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邻居观察日记-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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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数最后一天。
　　江冥今天放学的时候叫我有空过去，我抱着不去白不去的想法去了，但是今晚的他有点不正常，这话不是骂他，而是真的不正常，看起来脸色比平常惨白得多，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气若游丝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嗓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硬要用破旧的风箱发声，他说话的时候我这颗心真是被揪着往上提。
　　今天晚上的江冥让我有种他随时可能倒下的预感。
　　我把他手中的笔抽走，直截了当的问道：“你病了？”
　　“我没有。”江冥不看我，又把笔拿了回来，“继续。”
　　他这个状态跟危楼一样，要是我还能忍心让他继续，那我就真是灭绝人性，我把笔记卷子横扫到书包里，两只手卡在他的腋下，直接把他拖回到了床上，这是我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声音对他说话。
　　“你给我好好休息。”
　　江冥的眼睛亮亮的，看上去像一弯红月，我看愣了神。好在他这个时候也没注意到我的不对劲，只是问道：“明天星期几？”
　　“星期五啊。”我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温度不高，我松了口气，“要不你明天别去学校了？就算去了你们班主任也得让你回来。”
　　江冥像是突然生了什么闷气，把脸转到另一边，用背对着我。我看他一副拒绝和我交流的样子，只好帮他把被子盖好，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门外，我的脚刚踏出去一只，他忽然又叫了声我的名字。
　　“凌唐？”
　　我一惊，连忙回他：“什么？”
　　他没说话，我在原地等了半天，才听见他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没事。”


第四十七章　
　　第二天我如约去了小树林。
　　今天一整天我都没见到江冥，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昨天他眼睛通红的模样起码在我脑子里跑了二十个小时，我这心里就跟压了块巨石一样，吐出来的气都带着石头渣子。
　　我去他们家那么多次，碰见他爸妈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他一个人在的可能性十有八九，我想他再怎么聪明，智商也不能变成力气和精力，所以要是他想喝水水杯掉地上了怎么办？碎一地玻璃渣万一划手怎么办？血流成河怎么办？饿死又怎么办！？
　　我花了一天的时间给我的江邻居想了少说二百种意外，他现在在我眼中嗝屁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我真是想要插上理想的翅膀从这座学校里飞出去，唯恐慢一秒就只能摸到他发硬的身体。
　　所以对于这次占用了放学时间的会面，我的脸色可以说相当不善。
　　程度严重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来决斗的。
　　小树林作为我校神秘事件之一，有传言说这里告白的成功率会很高，也有传言说这里怨气重，在这里碰面的小情侣最快第二天能分手，到底哪个版本是真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血刃来人的心都有了。
　　在我一千零一次的设想中，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来的人确实很喜欢我——
　　的腿。
　　面前的这位彪形大汉热情的一掌险些让我呕血三升，他笑嘻嘻的对我说：“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怎么，我还有假冒伪劣的不成？
　　感情凌唐还是个牌子啊？！
　　“同学！你在运动会的表现太出彩了！”这位又高又壮的男同学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和快乐，“我被你跑步的姿态深深地吸引了！”
　　可以，但没必要。
　　“所以，”他认真且严肃的说出了这样几个字，“加入我们田径队吧！”
　　我：？？
　　最让我震惊的是，他居然是认真的！
　　“这个……”我才刚说了两个字，他已经露出了一副很受伤的样子。拜托！我还什么都没说！
　　“我跑得很慢，而且我很懒，起不了早床去训练！”我苦口婆心道，“所以还是算了吧，我们这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男同学：“……”
　　我转了个话题问他：“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嗯！”
　　“你为什么要给我写信啊？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这才是我最奇怪的事情，“你写的内容真的很容易叫人误会！我都怀疑是谁在暗恋我了！”
　　“我这不上次去找你的时候，正好听到你和同学在聊天嘛！”他的眼神也很无辜，“你说重要的事情还是得郑重点表达，我想写信挺郑重的，搞不好你还会立刻答应，就算不答应，也省了会尴尬。”
　　他这话让我沉默了好久。
　　“我是真的不适合跑步，当时是代替同学硬着头皮上。”我老实告诉他，“我当时能跑完全程，是因为来都来了，要是不跑完就没奖状了，当然，事后连个感动奖都没给我。我的话，田径队真不行，啦啦队还可以。”
　　男同学：“……”
　　我看他似乎没有话要说了，主动说了拜拜，然后趁他还在风中凌乱的时候，连忙脚下抹油溜之大吉，一路狂奔回家。我卸下书包往江冥家冲的时候，时间居然比我平常回来还早！
　　刚刚那位田径同学，看来我拒绝他早了，看我这跑步速度，也许真能成健将也说不定！
　　……
　　我在门口焦急地等着，门开的瞬间我快速一抬眼，意外地对上了一位貌美的阿姨，就连我如此薄弱的记忆力也不允许我忘记这张脸是江冥的妈妈。
　　“阿，阿姨你好！”对上这位风华不减的母亲，我的气场都被她压成了薄饼，说出话都颤颤巍巍的，“我来看看江冥，他还好吗？”
　　江妈妈笑了一下，我被她们家这种用笑容让人定格的秘术震惊到了，呆在原地像头木鸡。
　　“他就在里面，不过……算了，你自己去看吧。”
　　她这句停顿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我再胆小点能直接被吓丢魂好吗！
　　我连忙小跑到江冥房间，看见他的被子鼓起成一座小山包，他就在里面，睡得极不安稳。
　　呼——
　　人还在就好。
　　我松了口气，转身准备退下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我的名字。
　　“凌～唐～”
　　这跟叫魂一样的声音让我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隔了好半天我才听出来那是谁的声音。
　　“怎，怎么了？”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问他，“你口渴了？”
　　“过～来～”
　　这怎么又跟勾魂一样了啊！
　　我贴着他的床边站着，江冥的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看起来软绵无力，没想到手劲还挺大。
　　“你怎么了？”我问他。
　　“我病了！”江冥睁着一双沁着水光的眼睛问我，“今天星期几？”
　　我虚捂了一下嘴，惊恐的看着被子的一角。
　　完蛋完蛋！这哪里是病了！这都病糊涂了！
　　“今天星期五。”我跪坐在地板上，连带着我的手把他塞进温暖的被窝里，这个姿势刚好够我和他视线平行。
　　江冥的眼睛快速眨动一下：“那你今天应该去赴约。”
　　这人和人生病都不一样，我病了就只能胡言乱语，他病了怎么连上个星期的事都记得？
　　“是啊，怎么了？”
　　江冥的手劲倏然变大，我惊讶地看着他的头蹭到了我肩膀的位置。
　　我不懂他这是要干什么，下一秒，他的嘴巴微微一张——
　　我一声惨叫响彻云霄。


第四十八章　新年快乐躺被被
　　江冥学习好脑子棒我知道，我不知道的是，他的牙口也能这么好。
　　在我一声惨叫后，他就立刻摆正姿势，一副躺得乖巧的样子。我还奇怪他怎么突然变乖，下一秒，门就被敲开了。
　　江妈妈听见我的叫声，连忙跑进来担忧地问我们：“怎么了？”
　　“没事。”我忍住呲牙咧嘴的冲动，冲她露了一个颤抖版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我和江冥聊天呢。”
　　“是吗？”江妈妈的表情依旧疑惑，但是江冥一脸兴奋的模样更叫她诧异，她这个儿子平常对什么事情都表现不出热情，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和小时候见到渴望已久的宝贝玩具一样热切，她想了想，这些疑惑可以以后再谈，现在还是不要打扰他的情绪比较好。
　　“那你们慢慢玩。”
　　我松了一口气，在江妈妈把门关上的瞬间，我凶神恶煞的回过头，还不等我说话，江冥就扒拉着被子，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眼里的委屈俨然是对我的无言控诉！
　　我还一个字都没说啊！
　　而且，被咬的也是我啊！这位大哥你做出一副我要对你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的表情干什么！
　　我捂着发痛的脖子撑着床沿站起来，江冥一见我要走，这时候他的反应不像是个病患，更像是来抢劫的，他快速把我拉扯到床上躺着，被子掀开再盖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手法熟练到像是在心里排练过无数遍。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以一个半边身子都在外面的扭曲姿势和他一并躺在床上，温暖的热气瞬间包裹住了我。
　　我：？？？
　　你真的病了吗？
　　江冥把头搁在我的肩膀上，他呼吸间喷洒的热气一点不差全落在我的脖子上，被他咬过的地方现在是又痛又麻，让我恨不得刮骨止痒。
　　“你现在要去赴约是吗？”江冥问我，用一种极尽委屈的语气。
　　他的一只手臂卡在了我的胸前，我不能对病人太粗暴，只能好声好气跟他讲话：“这样，你先睡觉，睡醒之后还不好我们就去医院行吗？”
　　江冥做出了一个凶狠的表情，但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看起来特别像是奶猫在发威。他把半边身体压在我身上，然后大声道：“不去！”
　　我继续扮演着一个尽职的饲养员，耐心地劝他：“可是不去就好不了，好不了就没办法去学校……”
　　这话说出来好像没有什么诱惑力，换做我，我可能还要挂鞭炮庆祝。
　　江冥完全不动容，继续重复那两个字：“不去！！”
　　“行行行！不去了！”我投降了，我折服在他的坚持下，“那你现在可以撒开我了吗？我还准备回去吃饭啊！”
　　江冥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突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下歪倒在我身上，他这一招猛虎下山，差点把我压出一口老血。
　　他的头就在我的耳边，低沉的嗓音瞬间被放大了八倍，沙哑的声线顺着我的耳朵，牵动了我体内的痒痒筋，我顿时觉得浑身都不对劲，理智让我没有把他推开，而我的不做声似乎给了他得寸进尺的自信。
　　江冥的手指放在我脖子上的牙印上，轻声问道：“痛吗？”
　　“不痛！”我的两只手不知道长在哪里去了，反正没在胳膊上，不然我怎么不推开他？
　　下一秒，江冥就做了个让我瞠目结舌的动作——
　　他扒开了自己的睡衣领，对我严肃道：“你也咬我一口！”
　　抱歉，我个人是没有这种癖好的，如果你坚持——
　　那我也没有。
　　我把衣领又给他扯回去，生怕冷风灌进去会让他病更重。没想到生了病的江冥这么不好对付，他瞪着一双已经完全没有清明在内的眼睛，冲我生气道：“你为什么不咬我！”
　　“没关系！”我还没说话，他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可以再咬你一次。”
　　我：？？？
　　这个发展是不是不太对？
　　江冥白晃晃的两排牙齿慢慢靠近我的脖子，我像块僵硬的腊肉等着他下嘴，不是我不想动，而是我一动势必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这毕竟还是在他家，他妈就在外面，他要是大喊一声，我绝对能被当场拿下。况且对病人下手，也不是我等正道人士会有的作为！
　　只是咬一口而已，我安慰自己说，只要肉不掉，人不死，一切都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若有若无的触感像是一道被抛下来的斩立决，我就像被刽子手拿捏住的犯人，现在能做的只有静静的等着他这把刀落下。
　　想想竟然还有点心酸。
　　可是，让我奇怪的是，意料中的痛感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种柔软且带着微微湿润的触感像片羽毛轻飘飘从我的脖子上拂过。
　　等我察觉到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什么病人，什么刽子手，什么他家我家，通通被扔在了九霄云外，我的脑袋上嘣的一声，瞬间炸出了一朵蘑菇云，连带着我的思考能力一起消散在江冥的唇齿间。
　　他刚刚干了什么？他是亲了我一口还是舔……
　　舔了一口？
　　我有点分不清牙齿和舌头的区别了，还请速速来一个人救救我濒危的感知能力。
　　撑在我上面的人似乎并没有觉得他刚刚的举动有任何不对，反而相当骄傲的对我说：“骗你的，我怎么可能咬你！”
　　是，你是没有咬我，你还不如咬我。
　　我求你咬我可以吗？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竟然有人生病跟疯了一样。
　　我大开眼界。
　　江冥似乎也“玩”累了，他扑通一声趴回到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