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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绝体绝命-第66章

小说: 绝体绝命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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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命运,家庭出生是命,自我打拼才是运。
  当他接受着全帝国最先进最舒适的教育的时候,眼前这个孩子可能正在格斗训练里被人狠踹在脸上。
  岑路眨了眨眼睛,他知道周浦深不喜欢别人怜悯他,可他还是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他放下手中的纸,浅灰色的眸子温温柔柔地看着他,被周浦深挖空心思才养回来的那两瓣红润的嘴唇弯弯地翘了翘。
  “你做得很好。”周浦深听他这样说。
  周浦深瞠目结舌,胸口那块热乎的东西在岑路温柔的嗓音里,开始一下一下,力道越来越大地撞击着他的胸膛。少年兵脸上的毛细血管因为兴奋而舒张开来,血色慢慢地涨了满张脸。
  两人之间突然静了下来,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在两个少年之间无声地流转,周浦深甚至能听见监牢外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与蝉鸣声相互混合着,那旖旎的夏日声响一下一下地挠着他的心尖,酥了他浑身的骨头。
  他瞧着少年温润的表情漂亮的脸,只觉得得到他的夸奖仿佛是世上头字号得意事。
  岑路看着对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岑路泼他凉水:“这才哪儿到哪儿,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我能学。”周浦深紧盯着他,生怕他说出拒绝的话来。
  那盆凉水现在就是当头浇上去也浇不灭周浦深那颗悸砰砰作响的少男心。
  男孩子不好意思地低头,却遮不住他绯红的耳朵:“只要是你教我的,我什么都学。”
  岑路瞧着他一片绯红的耳朵和脖颈,觉得心里有些别扭,可他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别扭。于是少年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干巴巴地说:“今天再抄六十个词,另外我出几道题给你,看看你水平到底怎么样。”
  “好。”少年兵乖巧地站在那儿,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任劳任怨的气息。岑路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快要看见他背后那根不存在的尾巴朝着自己讨好地摇起来了。
  少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怎么这家伙没几周就从浑身戾气变得比他妈对着他爸的时候还肉麻?
  岑路托腮想了半天也理不清中间的逻辑关系,可这旖旎的气氛把他逼得浑身不自在。岑路招架不住,于是一转眼珠想了个馊主意,他揣摩着周浦深的底线,试探着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我教你念书,你就没什么回报给我?”
  周浦深愣了愣,接着开始很认真地考虑自己有什么能给他的。他思索了一下,接着有些羞愧地发现自己当了这么多年兵,竟然没能攒下什么东西,还是这破破烂烂的一身,被人赶东赶西的。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要留什么在自己身边,能留下这条命就不错了。
  所以他有些难过地抬起眼睛:“我……没什么东西……”
  岑路刚想说要不你放我走吧,可转念一想自己刚开始做人家老师,这么一走了之了仿佛是不太好,然后就撞进了那人无措的眼神里。
  岑路只觉得自己心尖上颤了一下,可他那时候不明白这种让他难受得想砸墙的感情叫做怜惜。
  他只能躲开周浦深无助的眼神,敷衍地说:“没东西那就得低头啊,我比你大几岁,就承蒙你叫声哥吧。”
  他原以为按这孩子的自尊心一定会断然拒绝,可却没想到周浦深漆黑的眼里就像慢慢聚集了萤火虫星星点点的光芒,他傻站在那儿抬头看着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岑路,眼睛发亮。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他,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自卑:“我真的能这么叫吗?”
  岑路有点儿受不住他的眼神,他长这么大,真从没见过男人也能这么婆婆妈妈的,他只能别开目光:“嗯。”
  “……哥哥。”周浦深低低地叫了一声。
  “行……行了。”岑路的声音有点儿颤,那声音明明很小,可却久久萦绕在他耳边。
  一句“哥”是兄弟间的相互依靠,周浦深叫出的这声”哥哥”,怎么听怎么让他觉得……深情缱绻。
  岑路本该高兴的,他本该高兴于终于获得了这个孩子的信任。
  可他现在却高兴不起来。
  他原本,只是想发展个线人,仅此而已。
  可这孩子像是从小没人对他好,他只是略施善意,周浦深就一副恨不得要掏心窝子的模样,这让岑路厚了八百年的脸皮有些挂不住。
  他终究不是他哥哥,也做不了他的哥哥。
  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是陌路人,到最后也只会是陌路人。
  岑路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愧疚,他转身倒回了床上,埋在枕头里的声音闷闷的:“行了,回去抄吧,下次……再教你。”
  越是与岑路交往,周浦深便越是发现,虽然他这人生性傲慢目空一切,可一旦认准了一个人,便会毫不犹豫地帮他帮到底。
  说实话,岑路不算是个太好的老师,出色的智商让他往往不明白普通人的难题在哪里,他总是在讲概念时有意无意地跳过一些他认为简单的内容,接着再低头时就会看见周浦深一头雾水的眼神。
  岑少爷丝毫没意识到这是自己的问题,卷起书就打在周浦深的后脑勺上:“听没听懂啊?”
  “没懂。”周浦深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哥哥你能不能再讲一遍。”
  岑路心说都讲了两遍了怎么还不懂,他有的时候甚至怀疑周浦深是为了在这儿多呆一会儿故意装不懂,可每每看见那孩子托着腮乖巧可爱的样子,岑路的心就硬不起来。
  他只能从栏杆里伸手,揉揉他软软的黑发,周浦深的头发长长了,却一直没有去剪,原本刺猬似的硬茬,现在却都柔软地贴在脑袋上。
  监牢的门此刻却被人打开了,门口值班的瘦子走进来,彬彬有礼地对着岑路说:“岑少,咱们走吧。”
  岑路这才发觉最近心心念念的都是给周浦深讲课的事,竟然连每周六的例行公事都忘了,他一边懊恼一边对周浦深道:“你回去吧,改天再说。”
  周浦深看着岑路突然间变得躲闪的目光,脑海中陡然间就蹦出了上周岑路被带走后瘦得皮包骨头的样子。
  他梗着脖子:“我在这儿等哥哥回来。”
  “听话。”岑路无奈地又拍拍他的头,“你在这儿等着又不顶用。”
  周浦深拗不过他,最终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瘦子把岑路带走了。
  少年的拳头在监牢里捏得紧紧的,一种不好的预感从他心里渐渐蔓延到全身,将他整个人冻结起来,无能为力的愤恨再一次爬上他的心头。
  他固执地站在那儿,一等就是一整晚。
  作者有话说:
  建议重温第三章,对比有惊喜~


第82章 章八十二 赤子
  瘦子带着岑路刚推门进来,周浦深就醒了。
  他靠着栏杆硬生生坐了一夜,最后实在挨不过睡了过去,睡眠却很浅,连自动门缓缓拉开时轻轻的声响都把他激得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瘦子似乎没料到他还在这儿,下意识地把半昏迷的人往背后挡,当看清是周浦深的时候才松了口气,对他说:“把门打开。”
  周浦深不敢去看他背后那人的样子,光是只撇一眼岑路耸拉在瘦子背后的脑袋都让他心惊肉跳,他不发一言地输入密码,栏杆上的铁锁缓缓打开,周浦深拉开那扇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小门。
  瘦子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拽着岑路的手臂将他交给周浦深。经受了长时间刑讯的人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由着他人摆弄,刚刚触到周浦深的肩膀就整个人朝他身上倒过去,两人的胸膛紧密相贴,周浦深大气也不敢出地笼住他瘦削的肩胛骨抱着他。
  岑路浑身都湿透了,滴着冰水的衣服贴上周浦深光裸的肩膀,冰得他一阵哆嗦。
  “他是……”周浦深抓紧了他的肩窝。
  “你还真以为岑少是来这儿度假的是吧,”瘦子又叹了口气,转头瞥了一眼正在缓缓转动镜头的监视器,“我去把监控画面换了,你留在这儿照顾他,这里面有自来水架子上有毛巾,尽量别让他烧起来。”
  周浦深没答话,瘦子也懒得和他多费口舌,转身就关上了门。
  等到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周浦深苍白着小脸,也顾不上礼义廉耻,直接上手就解了岑路胸前的扣子,把那件湿透了的囚服扒了下来,身下的裤子也脱了。他支撑住岑路软绵绵的肩膀,脱下自己的背心就给他擦身子,一边擦一边仔仔细细地观察他身上有没有伤痕。
  岑路的肌肤像是件瓷白的玉器,干干净净得没有一丝瑕疵,汗珠和水珠交相从他洁白的胸膛划过,接着顺着突出的肋骨滑到了窄窄的腰上。他的腿很长,此刻因为难受,两条修长的腿搁在周浦深的腿上紧紧地并拢着,洁白的脚丫上青筋浮现。
  兵营里的那些污糟事周浦深不是不知道,可是一来他年纪小,而来他生理性厌恶帝国人,也就从没往这方面想过太多。
  可看着岑路病弱的样子,周浦深却感觉有些异样。
  少年狠命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接着老实地别开了目光。
  身上没有伤痕未必就是没有经受折磨,周浦深人在兵营,知道数十种让人毫发无伤却生不如死的刑罚。他抓起岑路纤细的双腕,果然,手腕处一道红肿的痕迹狰狞地在那细腻的皮肤上蜿蜒而过。
  周浦深颤抖着嘴唇,将那只手腕贴在了脸上。
  他不敢吻他的手,尽管少年心里很想这样做。
  少年人身上火热的温度总算慢慢传达到了岑路冰冷的身体,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觉得被窝下面自己除了内裤似乎什么也没穿,一个沉默的背影正在忙上忙下,水龙头里淌出来的水太冷,周浦深给岑路拧干了毛巾之后就放在自己怀里捂,捂到他觉得可以了才会拿来给岑路擦脸。
  岑路仰面朝天,看着昏暗的天花板无力地笑:“你还真的等在这儿了。”
  周浦深拧毛巾的手一顿,背脊僵在了那儿。
  “你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吗?”岑路像是在说给周浦深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猜你一定挺看不起我的,我这人看起来就像是养尊处优的模样,没怎么吃过苦对吧。”
  周浦深背对着他垂下了头。
  “其实你感觉也没错,”岑路裹着被子笑笑,“所以我一落千丈的时候就更无法接受。说真的,那些吃的喝的玩的,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太大意义。有多少钱不过也是一间屋子三顿饭,没什么大不了的。”
  “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我父亲一片赤子之心,怎么就能被人摸上了大粪臭不可闻地自杀了。”岑路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是毫不在意。
  “他死了之后给我留了字条叫我逃,我本来不想的。我觉得父亲一身清清白白,我凭什么要逃,我要告诉元老院那帮渣滓,我要为父亲正名,可是他却告诉我,”岑路的声音里参杂了悲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周浦深忍不住了,他转过身跪在岑路的床前,指尖离那人的头发只有一寸的距离:“哥哥,你要是难受,就别说了。”
  “我从来只知道‘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可万万没想到倒是‘莫须有’先落在我头上了。”岑路恍若未闻,依旧不管不顾地说着:“这辈子,我第一次没有正视问题,带着满身的耻辱逃跑了,可还没逃出多远就被人抓了回来,他们跟我说,是我母亲透露了我的行踪。”
  说到这里,岑路眼底的愤怒再也掩饰不住。
  他一把掀开了被子,两只脚垂落在床侧,少年气得嘴唇都在颤抖,他双眼血红,被冰水刺激的眼球布满了红红的血丝,他悲愤地盯着周浦深的脸:“她怎么敢!她怎么能?她自诩是这个世界上最爱父亲的人,到头来却‘帮他’认下了所有的罪行,让他被永远地钉在耻辱柱上供人耻笑!”
  周浦深跪在他的面前,双眸中全都是痛苦。
  “至于他们问过的,什么‘手稿’什么‘机密’,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岑路看着监视器,“我什么也不知道。”
  比起正面而来的谩骂侮辱,亲人的背刺更是叫人痛彻心扉。
  “我们已经熬了那么久……”岑路的双脚发凉,脚趾已经开始泛起了青紫色,“她却撑不下去了……那先前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不如早点投降。
  不如少遭些罪。
  他嘴唇发紫地说着丧气话,自从被关在戡瘠山监狱以来,他除了被抓的那一次歇斯底里,后来便再也没有崩溃过。无论元老院对他施以怎样重的惩罚,他也从没有流露过一丝一毫的丑态。
  不知道的事就是不知道,就是把他溺死在冰水里也没用。
  周浦深低着头,想用怀里捂热了的毛巾给他暖一暖脚,可岑路看见那只潮湿的毛巾却本能般地朝后缩了两步,想要蜷起双腿——
  “不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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