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云天-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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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听说三尸门在这里,想打一场更大的架吧,还把鲁师傅都诓来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韦性玉气得跳起来,喊道:“你还把三尸门人都打跑了,一个都不给我留!我也想见识见识罗佛佛的金刚不坏之身!”
“过来我打折你一条胳膊,就当你也见过了。”叶尉缭道。
“你打谁?你还让人提着呢。”韦性玉道。
“封兄弟,要不先放开?”张竹影道。
“你们都给我住口!”封平平大喝一声,震得他手中叶尉缭一哆嗦,他一手提着他,一手仍是高举着拳头,喝问道:“说!你怎么没死?”
“我当时气力不继压不住罗佛佛,被他翻身打倒,刚巧炸起来又被他盖在身上,死沉死沉的差点压断气,不过他一身刀枪不入的护甲倒是救了我一命。还有还有,离我们最近的一罐火药也哑了,配了四罐两罐都不成,五五开,炸人的本事我还是不如六丫头。”叶尉缭笑道。
“你少提她!本来就是你教她的,不教点好!”韦性玉道。
“玉玉你少插嘴。”叶尉缭道。
“住口!都让你们住口了!”封平平转头瞪着韦性玉,冲他和张竹影一扬头,恶声恶气地喝道:“你们都出去!”
叶尉缭偏头冲二人点了点,跟着一笑。
韦性玉抱着胳膊戳在原地不肯动,张竹影伸手相邀,轻声道:“走了,没事了。”
韦性玉拧着鼻子哼了一声,跟在张竹影身旁,一步步倒退出去。张竹影关了门,心中默默地又请叶尉缭自求多福一回。
“初六,”叶尉缭用纱布裹纱布的两只白胖手掌抱着他紧攥在衣领上的手,问道:“我没死,我跟你说了我杀了你师叔,你要杀我吗?”
“我说过我不杀你。”封平平道。
“那你还想打我吗?”叶尉缭笑问道。
封平平看一眼他嘴角血迹和青肿,举起来的拳头缓缓挥下,却是从他颈侧斜向背后,紧紧揽住了他,人也跟着往前一歪,整个挂在他脖子上,压在他身上。
叶尉缭被他压得有些吃力,好几处伤口都扯着了,手掌拍拍他脊背,低声道:“好了好了,我没死。”
“哼……”封平平长长地轻哼了一声。
“初六?”叶尉缭偏头看,发现他竟然就这么睡过去了,一手攥着他,一手搂着他,半趴半抱用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睡过去了,也不嫌难受。
第三十章
封平平只管呼呼大睡,叶尉缭只得一点一点地拖着他斜过去躺倒,他睡梦里觉出来动弹,哼两声,胳膊收得更紧些,险些把叶尉缭勒得背过气去。
辛苦好一阵终于把脑袋放到枕上,换了个不那么别扭的姿势。
封平平仍是紧抱着他,压得瓷实,叶尉缭伤处不仅疼还热烘烘地发痒,苦于推他不动,层层包裹的手掌也挠之不着,强自忍着,勉强用手指挠了挠鼻梁。耳畔是封平平酣睡的吐息声,低头看看他脸上手上无数黑灰不止抹自己一身还有一床,不由苦笑。再看黑灰底下他眼睛微微肿着,眼角还有一道擦伤。
也不知道抹眼泪抹那么狠干什么。
叶尉缭叹口气,用空在外头的一只脚去捞被子,皱着脸,慢吞吞折腾了半天把被子扯上来少许,给他也盖着点。
房门轻声一响,一道微风卷进来,封平平动了动几乎要醒来,叶尉缭一手按在他脑后,轻轻抚摸,一边低声在耳边说话哄他接着睡,封平平缓缓轻哼了一声,抽了抽鼻子,仍是睡得安稳。
叶尉缭偏头看向门口,韦性玉从门缝中探出一颗脑袋,圆瞪着眼看着他两个。
“嘘。”叶尉缭用口型跟他说,挥手让他走。
“这就和好了?还睡着了?那还赶他吗?”韦性玉也用口型说道,怕他听不明白,大张着嘴每个口型都十分夸大。
“再说,再说。”叶尉缭口型道。
“张竹影可走了,见不着了。”韦性玉口型道。
“你也走,走!”叶尉缭仍是挥手赶他,一不小心挥过头敲在封平平眼角,赶忙抬手捂住,凑到耳边连小曲也哼了出来,哄他睡。
韦性玉撇着嘴颇为嫌弃地看着,用力摇了摇头,关门走人。
只剩下缠做一团的两个人,一个睡着,一个醒着,醒着的叶尉缭盯着睡着的封平平,一时想起许多事情,一时又担忧许多事情,转头看到床顶,轻轻地长叹了一气。这么左思右想着,不知不觉也睡过去了。
两人从白日睡到夜里又睡到长夜将尽,天明时候窗外鸟鸣阵阵,封平平忽地爬起来,随即看到了躺在眼前的叶尉缭。
他跪坐着,一声也不出,垂目紧盯着他的脸。
叶尉缭也被他吵醒了,皱着眉,紧闭着眼,哼了一长声而后睁开一双眼,眸光流转,不偏不倚地迎着他看上来。
“初六?”叶尉缭笑道:“醒了?”
封平平并不答他,只是狠狠地看着他,仿佛要用眼神把他拓印下来。叶尉缭眨了眨眼,又跟他笑。一条胳膊微曲,敲打敲打被他压麻的半身,歪歪斜斜地撑着床想要坐起来。封平平一手伸出,按着他尚算完好的那边肩头,仍是把他按回枕上。
“初六?”
封平平用力吸口气,转身从床上跳下去,头也不回地说道:“走了。”
叶尉缭一惊坐起,顾不得伤口扯痛,喊道:“站着!初六!你往哪儿走去?”“你不是想要我走吗?”封平平回头看他一眼,冷声道:“少管我!”
说完他就走向门口,推门出去。
叶尉缭半挪半跳也从床上下来,趿上鞋,裹上袍子,再扯过一袭皮裘披上追出去,他耽误了这许多功夫,门外头封平平走得倒也不快,还在山头小路,弯都没转过去一个。
“初六!”叶尉缭叫他不住,索性大声叫痛:“哎唷!”
封平平转头瞪他,叶尉缭跟他笑笑,趁机走到他跟前。封平平斜眼看他身上还是那件破烂皮裘,裂缝用皮绳歪七扭八地绑着。夜闯熊府的时候被张竹影拿去,现在又还给他了。
“不是张竹影。”封平平道。
“嗯?”叶尉缭听得一愣,问道。
“是你的刀。”封平平轻哼出声,道:“你想要我相信你死了,花了那么多功夫,找了那么多人来圆谎,却始终舍不得留下你的刀。”
叶尉缭竟也一时无话,无笑意。
“我找不到这把刀,我想着,你都不在了总要替你把它找到,但是找不到。”封平平又道。
叶尉缭伸手摸到皮裘里头,刚刚挂到腰间的破烂宝刀,指尖在几个凹坑上划过去,低声道:“……你还记得这把刀?”
“哼!”
“那你还记得崇……”叶尉缭说到一半,苦笑一声,没能接下去。
“我不记得。”封平平粗声道:“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想骗我还是不想骗我,都不及覃中吕装得诚心,她还舍得留下一条黑蛇。”
“她被我杀了……”
“还骗?”
“初六……”
“你说你杀了她,你装你死了,不就是想哄我不要报仇,不要再找她,回山里去,再不给你惹事,再不耽误你,你好回你的侯府。”封平平抢着说道。
“不是,我杀她……”
“我闻见她的味道了!”封平平大声道:“错不了!”
“嗯?你找到她了?”叶尉缭问道,算是认了自己说谎。封平平气得又想打他,捏着拳头,闷声道:“没有,她在熊府的火场跟前出现过,留下味道,没见到人。”
“没去追?”叶尉缭莫名有些笑意。
“哼!”
封平平转身走,这就追去,他会错过覃中吕那一丝味道甚至怀疑自己恍惚,自然是因为满心都是叶尉缭的刀,要回郁郅找南兰清问这把刀。
问出个大活人,也是气人。
叶尉缭跟着他走在下山的石阶上,颠簸着疼,一边吸气一边絮絮地跟他说道:“初六初六,你真的要听我说,从头说。我是上月底进的仪山,七天后找到了你们的石屋,怕惊动覃中吕,远远看着,看你们种地采药烧火做饭,就跟寻常人家一样。也想过不打扰你们,就让你们过世外桃源的日子。也想过杀了她,断了你的念想再带走你。犹豫了许久,不能决断。后来看到你出门,跟着你去了双溪镇,脚程不及你快,赶到时候你已经跟窦上人他们交过手了……”
封平平停下一步,转头瞪他一眼。
“……我没杀覃中吕,我问过古煜确知她诈死之后就一直在想,你找她,或许跟徐氏夫妇一样找上十几二十年也找不着,半辈子都搭进去。不如就当我杀了她,我也死了,你什么都不用惦记。”叶尉缭望着他说道。
“你凭什么替我决断了?”封平平问道。
“是!我不该瞒着你,可是我骗你的时候真以为自己就跟罗佛佛一起死了,临死也让你卸一桩负担,了一桩心事。”
“你没死,你接着骗我。”
“我错了,”叶尉缭笑道:“我这不是将错就错结果错上加错吗?”
“你也没错,你是你,我是我,道不同不相为谋。现在说清楚了,你也不用跟着我,我要回山,你跟韦三少回侯府去吧。”封平平道。
“我是想让你回山里去,山里多安宁!”叶尉缭道:“你还没出山,还没踏足江湖就已经被许多人盯上了,还会有更多人找你,不放过你。有人想杀你,有人想借你的身世谋利,有人还有各种你意想不到的盘算。我想尽我所能保全你。借着这个机会让你诈死,本来想先委屈你一个人隐居几年,等我确定人人都信了,再去找你一同归隐……”
“为什么要等几年?”
“我,总得等风平浪静了……”
“哼,你扯谎扯太多都圆不了了?”
叶尉缭长舒一口气,笑了笑,举起刀来朗声道:“我还有一桩事情未了,你说你不记得这把刀,你想听吗?”
封平平抬眼看着他手中刀,隐约想起一些又不甚清晰,只是觉得不高兴。
“不想。”他斩钉截铁地说完,转身落阶下山。
“初六你放心,你仍旧是第一位的,只有你活得好好地没人找你麻烦,我才有心思有功夫去顾及别的事。”叶尉缭追着他说道:“所以你看在我煞费苦心不惜装死的份上,能不能不找覃中吕了?”
“没叫你跟着我。”封平平道。
“可是我担心你,虽然你不领情,我始终是你哥哥呀。”叶尉缭道。
“你……”封平平一时气结,奇道:“你怎么说来说去都是你有理,你什么都对?听着跟我对不起你似的?”
“没有没有,我错了。”
“……哼!”
他认错也认得让人想打他,封平平捏着拳头,看着他一张笑脸又打不下手,只得气哼哼向前走。叶尉缭跟在后面走得慢吞吞,时不时绊一下又叫疼,封平平还得有意放缓步子等他。等了更觉得生气,索性再走快些。走到前头老远,听见他追得辛苦,又得再等。
一路上便快慢快慢跟抽风一样乱走着。
到中午时候,封平平终于在路边树荫下寻了块平整地方歇息,叶尉缭从后跟上来,扶着树干换了好几口气。
“咱们,到底是要去哪里?”叶尉缭断续问道。
“我回山里。”封平平道。
“真的?不找覃中吕了?乖乖退隐江湖去?”叶尉缭想了想,又道:“不对,覃中吕在山里?”
封平平抬眼看着他,不答他,从包袱里摸出来一包肉干,一袋饮水,甩手丢给他。叶尉缭单手接住,扶着树干缓缓坐下来,一边嚼肉干一边笑道:“好些天没吃这个还有点想了,嗯,想是想,真吃到嘴里还是这么难吃,真难吃。”
“吃完你就走吧。”封平平道。
“我不。”叶尉缭道。
“让你走你不走,你非要装死才肯走?”封平平烦道。
“让你不找覃中吕你肯吗?你是要把仪山产蛇的地方都找过来?”叶尉缭问道。
两人正吵着,路前面缓缓行来一辆马车,一匹瘸了一条腿的马拉着一架木板车,车上两道绳捆着一具棺木,随着马匹行进左右摇晃,车架吱呀作声。车两边各跟着一个人,衣衫破烂,帽子压得低,看不清样貌。
“狗屁蛮蛮?”叶尉缭问道。
第三十一章
那两人赶着老马破车从旁经过,分明听到叶尉缭问话,各自怔了怔,也不回话也不抬头一个冲去前面拉缰一个大力拍马催着马匹往前跑。那马本来就瘸一条腿,被赶得嘶声悲鸣起来,原地撂蹄子更加跑不动了。
“蛮蛮——”叶尉缭笑道,扶着树慢慢站起来,十分亲切地跟他打招呼:“这么巧又遇见了,别急着走嘛,好歹跟我说说话?”
“你!”拉缰那人回过头来,从帽子下头恶狠狠瞪着叶尉缭,语无伦次地骂道:“你不是死了吗!你不是跟罗长老一起死在火场里了吗!你,还有你,你们不是都死了吗!”
“头七还魂,我们专程回来看你的。”叶尉缭幽幽地说道。
“你,你骗人!哪有白日正午出来的鬼!”
“我们死得惨,是厉鬼,怨气太重日头也挡不住,蛮蛮,我要寻你索命……”叶尉缭越说越是阴森。
“你又不是我杀的,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