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奏-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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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有一点人生巅峰期的精气神。
见到陈家男,顾宁彬彬有礼地伸出手,说:“您好,是您要同我见面吗?”说完他又为自己解释了一句:“看先生的面相是中国人,我们就用中文沟通好了。”
陈家男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但陈家男总觉得不舒服,这不就是讥讽他听不懂外语吗?
于是陈家男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可言,他牙尖嘴利地反击道:“顾先生是上帝给您开了扇门,所以就关了扇窗吗?想必您外语说得不错,记性却不怎么样了。”他抬起头来,逼视着顾宁,说:“咱们见过。或者不应该这样说,是你见过我,而我呢?顾先生,初次见面,多多指教。”
说这话的时候陈家男心里很慌,他想着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丢脸,倒也表现了个八九分的狠厉。
果然顾宁楞了一下,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陈先生这是来找我寻仇的吗?”
陈家男端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却硬撑出来的气势,摆摆手,说:“不是。”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方案书,摆在酒庄正厅长长的餐桌上,说:“我是来跟您谈项目的。”
顾宁愣了愣,仿佛有些诧异,但他到底是口才了得,回敬道:“我倒是不知道陈先生还懂写游戏。”
“区区不才,自学了一下,发现顾先生的项目很有意思。”陈家男笑了笑,他甚至还眨了眨眼睛,说到项目的事情,他成竹在胸,终于不用强装气势了。
陈家男包里背了个简易的投影设备,这会儿他又体会到安排在酒庄的好处,这里屋顶挑高,能完美呈现陈家男准备播放的PPT。
顾宁双手抱胸,轻笑一声,半是讥讽半是调侃地说:“陈先生准备倒是很充分。”
顾宁依旧远远站着,并不靠近陈家男,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子。陈家男没理会他,自顾自开始了PPT的播放。
PPT陈家男看过许多次了,所以播放的时候,他一边看着顾宁的脸色,一边设想这张脸也能对魏明胥露出乞求的卑微神色。
这份PPT不算长,很快就播完了,但随着播放进度向前,顾宁的脸色也越来越白,最终屏幕变黑,他的脸色也黑了,低声问:“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跟你分析分析你的游戏。”陈家男说。
陈家男把投影仪的小遥控器夹在手指中,坐在长桌一角,慢悠悠开口了:“我把你的项目书里一些设计想法和这些想法真实存在的案例做了一个很简单的对比,显然你输了,别说海外了,我的素材全部来自于国内,你的游戏制作甚至不如国内水平。”
陈家男冲他笑了笑,说:“但水平如何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相信你自己也发现了,那就是抄袭。你的灵感,你的idea——大语言艺术家,是这么念的吧,你的idea抄袭杂糅了不少现有游戏啊。”
顾宁是个把尊严面子看得很重的人,当然也不能允许陈家男口出妄言,他冷冷道:“你胡说什么呢。即便是有相似成分,这一类游戏本来就是升级打怪买装备这一路的,你结论下得太早了吧。”
陈家男似乎是料到了顾宁这样的回答,他坐在餐桌上,双腿晃晃悠悠,看似漫不经心却一针见血地说:“姑且算顾先生不知道自己抄袭了吧,那您听说过什么叫无意识抄袭吗?你脑海里没有东西,一说到自己的作品,只能先从别人现有的想法里扒下来,删删改改作为自己的。顾先生,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其实是在抄吧,抄不到灵魂,你的作品就是个空架子,你拿什么让别人给你投钱呢?”
顾宁最恨别人否定他的作品,他脸色已经很不好了,一怒而起拍着桌子说:“你凭什么说我的项目有问题!你看得懂吗?”
陈家男翻了个白眼,说:“我知道,你觉得我没读过书看不起我呗。”他眨眨眼睛,用一种很轻但是很招人恨的语气说:“可我觉得,如果我像你一样,读了这么多书还是只会抄抄抄,读了也没用。”
陈家男笑嘻嘻地继续说:“不过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抄不抄的问题了。我只是很担心你以后你到哪混口饭吃。”
“你可真是一直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照照镜子瞧瞧你的嘴脸吧。”顾宁没听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便极为冷淡地说。
陈家男倒是不气也不馁,他只当着顾宁的面,慢悠悠地开始发邮件,然后轻飘飘说:“是的呀,顾先生。”
顾宁一开始只当陈家男是闹着玩,直到他一斜眼睛,在巨大的投影墙壁上看到了自己公司的邮箱地址,后边还跟了一连串行业其他公司的邮箱。那一霎那顾宁的眼睛都瞪圆了,他颤抖着说:“你是不是疯了!”
陈家男看了顾宁一眼,把电脑挪远了点,免得顾宁一冲动,上前把他的电脑砸了,毕竟邮件还没发完呢。
进度条已经走到80%,顾宁目眦欲裂,他终于上前,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轻描淡写地说:“无所谓,你发吧,我是吃技术这碗饭的,总归走到哪里都能活。倒是你。”顾宁微微笑了:“你可能不知道吧,这家酒庄就是魏家的产业。我们以前在这里度过了许多个周末、假期,啧,真是很令人愉悦的一段时光。”
顾宁说着,冲陈家男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那一刻陈家男的心火蹭地蹿到了头顶,顾宁的表情和语气都仿佛是细细密密的针,扎进陈家男的心口,陈家男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气得要呕血。他从天灵盖到脚底,都有一种在发抖震颤的愤怒感。
但顾宁仿佛看不见似的,他露出一个有些阴恻恻,又十分开心的笑容,逼近了陈家男,说:“你很怕明胥吗?其实你误会明胥了,他是个脾气性格都很好的人,读书的时候我们常常来这里,读书聊天晒太阳,也做一点……嗯,私密的事。”
或许是顾宁的语气太刻意了,反而让陈家男在野火燎原一般的愤怒当中,寻觅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电光火石间陈家男猛然记起魏明胥说的“我从没有跟他做过”。魏明胥说得那样诚恳而笃定,陈家男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他仿佛又回到他们一起坐着喝过酒的落地窗前,魏明胥就像顾宁说得一样温和,但这样的温和是只给他一个人的。
陈家男一把推开顾宁,顾宁防备不及,踉跄着退开好几步,陈家男趁他狼狈之际冷笑着说道:“真可怜,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编出谎来自我麻痹。你到底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呢?”
“魏明胥温柔也好凶狠也罢,这都不是我要跟你讨论的问题。魏明胥怎么样,我清楚,你却不清楚。”陈家男平静地说:“我已经说过了,我是来跟你讨论你的游戏项目的。至于我和魏明胥的事吗?那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大概是没想到陈家男能这么快就反应过来,顾宁一时语塞,陈家男才不管他要说什么,他扭头看了看邮件发送进度,叮地一声响,邮件发送完毕了。
陈家男像个残忍的法官一样用遥控器指着顾宁,说:“game over,你输了。”
顾宁咬牙看向陈家男,他震惊,也不甘。这个小男孩在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只从白锦艺口中听到他在车上的行为,那时他只觉得他鲁莽。没想到今天碰面,陈家男居然是这样一个冷静而不露破绽的人,他准备得十分充分,明明白白就是冲着报复顾宁而来。
顾宁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是我输了。”
陈家男此时才终于露出一点笑意,他挥挥手说:“那你走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他不知从哪学的,深谙一松一紧、给一颗糖敲打一棒子的道理,又冷冰冰说:“一报还一报,咱们扯平了,如果你再有什么想法,我会报警的,连带着之前的绑架案一起。你也不想在监狱里跟你爸团圆吧。”
顾宁失魂落魄的背影就要离开大厅的时候,陈家男身后突然传出一个声音,说:“等等。”陈家男转头一看,是魏明胥。
魏明胥沉着脸走上前,把陈家男半搂在怀里,对顾宁说:“还不认识吧,给你重新介绍一下,我的心头肉,魏小宝。”
第77章
直到这一刻,顾宁的脸色才终于像风沙侵蚀过后的雕像一般,栩栩如生的表情开始剥落,露出震惊且惶恐的木胎泥塑。他伸手指着魏明胥和陈家男,来回看了好几遍,才说:“你……你们……”
陈家男推开魏明胥,站在顾宁面前,说:“你不用这么震惊。不管我是谁,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你绑架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怎么,原来你的风格是欺软怕硬吗,顾先生的教养也不怎么样嘛!”
顾宁看着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陈家男,许久,才颓然承认:“我真是一辈子都输给你了。”
“可我觉得你并不配跟我比。”陈家男扬着下巴,冷冷地说。
从魏明胥的角度看陈家男,他的下颌线条是极为优美凌厉的,但是陈家男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太少了,魏明胥也是第一次发现,陈家男强势起来,其实是很让人有些畏惧的。
顾宁又看了魏明胥一眼,但此刻魏明胥正痴痴地看着陈家男,他的目光中流露出许多感情:欣赏、喜爱、怜惜、惊喜,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对他顾宁分去一点情意。
三个人的对峙不过这么一瞬间,魏明胥再次把陈家男揽进怀里,那是一种防备保护的姿态,哪怕陈家男今天已经在顾宁面前大获全胜,但魏明胥仍然像是害怕顾宁对陈家男有什么不利似的。
顾宁看着,苦笑一声,转身准备离开。临走前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陈家男和魏明胥,屋外奢侈的阳光大片大片洒了进来,顾宁看不清他们的面孔了,只能看到两道依偎在一起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缠绵交错。
顾宁走了,陈家男却怎么也甩不开魏明胥的手。魏明胥不由分说把他按在自己怀里,这让陈家男十分恼怒,在顾宁面前,陈家男还能忍忍,现在顾宁已经走了,魏明胥还不松手,可不就是故意在占他的便宜吗?
陈家男这样想着,也这样问了,谁知魏明胥一点也不客气,大大方方承认了,说:“你说要跟我秋后算账,我这不得贿赂贿赂考官吗?”
陈家男一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全被魏明胥给听个正着,指不定魏明胥心里怎么得意,他就气得想撞墙,于是又死命挣扎了几下。
魏明胥按着他,哄道:“好了好了,怎么这么别扭,刚才不是还洋洋得意宣誓主权吗?宣誓完就把我发配边疆了?”
陈家男蛮不讲理道:“谁让你偷听我讲话!谁让你派Laura做卧底!”
魏明胥把他拉着在餐桌前坐下,挥挥手让人过来把陈家男搞得这一大堆东西都收拾了,又用当地语言跟他们吩咐了几句,才坐在他身边说:“那我对你这么放心不下,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做这么大的事情呢。”
陈家男其实能猜到Laura是不会完整替他保守秘密的,毕竟Laura拿的可是魏明胥的工资,但是一想到刚才自己所有表演全都是在魏明胥眼皮子底下进行的,他就一阵臊得慌,觉得脸皮都要烧红了。
于是陈家男凶巴巴道:“你刚刚又说什么呢!你是不是也欺负我没文化,不像你们什么都会什么都懂!”
魏明胥笑了,陈家男发起脾气总是又可爱又天真,他想不闹他也忍不住。“我说,让他们把饭端上来,就可以出去了,给咱们一个二人空间,让你好好给我算账。”魏明胥贴着陈家男的耳朵说。
陈家男半边脸腾地红了,像天边的火烧云一样,连耳垂都是鲜红欲滴的颜色,魏明胥看着心里痒痒,忍不住上手摸了摸。趁陈家男躲开前,他又伏在陈家男耳边说:“你想怎么跟我算账就怎么跟我算账,今天我任你发落。”
陈家男半边身子都麻了,怔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木木地说:“只有今天吗?”
“以后,以后都是,以后咱们都是你当家。”魏明胥忙不迭找补。
酒庄里的人把饭端了上来,按陈家男的口味煎得刚刚好的牛排还滋啦滋啦冒着响,魏明胥起身去开了瓶酒,说:“要喝一点吗?”
陈家男咬着叉子尖小幅度点了点头,说:“只尝一尝。”
魏明胥便依言给陈家男倒了一点点,然后他坐在陈家男身边,说:“我教你品酒好不好,这样以后你出去,也能鉴别出来他们是真的把你当贵客,还是随便糊弄你。”
陈家男又轻轻地点了点头,魏明胥才捉着他的手晃了晃酒杯,说:“咱们现在的酒都是外边的葡萄摘下来自己酿的,这边工艺比国内要好,酿酒师的技术也更好。你看,这样晃一晃,酒没有立刻流下来,而是形成酒柱,像眼泪一样缓缓地流下来,这种就叫挂杯。一般来说好酒一定会挂杯,而挂杯的……”
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