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还是射手座-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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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理想？”
“我跟你说过，我对人生最深刻的体会之一，就是它里面痛苦的东西其实远远比快乐多。”明仲夜平静道，示意他抬手，然后将他的上衣整个剥了下来，“但如果人正视和接受了这一点，就反而会觉得其实快乐处不少，生活仍然值得感激。感情也是一样——无论多梦幻的爱人，最终只有落定到现实的层面，感情才能长久。而再亲近的灵魂，也毕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没法真正融合为一，也总有互相不理解、彼此伤害的时候。但这不影响我爱你。”
“明？”他顿了顿，“你是说——”
“我不会为了贯彻‘理想中的爱’，而要求我爱的人变成我期望中的那个所谓‘最理想’的样子。”明仲夜索性自己脱掉了外套，随手扔在了一旁，“这是不可能的，也是我并不愿意的——那等于我亲手毁灭了最初吸引我的最大理由，即对方作为另一个‘人’的独特性。的确，有时候事情不符合预期，人会本能地感到失望，甚至自我怀疑，当初是不是做了错误的选择。但如果争执并不存在，事情总是和预计一样，人生也就太无聊了吧——那样的话，就算换一个人来，又有什么区别呢？我爱你，岚，爱你作为一个独立而完整的个体，爱你给我带来的种种体验，不管是意料之内还是意料之外的——幸福、惊喜、狂热、幻灭、痛苦……而且总体上，我很清楚，因为你给我带来的这些意料外的影响，我成为了更好的人。我喜欢这种感觉，岚。你明白吗？”说完，那人直接揽过了他的腰肢，深深地吻上了他的唇。
“嗯。其实……我也是。”两人短暂分开时，他看着那人由衷道，“我也喜欢和感激，你所带给我的一切，明。”
明仲夜的眼睛亮如星辰。抱着他，又吻了上来。
“那莫敛和叶策……大概我该建议他们，不要太小心翼翼，不要恐惧或者怕伤害对方，试着更大胆一点……”深吻结束，两人稍作休息时，他说。
“也许并不需要。”明仲夜耸了耸肩，开始褪去剩下的衣衫，肩背上模特式漂亮流畅的肌肉线条，尽显无疑。
“为什么？”他愣了一下。
“其实，昨天离开之前，趁着你和叶策交流其他事的空隙，我给过莫敛几句提示了。我觉得，按他的性格，应该能抓住机会。”明仲夜唇边忽然露出一抹若有深意的微笑。
“走之前莫敛的确把叶策叫住了，于是叶策没和我们一起下楼来……但你确定这样就行了？说不定只是有几句话要说呢？”他怀疑地看着那人。
“应该不会。”明仲夜笃定地回答道，“毕竟那个时候我觉得，莫敛已经明确接受了我的提议，并且准备付诸实践。”
他看见对方的表情，更加狐疑，一时不由得顿住了手上脱衣服的动作：“你到底都告诉他了些什么？”
“作为局外人关于叶策动作和心理的一点观察和猜测，还有刚刚告诉你的那些关于亲近关系的理论。顺便，塞了他一点东西，免得他们后面急需的时候手边缺了纠结——”明仲夜见他又停下了，干脆上来替他动手继续。
“你塞了他……什么东西？”他眼皮一跳。
“一盒安全套。”明仲夜看着他，异常坦诚地回答。
“宝贝儿，别生气了……”被他直接一把推到了浴缸里，溅起半缸的水花，瞬间变成了落汤的猫之后，明仲夜擦了擦脸上的水，顶着湿淋淋的脑袋，趴在浴缸边沿无辜地看着他，“莫敛这个当事人都没你这么不淡定。”
“……我记得我应该跟你说过，那两人之间感情比较纯洁，不要乱煽风点火。”他颇有点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去好好敲敲这个人的脑袋，“你也知道我们都更习惯含蓄。而且亲近也有个节奏问题。你这下倒好，直接把路指到坑底去了，万一——”
“岚，你知道什么才叫‘纯情’？”明仲夜看着他，诚恳道，“其实我觉得你才是更好的代表人物……那两人，真不一定有你这么拘谨。”
“拘谨才叫纯情？那你是不是反面的最佳代表？”他怒极反笑。
“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拘谨等同于纯情。”明仲夜爬了起来，伸手将他一起拉进了浴缸里，他们周围荡起了小小一圈波纹，“你觉得当初是被我直接带到坑底了、见识到了最糟糕的东西吗？不过就算那样，你也仍然很纯情，岚——这种事，其实问题并不在于你知道了多少，而是在知道了甚至切身体会到了之后，是否仍然能像当初那样坚守自己原本的行事原则，洁身自好，保持初心——而你这么多年来，这一点上几乎没怎么变过，仍然干净、质朴，岚。”
“你是在讽刺我毫无长进？”他在水中半卡着那人的脖子，仍有些生气地问道。
“怎么，一不高兴，就故意往歪的方向理解了？”明仲夜眨眨眼，“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我也知道你是在迁怒——”趁着他手劲稍微松缓下来了一点，那人立刻挣脱了，然后勾起长腿，反身将他环住了，然后牢牢固定在了怀里，“不然那两人的事我们以后再谈，反正我猜不会是什么坏结果？现在还是专心对付我，好不好，宝贝儿？”
“……”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窗外像是忽然下起了雨。有点大，唰唰的水声敲打着玻璃，给整个世界都带来了漉漉的潮湿意味。
泡在浴缸里，他身上仍是暖热的。那人的汗水曾绵密滴落到他的额头上、脸上，在那人来不及替他抹去时汇成细流，顺着面颊而下，沁到了他的眼角和嘴角——氤氲中，微带着点涩意和咸味——然后落到了身下的水中，被彻底吸收，融为一体，消失无痕。
水温始终很合适。他能感到被掬起的水花轻轻浇到他背上——柔和，舒适，如同那人在他身上残留的触感。面颊，耳垂，脖颈，身上每一处……每一寸被那人爱抚过的地方，都犹如被最温柔、只有光华却无过高炽热温度的焰心灼烧过，温热中带着点痒痒的感觉，逐渐燃起他内心潜藏的最强烈的情｜欲，然后尽数得到发泄和释放。
他已经不记得他是不是中途短暂失去过几次意识。只是在那连续清醒的最后一刻，那个瞬间，他记得自己曾在一刹那屏住了呼吸。他本想要转过头去，忍住喉咙里流溢着的想要冲破而出的声音——在水中，他似乎可以做到这一点，至少，可以任那呜咽被埋在汩汩的水流声下，不被那人听见——仿佛那是他独特而隐秘的骄傲。但那人却执着地把他的头转了过来，吻着他，逼着他在自己面前吐露一切。“看着我，岚。”那人在他耳边低语，如同恳求。
他终是直直地看着那人，注视着两个人的身体和灵魂一点一点地，比平常更深入地靠近，最终彻底交融成一体——而没有被什么撕裂、吞噬，坠入无边的黑暗深谷。
他紧紧环抱着那人的脖子，任泪水潸然落下。只觉得，这个似乎比谁都要更温柔的爱人，似乎真的再没对他说过任何违心的话、任何不可信的谎言。
“我爱你，岚。”那人从浴缸中抱起了他，轻轻替他擦着身上的水珠，再一次在他耳边说着这句话——仿佛这是最深刻缠绵、也是他此生都摆脱不掉的咒语。
……然而，他其实从来都不想逃。
“我也是，仲夜。”他半闭着眼，轻声道。觉得内心无比安宁满足。
第45章
车子转了个大弯之后，开上了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
温岚轻轻舒了口气，稍微把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臂又放松了一点。多云天气，前方看起来车辆不多，道路通畅。应该能在预计时间前到达机场。
“之前没觉得，今天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你们这地方的车开起来真是刺激……”副驾驶座上的人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惬意地往后靠了靠，“变道和超车永远出乎意料，就连高速路上都没几个太按常理出牌的。我感觉设计道路规划和研究自动驾驶的，到了这里恐怕原来的模型都得直接作废——”
“嗯。”他表示赞同。
“不过你车技倒是比我想象的好……”身旁人继续说道，“我本来还以为你不常开车。”
“的确不怎么经常开。”他用余光瞟了一眼，挑了挑眉，“所以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请不要在这种时候忽然骚扰我，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身旁人闻言，立刻悻悻地收回了本来准备搭到他肩上的爪子：“前面是收费站，我本来以为你总要停个车的。”
“不太需要。”他稍微减缓了一点车速，从自动扣费的ETC通道穿过，又把车速重新加了起来。
“你的行李怎么只有这么一点，明？”把车开到了机场的停车场，从后备箱里取出行李时，他不禁愣了一下——居然只有一个双肩背包。这人来的时候只有这么点东西吗？
“多的东西都放在你家里了，免得我来回带。反正衣服我那边也还有不少能换洗的。”明仲夜弯腰取出了那个背包，随意地挎在了一边肩上背着，“而且，这次国内还有这么多要处理的东西，估计我不久就回来了嘛。”
“……哦。”他顿了顿，没再多说什么。
“真热闹。”两人走出电梯，来到机场大厅时，明仲夜感叹道，“我果然还是挺喜欢这种有点闹哄哄、却杂而不乱的地方。”
“是吗？那你倒是很适合在国内长呆——”话音刚落，他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闭了嘴，没再继续说下去。
明仲夜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岚。”
“……我知道，不必多说。”他摆摆头，把一瞬间脑海里涌上的那些不太愉快的念头都清除了出去，定神看了看指示牌，然后抬脚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走吧，你办理手续的地方应该在那边。”
办完手续，送那人一路到了安检口，他才停住了步子，转过身：“明。”
明仲夜安静地看着他，清浅的瞳孔中似乎有淡淡的光华流转：“嗯？”
“……一路小心。还有，”他犹豫了一下，“不管是你父亲那边，还是别的什么那边……都不用太勉强。”
“我知道。”明仲夜点点头，“你也是，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一个人逞强——及时联络我，或者至少先找叶策他们商量一下。人生里本来就难免孤独，所以有时候，不必孤军奋战，能适当依靠一下他人，这感觉也挺好的……而且，他人其实往往也很乐于给你一点帮助。特别是我，岚。不管是什么方面的事，我都很高兴能与你一起分担，所以，别总是想着一个人解决一切，嗯？”
“我明白。”他应了一声，“那你也不要瞒着我轻易去冒什么风险——船上那种事不能再有。记得你答应过我的那些事，明。”
“好。”明仲夜轻轻笑了，低下头，在他耳边说道，“其实那时候我本来想着，要是真的不小心被轰成了渣，碎成灰烬一片一片的再也找不到，永远以最好的形象活在你的记忆里，好像也挺唯美浪漫的……不过后来想想，那样你以后说不定就成了别人的了，我也没办法再抱着这么个大美人——果然还是舍不得。”
“……又信口胡说。”他无奈地看着那人，“都快要分别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你想听什么？”明仲夜左右看了看，见来往路人不少，于是又低下了声音，“其实我更想抱一抱你，岚。但是——”
“那就抱吧。”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突然道，“好好抱抱我，明。不过抱完了不许留恋，数完一二三，我们各自转头，然后各往各的方向走，走出去之前不许回头——回头的是小狗。”
“噗。”那人听着他这孩子气般的话，禁不住笑了，伸出了手，“好。来吧。”
两个人迅速地靠近，然后投入了对方的怀中——不知为何，这动作在此刻莫名让他感到几分心跳加速，就像第一次与这个人这样拥抱一样。
在大庭广众之下，长久进行这样的紧密拥抱也许不那么妥当，毕竟一般的朋友不会抱得这么紧、这么久。但他居然在此刻感到些许欲罢不能——就好像他是第一次这样离开这个人，也是第一次觉得这般不舍一样。
片刻后，他终于松开了搂住那人后背的手，头顶着那人的肩膀，朝后退了两步。然后，他迅速地抬起头，看了那人一眼——那人也缓缓收回了手，垂下了胳膊，眼神里似乎略带着些无助地看着他，连眼下那滴泪痣里，都好像浮上了一点儿忧郁。这副样子简直让他心疼。
他咬了咬牙，迅速地转过身，匆匆地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周围似乎有好奇的目光扫过来，他也一概不理，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候机厅的出口——一路强忍住了回头的冲动，一直到他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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