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记-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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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东西?平时跟你要一只包都要推三阻四,你说你养我——你养的起吗?”
热血都从伤口里流出去了,郝帅的头脑褪了热度,脸色也渐渐变成苍白。他盯着雪莱不说话,只是直直看着他,要从对方的眼睛看到心里去。
他忽然这样异样的沉默下来,雪莱不由也些紧张,懊悔刚才太过激动,把话说得直白露骨,恐怕真要惹恼了郝帅。不过转念再一想,他又觉得惹恼了也没什么,既然郝帅不能为他一掷千金,又有什么可稀罕的?大不了一拍两散,回去俱乐部听罗姐几句骂罢了。
所以他针锋相对的回望过去,一双碧色的眼睛水汪汪清炯炯,落在头顶的灯光下,愈发明亮锐利,连睫毛的影子都映在了里面。
郝帅还在看,看雪莱的眼睛真漂亮,像翡翠,像碧湖,他以前总觉得这双眼睛是含了光的,如今再看,果然不错——的确是有光,只不过不是含情脉脉的光,而是莹莹碧钞的光。在雪莱眼里,自己从始至终只是一捆钞票而已,而且还是榨不出油水的钞票。雪莱从来没有对他动过感情,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又笨又蠢。
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也都可以想明白了。雪莱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为什么又那么快与他和好。为什么明明答应他没有下次的,又再次背着他和客人见面。
他的确是在感情上木讷,但只要不动感情,他也可以很聪明。
他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抬手抹了一把粘在眼皮上的血,从桌上拿过一块湿毛巾,用力擦干净手:“既然你觉得我这样的金主不够资格,那么你就回俱乐部去吧。以前是我对你期望太多了,给你造成了麻烦,我很抱歉……祝你以后找到对你更好的客人。”
雪莱怔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一贯好脾气的郝帅竟然真会冷脸。抬手拨了拨头发,他从墙边站直身体,胸前赌了一口气,也硬邦邦的说道:“好,那我回去收拾行李。你给我买的那些东西我不带走,你可以卖一卖——那几只包我用的不多,到现在成色还很好,应该可以换回不少钱。”
郝帅放下毛巾,转身离开:“那些东西你全部拿走,我不需要。”
和室的拉门移开又阖上,雪莱忿忿对着虚空翻了个白眼。抠门精,装什么穷大方。
走廊上,屠思睿靠着墙壁抽烟,多少能听见包厢里的一点动静,眼看郝帅出来了,也没多问,只是关切道:“你现在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吧。”
郝帅站着闭了闭眼睛,随即抬腿向楼梯口走去:“不用,你不是还有饭局吗?我自己去就行了。”
屠思睿追上来,架起他的一条胳膊:“哎,你跟我客气什么,饭局能有兄弟重要啊?就你现在这个德行,都没出租车司机愿意拉你。”
二人离开饭店,郝帅本来是开车过来的,现在也不能开车了,屠思睿找来代驾,让代驾先把车开回公司,然后把郝帅安置进自己车里,开车送他就医。
经过一番检查,幸好骨头和颅内都没事,医生为郝帅剃了一块头发,处理了头上的伤口,然后开了一些药。屠思睿去取药处替他拿药回来,见了他从治疗室里出来的新形象,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也太丑了,我给你买顶帽子吧。”
郝帅从他手里拿过装药的塑料袋:“我不适合戴帽子,不如找个理发店全剃了。”
屠思睿调侃道:“这是要斩断三千烦恼丝了?”
郝帅没应他这话,只是朝医院大门走。
屠思睿叹了口气,跟上他边走边道:“我送你回家吧。”
郝帅道:“不了,我回公司。”
屠思睿劝他:“脑袋都破了还去什么公司啊,请个假得了。”
郝帅说:“我本来晚上约了客户吃饭的,现在这个样子去不了,总要找个人交接顶替,而且我车还在公司呢。”
屠思睿只好先送他回公司。
路上两人一开始都没有说话。郝帅虽然已经接受了治疗,可头顶伤口还是在痛,而且是一种很折磨人的痛法,心脏一跳,伤口就被血压冲的一疼,难受的他恨不得把心挖了。他调整了很久,才找到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歪着脑袋靠在头枕上。他没有完全对屠思睿说实话,公司事情是多,但他还不至于为了老板卖命。他之所以不肯回家休息,是因为这个时候雪莱应该正在家里收拾东西,他不想再看到他。
而屠思睿所想的又是另一回事了。他挺内疚的,因为当初是他出的主意,所以郝帅才会把雪莱包下来。可人和人终究是不同的,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放得开。他的本意只是想要帮朋友排遣一下寂寞,谁知道郝帅这么认真,真的对一个卖身的少爷动了真情。现在鸡飞蛋打,他也是祸首之一,肯定是要负一部分责任的。只不过郝帅心善老实,在感情上又是个没嘴的葫芦,受到打击也不会找人发泄,所以不出声怪他罢了。
思来想去,他终究是没忍住,低声开口道:“对不起啊,这事儿都是我挑的。”
郝帅闭着眼睛:“和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识人不清。”
屠思睿安慰他:“唉,其实也好,早一点认清,也好早一点抽身,重整旗鼓投入到下一段感情里去。谁他妈年轻的时候没喜欢过几个人渣啊,就当积累经验了。”
郝帅疲惫的笑了一下:“咱们也不年轻了。”
“男人四十一朵花,别瞎说,咱俩现在还是花骨朵儿呢!”
汽车平稳行驶,一直开到了隆裕大厦楼下,下车之前,屠思睿探身对郝帅说:“这两天头上有伤,你自己当心点,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就叫我,也给我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郝帅应了一声:“你放心好了,不会跟你客气的。”然后便推开车门下了车,走进办公楼里。
第十三章
郝帅的头伤在办公室里引起了一波关注,倒不是因为伤势有多么吓人,只是他那个秃了一块的造型实在太过吸睛。虽然年末关头杂事繁多,但眼看他那个造型,上面领导也不好再压迫他带伤干活,给他批了三天的假期。
郝帅把手头的工作与同事进行交接,事无巨细,有条不紊,虽然带着伤,但仍然到下班的时候才离开公司。
回到家里,雪莱早已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屋子里好像一下子空出许多,可又其实什么也没少——一切只是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郝帅没有开灯,在黑暗的卧室里静静坐着,点了根烟,抽了两口以后,才记起来医嘱上的内容,这段时间是忌烟酒辛辣的。
可是回头看看床头的一双枕头,他仿佛还能闻到雪莱身上的味道。
手在左边那只枕头上按了一下,他叼着烟,又把头转了回来。
其实雪莱身上也没什么固定的味道,他那身上的气味隔几天就要变化,都是换了不同品种的香水,他以为他闻到的是雪莱的味道,其实不过是人工调制出的香料罢了。诱人的,虚假的,一旦停用,就会暴露出内里的本质。
他给屠思睿打了电话。
屠思睿接到召唤,二话没说就赶了来,还带了从饭店里打包的清淡饮食。
郝帅头疼,坐在客厅吃饭,麻烦屠思睿帮忙打扫房子,开窗通风,把被单枕套全都换掉。
屠思睿情感经历丰富,完全能够猜到郝帅此刻的心境,所以任劳任怨,全部换过一遍之后,还自作主张喷了点空气清新剂。
郝帅洗完了澡前来验收,一进门就皱了眉头:“你喷清新剂干什么?”
屠思睿说:“清新空气啊,这橙子味儿不好闻吗?”
郝帅黑着脸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条毯子:“我去书房睡。”
屠思睿莫名其妙:“你不喜欢橙子味儿啊?操,那你买橙子味儿的清新剂干吗?”
郝帅抱着毯子走去书房:“超市满减的时候买的,回头扔掉。”
屠思睿追了出去:“哎,那也不至于吧,为了个清新剂连床都不睡了,你脑袋上还有伤呢。不然我再通会儿风?”
郝帅将毛毯扔到折叠沙发上,说:“这么晚了还通什么风,明天再说吧。帮我搭床。”
屠思睿看他一眼,心想不跟脑子有坑的人计较,弯下腰去拉沙发床,结果一拆之下,忽然有什么东西从缝隙里漏到了地上。他伸手捡起来,发现是一张被叠成豆腐块儿的纸。
屠思睿好奇又手痒,没问郝帅,直接就拆了开来。看了两眼之后,他大惊失色:“阿帅,你明天还是再去趟医院吧!赶紧做个检查!”
“什么东西?”郝帅从他手里把纸拿过来。
这是一张化验报告单,抬头姓名沙雪莱,郝帅往下看检查项目,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这些检查项目都是各种性病,以及HIV病毒抗体。
屠思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个雪莱会去做这种检查,肯定是被什么不干不净的人上过了,你赶紧也去查查……”
郝帅听得刺耳,打断他道:“你慌什么,化验单上都是阴性。”
屠思睿好心提醒他:“每个人体质不一样,他没发病而已,不代表没有传染性。”
郝帅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盯着那张表上的日期又看了一会儿,自顾自道:“半年了,我还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原来他姓沙。”
他慢条斯理的将化验单折回去,抬起头对屠思睿道:“我知道他为什么去查这个,因为在这张化验单前不久,我内射了一次。”
屠思睿愣愣的看着他,然后慢慢张大了嘴巴:“操……他还嫌你脏啊?他个从婊子窝里出来的东西……他还嫌你脏?他还要不要脸了?!”
郝帅自嘲一笑,以前喜欢的时候,真的是傻,看雪莱年纪小,就认定了对方天真单纯,怕他受委屈,处处小心呵护着,恨不得捧在心尖含在嘴里。可雪莱是谁啊,小小年纪就能在欢场混的如鱼得水,哪里会是省油的灯?人家什么没见识过?连自我保护都做不好,哪里还能毫发无损的活到现在?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都次次坚持戴套,到了外头,只会更加谨慎。
雪莱比他高明得多,根本用不着他来操心,如果说有哪一次失手,大概就是那天安全套意料之外的用光了吧。
把化验单丢进废纸篓里,他抬腿上床躺了下来:“我休息了。”
屠思睿气得不轻,踢了沙发腿一下:“你也是个没脾气的!换了我,早他妈去俱乐部打爆他的狗头了!”
郝帅没理他,整理毯子将自己盖好。
屠思睿气不过,又说:“哎,你别这么窝囊行不行?你要不想见他,我可以替你出面,他一个俱乐部里的少爷,想整他还是很容易的。”
郝帅说:“你可别去。我既然已经和他撇清关系,那以前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你现在再跑去找他麻烦有什么意思?好像我还要和他纠缠不清似的。我不想再给自己添堵找恶心了,你行行好,让我清清静静的过日子行不行?”
屠思睿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唉,行吧,那你就这么睡了?要不要我陪夜啊?”
郝帅挥手赶他:“我又没断手断脚,陪什么夜?你早点回去吧!”
郝帅身心受创,在家休养生息,与此同时,雪莱却是未有懈怠,直接就回俱乐部复工了。像他们这种卖笑卖肉的,哪天被老板看上了包着玩儿,过一段时间玩腻了,又解除合约把人送回来,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要换到别人身上,根本没什么可值得关注的,但雪莱人缘不好,回来俱乐部难免就要听到不少冷嘲热讽。雪莱也不是个能忍委屈的,当即反击回去,和与何塞为首的一众人唇枪舌战起来,最后声势越闹越大,甚至惊动了罗姐。
罗姐凤目圆睁,穿着包臀短裙一步一扭推门进来,正手给了何塞一耳光,反手又给了雪莱一耳光,尖着嗓子道:“吵什么吵?有这个力气留着叫床去!多给老娘招两个客人来!”
说罢她又转身盯着周围少爷扫了一圈:“还有你们,这个月拿了多少业绩?还有功夫在这儿看热闹?是不是不想干了?都给我散了!”
牵头闹事者都被镇压下去,围观众人自是一哄而散。
但从此何塞与雪莱算是正式结下了梁子。雪莱势单力薄,虽然不怕事,但很少主动挑事。何塞就不一样了,打从雪莱回俱乐部上班的头一天起,眼睛就一直盯着雪莱。雪莱在郝帅那里养了半年,已经习惯早睡,十一点过了就开始犯困,头两天没调整过来,陪客人喝酒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两个哈欠,就被他跑去经理那里打小报告,说雪莱消极怠工敷衍客人。
经理知道何塞和雪莱不对盘,所以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听听也就算了,没真插手去管。然而第二天雪莱就又被何塞揪住了小辫子——雪莱陪客的时候不小心把酒洒到了客人身上。
这种情节就比较严重了,经理把雪莱叫去谈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