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_桃千岁-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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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凯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突然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长久以来的沉重压抑和惶恐愧疚瞬间土崩瓦解。他转头对着窗外草长莺飞的春日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皱起眉头,要怎么跟奶奶交代呢?
他坐在那里,盯着手机,苦恼的拧着眉心。
快十二点的时候,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过来对他说,他们要下班了。
肖凯放下登记表,起身走出办事大厅。三月的临海已经春暖花开,正午的日头虽然不烈,但却十分晃眼。他仰头对着太阳眯起眼睛,然后听到电话声响。
来电显示是老家的一位表叔,平常奶奶在家,就是这位表叔隔三差五过去帮忙照看着。奶奶知道他今天上午领证,估计是没等到他电话报喜,忍不住让表叔打电话来问了。
要怎么说呢,他上哪里去再找一个女人来跟他领证?
肖凯走下台阶,往对面的茶餐厅去,边走边接起电话:“喂,表叔,我们已经领完……”
不等他说完,那头表叔急切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肖凯,你奶奶快不行了,你快回来!”
肖凯头顶仿佛降下一道晴天霹雳,直炸得他头昏目眩,重心不稳。下一刻,他转身就跑,在街口拦下辆出租车,就往长途客运站去。
奶奶不行了,奶奶不行了,奶奶怎么会不行了!他们上周回去她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不行了!怎么办,要怎么办!老家医疗设施简陋,他应该早点带奶奶来临海……还来得及吗?奶奶的身体还撑得住吗?听表叔的语气,情况好像已经很不好了,他回去还能再见她一面吗?他真是不孝,临到头来,竟还是没能给他带一个孙媳妇儿回去。
肖凯懊恼的一拳砸在汽车玻璃上,把开车的师傅吓了一跳。
“先生,你没事吧?”
肖凯满脑子胡思乱想,根本听不到司机的问话。
司机见他状态不对,又问:“先生,你还好吗?”
“开你的车。”肖凯终于回了一句,然后也不管师傅的反应,六神无主的拿着电话,找到程希的号码,正要拨的时候,想到吴晧还没出院,程希肯定走不开。于是电话薄往下一划,想打给刘峰,却没想到划得多了,一个“聂”字出现在他眼前。
肖凯的手有些发抖,盯着那个字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拨打,而是直接把电话往腿上一扣,闭上了眼睛。
匆匆忙忙进了客运站,买好最近一班回家的车票,坐上去后才看到手机上的通话记录显示,刚刚竟然无意间拨打了聂正扬的电话。
肖凯吓了一跳,赶紧点开,却发现对方并未接听。
是啊,说好了再不联系,说好了一别两宽,他凭什么要再接他电话?或许,自己这个电话号码已经被删除,被拉黑,连带着肖凯这个人,也一并的被他从心里踢了出来。
这是他要的结果,这样很好,很好。
可是谁能告诉他,自己心里为什么这么空,这么难受?
奶奶突如其来的病重让他几乎要崩溃,要绝望。而聂正扬的彻底离去,成了压垮他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原以为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可以任由自己安排,可到头来,他失去了聂正扬,失去了于娜,眼看着连自己为之努力,为之坚持,为之放弃自己的一切也要孝顺的奶奶,也要失去。
为什么会这样!这是老天给他的惩罚吗?他只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只想让年迈体弱的奶奶高兴,他有什么错?
肖凯将拳头抵在嘴里,拼命压抑那要忍受不住冲出咽喉的哽咽。
聂正扬巡视完病房回来,已经快一点钟。春季万物复苏,细菌滋长,小孩子容易生病,这几天儿科几乎每天都人满为患。回到办公室,准备跟同事去吃饭,才发现手机忘在了办公桌上。
换下白袍拿起手机,第一眼便看到了肖凯的未接来电。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回去。就算对方是来跟他炫耀已经领证完毕,他也要假惺惺的说一句“恭喜”。
肖凯心里的绝望痛苦正无处宣泄,看到聂正扬的电话,半是惊喜半是不敢置信,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难受情绪,竟毫无征兆的再次席卷而来,且来势汹汹,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想听他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句事不关己的安慰,也好过他自己独自承受这快要决堤的悲伤。
肖凯接起电话,什么也没说。
聂正扬叫他:“肖凯?”
温柔嗓音一如既往,肖凯的泪水顿时就涌了出来。一个大男人,在开往邻市的长途大巴上,突然哭了起来,引得全车的乘客侧目。
聂正扬听到他的哭声,心里一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奶奶不行了……”
聂正扬脑子里轰然一声,他知道奶奶对肖凯来说意味着什么。从小到大,奶奶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支柱。奶奶是他的天,也是他的地。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是为了让奶奶开心,过上更好的生活。如果奶奶没了,他的世界无异于天塌地陷。
“别急,你别急,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肖凯抹了把眼泪,转头看着车窗外飞快往后退去的景物,避开乘客好奇的目光:“你不用过来了,我在回去的路上。你帮我个忙,联系一下临海心血管医院……”
“好,我马上帮你联系。奶奶的情况,还能撑得住长途跋涉的转院吗?”
“我……不知道。”
聂正扬又安慰了他几句,便挂了电话,先去帮他联系医院。
肖凯哭了一场,心中郁结得到发泄,难受的情绪也稍微好了些。没吃午饭,又饿又困,却是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睡一觉。脑子里一会儿想到父母,一会儿想着奶奶,一会儿想到自己小时候,一会儿又是聂正扬的脸,三个小时车程竟就这么活生生的瞪着一双疲惫的眼睛熬过去了。
到了县城下车出站,肖凯已经饿得两眼发黑,正想去旁边的便利店买点面包之类的填填肚子,却意外的看到车站门口停着一辆异常熟悉的黑色奥迪。
肖凯以为自己饿昏了头眼花,站在那里盯着那辆奥迪看了又看,直到聂正扬实在看不下去,打开车门下来,他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眼花,真的是他来了。
聂正扬联系完心血管医院的师兄,查到12点多那一班来这里的大巴刚出发半个小时,于是也顾不得超速违章要扣多少分罚多少款,就这么一路风驰电掣的赶了过来,就为了先一步到达这里,能第一时间见到他。
肖凯站在原地,就这么隔着汽车站喧嚣人声和过往人潮,与他遥遥相望。仿佛一个人孤独的从世界尽头,走到宇宙洪荒,却突然发现身边有个人,一直不离不弃的跟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肖凯这个角色我真是越写越心疼……
☆、肖凯番外2
聂正扬也很意外,他以为今天他领证,奶奶出了事,那个女人会跟着他一起来。他出发的时候并没想这么多,到了之后想起来,才苦笑的告诉自己,朋友之间来帮帮忙也很正常,不要想太多。
但肖凯下车的时候,身边并没有其他人。这让他心里升起一丝不切实际,又欲罢不能的侥幸。尽管他知道,这一丝侥幸早就该被抹杀。
他朝肖凯走过去,肖凯也朝他走了过来。两人的距离,在彼此的注视中一步步缩短,短到聂正扬一伸出手,就拉到了他。
肖凯的手有些冰凉,但没有抽出去。或者是再一次的贪恋聂正扬掌心的温度,又或者是饿得没有力气挣扎。
聂正扬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将整个手掌裹在手里,然后转身朝车子走去。
他想,这次握住了,是不是就可以再也不放开了?
上了车,聂正扬从后座拿了打包好的食物递给他,热气腾腾的蒸排骨和米饭,还有一盅花旗参竹丝鸡汤。
肖凯意外的看着他,他说:“我半小时前就到了。”
肖凯不用想就知道,他开得有多快。面无表情接过打包盒,说:“6分。”
“你比分重要。”聂正扬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心里在想,何止是6分,说不定驾照都要被吊销。肖凯叹了口气,没说话。
聂正扬转身走到驾驶座,拉开车门坐上去:“现在往哪里走?”
“县人民医院。”肖凯说了地址,低头用餐。
到达医院的时候,肖凯的饭也正好吃完。两人停好车,匆匆忙忙往心外科赶。
奶奶目前已经陷入休克,医生说她的情况已经十分严重,但却一直瞒着没有告诉他。每次他问她身体怎么样,她总是说“奶奶很好,你不要担心”。近期回家,奶奶也因为心情好而表现得容光焕发,让他压根儿就没怀疑过她的身体已经差到这种地步。
今天是他领证的日子,老太太大概是太过激动,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好,大早上就起来坐在堂屋等他的消息。或许她有预感,今天不会太顺利,过了十一点没接到他的电话,大概是内心焦急,然后就犯了病。
从山里到县城路途遥远,又都是弯弯扭扭的盘山公路,车子没法开太快,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送到医院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昏迷不醒。
表叔在上车的时候就给肖凯来了电话,一来他也吓得不轻,二来怕没法跟肖凯交代。老太太这情况说不好什么时候就去了,他这个唯一的孙子必须得在身边。
肖凯和聂正扬见过奶奶之后,赶紧跟医生了解病情。
医生说老太太心脏冠状动脉堵塞严重,且左主干已经病变,最好马上进行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手术,但老人家已经接近八十,年纪太大,手术风险太高,让他们好好考虑。
肖凯没有考虑,而是直接问:“手术成功率有多少?”
“这个不好说,咱们县里的医院条件有限……”
“那转院呢?现在老太太的情况适合转院吗?”聂正扬立刻问道。
医生:“往哪里转?”
聂正扬:“临海心血管医院。”
医生稍微考虑了一下车程:“可以。”
“谢谢医生,我们马上办理。麻烦你派一辆救护车跟我们送老太太去临海,车上能准备的仪器和药品尽量准备,费用什么都好说。”
医生知道情况紧急,也没再说什么,点点头打电话让办理转院。聂正扬拉着肖凯转身走了出去。
表叔对于肖凯要将老太太转到临海去的决定既赞成又担心,临海心血管医院在全国都能排在前几位,医疗设施和医生水平跟县城医院当然不可同日而语。可老太太现在这状况,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三个小时的跋涉颠簸……不过,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了。希望老太太有福气醒过来看到孙子的孝心吧。
半小时后,一切准备就绪,肖凯和聂正扬跟表叔告别,几个医生护士将老太太抬上了救护车。肖凯跟了上去,聂正扬开着自己的车在前面带路,边开车边打电话给自己那个师兄,让他无论如何安排出一个病房来。
临海心血管医院长年一号难求,从四面八方赶来看病的人不计其数,病房都是提前好多天就预约出去了。师兄是心外科主任,有个儿子以前生病,多亏了聂正扬将人救回来,所以欠他一个大大的人情。听聂正扬说是自己的奶奶重病,于是排除万难硬是给他加了一张床,并调整了自己的手术时间,在当天晚上额外加了一台。
手术直到半夜才结束,师兄说很成功,但老太太年纪确实太大了,恢复情况要视她的身体素质来看,可能需要一定的时间,但生命危险暂时是不会有了。
肖凯松了口气,一个劲的说着感谢的话。师兄这时候才知道,老太太是他的奶奶。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聂正扬,说了句:“不用客气,正扬是我好兄弟。”
聂正扬对师兄说:“无论如何今天都要感谢你,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改天空了我请你吃饭。”
师兄又留了一堆医嘱才离开,奶奶手术完送进ICU观察,如果一切正常,明天就能出来。
肖凯大大的吐出口气,然后郑重的对聂正扬说了一句“谢谢”。
聂正扬看着他,没有说话。漆黑瞳仁里,倒映的,只有肖凯近在迟尺的脸。除了他,再装不下其他。眼里如此,心里也如此。
深夜的手术室门口很安静,有风从走廊上吹来,带着楼下绿化带里玉兰清浅的幽香,丝丝缕缕沁进呼吸里。肖凯突然觉得,有一只毛茸茸的猫爪子,在心上,不轻不重的挠了一下。
他无措的移开了目光,转身朝外走去。聂正扬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用力扯回来。肖凯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然后被他狠狠吻住。他试图挣扎,但聂正扬一手扣着他的腰,一手握住他的手,将他紧紧箍住,不给他任何往后退的机会。
聂正扬的吻是狂野而霸道的,舌尖有技巧的顶开肖凯的齿关,深入进去,缠卷吸吮,将甘美的津液以及略显慌乱的呼吸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