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老师他作弊-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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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会不会觉得他就是个傻子?
严律自然地接过顾煜手中的购物袋,放在尹安病床旁的柜子上,“不是同学,是…朋友。”
他语速极快地带过了‘男朋友’中的那个‘男’字。
尹安没有理这个当着她面公然出柜、还觉得她耳朵聋了的不孝子。
她坐起身,温和地问顾煜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顾煜脸微微一红,身上所有的刺都服帖地软了下来,再也寻不见半分校园大佬的嚣张气息。
他温顺地回答道,“顾煜。”
尹安咀嚼着这个名字,展颜一笑,“好名字。”
而后尹安不客气地将严律赶出了病房,想和自家儿子的小男朋友好好说上几句话。
“小律,你给我打点水回来。”
严律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立刻明白了他妈的意图,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担心他妈要和顾煜说什么伤人的话。
“妈,我先给你削个苹果。”
反倒是顾煜在那想要积极表现去增加好感度,“阿姨,我去打吧。”
尹安瞪了眼严律,又抬头对顾煜笑道,“好孩子,不用你去,让严律去。”
尹安压低了声,对严律说道,“你还不快出去,担心我吃了他?”
严律不承认也不否认,沉稳地坐在那里削平果,不动如山。
顾煜拿过严律手里的水果刀,“没事,你出去接水吧,我来给阿姨削苹果。”
严律无奈地看了眼顾煜,这个傻崽子唉……
没有他护着,估计在他妈这个老狐狸的手下是撑不了几个来回的。
他刚拿着保暖壶走出病房,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病房门口前一闪而过,极快地冲进了楼梯间。
严律丢下保暖壶,立刻追了上去,他犹豫了半天,终于喊出了那声久违的称呼。
“…爸!”
男子停住了步伐,缓缓转过身来,他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像是六十出头的模样,佝偻着腰,两鬓斑白,脸上满是深浅不一的皱纹。
他眼眶发红,站在距离严律十米远的地方,始终不敢靠近严律。
严律亦停在原地,心情复杂地望着男子。
男子哽咽着说道,“爸爸知错了,爸爸以后再也不会赌了,我只是来偷偷看下你妈,不会给你妈添麻烦的,我看一眼就走……”
“之前那100万的赌债,我绝不会再拖累你们娘俩了,以后你也别叫我爸了,我的债我自己来还……”
“100万?”严律打断了他的话,“不是40多万吗?”
“是100万。”男子颓唐地坐在楼梯上,捂着头,“那些人是放高利贷的……”
“催债公司后来去找妈妈了,催债公司只催我们还剩下的40多万。”
男人的脸上浮起丝迷茫来,“怎么可能,欠款的本金都有60万,可是…总不会有人在帮我们还债吧?”
第37章 二度掉马
严律的脑海霎时间闪过一个几近荒唐的猜测。
他深呼吸一口气,转过身去; 不再看那个苍老的男人; 他沉默了半晌; 终是说道。
“您多保重,注意身体,千万不要再…去赌博了。”
男人像抓到救命稻草般急切地说道; “我不会再赌了,真的; 小律。”
严律没有回话; 他低着头; 拿起地上的保暖瓶; 朝反方向的开水间走去。
有些伤痛,不是简单的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平复的。
男人已经和他妈离婚了。
离婚这件事情是男人提出来的,因为那时候男人已经无力还债了; 而催债公司又已经上门来逼迫男人还债了。
或许他对妻儿的最后一丝温情,就是不将她们牵连进巨额的赌债中。
虽然这并不现实。
离婚后,催债公司找到了他和母亲的新住址,嚷嚷着父债子偿,每天都会在他们家门口堆满垃圾袋; 还用红颜料在门口刷上‘欠债不还丧尽天良’。
在他们忍无可忍; 刚想搬走时,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 催债公司没有再上门来闹。
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后; 在催债公司又开始上门催款的时候; 顾煜的父亲就给他打了那通电话。
而他也终于偿还清楚了所有欠催债公司,或者说,欠男人的钱。
在他心里面,在对父亲的崇敬和爱下面,始终是埋着一点淡淡的怨恨的。
恨他在离职以后,整日酗酒赌博,无所事事,一手毁掉他原本不幸福但至少完整的家庭。
怨他多年来丝毫不关心自己,开家长会连自己几年级几班都不清楚,甚至差点走错学校。
s市曾经刮过一次台风,那天严律没有带伞,他借老师的电话给男人打了个电话,希望男人能来接他。
男人一口答应下来,但还没等严律说清楚他在几班,就匆匆挂了电话。
他坐在窗台旁的桌子上,大风沉闷地拍打着窗户,天色完全暗下来,空荡荡的校园里只有高年级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严律一直等到所有人都被家长接走了,等到学校里只剩下还在加班批改作业的老师,男人也没来。
他每写几分钟作业,就会不安地望一眼窗外,看有没有人撑着伞来接他。
他绝望地猜测男人大概是忘记了要去接他这回事。
正准备冒着倾盆大雨跑回家时,班级门口突然被咚咚几声敲响了,窗外一个人影弓着身迅速跑过去,然后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打开班门,发现地上放着一把崭新的雨伞。
他立刻顺着人影跑出去的方向追出去,来来回回寻遍了整条走廊,也没有发现暗中给他送伞的人是谁。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前那堵墙的角落里,一个小男孩正紧张地躲在最里面,低头看着脚尖,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突然间,顾煜手突兀地松开,保暖壶重重地落到地上,向外疯狂地滚了好几圈,触碰到墙角,又被大力地反弹回到顾煜的脚下。
严律像被雷劈中般呆呆地愣在原地。
电光火石间,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顾煜小学作业本上的字迹了。
在桌上突然出现的新英语课本中的首页上,在雨伞下压着的纸条上,在门前药袋里塞着的带血白纸上。
他又想起了那天送包裹的男生所说的三个关键词。
英语书,雨伞,药袋。
男生的提示像串起珠子的主链般,将所有零碎线索全部串在一起。
他想起来了。
全都想起来了。
纸条上那些七扭八歪、活似鬼画符般的字…就是顾煜小时候的字啊!
他的心像被人猛然攥住般,滚烫的血液叫嚣着倒流回去,头脑一片空白。
严律眼眶发红,他倚在墙上,故作若无其事地仰起头来,想要将溢出来的泪珠倒逼回去。
可是无济于事。
眼泪从他的眼角悄然滚落了下去,在冰冷的医院地板上溅起朵炙热的花来。
为什么?
为什么要特地绕了一大圈给他买药,为什么要在暴雨天给他送伞,为什么要在他的英语书丢了的时候帮他买新书?
闭上眼,他仿佛回到了当年,他在小巷角落里固执地等着那个帮他揍跑王淮的人,或许,只差那么一步,他就可以提前揪出那个藏在暗处的顾煜。
又或许,在门铃被拉响的瞬间,在班门口被敲响的刹那,他只要再快上那么一秒,他就可以拉住跑出去的顾煜。
可以提前问他一声为什么,也可以…提前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
严律擦拭掉眼角的泪,到洗手间简单地冲了下脸,将所有哭过的痕迹都清理干净。
抬起头,他望着镜子的自己,眼神决绝。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傻崽子就这样轻易地逃脱离去。
病房中,顾煜左手拿起苹果,右手拿起水果刀,对着手里的苹果愣了好几秒,不知从何处削起。
严律削平果极快,而且苹果皮能够一削到底,薄薄的一条打旋着拎起来,透明漂亮。
顾煜笨拙地削起苹果来,一刀下去,苹果肉与苹果皮俱亡,深可见到里面的苹果核。
尹安笑着说道,“小煜啊,还是等小律回来再让他削吧。”
顾煜执拗地要坚持削完这个苹果,“没事,阿姨,我可以的。”
看着顾煜大片大片地削掉苹果肉,尹安温柔地问道。
“小煜啊,你和小律认识几年了?”
顾煜削苹果肉的手一顿,“一个月。”
不过单方面认识六年零五个月了。
尹安诧异道,“一个月?小律这孩子慢热,认识一个月的朋友他一般都说不到十句话。”
尹安心想她说严律都是给他面子,严律不是慢热,就是大写的冷漠。
活得像个情感缺失患者。
顾煜笑了笑,事实的确如此,就算是隔着过道的话痨沈廷乐,在他不在的时候,严律也几乎没有同沈廷乐说过一句话。
和白正明交流倒是多点,不过话题一般都局限在作业的难题上。
尹安话题一转,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起严律小时候的趣事来,讲他小时候回回考100分,气得每次都是99分的白正明想跟他友尽。
又讲有小女生偷偷喜欢严律,给他送情书,结果严律连拆都没拆,原封不动地退给了小女生。
小女生在教室整整哭了四节课,老师不得已叫严律来安慰她。
结果严律就说了一句‘你哭什么,考试没考好吗’,小女生被气得嚎哭地更加大声了。
讲到这件事情时,尹安忧伤地说道,“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女生追过严律了。”
顾煜手僵住了,又削掉半个苹果下来。
追严律追得最疯魔的他正坐在尹安的面前。
话题突兀地一转,尹安神情黯淡,她望着纯白的天花板,感伤道。
“我和他爸都亏欠小律太多,所以他万分珍惜别人对他的好,但凡有人对他付出一分真心,他都会牢牢地记在心中,并且总是想着要十倍甚至百倍地偿还回去。”
“曾经有个人,在他被打的时候给他送了一袋药,为了找出这个人是谁,他能根据塑料袋上连锁药店的标志,跑遍全城的药店,就为了问柜员还记不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顾煜愣住了,严律原来曾经找过他?
尹安无奈地接着说道,“药店里每天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柜员肯定早就不记得了,但这件事情他能念到如今,你说他多执拗。”
“后来,有次刮台风下暴雨,他爸太忙了,居然把他忘在了学校里,有人偷偷给他送了他一把雨伞,后来好几个星期他都盯着别人的雨伞看,又去查牌子又去跑超市的。”
“还有一本英语书,那年有个嫉妒小律成绩的人偷了他的英语书,第二天英语课上课前老师刚好要朗读课文,就他没有课本,上课前他的桌上就多了一本课本,后来卖旧书时,小律说什么也不肯卖那本英语书。”
尹安叹道,“真是要感谢那些好心人啊,谢谢他们一直暗中帮助着小律。”
‘好心人’顾煜却再也削不下去手中的苹果了,他的手不住地发颤,他一直以为只有他自己在单方面地注视着严律。
却没有想到,原来严律亦曾转过身,疯狂地寻找过他。
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尹安像发现新大陆似地指向顾煜包上插着的一朵纸花,“…这是纸玫瑰?”
顾煜脸又悄悄地红了,这朵纸玫瑰是早上出门时严律送给他的,他本想珍惜地放回房间里,可是严律硬要让他插在包上,说皱了折了也不怕,以后还会给他折。
尹安观察着顾煜脸上的神情,对自家儿子的那点小心思了然于胸。
“这朵纸玫瑰,是小律给你折的吧。”
顾煜脸红着点了点头。
尹安笑着摇头,“严律真是…算了,他也曾给我折过纸花,那时候家里刚出事,母亲节时小律也没有钱,买不起新鲜的康乃馨,就折了99朵纸花送给我。”
说着,尹安还嗔怪道,“当时有个喜欢他的小女生也想要,小律也真是的,当即就冷冰冰地拒绝了人家,也不知道对女孩子要温柔点。”
“后来我分给了小女生一枝,他还和我生了一路的闷气,说什么花只给在乎的人折,不能随便送出去。”
顾煜呆呆地握着手中的那枝纸玫瑰,觉得那枝纸玫瑰的叶脉根茎里流着都是滚烫的赤诚心意。
他呆呆地一刀下去,这次苹果肉安然无恙,他的手被削到了,鲜血一下子冒出来。
尹安连忙夺过顾煜手里的水果刀,说什么也不让他动刀子了。
她心疼地说道,“小律回来,肯定要怨我没有照顾好你。”
顾煜把头深深低下去,他整张脸都在烧着,“阿姨,你别这么说……”
尹安催促着顾煜去洗手间清理伤口。
“你快去洗洗,小律回来我可怎么和他交代。”
顾煜离开病房,忽然间突发奇想,他掏出一张便利贴般大小的小白纸来,用指尖沁出的血珠小心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