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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绝体绝命-第62章

小说: 绝体绝命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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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总觉得,这样的生活是缺失的。
  可岑柏也不得不承认,世界正是由像顾邀明这样一心一意的天才来推动的,像自己这样的人,最终还是这个世界里平平无奇的一颗螺丝钉。
  他的神色里带着真诚的敬佩:“老顾,恭喜你,你值得拥有这样的成果。”
  老实敦厚的邦国人不好意思地骚了骚后脑勺,正巧在这时顾邀明手里的鱼竿也动了,他立刻开始收钓线,脸上洋溢着笑容。
  “看来咱们之间,老天眷顾的还是你啊。”岑柏意味深长地说,拍了拍顾邀明的肩膀。
  “别耍嘴皮子了吧你……”
  温青蓝和岑路之间已经久久无言了。
  懦弱的女人有些无法忍受这僵硬的气氛,她胆怯地抬头看了儿子一眼,只见岑路正在默不作声地串着蔬菜,她本想着儿子是第一次做这些,总该有些不熟练,她在旁边也好帮他一把。
  却见岑路像是无师自通一般地处理着各种蔬菜,青椒扒筋去籽,切成两半串起来;香菇则是一朵一朵地切掉根部,在伞状的头部划上一个十字。
  岑路不常用刀,虽然切的慢,却也没有什么好指摘的。温青蓝在记忆里搜索着,想起来岑路小时候曾经也是进厨房里看过自己做饭的,只不过那寥寥数次,他便也就会了。
  温青蓝的神色黯淡下来,这孩子真是应了自己的期待,无论什么事只要看过一遍,就能和他爸爸似的做得又快又好。她幻想中的岑路考试考砸了,然后将儿子揽进怀里安慰之类的事,从来都没发生过。
  她这么想着,心里的遗憾让她有些难过。
  神思恍惚边让温青蓝再无暇注意手里的活,尖锐的竹签不小心扎了手,女人柔软的指尖立即冒出一个血点,血珠在几秒间越冒越大,眼看着就要滴在生肉上。
  温青蓝还在发呆,岑路却眼尖地看到了她手上的伤口,在那滴血掉下来的前一秒抓住了她的手,从案板上移开:“妈!你干什么呢!”
  “啊,”温青蓝这才发现你自己弄伤了手,她的手腕上传来少年手心的温度,她已经许久未跟儿子这么亲近过了,一时有些不太习惯地想把手抽出来,“没事儿……我……”
  岑路却握紧了她的手,也没嫌弃她手上油腻腻的猪油:“手上太脏了,得清理一下。”
  他让母亲呆在原地,自己一路小跑到帐篷边,抓了背包就回来。岑路埋着头在包里找了半天,才发现了一包湿纸巾,他松了口气,无意地嘟囔了一句:“我就知道你会带这个,想不到还挺有用。”
  温青蓝有些愣住了,她的确有在包里带上一包湿纸巾的习惯,就是为了在外面随时随地能擦擦手。
  可她没想到岑路会注意这些。
  岑路拽出一张来,让温青蓝五指张开,给她细细地擦着手上的污渍,特别是伤口周围。岑路专注的神情让温青蓝有些恍惚,就仿佛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是这样母慈子孝,而不像是淡淡的陌路人。
  岑路感受到头顶的目光,抬头看了他妈一眼:“看什么?”他看着还在冒血的伤口,气就有些不打一处来:“你刚才到底想什么呢?”
  温青蓝当然不好说是因为岑路干活干得利索所以自己有些失落,她只能躲闪着儿子的目光,四处环顾着想扯出个谎来,幸好方才租给他们渔具的农家离得还不远,女人指着农家院子里那几个鼓起来的小土包没话找话:“我刚……光顾着看人家院子里的东西了,想找点儿灵感回去装饰装饰咱们家……小路你看看,那些是什么东西啊。”
  温青蓝平时没事就爱侍弄花草,这个谎扯得也不算太过。岑路给他妈擦完了手,偏头就撇了一眼女人手指着的地方,接着少年回过头,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母亲轻叹了口气:“那是坟墓。”
  温青蓝傻眼了,绞着手站在那儿,她觉得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岑路察觉到了尴尬的气氛,春风轻轻从两人身侧拂过,吹动了温青蓝额前的卷发,他看着一副做错了事的母亲,突然有些内疚。
  自己是不是太忽视她了。
  第一次地,岑路主动给了她一个台阶下:“你一直呆在城里,也不怪你不知道……”他回头看了看那两座鼓起来的小山包,“乡下不比城里,没我们那么多规矩,死了之后就得葬在陵园里。这些平民应该……”他迟疑了一下,“挺相信死了的家人会一直守护着他们的。所以把他们葬在自家的院子里,也方便逝去的亲人找到回家的路。”
  温青蓝垂着长长的卷曲的睫毛,不发一言。
  岑路搜肠刮肚地继续填补沉默:”还有……听说从前,他们还有把重要的东西和棺椁一起陪葬的传统。“他干巴巴地笑笑,”还挺好笑的,他们真以为死了之后,那些东西还会跟着呢。“
  岑路从小受父亲影响,一直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的道理。
  温青蓝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容姿出众的儿子,看着蓝天白云在他头上悠悠地飘过。
  她想,果然这孩子还是和他爸爸不一样。
  直到岑路快要坐立不安了她才开口:”我倒是觉得,把重要的东西带进棺材里这想法不错。“
  岑路还以为母亲是要附和她,当着面驳自己的面子实在不像是他这个懦弱母亲的作风,所以一时间愣在了当场。
  ”我要是死了,应该也会效仿这些平民吧。“温青蓝小声说着,儿子的目光让她有些害怕,”不过我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唯一重要的就是你爸爸。“她停顿了一下,”我只求百年之后和他死同穴,就够了。“
  温青蓝的目光越过了儿子,软绵绵地落在河岸边的丈夫身上,岑柏似乎和顾邀明聊到了高兴处,男人英俊的面庞更显得意气风发起来,叫她忍不住心驰神往。
  于是再一次与岑路说话时的表情就温柔了许多:”这件事,以后还是要麻烦你。“
  岑路却没有回答她,甚至吝啬得再看她一眼。他一言不发地将母亲抛在了身后,朝着父亲那边走过去了。
  亏他还想和母亲多说几句,岑路自嘲地想,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温青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再说”除了父亲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之时,已经下意识地把儿子排除在外了。或许她没有这个意思,可那语气中的忽视还是让岑路无法忍受。
  心高气傲的少年偷偷红了眼圈,可母亲却再也不会知道了。
  岑路最后一次见顾邀明,是在一个电闪雷鸣的黑夜。
  他的房间在二楼的最外侧,所以也是第一个听见敲门声的,来人似乎很急,连门铃都忘了按,只是急切地用手拍打着大门,岑路估计,要是他再晚一秒下去开门,来人就得用脚踹了。
  他意外地看着来人:“顾叔叔,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他瞥了一眼挂钟,时针正指在三和四之间。
  顾邀明穿着一件黑色的雨衣,却依旧被窗外的瓢泼大雨浇了个浑身湿透,正在往岑路家的羊毛地毯上滴着水。男人带着兜帽,身形佝偻,与两个月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中年人已经大相径庭。
  此刻正好一道闪电从落地窗中划过,凌厉的划过黑得化不开的夜,刺眼的光线将男人湿透的脸颊照得一片惨白。
  岑柏披着睡袍踩着拖鞋站在楼梯上,睡眼惺忪:“小路,是谁啊。”
  “是…顾叔叔。”岑路甚至有些不敢确认眼前这个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中年人到底是谁了。
  在岑路的印象中,顾邀明一直是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样子,何曾这样狼狈过?
  岑路就是再不懂事也知道顾邀明怕是有急事来找他父亲,于是赶忙让路。
  顾邀明带上门,也来不及向父子俩道歉了,他越过岑路,破破烂烂的胶鞋就那么踩在了岑路家里干净得发亮的大理石地面上,他向前一步,虚弱得随时都可能昏倒。
  岑柏赶紧下楼梯来扶他,好友的双手一片冰凉,他紧盯着顾邀明的眼睛,竟发现老友一贯清明的眼神此刻竟有几分涣散。
  顾邀明巍颤颤地看着岑柏,拨开湿透了的雨衣下摆,从外套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纸,荒废了许久的嗓子只能哑着声音艰难吐字:“老岑,我有事儿求你。”
  作者有话说:
  下章深深小正太要出场啦~


第77章 章七十七 初遇
  周浦深又换兵岗了。
  班长把正在进行格斗训练的那个小个子叫了出来,为了给他留两分面子,把他叫到了隐蔽处通知他。
  十五六岁的少年才到班长的胸膛那么高,他沉默地听着班长的话,双手背在背后,沾满泥土的军靴维持着稍息的姿势,即便鼻子上粘着一道灰,没有长官的命令他也绝对不会伸手去擦。
  班长转达完上面的意思,看着少年一动不动的黑眼睛,最终还是有些不忍,嘱咐了他两句:
  “周浦深,你虽然年纪小在咱们营呆的时间也不长,但我好歹做过你几天班长,还是劝你,好好服从上头的命令,戡瘠山那块虽然荒,但你过去是做监狱兵,平时训练说不定都没咱们这儿幸苦,你也别心里有意见了。”
  周浦深点点头,也没反驳班长的话,他虽然年纪不大,可在兵营里也算是呆过几年了,总是被一贬再贬,无论他的训练成绩是多么让人挑不出刺来,只要是荒凉的地方,没人想出的任务,每每总是落到他的头上。
  周浦深习惯了,也无所谓,更不在乎那些冠冕堂皇的谎言。
  那些谎言,不过是帝国人用来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罢了。
  班长看着少年兵淡漠的神色,突然觉得方才说的那些话像是打了自己的脸,一时间有些恼羞成怒,他对着矮小的少年兵怒喝:“你这是什么态度!趴下!一百个个俯卧撑!”
  周浦深毫不犹豫地趴下了,从肩膀到小腹再到腿部肌肉都崩得笔直,他二话不说就开始做俯卧撑,两只手臂上的肱二头肌有力地伸缩着,每次都要做到胸膛快顶到泥巴地才作数。
  他一边做一边大声地数,气势孔武有力,嗓音却还在变声期,带着一丝叫人不易察觉的稚气。
  周浦深依旧淡着表情,少年眉目英俊,却没有生气得像是只徒有人形的人偶。
  班长站了老半天也没看见这个不识好歹的有什么悔改的意思,于是冷哼了一声,抬脚走了。
  当周浦深不折不扣地完成了那一百个俯卧撑时,太阳早已经被远处的山峰挡住了。
  少年浑身湿透,背心被汗水沾湿,紧紧地黏在他的背上,十分不舒服。
  周浦深饥肠辘辘,他在肚子叫起来之前就双手握拳一前一后放在身侧,以一个标准的姿势朝五里之外的食堂跑过去。
  到达食堂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食堂里空无一人。少年跑到唯一还开着的窗口,伸头朝里张望。
  周浦深已经打算好了,要是没饭吃了大不了就饿一顿,就算他饿着,明天早上的格斗训练里也能把那帮孬种打得跪地求饶。
  那窗口里的人却像是特意在等他似的,灯光从厨房里亮起来,刘存己探出头来,看了满头大汗的少年一眼,不咸不淡地丢出个餐盒,里头只盛着白饭和两大块肥肉:“滚出去吃。”
  周浦深无动于衷,也没有丝毫感谢他的意思,只是沉默地接过饭盒朝远处的长桌去了。
  刘存己特烦这个天天一副死人脸的小孩儿,于是在他背后故意说给他听:“也不知道上头怎么想的,千幸万苦充进来的新兵就这德行,”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这是养兵呢还是养杀人机器啊。”
  周浦深举着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但却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埋头吃起来。
  刘存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恶狠狠地将窗口的卷帘拉了下来。
  周浦深第二天被卡车送走的时候背着个湿答答的军营包,里头放着少年的全部家当,也不过就是两件衣服,一只水杯,还有一本皱巴巴的书——中学数学,他从别人那儿偷来的。
  昨天他收拾完行李早早地睡了,今日晨训起床发现自己的军用包被人扔进了沟里,周浦深把它捞起来的时候里头所有的东西都散发着难堪的臭气,跟他住一个大通铺的兵们都看着他不怀好意地笑。
  周浦深什么都没说,只是在最后的格斗训练里将自己的同伴打了个半死,那人的鼻梁骨被他的拳头揍断了,躺在地上求饶的时候还是被他当着心窝踹了一脚,捂着胸口半天没爬起来。
  周浦深似毫不在乎他是不是就是把自己的包扔进沟里的人,帝国人都是一个货色,他打他一个只是因为格斗对象只有一个,留着他的命也是因为自己现在是赤手空拳。
  他坐在军用卡车里,远眺着倒着远去的青葱山脉,他在这儿的痕迹除了两条卡车碾出的车轱辘之外什么也没剩下。周浦深又一次被人撵走了,谁也不需要他,他其实不想走,就像他其实并不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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