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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全世界除了我都有病-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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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歌隔着栅栏站在花圃外,嘴边叼着明明灭灭的小红点。月光惨白的照着周围缭绕的白雾,衬得朗歌仙风道骨。
  他侧脸在月光下泛着稀微的莹白,如果这人不说话,绝对是一道赏心悦目的景观。
  见许风沐出来,他掏出烟盒递过去。
  许风沐跟他隔开距离,摆摆手,“戒了。”
  “咦?我记得以前你十次有九次叼着烟,现在居然真戒了,毅力非凡啊。”朗歌最后吐个烟圈,把燃了半截的烟头按灭在烟盒里打了个哈欠,望着天想让困出来的眼泪倒流回去,“记得高考前复习呢,咱们班有几个傻子天天神叨叨的说,你知道半夜两点的东平城吗。那时候我不知道,今天知道了。”
  “得了啊,别一有机会就显摆。”朗歌高三时候的成绩简直大写的学神,毕业时硬生生拉了全省第二十多分。
  许风沐那时候成绩也还凑合,跟他比却根本不是一个量级。俩人斗了这些年,在其他方面都有输有赢,唯独成绩这点许风沐永远都低。他整个少年时光都在追逐朗歌,跟他争,想把他比下去,还因此付出了校霸不该有的刻苦努力。回过头想想,他整个人在迂腐泥泞里挣扎,还没有长得太歪,除了骨子里的倔强,也有朗歌不停刺激要跟他比成绩的功劳。
  啧,怎么搞得他欠朗歌恩情似得。
  许风沐本来就燥,没心情跟他追忆似水流年。何况朗歌还往他脊梁骨戳,惹得他更加没好脾气。
  “不是显摆…”朗歌顿了顿,没多解释。他眼前往旁边一扫,用鞋底蹭着花圃边蓬松的泥土。
  许风沐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花圃旁的土翻了一半,还没挂露,应该是今天刚松的。
  “刚才我想跟你说来着,现场没打斗痕迹,他身上的伤说不定都是制造出来的假象。”
  许风沐皱着眉问,“什么意思?”
  朗歌想了想,用最浅显的方式给他说,“要是让我在同样的条件下犯案,肯定会把目标先关起来绑住,一刀刀慢慢戳着,别使劲,避开动脉,让他在感受生命流逝的同时慢慢忏悔。现在凶手看上去用了同样的方法,但是少了点痕迹。”
  许风沐立刻反应过来,“没有打斗的痕迹?”
  涂宏志身上那么多刀口,换了正常人即使不反抗也会因为痛苦而挣扎,势必会在现场留下痕迹。涂宏志身上没有被捆绑的痕迹,唯一的致命伤应该也是死后敲上去的。
  为什么他会在身上开了二十几个血窟窿的情况下,不挣扎不反抗?
  要么是他失去意识,要么是他在之前就死了。
  朗歌以一种平淡沉静的声调继续慢条斯理的说,“世界上…至少中国范围内,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自杀不成功,其中有百分之七十左右的人选择割腕或者割身体其他部位。之所以绝大多数没死成,主要是因为死的决心不够,对人生还有留恋。还有一部分是由于人类本身的求生意志…”
  许风沐对此嗤之以鼻,“会自杀的人,本来就打算放弃生命,为什么还会有求生意志?”
  “是,但主观意识放弃,并不代表身体机能会跟随意识。失血导致死亡的过程是很漫长的,持续时间可能有半个小时,甚至更久。失血五百毫升时,身体会感觉到身体发冷,手脚麻木。到一千毫升,整个人会面色苍白,呼吸急促,全身出汗,肌肉收缩,这个时候身体已经开始自我保护了。失血到一千五百毫升,神志会变得模糊,甚至出现幻觉…”朗歌目光从花圃移到许风沐脸上,直愣愣望着他耳垂下方的胎记,以一种置身其中的语气叙述,“这个时候,求生意志会占领全身,眼前会浮现各种活下去的理由,身体的自保系统会调动起来封存仅有的生命特征,往往等到生命结束前,就会得到救治。”
  听完这段长长的话,许风沐终于意识到奇怪的点。
  他的话没有主语。
  “说的跟你自杀过一样…”
  朗歌张张嘴,微妙的空了两秒。
  “…或许呢。”朗歌斜靠在花圃的围栏上,瞳仁放大目光涣散失焦,让他整个人重新变得温和无害起来。只是他嘴里的话没那么纯良,“我知道大部分死亡方式会给人体带来的伤害和感受,还能准确从中找出痛苦到极致、但又不会致死的平衡点。其中包括有伤、和无伤。往往无伤死亡,比外伤造成的死亡更能带给人类身体上的痛苦。”
  “…你那个变态专业,难道每天只研究这些无聊的事?”许风沐感觉三观被他刷新了一次,朗歌要是不管公司,按照他的杀人天赋现在早就进局子了,“你以前是不是想过对付我?”
  “要对付你啊,”朗歌微微歪过头,装模作样想了会,朝他递了个十足浪荡的眼神,摆出认真的姿态回答,“那当然要选择特别又难忘的方式,你觉得把我床作为坟墓,在愉悦的性|高潮里奔向永恒如何?”
  用四个字概括:精尽人亡。
  这回答有些出乎意料,但又合情合理。
  许风沐咂舌,“你的流氓基因随时随地都是显性的,真让人敬佩。”
  “彼此彼此,你优雅地装逼技能也让我叹为观止。”
  朗歌抬起左手腕的手表,借着屋里微弱的灯光看了眼,快两点半。
  许风沐老早就注意到他手上的表,皮质表带很宽,勒得很紧,把他左腕挡得严严实实。即使昨晚要睡觉的时候,他都没有摘下那个表。
  同样的表,涂南有个差不多的。
  不知道是谁给谁送的,真是让人火大。
  “对了,你今天怎么没去安慰涂南?”朗歌会在半夜跑一趟,可能是因为关心涂南吧。许风沐想着,毕竟没有其他理由值得这金贵的太子爷屈尊亲临了。
  “唔…他四肢健全,没病没伤,我为什么要安慰他?”朗歌不明所以。他跟涂南的交集都是以许风沐为媒介,私下里并不算熟悉。
  而且他真的没那么多泛滥的同情心。
  许风沐想当然以为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懒得继续跟他绕。
  沉默没有蔓延多久,便被屋里金属碰撞的哐嘡打破了。三个警察拉黄线把现场封锁起来,瘦警察把收集好的证物装在袋子里,高警察带着白手套,捧着刚被朗歌拿来当临时凶器的球棒。
  “朗先生,你涉嫌破坏犯罪现场,请跟我们走一趟。”矮个警察搀着涂南,另一只拿着记录本跟他核对。
  朗歌慢吞吞站起来,涣散的视线扫过沾血的球棒,迟钝地整理清楚思路说,“好吧,不过我会那么做是因为凶手很可能还在房间里,这属于正当防卫吧?”
  “有问题请到警察局说,”矮警官冷漠的堵住他的话。
  朗歌:……
  警察局的人真正直,现在贿赂还来得及吗?
  把笔录翻过一页,转向一脸高冷沉着事不关己的许风沐,“许先生,请你也跟我们去局里。”
  “我明天还要上班。”许风沐直接拒绝,“笔录的话,等我下班后会配合你们的。”
  “抱歉,你必须跟你我们走,许先生。”高警察把话接过来,藏在防护面具后面的眼睛在夜幕里锐利地盯着他——
  “许先生涉嫌随身携带凶器,是本案的重大嫌疑人。”
  许风沐:……
  来,有胆你再说一次?


第7章 007
  “姓名和年龄。”
  “朗歌,二十四。”
  高警察抬头诧异的打量朗歌,刚才在事发现场隔着夜看他打扮,还以为是死者的小儿子或者路过的哪个高中生。到局里光线明亮了些,才发现朗歌衣着相貌确实青春无敌满脸的少年气,可眼底眉梢都不是少年该有的样子。
  他半睡不醒的歪斜在审讯椅上,淌着金光的气场居然没有被一身懒散掩盖,一眼看过去连头发丝都熠熠生辉。
  这大概是个得罪不起的人物,高警察琢磨着继续问,“你跟死者什么关系?”
  “没关系,”朗歌实诚的回答,“我单方面看见死者的次数不超过五次,还包括他是尸体的这次。如果不算我对尸体的扒衣揉背十八摸,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行为和语言的交流。”
  高警察业务不熟练,一时间概括不出来这到底算个什么关系,又不能把朗歌这番不敬鬼神的话写上去,“…请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凶杀现场?”
  “在此之前…”朗歌气定神闲的差使他,“给我杯水。”
  高警察笔尖顿了下,到饮水机前翻出来个一次性纸杯,接满热水后还放了个红茶包。
  他把纸杯捧到朗歌面前,朗歌盯着茶包黄色的小标签皱了下眉…这是他进来到现在流露出的第一个表情。高警察刚打算问要不要换绿茶,就见朗歌伸出金贵的两根指头,拎着绑标签的细线把茶包揪出来扔掉,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棕褐色的透明药瓶,把里面大大小小的药片全倒进去。
  保温状态的热水即使不烫,也凉不到哪去。朗歌像是感受不到温度,托起纸杯把里面沾了颜色的茶水带药片灌进嘴里,细白的脖颈滑动两下有些艰难的全部吞下去。
  “你生病了?”高警察问。
  “我出现在那里,是陪别人去的,我个人没有观光死亡现场的兴趣。”朗歌回答着之前的问题,放下纸杯的同时用手按在桌上,整个人倾身过去,体贴的加了条线索,“死者儿子的前男友…就是你们怀疑的那个重大嫌犯…是我今晚找来的临时性伴侣,结果中途被打断了…警察同志,你长得真好看呢。你要是觉得目前这份半夜两点还要出警的职业辛苦,要不要我为你推荐一份新工作呢?”
  “够了!”高警察连忙避开他的气息,从朗歌有问必答的态度里微妙的感觉到他的不配合。
  朗歌适可而止的坐回去,把审讯室的冷板凳靠出了太师椅的华贵,“跟我一起进来的人呢?”
  “在隔壁审讯室。”高警察回答完,才反应过来在他的慌乱中,朗歌微妙的夺去了主动权。
  长相贵气的男人略微抬高下巴,动人的眼睛虚虚眯起,缥缈的声音很轻,“他不是凶手。”
  高警察正打算开口——
  很轻的声音又继续捆缚着他,钻进他耳膜中,仿佛是某种会干扰脑电波的魔咒,“他没有杀涂宏志…即使他杀了,他也不是凶手。”
  …
  离上班还有会时间,东平西局大院一半车位都空着,水泥地孤落落扑着灰。墨蓝的天幕亮起一线白,卖煎饼的老头推着吱吱呀呀的三轮板车停在大院外,差点跟绕大院跑了两圈马拉松的朗歌撞了个正着。
  “甭急,还没和面呢。”老头从木架下掏出半袋面粉,倒进个不锈钢桶里递给他。
  “…我不吃生的。”朗歌是有点饿,倒还没饿得挂不住。
  “接点水。”
  “……”朗家太子爷、闪闪发光的二世祖扛把子、六中学神校草、东平城草首富独子,此等尊贵的朗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拒绝这老头理直气壮的请求。他正愣着呢,老头已经把桶递过来了。
  朗大神怼人基本要卡个节奏掐个点,过了最佳时间,会影响他怼天怼地的水准。朗歌抱着半桶子面绕到大院男厕,在最靠近小便池的水管呼啦啦接了半桶水。朗歌没做过饭,估摸着水有点多,又往小便池里倒了小半桶白色浊液,才吭哧吭哧提出去。
  他把桶放在架板上,老头正拿个空碗打鸡蛋,一个个蛋在他手里碎得清脆利索。
  “等我备齐了,还是送你俩煎饼。”
  朗歌琢磨过味来,这老头大概天天在摆摊,用俩煎饼使唤人给他打下手。
  “别了,我马上就走。”朗歌抬起左腕,借摊前一个方壳小台灯的光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五点。
  托刚才煎饼老头一折腾,他的耐心被磨得寥寥无几。
  涂南坐在门口长椅上,抽抽搭搭的声音已经停下来,变成一种更加绵长的、无声的落泪。朗歌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望着他脑袋上柔软的发旋,再审视自己的打扮——
  还以为沐爷喜欢看上去清纯年纪小的,原来是喜欢水做的吗?
  这个难度太高了,朗歌想,就算他是贾宝玉,我也变不成林黛玉。
  穿过走廊钻进最里面,朗歌扒着审讯室木板门,透过上面只能露出半拉脸的窗户往里瞅。昏黄的灯光下,许风沐挺直的背影爬满了不爽。
  前些年许风沐进过局子,但没被这么审过。
  而且搁前些年,也没人敢糊里糊涂往沐爷头上扣屎盆子,扣完还要按死了说这就是你拉出来的。西区新上岗的几波警察,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听了矮警官整整俩小时指控,许风沐脸沉下来,差点就准备装逼的打电话请律师来谈。
  可惜他手机砸了。
  “…经过鉴定,死者身上的伤跟你佩戴的刀具创口完全吻合。”矮警官驼下腰,把两份鉴定报告摆在许风沐面前,“虽然在你的随身刀具上没有发现血液反应,但还是请你出示不在场证明。我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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