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的台历-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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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2015年10月30日，贾志鹏的行期还有5天
　　　　第14章　小聚（一）
　　　　
　　　　“东轩”虽然在一条并不太热闹的街上，但却是一个老字号小店，刚一进门就有人迎上来，“您几位？”
　　　　林峰在心里默数了一下，“七个人吧。”坐下立即就点了溜肝尖、爆腰花、炝土豆丝。
　　　　第二个到的是钢三，“七副餐具啊，那个谁不来。”
　　　　“谁啊？”人都是钢三联系的，林峰不知道钢三说的是谁。
　　　　“那个张林，他晚上直接去星空，饭就不过来吃了。”钢三看了眼酒柜，继续说：“他今天上午才出差回来，在家补觉。”钢三又看看墙上的菜色，他猜林峰已经点了他们常吃的几样，抬着头他在想林峰点的够不够六个人吃的。
　　　　“他那事我知道，这个人还真对不上号了，到底是哪个人啊？”孙国武是熟人，张林长什么样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林峰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压根没见过这人。
　　　　“见着你就知道了，你肯定认识。”钢三猜到林峰在想什么，“菜你都点了吗？”
　　　　“对呀，应该见着能认识。我操，忘叫‘眯眯眼’了。我给他打个电话。”
　　　　“‘眯眯眼’是谁呀？”钢三对这个称呼完全没有印象，眯了下细长的凤眼斜看向林峰。
　　　　“网上认识那个，还现跑我店里看看我什么样，那次你也在，那真是个好人！”林峰点了点头，指指墙上的菜单，“我去打电话，你点吧，我就点了三样咱们常吃的菜。”
　　　　“你嘴里谁不是好人？”钢三想起来林峰说雷子时也是“那真是个好人”！真不知道林峰还会说点别的不？林峰脾气爆，常发火，急了口不择言的，不熟的人都以为他谁也看不上，是个特别事的人，熟人却都知道他对人的评价常是“那真是个好人”！
　　　　林峰拿着电话到了大门外，这店虽小却是个老店，菜色不错量也足，到饭口时人还真是不少。从手机里翻出了“眯眯眼”的电话，打了过去。
　　　　钢三又点了三个菜，要了主食，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叫酒，想着到酒吧再喝。林峰正打完电话回来，说：“他来不了。”
　　　　尾随林峰后面进来了雷子，“菜点完了？要两瓶啤酒没？”钢三摆了摆手，雷子笑，“别给峰子省呀，我去要酒。”
　　　　钢三忙拦雷子，“你给我回来，晚上还喝呢，你是要喝多少呀，在这吃饱得了！”
　　　　林峰好笑得看着他俩，“操，你今天抽什么风？晚上去星空还喝呢！”
　　　　雷子嘿嘿一笑，看着钢三，“晚上是晚上，现在最少也得来一瓶啤的啊！”
　　　　林峰一看雷子那样就明白了，“操，你俩这秀恩爱呢？恶心死人！”雷子不是特别喜欢喝酒的人，是钢三有点菜就要来二两，既然晚上还喝，那就少来点啤酒。
　　　　钢三白了林峰一眼，“还是雷子向着我，怎么着？你不舍得呀？”
　　　　林峰狠狠弯了钢三一眼，“滚一边去，喝死你得了。”
　　　　正说着桌旁的窗外一辆砖红色别克停了下来，林峰正好看到副驾上下来一个人，那一身书生气隔着玻璃都能感觉的到，看到那人嘴动，林峰知道他是在向驾驶位的人道谢，尽管驾驶位的是他一起生活了五年的伴侣，然后挥手道别。林峰不禁笑开，从认识汉汉就这样，林峰还记得海涛说刚开始为这事和汉汉吵过，总觉得汉汉太客气了心里不舒服，可是汉汉全当没听见，喝墨水长大的人，那种彬彬有礼都长到骨子里了，改不了，也根本没打算改。汉汉在他们这群人里，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不一样，和他在一起觉得其他人都像土匪，那个海涛和林峰他们很像一路人，偏偏汉汉能和他们玩到一起去，海涛却和这帮人玩不到一起。
　　　　林峰问过汉汉为什么，汉汉眉眼弯弯的一笑，说：“他啊，他觉得在GAY聚堆的地方吧，有一种被贴上了某种标签的感觉，他不喜欢那种感觉，他有很多不是GAY的朋友，有他自己生活圈子，他不喜欢往这个圈子里钻”。林峰还记得说到海涛时汉汉那样的表情，那种了然于胸，那种温和，那种甚至有点宠溺的感觉，就那么看了一眼，就以一种羡慕嫉妒的热度烫印在林峰的记忆中了。
　　　　“嗨！”见汉汉从门口进来，远远的林峰就伸高了手，好让汉汉看到他。
　　　　汉汉灿然一笑，走到桌前，“你们好，都到了，我是不是迟到了，不好意思。”汉汉总是很有礼的。
　　　　“什么迟不迟到了，就是一起吃个饭，晚上出去玩，没那么多事，还有人没来呢！”林峰知道汉汉的有礼并不是疏离，也不是客套，就只是单纯是一种习惯。但是林峰也知道钢三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觉得假，所以在钢三说话之前忙着接了汉汉的话。
　　　　“哎，大鹏呢？”汉汉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林峰，有林峰在的地方没有那个不是在吃零食就是在找东西吃的贾志鹏，感觉上就少了点什么。
　　　　“马上就到了。海涛怎么不进来？”明知道海涛不会来，还是顺口问了一下。
　　　　“他一来就喝多，不让他来，让他晚上来送咱们回家，他来喝多了谁送谁呀？”汉汉看着钢三点了点头。
　　　　林峰一听这话也看向钢三，哈哈一笑，想起来唯一海涛来的一次，和钢三两人那是酒徒遇到酒鬼，喝得那叫一个吓人！那叫一个生猛！是啊，不来也好，要不都没有人能拦得住了。林峰摇了摇头，并不太喜欢这样喝酒的人，可是和他最好的钢三偏就是这样的人。
　　　　菜刚刚上桌，贾志鹏就到了。
　　　　“你这吃货，闻着味进来的？”林峰笑骂着。
　　　　贾志鹏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林峰旁边，看看另一边的空座问，“还有人没来？”
　　　　“别转移话题，你刚才吃什么了？给我来点。”雷子这种事是眼睛最尖的，因为他也是个标准吃货。
　　　　“我刚才吃的雪糕，吃都吃完了，你想舔棍儿？”贾志鹏一本正经的，表情严肃的给雷子下了个套。
　　　　雷子老实人一个，没往别处想，就惦记着贾志鹏包里肯定还有零食，“那你还有别的什么？”
　　　　“操，我家不缺棍儿！你家缺我可以给你送点，让你唆啰去。”钢三横了贾志鹏一眼，夹了一筷子溜肝尖放到自家男人碗里，“还惦记什么呢？满桌子菜不够你吃的？”
　　　　汉汉低声对林峰说：“钢三护雷子护得都能跟上护个孩子了。”林峰挑了下眉梢，只看热闹不说话。
　　　　最后一个到的是周文辉，汉汉不认识，看其他几个人打招呼，林峰想起来这两人没见过，急忙介绍：“辉哥，这人你没见过，他叫刘汉宇，你叫他‘汉汉’就行。”周文辉看了一眼汉汉，第一印象文质彬彬，在这圈人里，不用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点了下头，说：“汉汉是吗？真年轻，我是个老头了，不嫌弃的话和峰子他们一样叫我‘辉哥’吧！”
　　　　汉汉看看林峰，心里暗自比较，好象看不出来大林峰很多，林峰张口就叫哥，看来不能是大他一点半点，礼貌点头，“行，那我也叫‘辉哥’。”
　　　　周文辉一看汉汉的那眼神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哈哈一笑，“不相信我比峰子大啊，我女儿都念大学了。”说着坐下，拿起没用过的餐具，就开吃，样子看着也是饿了。
　　　　“啊！”汉汉确实吃了一惊，只是这一惊并不是因为周文辉看上去年轻，而是因为在这个圈子里很少会有人这么坦诚的说到自己的家人，尤其是已婚的更是没人会轻易在刚认识的人面前提到自己的孩子。所以没有人会不识趣的问对方的家庭，大家也就都不会提到这事了，猛然有人提，汉汉真就吃了惊。毕竟这是一群隐藏在异性恋中的同志，各有苦衷，谁也不想让别人靠的得近，谁也不想让同志圈里的人进到自己“正常”的生活。
　　　　“辉哥真是‘夜很深’，夜不深不出来呗。”钢三已经喝完了一瓶啤酒，这是嫌周文辉到的晚了。
　　　　“我的错，今天这桌我请了。”才吃了没几口菜的周文辉就站起来要拿钱去结账。
　　　　“辉哥，今天说好我请了，就给我个面子吧！再过几天大鹏就走了，我请大家来聚一下。”
　　　　钢三和雷子没什么表情，汉汉和周文辉同时一愣，汉汉问：“大鹏不是经常出差吗？这次……”
　　　　“他要回老家了。”林峰淡淡的说，却字字清晰，掩不住的黯然轻轻的触动了桌上的每一个人。
　　　　“啊！”最吃惊的依然是汉汉，他听明白这个“回老家”到底意味着什么。汉汉扫了眼钢三和雷子，看得出这两个人是早就知道了，因为他们一点也不惊讶。
　　　　周文辉闻言只是顿了一下，就点了点头，一副明白了的表情。
　　　　
　　　　第15章　小聚（二）
　　　　
　　　　吃饱饭还闲聊了一会儿才从东轩出来，到星空时已经快到21时了，在星空门口汉汉看了一眼手机，拿着手机向林峰示意一下就落在了人后。
　　　　林峰认识汉汉和海涛有一段时间了，知道他们不在一起玩，但是有一个约定，出门玩的那个人21点如果不能回家一定要打电话报备的，于是理解的笑一下，喊了一声，“情话慢慢聊，我们先进去了，你一会儿来找我们。”
　　　　汉汉点点头已经接通了海涛的电话，挥了下手让林峰他们先进去不用等自己，一边向海涛说明自己才到星空，让海涛先睡，自己会玩得晚一点再回家。
　　　　张林孤独而单薄的身影在星空明明灭灭的灯光中更显寥落，他嘴角的笑让人明显感觉得到的勉强。林峰觉得有些不忍去看，却自虐似的把目光飘过去，可是看了就又让心里头堵的慌。
　　　　林峰碰了碰钢三的胳膊问，“他没事吧？”视线示意钢三看向张林。
　　　　“还行吧，都三个多月了，还能怎么样？”钢三也轻微的不易察觉的叹了一口气，“那是放得下也得放下，放不下也得放下的事。”钢三回看了一眼林峰，眼中似有千言万语。钢三知道张林今天的情形就是林峰明天要面对的生活，只是不知道林峰会是怎样的状态，心情是不是应该是一样的呢？
　　　　周文辉看到峰子和钢三有小动作，探过头想看看两人在干什么正听到这么一句，不知道前因后果，问了一句，“说什么呢？怎么和绕口令似的？”
　　　　“说张林呢！”钢三示意周文辉看向一个人坐着的张林，“孙国武结婚时他去了。”
　　　　“要是我，我也去呀！怎么了？”林峰想如果是贾志鹏结婚，他也会去，怎么能不去呢？最后的那个人的人生最大的事，怎么能不去亲眼看看？
　　　　“要是我，我就去当火头军！”周文辉笑，他当过厨师，没深想，条件反射一样来了一句。
　　　　“你不知道农村那种在家里办的婚礼有多少事，张林都给孙国武张罗的井井有条的。”钢三昂头喝了一口啤酒，又说，“孙国武怀疑他去那八天可能根本没睡过觉，”林峰和周文辉听了都一怔，两人一齐把目光从张林的侧影移到钢三脸上，等着听下文，“我和他住一个小区，”钢三朝张林的方向努了一下嘴，“他从孙国武老家回来那天，我正好在楼下遇到他，当时吓了一跳，那人整个都脱相了，就是那种风一吹能散了的样子，人跟没了魂似的。我知道他和孙国武回老家，多的又不能说，就给孙国武打了电话，问他这人怎么了。孙国武在电话里先还是唉声叹气，后来声就不对了，我猜十有八九是落泪了。”钢三长长出了一口气，他只觉得有块石头压在肺上，呼吸都困难了，“孙国武说到他家时婚房都收拾好了，老家有讲究新房是不让人睡的，他爸妈就安排他俩睡一个小屋了。八天，张林死活不让孙国武碰，你们也知道他俩在一起有七八年了，那八天说不好就是最后的八天，也许这辈子再不能在一起了。刚开始两天，孙国武软的硬的招都使上了，什么都不好用，怎么求都不行，逼急了他眼泪就下来了，孙国武看着心疼后来就不逼他了。可是孙国武半夜醒了，不是看到张林睁着眼睛看自己，就是看着张林眼睛闭着，那眼泪就一直在淌……唉！别提了，说着我都不得劲。”钢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林峰，目光中别有深意，只是林峰的目光已经移到张林身上，没有注意到钢三的目光，灯光暗淡，周文辉也没有看到，钢三忙收回目光。
　　　　“我操！”林峰发出的感慨，他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看着有点斯文气的张林竟有着那么烈的性子。想当初两人关系确定了才知道贾志鹏有老婆，林峰也是大闹了一场，林峰很明白张林不想当第三者的心情。林峰以为自己这样驴了吧叽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没想到这看起来斯文的人烈起来更他妈的硬气，还是无声的。
　　　　“他就是孙国武的男人？”听了半天周文辉才反应过来，一改原本开玩笑的情神，直勾勾盯着张林的侧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