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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无云天-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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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上终于有了些许动静,各自下来两个人站到渔家娘子跟前,渔家娘子给他们磕头,哭着说头七回魂,想去船上给自己相公招魂,免得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两方人都让她哭得招架不住,各自检视了篮子和包袱,只有一些吃食衣物,据她说都是她相公爱吃的还有两个孩子的东西,招魂用的,也就放她上船了。

渔家娘子费力地攀上船来,在船尾铺排开祭奠东西,翻找了一个陶盆烧纸,一边烧一边哭,哭得不成言语断断续续听来十分凄厉,江心岛上守着的两人都觉没趣,站得远了些。

初五拉着初六出来,想一道去磕个头。

刚刚迈前几步,渔家娘子微微抬头看向他两个,初六忽然抱紧了初五的腿,拖着他不肯往前去,随即放声大哭起来。

渔家娘子轻笑了一声,初五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紧跟着就听到她开腔说话,跟之前阵阵嚎哭全然不同的声调,轻柔妩媚,清冽婉转,像是穿过柳树梢头的一缕微风,也像是破冰的溪流潺潺而动,听得人心尖上颤。

“你这孩子,哭什么?我又不是来杀你的,我来见见杀了你爹的人。”

第六十八章

初五拉着初六急急向后退去,反手把他扔进船舱,自己站在舱口跟前一手拿着火石一手拿着炮仗死死盯着扮作渔家娘子的女子。

相距不过数尺,她抬起头来看得见脸,微黑皮肤圆脸盘还有哭到红肿的一双眼睛,看去跟渔家娘子一模一样,只是眼神完全不同,雾蒙蒙水润润的一闪眼又亮得煞人,对望着仿佛连魂都要被勾了去。

也就是初五年纪小,只看得愣了愣,低声喝道:“你是谁!渔家婶婶呢!”

那女子偏了偏头,笑得又娇又俏,仍是用十分好听的声音说道:“渔家娘子自然在渔家呆着,她听说我要来看看仲大侠,还收拾了一大包东西叫我带来,都在这里,拿去吧。”

说着一挥手,把她背来的包袱推到初五身前,初五疑心地盯着她,弯腰探下去一只手拽开了包袱,里面是几套大大小小的半新不旧衣裳,洗得干净叠得齐整,还有豆糕和鱼干,跟渔家娘子上次留下的没什么不同。

“你到底是什么人?”初五问得和气了些。

“我呀,我也算是封平平的娘,毕竟是封不闻的妻子。”那女子轻笑着叹了一声,也不知是喜是悲。

“咦?”初五睁大眼睛看看他,转头又看了看船舱里的初六。初六挨着仲崇堂坐着,扁着嘴一抽一抽地小声哭,仲崇堂把他抱起来放到另一边,抬手叫初五让开些,扬声道:“原来是锦长老到了,招呼不周,失礼了。”

“锦长老锦妍妍?她怎么是……她就是封不闻新娶的老婆?”初五奇道。

“就是我,怎么,不像吗?”锦妍妍说着取了一方素帕出来,沾了些祭奠用的酒水,自眼角至面颊轻手擦拭起来到下颌处更撕扯下来两片软皮一样的东西,一点点卸去装扮,一点点没了渔家娘子的样子,渐渐露出底下面目。

初五初时看得咂舌,到后来看得目不转睛,仿佛一眼望去是一副秀美绝伦的景致。

一身素服,不施粉黛,倒更显出清而不淡浓而不艳的样貌,眉黛似远山,双眸似春水,犹如江南烟雨一般清丽怡人,温柔多情。

“我以身犯险,更以真面目相示,仲大侠仍是不肯出来一见吗?”锦妍妍说着轻手拧了拧帕子,拂过额角沾湿的一缕发丝,偏头从初五身侧往船舱里面看。

船舱里面暗,仲崇堂动也不动地坐在暗影里,一手按着不时啜泣的初六,忽地笑了笑,道:“锦长老的易容功夫百闻不如一见,不愧有‘千面人’的名号。男女授受不亲,锦长老又是新寡,我还是就呆在这船舱里吧。”

“你果真伤得不成了,”锦妍妍听来也是一笑,道:“封不闻伤你在前,覃中吕毒你在后,死在他们师兄妹两个手里,倒也不损你大侠的威名。”

“锦长老果真是来看我笑话,专程来这一趟,辛苦你了。”仲崇堂道。

“倒也不是,”锦妍妍摇了摇头,笑道:“我来见见杀了封不闻的人,要是这人活得好好的或许我就想杀了。如今你半死不活,我倒也不用沾手了。”

初五听得一凛,往舱口挡得更严实一些,凶巴巴瞪眼看着锦妍妍。锦妍妍素手一翻,手腕上的缠丝银镯接连飞了两个出去,一左一右敲在初五膝盖上,力道不大却敲得他双膝酸麻之极,扑通跪倒。

江心岛上守着的两个人听着有些异响,回头来看,锦妍妍立时双袖掩面拿捏着渔家娘子的声调哀哀嚎哭了几声,还扑倒在船板上捶了几下,那两人又转回去了。

初五跪着,仍是手臂撑着舱板挡住。

仲崇堂趁锦妍妍哀哭时候挪到了初五身后,拉他坐倒在一边,自己靠着舱口侧坐,一手把刀连鞘平举在身前,低头看着。锦妍妍哭罢抬头,仲崇堂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虽然残了,我的刀却没残,你不妨试试。”

锦妍妍微微一怔,看着舱口大小两个人,到底没再暗自出手。“我说了我不是来杀人的,我来之前先去看过一回苏管家,也没杀他。他也快死了,封不闻自己就给自己报了仇,哪用得到我。罗佛佛倒是气得暴跳如雷,想找你和苏管家打一场,只是各门各派许多人都在追杀覃中吕,她又断了条胳膊,罗佛佛就忙不迭地跑去帮她了。他倒痴心,可惜覃中吕那小丫头分毫也不领情。”

“锦长老是来找我聊天的?”仲崇堂问道。

“不能聊聊吗?”锦妍妍笑道。

“锦长老回去或许能转告罗佛佛一句,他入三尸门之前是少林弟子昙明,我见过昙明和尚的师兄昙华,他听说我要杀上殷鉴山庄,让我带一句话给罗佛佛,他说‘回头是岸’。”

“仲大侠眼前就是岸,上得去吗?”

“此一事,彼一事。”

“仲大侠果然是正道中人,正气凛然,各方奔走殚精竭虑为武林除害,便是自己落得如此下场也矢志不渝……”锦妍妍话锋一转,道:“仲大侠知道吗?你们杀上殷鉴山庄,是我一步步引进去的。”

“愿闻其详。”仲崇堂倒不甚意外,客客气气说道。

“看来你多少猜到一些了,”锦妍妍摇摇头,又是那种一半叹声一半笑的调子,徐徐说道:“仲家有个叫仲伯安的人,在友人家中吃酒吃昏了头,欺侮友人妻子还动手打杀夫妻二人,不敢再回仲家也没处能去,进了三尸门,改名叫钟念念。一年前钟念念忽然撺掇几个三尸门人去仲家盗灾银,说是知道出入路径,万无一失。当时就有人要报给封不闻,让我截下了。灾银没盗来,跟他同去的几个人都死了。他自己躲了起来,没过多久也让仲家人杀了灭口。你们查出那几个死人的身份,知道是三尸门做下的,然后呼朋引伴筹措大半年终于杀上殷鉴山庄,我帮你们调开了罗佛佛还有我手下一众人,不然你们也杀不死封不闻。倒也不是你们没用,他就有那么厉害。”

“锦长老一心要除封不闻,难道是被他强娶?”仲崇堂听得疑惑。

“不是,”锦妍妍笑着摇了摇头,道:“是我自己要嫁给他的,我对他是一见倾心终于情根深种,不能自拔。我早早就听过有这么一位绝世高手,在师父的寿宴上头一回见到他,他兴致起来,演了好几样兵器,样样神乎其技。那时候师父已经给我定了一门亲,也是一位名门正派的高徒。他们不许我悔婚,说我胡闹,绑着我上了花轿。我在洞房花烛夜杀了新郎官,逃进三尸门,封不闻收留了我。”

“那为什么……”初五听得半懂不懂的,忍不住插嘴问道。

“封不闻也说他喜欢我,说我美,比他见过的女子都美。我问他愿不愿意娶我,他说他老婆凶得狠,真娶了怕他老婆打杀我。其实我功夫比他老婆不差,我才不怕。他怕得厉害,成天被他老婆追着打。他说有一天那恶婆娘死了他一定娶我,后来成了真,俞映红生孩子生死了,封不闻也跟我拜了堂。那是我第二回作新娘子,却是我第一回欢欢喜喜地嫁人。我在洞房花烛夜没能等来我的相公,我等啊等,到三更时候终于忍不住出门去找他,他没来新房,却去了跟俞映红的旧居,一手扶着封平平的摇篮,一手抱着俞映红的牌位,絮絮叨叨地跟她说了一晚上话,埋怨她,骂她,到底还是最最钟情于她。我在外间也听了半个晚上,站得两条腿都麻了,心中更是一片麻木僵冷。我这一世,都别想赢过俞映红,也赢不来封不闻的心。”

“所以你就要他死?怎么这么狠心……”初五又没忍住品评了一句,只觉得她比覃中吕还好看,也比她还疯些。

“他心中没有我,我却爱他至深,日日对着都是煎熬不如让他死了清净,我还能回想一下他的好。他死说到底是他自己糊涂,什么下作腌臜的东西都往三尸门里收,早晚有人替天行道灭了这一门,我不过是推波助澜。”锦妍妍停了停,笑道:“他能死在仲大侠和苏管家手上,一命换你们两命,也算是威风收场。”

“锦长老想得通透,”仲崇堂沉声道:“既然如此,怎么又要杀封平平?封不闻找覃中吕托孤是因为你吧?”

“呵,呵呵,”锦妍妍断续笑了两声,举袖半遮面又放下来,昂首道:“多半那夜他就知道我在听,隐约也疑心我起了杀心,只是没有实证。他这人心软得很,耳根也软得很,什么主意都拿不定,我哄他几句也就过去了。没曾想,他对封平平当真用心,不止交代了覃中吕还一直把他养在自己房里,专人看着。其实我也没多么想杀他,是他爹不对,不是他。只是我有时候忍不住想,要是没有封平平或许俞映红还没死,我就一直都不会发现,一直相信封不闻喜欢我,一直等着他来娶我。”

“哪有你这样胡乱怪别人的!”初五叫道。

“我怪就怪了,你有什么办法?你还能改换我的心意吗?”锦妍妍说着站起来,身形仿佛风拂柳一般飘摇而前,双袖挥出,袖中各甩出一蓬衣带如烟花绽放条条直射出去,一条卷起了初五甩开一旁,数条密密排布挡住了仲崇堂,剩下的如同生了眼睛一般卷向窝在仲崇堂身后的初六。

“初五躲开!”仲崇堂喊了一声,起手挥刀。

他下盘全无劲力,便是双臂力道也不足一成,双手捉着刀柄划过浑圆如一的一刀,用力落招妙至毫巅,刀锋本就削金断玉,锦妍妍用的又是软兵器,绷直的衣带被一刀斩断纷纷落下,在船舱内外铺了一地素白颜色,期间还有叮叮叮一串接连声响,是衣带尽头缀着的银针跌落在船板。

“哇——”初六放声大哭起来,仲崇堂虽然断了衣带,到底气力不济,还有两根断带去势未尽,小胳膊上和眉心上都给扎了一根针。

仲崇堂两手拄刀,撑在船板上。

初五缠着一圈圈衣带滚到他两个身前,半跪起来挡住。

江心岛上守着的人转头看到不对,大声呼喝起来,就要各自往船头船尾冲上。锦妍妍微抖衣袖,把断了半截的衣带都丢在地下,道:“今日没带趁手兵刃过来,果然杀不死这倒霉孩子,仲大侠余威犹在,如能经此大难而不死,咱们日后再打过。”

“好说。”仲崇堂说得短促,气息乱得收束不住,不能再多说一字。

锦妍妍清清泠泠地笑了笑,笑容如仙,心意如魔。最后看过一眼嗷嗷大哭的封平平,转身轻飘飘飞落船舷,越过水面,从追来二人之间穿过去。二人一出刀,一出剑,别说衣袂连她影子都没有沾到一星,就任她飞身上了来时渔船。两边大船上各自又落下数人,沈为富轻功最佳追在前头,那渔船已经南向而去,他不能再追。仲家大船放了小船追上去,眼看着渐行渐远,只怕也追之不及。

第六十九章

江心岛上双方人马对骂了一阵,互相推诿,互相栽赃,有人凭着易容术猜到是三尸门的锦妍妍,末了一起转头看着渔船上有没有人能印证一句。

渔船上三人重又躲回船舱,静悄悄不闻动静,便是小婴孩的哭声也渐渐低下去。

初五扶着仲崇堂躺回去,喂他服了药,给他擦了汗,眼看着牟渐春留下的药剂越来越少,仍不知他几时能回来。仲崇堂闭着眼,凝神闭气抵御伤势。初五不敢再打扰,转身抱着呜呜哭的初六,给他拔针。

额头上的银针先拔下来,扎得不深,只一丁点红。胳膊上的针也拔了,掀开衣袖仔细看看,闻闻伤口不像是带毒的。幸好锦妍妍跟覃中吕不是一个路数,也幸好仲家跟侯府严防死守她没能带自己兵器上来,只是借用了渔家娘子几样物事。初五想到这里,呸了几声,怎么也不该庆幸落在这么个倒霉地方。

初六扎得轻也不用包,只是他一直疼得哭,不依不饶的。

初五低头抱着他脑袋舔了舔额头,初六一抬胳膊,另一个针眼也凑过来,初五骂了他一句,再给他舔舔臂上伤处。初六这才扁着嘴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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