了,你快离开,书童很快回来。”
  赵启谟赶人,他很清楚,一旦被家人发现李果在窗外,后果会很严重。
  “嗯啊,启谟,我今晚就睡在屋顶,晚些时候再找你玩。”
  李果爽快答应,赶紧离去。
  也是惊险,李果刚离去,清风就推开门进来,看到赵启谟站在窗口,手里捏着什么。
  “公子,鸡毛掸子。”
  赵启谟不动声色,将瓜皮丢到窗外,说:“不必了,猫我已经赶走。”
  清风觉得蹊跷,但也没多问。
  夜深,待清风回隔壁房间入睡,赵启谟拿着烛火,攀爬桓墙,去找李果。
  李果果然躺在屋顶,大概是等待过程太无聊乏味,他仰面朝天,四肢叉开,竟已睡着。
  “果贼儿。”
  赵启谟扯动李果胳膊。李果醒来,揉揉眼睛,见是赵启谟高兴说:“启谟,你怎么来啦。”他一高兴,声音不免响亮。“嘘,小声点。”
  赵启谟将羊皮灯搁在席边,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那是一块丝绸手帕,手帕打开,里边有有十来颗暗红的小果子。
  “这是什么?”
  李果没吃过,看着有点眼熟。
  “蜜煎(蜜饯)。”
  赵启谟拿起一颗,塞入李果嘴中。李果含在嘴里,蜂蜜的甜味淳厚,在口腔蔓延,牙齿轻轻一咬,还有果肉酸酸的味道。
  “今早娘给我一捧,还剩几颗,给你。”
  蜜煎集市上就能买到,但本地集市上出售的,肯定不及赵启谟手里这些好吃,这些糖煎是赵夫人托人从京城购来,特供品。
  只是给李果吃他也不懂,傻傻说着:“又酸又甜,好好吃。”
  赵启谟也没说什么,他将蜜煎搁下,然后话别,原路返回。
  许是赵夫人原先有叮嘱,清风听到公子寝室有声响,并不敢入睡。他起身前来,发现寝室空无一人,正在惶恐时,听到窗外有攀爬的声音,清风警觉躲匿起来,这便就看到赵启谟翻进窗来,手脚那叫一个利索,全然没有平时的稳重。
  第二日,清风便去和赵夫人禀报他昨晚所见。他毕竟只是个书童,主人家让他如何做,就如何做,何况翻窗逾墙这等危险之事,如果赵启谟有个差错,他做为书童,难咎其责。
  关于宝贝儿子和桓墙外那栋歪歪斜斜的破屋里边的孩子交好,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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