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相逢应不识-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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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听到窸窣的行走之声,两人齐齐扭过头去。
就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浑身血污的男性修士,跌跌撞撞的朝三人走来。
这修士面色惨白,七窍均在流血,张开的口中,连牙齿都沾满了血迹。
自喉咙中发出堵塞的呻/吟声。
对修士来说,鲜血是很宝贵的,一次失血超过一捧,都会损伤元气,要花不少时间弥补。
眼前这位修士,显然是身受重伤。
千晴传音问:“奎兄,这是怎么回事?”
奎山‘啧’了一声,挥挥手,道:“不要碰他,尽量不要发出声音,我们绕道,快些走。”
临子初见他神情厌恶,皱眉,传音道:“这位道友身受重伤,这样离去,是否有些不妥?”
“这位师兄有所不知,”奎山道:“面前这个,已经不是身受重伤的修士。实际上,他早就已经死了,只剩下一颗空壳,在我们面前晃荡。这空壳对声音敏感,我们走时还需小声,被他碰到,极其麻烦!”
千晴问:“他是中了什么毒吗?”
“比中毒更可怕。”奎山望了望天色,道:“再过不远就是目的地了。那里比较安全,等到了落脚处,我在同你两个细讲。现下先随我去。”
他看上去颇为着急,脚下飞快,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
然而再怎样小心,衣襟摩擦总会发出声音。
三人改道而行,原本在他们面前的吐血修士,听到声响后,便跌跌撞撞地靠近而来。
千晴急速跟着奎山,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看。
便见那面色灰白的吐血修士,眼神无光,遍布死气。
向前行走的速度十分缓慢,比起凡人也有所不如。
眼看离千晴一行人愈来愈远,这修士忽然被树根绊倒,面朝下摔在地上。
只听得‘噗’的一声爆破声响,大量血液混着五脏、肠道碎片,从修士七窍、肛/门处喷涌而出,落在地上。
奎山面色一变,传音道:“不好,快走!”
尽管千临二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然而见奎山这般严肃,丝毫不敢轻视。
他二人一言不发,足踏树根,再不顾声音问题,急速前行。
天色逐渐变暗,原本宜人的气温陡然下降,呼气成冰。
冻森荒原的夜晚,正要降临。
作者有话要说:
不请假了,除非有特殊情况,这篇文完结前再也不请假了!
第94章
临子初与千晴并肩向前疾奔; 他神情严肃; 闭口不言,似乎正在思索什么。
行进时; 双眼缓缓向旁挪动; 回想着方才那修士爆体而亡的情形; 不知怎么的,心中有种难言的不妙情绪升腾起来。
这种类似慌张的情绪影响着他的心情; 临子初不由得渴望靠近千晴; 只想同千晴在一起,不想与任何其他人交谈。
在冻森荒原; 灵气稀薄; 修士进入此地; 无法动用灵力。此时三人这样急速前行,能够动用灵力的情况下当然不在话下,可如今三人体力只与常人一般。没过多久,走在最前方的奎山就开始大口喘气。
随着夜色降临; 气温骤落; 奎山呼吸时,有大团的水雾在他面前凝结成冰。
深夜里; 隐藏着无数同方才呕血身亡的修士一般的生物,听着三人的声响; 窸窸窣窣的靠近过来。
奎山不敢懈怠; 引着千临二人绕远路躲避,多花了一倍的功夫; 才到达了正阳仙宗的落脚处。
三人一行的目的地,是一个密不透风的楼阁。楼阁高耸,建在树干之上,由无数木条拼接而成。看上去简陋,然而周围却有繁杂精密的禁制。
奎山深深吸气,蹲在离楼阁最近的一根粗大树根上。
下一瞬,奎山耳旁有风声划过,千晴与临子初紧接着也跳了上来。
奎山打量着两人,心中不由暗暗赞叹。
其他修士,刚来到冻森荒原,多半无法立刻适应这里稀薄的灵气。
所谓从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修士一旦体会到了运用灵气的好处,再让他变回凡胎肉/体之身,就会很不习惯。
哪怕奎山在冻森荒原呆了这么久,这段路下来,也是气喘吁吁。
然而千晴与临子初却好似没有反应一般,足以观之,他二人的体格与适应能力皆是常人难以望其项背的。
奎山短暂的想了些无关之事,很快回过神来,他抬手向前,道:“前方的楼阁,便是正阳仙宗的落脚点之一。那里禁制十分厉害,还望两位紧跟着我,莫要走丢。”
待千临点头,奎山俯身下冲,跳到地上。
夜晚的冻森荒原温度极低,此时地面结出了不少细小的冰晶,踩在上面,发出咔咔声响。
这声音在寂静的荒原中,显得格外清晰。
风吹过树林,树叶发出海浪般的涛声。
奎山面皮紧绷,显然很是紧张,可他手指不抖,在空中打下十几个墨色禁制。
这禁制颜色比夜晚更浓,徐徐飘在半空,在奎山的挪动中,变换位置,形成百余个全然不同的阵眼符号。
冻森荒原灵力冻结,唯有用这样古老的阵道禁制,无需动用灵力,也能启动面前树上的楼阁。
等奎山将手中禁制放到正确的位置后,原本平滑的树身,渐渐浮现四五个木质台阶,似乎是要引导几人步入楼阁之中。
见到台阶,奎山方才长松口气。但他仍不敢放松,直到三人进入楼阁中,关上木门,又点燃了烛火,奎山才腾出手来,擦了擦额间细密的汗珠。
千晴见状,笑道:“奎兄,外面滴水成冰,却好似全然没有影响到你。”
奎山对千晴极有好感,他本来碍于千晴仙主之子的尊位,不敢逾越。可现在见千晴这般爽朗,也笑着说:“习惯了。这会儿才刚入夜,温度算不得有多低。到了午夜,才是真正的寒冷刺骨。届时修士人类均不能外出半步,否则会被严重冻伤。只有耐寒的野兽,方能出去觅食。”
说完,奎山冲了冲茶壶,给千晴与临子初分别倒上热茶。
他道:“你二人刚来到冻森荒原,有些事情还不太清楚。时候不早了,我只说两件事。”
奎山道:“第一件事,就是有关于你们刚才见到的那个修士了。一旦见到有修士或人类七窍流血,双眼无神,面色惨白,绝不要轻易靠近。第二件事,就是到了夜里,千万不要外出。”
千晴说:“这两件事到是好理解,不过为什么呢?”
奎山道:“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你二人长途跋涉来到此处,想必也累了,喝过热茶后,不如就此休息,我明日再讲给你们听。”
千晴见奎山眼下有黑影,尽管内心好奇,也只好点了点头。
奎山道:“这里入夜后十分寒冷,我们不如睡在一起,也好照应。”
千晴刚要说话。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临子初忽然开口,道:“不必。”
奎山愣了一下。
临子初说:“我与千晴一起,即可。”
千晴道:“我……”
话未说完,一直蹲在千晴肩头的阿毛忽然‘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黏腻的蛛丝。
蛛丝未从口器段落,径直落在临子初的手腕左近,将他手臂牢牢缠住。
阿毛有力的下颚向上一抬,临子初便向前几步,贴在千晴身边。
临子初一把抓住千晴的手腕。
一双浑圆的眼睛,抬起望着千晴。
千晴也是一怔,摸摸肩头的阿毛,有些莫名其妙,口中却说:“便不劳烦奎兄了。”
奎山这才反应过来。他哈哈笑了两声,心想,千晴选择与临子初一道,早知他二人感情极好。只是千临二人的感情,似乎还远超自己想象。看临子初散发出的那种强烈的情感,恐怕并非兄弟情义。
不过这与自己毫无关系。奎山并不细想,拱手道:“既然如此,我便睡在西厢卧房。有事可来唤我。”
言罢,奎山率先离开。
灯火摇曳,只剩下他二人。
临子初仍旧没有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今天?)会多更点。
晚安~
第95章
千晴手臂轻拂; 将临子初手腕蛛丝掸开。
这些年来; 阿毛吸收正阳仙宗的浓郁灵气,个头虽然没长多少; 然而口器的灵力却增长惊人。如今; 从阿毛口中吐出的蛛丝; 同等修为下,除千晴外的修士无法挣脱。
即便是金丹以上修为修士; 也要有相对应的手段; 费上好一番功夫,才能将其扯断。
千晴替临子初解开万仞蛛丝后; 又不动声色地将临子初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挪开。千晴开口道:“看临兄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可是有话要单独与我说?”
临子初双眼向下看去; 没有说话。
千晴也不催促,他抬步朝东厢卧房走去,什么都没说,临子初就自动跟了上来。
等两人走到卧房; 千晴右手一挥。
便见一张透明的隔膜; 笼罩在卧房四周。
又想到什么,千晴将阿毛从肩头抓下; 放到掌心。
那黑色硬毛的狰狞蜘蛛本来兴致勃勃地回头看着临子初。然而当它被千晴抓到手里后,登时不乐意; 在主人掌心中挥动躯体; 扭动挣扎。
“别动,”千晴皱眉; 呵斥一声。
尽管阿毛不情愿,却也只是‘吱吱’两声,趴在千晴手掌处,气呼呼的模样,不再动弹。
千晴手掌轻轻合拢,逐渐收紧。
再次摊开时,千晴掌心处便多了一个黑色圆点。圆点中央,有形似阿毛的万仞蛛刻痕。
“这下行了,”千晴道:“此处只剩你我二人,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讲给我听。”
“我……”
临子初张张口,刚说了一个字,就停了下来。
千晴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临子初下文。
这临子初性情温润,不常与人说话。唯独对着千晴,话稍显的直白、字多了一些。
有时看着千晴,眼神中分明露出渴望交流的欲/望,但真让他说,他也没什么好讲的。
千晴性格急烈,有些不耐,道:“既然临兄对我无话可说,那我就先行休息了。”
说完,千晴褪去鞋袜,躺在床上,阖上双眼。
这月余来,千晴只能在游空吼的胃袋中休息,今日是他第一次平躺下来,身体立刻放松了。
临子初站着看了千晴一会儿,然后侧身坐在床榻边上。
他边抬手将千晴身下躺着的床单抹平,边道:“千晴可知今日见到的那个修士,究竟是怎么了?”
闻言,千晴赫然睁开双眼,眼中无一丝困意。
他望向临子初,道:“听你的语气,似乎知道那人的跟脚。”
临子初点点头,说:“一开始没有想起来,但见他最后喷血而死,我忽然想起了什么。”
“什么?”
临子初褪去鞋袜,平躺在千晴身边。
他语气淡淡的,说不出的冷静。
临子初道:“我想起,拥有寒龙卧雪体质的修士,体内灵气溢满,就会像这样,爆体身亡。”
最后那四个字,临子初将声音放得很轻,似乎担心吓到千晴,语气平静。
然而千晴却从中听出临子初即将崩溃的情绪。
千晴撑手起身,道:“怎么会呢?”
临子初涩然朝他一笑,不知如何回答。
千晴知晓临子初也有寒龙卧雪这等传奇体质,想到方才那修士恐怖的死法,摇头道:“不,不会的。方才我们一路上遇到多少这样七窍流血的修士?难道各个都有寒龙卧雪体质吗?绝不可能。这恐怕是冻森荒原特有的一种疾病,临兄不必往心里去。”
临子初点了点头,道:“是了,这不是寒龙卧雪体修士自爆的情况。因为寒龙卧雪体爆体而亡,是将周身血肉筋脉皆尽碾碎成齑粉,可比路上遇到的修士,死法可怖的多啦。”
“……”
千晴心道,恐怕当真如临子初所说。
寒龙卧雪体这等传奇体质,多少人求而不得。
可是在临子初这里,却是一条曲折的山中小径。
小径陡峭破碎,一个不慎,就会粉身碎骨,落入万丈深渊。
临子初侧过身来,面向千晴。
千晴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拍拍他的肩膀,顿了顿,又躺了回去。
两人面对面凝视,千晴问:“临兄,你害怕吗?”
临子初轻轻点头。
他今年二十有六。对于寻常人来说,这个年纪已经不算小了。
但对修士来讲,二十六岁实在是太过年轻,比起动辄千万岁的真人老祖,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对这样一个年轻人来说,要他每日面临死亡的恐惧,确实有些残忍了。
千晴不由有些同情起来。
正在迟疑,就在这时,临子初忽然伸出手,用凉凉的手心,覆盖在千晴手背上。
“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临子初道:“如今看来,倒也不是。原来自己怕得这样厉害,还让千晴见笑了。”
“哪里。”
临子初轻轻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