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八方-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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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陶明凯没接他的话茬,执拗地问:“为什么爸元旦叫你回家去谈那些事的时候,你没有说?”
“你是在怪我和你抢东西吗?”齐磊轻声问。
“不、不是。”陶明凯赶紧否认了,他肉眼可见地消沉了下去,但还是没有把齐磊的手腕放开。
“我和你明说吧,陶明凯……如果你有能力让你爸留下来的东西不贬值,不被董事会那帮人坑了骗了,甚至是你有本事自己赚哪怕那么一丁点儿钱,你爸也不会这么做,他是放心不下你,明白吗?你如果觉得我像那个姓吕的一样,对自己亲兄弟都能下得去狠手,那你也没必要和我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陶明凯摇了摇头,慢慢儿把手松开了,齐磊的手腕上一片刺眼的指印。
“二十多了,不是小孩儿了。”齐磊放软了口气,在他头上揉了一把,“不能总躲着不承担责任,别再胡混了。”
……
然而陶明凯虽然主观上很想把这话听进去,客观上却总是不想有所行动,他一直在给自己找借口,今天不急,明天也不急,无从下手……而无尽的焦躁则让他更频繁地抽烟喝酒,还有赌。
现在他手里能支配的钱反倒比之前多多了,跟着狐朋狗友赌上一次两次的并不算什么,而次数多了,陶明凯就发觉赌博是个非常简单粗暴的、能够让人不去想太多烦恼的事情,无论输赢,他都觉得痛快极了,大概是看他出手大方,他认识的人也多了起来,总有人喜欢巴结着他,而最近他又结交了一个新朋友,对方比他大几岁,看上去一表人才,说话做事都让陶明凯觉得如沐春风,又不像那些狗腿的人一样巴结的过分……两个人很快熟络起来。
他的新朋友姓冯,名叫冯许华,名校毕业,最近才从国外回来。
第16章
凌晨两点,夜色静谧,一艘豪华游轮在海面上破浪前行。
“北极星”的二层尚未熄灯,仍然喧闹不已,吧台后,身着制服的调酒师正低头拿冰铲将冰块放进玻璃方杯,叮咚一声,和着钢琴声一起扩散在空气中。
陶明凯已经有些熏然,他随手拿起手边的酒杯,仰着脖子灌了下去,微笑着看自己手中的牌——K,Q;J;10,梭哈中数字第二顺位大小。
他已经从恍惚失落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并且觉得,自己大概是要否极泰来了,与冯许华结交的这半个月以来,他一直都非常地顺利,顺利的不可思议,对方好似一个天生与他亲近的兄长一般,在知道他遭遇的一切之后,带着他四处玩乐放松,当然,陶明凯从没有让别人买单的习惯,但是对方那种与他毫不计较的态度,却让他觉得心里十分熨帖。
冯许华赌技平平,心态却好,无论输赢,从不七情上脸,仿佛只是为了玩而玩,几十万一次的赌资流水一样进出,他从未皱过一下眉头,顶多是因为赢了而笑着点根烟,对陶明凯做个略显得意的眼神。这让他彻底放下了戒心,对方不在乎钱,也就没可能冲着他的钱来。
今天是来到北极星号的第二天,海面平静,陶明凯昨天还有些晕船,这会儿就完全生龙活虎起来,也没什么睡意,拉着冯许华去二楼赌场玩了几把,冯许华看上去有些困倦,但是为了陪他,还是打着精神收拾利落,起了床。
同桌的还有三个人,都和冯许华差不多年纪,刚刚陶明凯的四张牌他们一直都在跟,这会儿多少脸色有些不好看,而等陶明凯翻出了自己的底牌——一张黑桃A时,其余三人的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
冯许华轻笑一声,拍了拍陶明凯的肩膀,把自己的筹码扔给他,“你今晚鸿运高走。”
“手气好而已……”陶明凯也跟着笑,随手拿起一枚筹码扔着玩儿,回头看他,“你旺我。”
冯许华露出一点疲态,抬手看了看表,“不行,我熬不住了,你也别熬了,走,回去休息……”
“才几点啊?”陶明凯看他一眼,“这就熬不住了?”
他手气这样好,当然不想停,虽然久赌必输,但肯定不是今天输,听冯许华这样说,心里有些不痛快。冯许华知道他怎么想的,只笑一笑,在他肩上拍了拍,“我比不了你们小年轻,让这几位朋友陪你玩儿吧。”
说罢,他气定神闲地站起来,冲着对面那个剃了短发的男人笑了笑,在收到一个肯定的眼神后,他回了房间,不急不缓地冲了个澡,换上睡衣,躺在客房的床上,闭着眼睛假寐。
虽然陪着陶明凯玩儿了一整天,但是他一点儿也不觉得累,这点活动量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他必须走,就像刚才一样,假装毫不知情,不能留在现场。
一片黑暗中,冯许华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方云旗的脸,他眯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璀璨的吊灯,一时之间有些失神——那是个傻子,冯许华知道,曾经他是那么厌恶他的傻,因为那几乎毁了冯许华的前途,但是时过境迁,他又觉得自己当年不应该做的那么绝,哪怕只给他一点希望吊着,方云旗那个傻子也不会像今天一样决绝地不想再见他,甚至对他拳脚相向,也许他还会为了自己去和家里和解,甚至去求家里解决自己的困境……
但是,这都无所谓了,感情从来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还要感谢方云旗那个傻子,居然钓上了齐磊这条大鱼,冯许华心想,这都是命,他命里应该得的,就像不久之前他还觉得自己的人生完了,半年前的生意失利后的一系列事件都让他以为自己早晚有一天会破产,但是命运又偏偏让他来到了这里,偶遇了方云旗,又间接认识了陶明凯这只肥羊,更重要的,是陶明凯身后的齐磊。
想到这里,他哼笑一声,翻了个身,逐渐觉得困意上涌。
也不知睡了多久,冯许华起了床,他打开手机一看,果不其然,好几个未接电话,全部来自陶明凯。冯许华只当没看见,收拾利落后才去隔壁与陶明凯见面。一改之前的意气风发,陶明凯此时看起来相当糟糕,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正在喝酒。
“大早上的就这么重口?”冯许华走到沙发前坐下,捂住了一个哈欠,“昨天玩儿到几点?”
“……妈的!”陶明凯突然摔了酒杯,“你就不该那么早走。”
冯许华看着这个暴躁的年轻人,他当然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如果不是自己那么早走,那么他也不会输,输了多少?冯许华在心里估量着数字,大概就是那些钱,伤筋动骨,但是他还付得起,却又会肉疼很久。
除非他再把它们全部赢回来。
所以冯许华不以为意地安慰着:“你气什么?脾气大小心坏了赌运,大不了今晚再赢回来……我不走了,陪着你玩儿到底总可以了吧?”
陶明凯的脸色这才由晴转阴。
……
此时,方云旗正抱着枕头赖床,他觉得眼皮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般睁不开,持续的腰酸让他隐隐有一种请假的冲动,然而闹钟接连不停地响,他满脸痛苦地蹭到了床的另一边,拿起手机把闹钟按了,又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齐磊打开卧室门走了进来,一脸受不了的表情,“你怎么还在睡?十五分钟之前就说要穿衣服了,快起!”
“我马上就起……”方云旗伸手把被子盖在了头上。
齐磊干脆掀开被子把他扛了起来,方云旗死了似的一动不动,直到温热的水浇在了他的头上,他才清醒了一点。齐磊囫囵地给他洗了个澡,恶作剧似的在他腿间轻轻掐了一把,“醒了没?”
方云旗要烦死了,“我今天不上班!你不用管我了。”
“是吗?”齐磊把水稍微调热了点儿,挤了一泵洗发水在他头发上,拿两只手温柔地揉搓,“我等会儿就给你们领导打电话问问。”
“你打啊!”方云旗闭着眼睛叫嚣,“你以为你是我妈吗?还打电话问我班主任今天有没有课。”
“我是你爸!”齐磊没好气地说。
他把方云旗收拾好了,拎着他去吹头发,方云旗还一个劲地躲着吹风机,齐磊简直要被他烦死了,“你给我站好了不许动!”
一直到两个人吃好了早餐出门去上班,方云旗都臭着脸,恨不得马上就搬着自己的鱼缸离家出走,齐磊让他上车,他翻了个白眼,“我要打车去。”
“为什么?”
“坐你的车对我影响不好,你知不知道?”方云旗振振有词,“我走了。”
齐磊黑着脸把他扔上了副驾驶。
外面的景物飞驰而过,方云旗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齐磊瞥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我笑你怎么这么贱得慌呢。”方云旗乐不可支,“我看你之前谈恋爱谈的不顺利,就是因为人家都对你太好了,你不满意。”
齐磊气笑了,“对,你说的有道理,等晚上回家了我们好好聊聊。”
还没等方云旗说什么,他就觉得右眼皮开始一个劲儿地猛跳,齐磊觉得自己大概是快要被他气出毛病来了。
直到下午,他的眼皮还是隔一会儿就会跳,跳的齐磊心烦。
而就在此时,陶明凯坐在了赌桌前,盯着自己手里的牌,只觉得心跳如擂鼓,他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冯许华,对方也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怎么样?”
第17章
齐磊的右眼皮跳了一整天,一直都没有静下来,直到晚上七点多,那种心烦的感觉愈演愈烈,方云旗正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他则自己站在阳台上抽烟,打火机一次又一次地响,方云旗走过来的时候,差点儿被呛得咳嗽起来。
“你在这儿放毒呢?”方云旗抢了他手里的烟扔到地上,“不要命了?”
齐磊笑了一下,把他拉到怀里,在他下颌上亲了一口,又搂着他的腰,把他抵在窗边亲吻。还算温和的风顺着窗户打开的一点缝隙吹了进来,方云旗偏过头躲了躲,齐磊突然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躲我干什么?”齐磊说:“陪我待一会儿……今天总觉得心烦。”
“怎么了,你爸公司的事儿?”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太久没休息了。”
齐磊心不在焉地回答着,把手伸进他的居家服里摸他温暖的皮肤。过了片刻,他把方云旗抱在怀里,问他:“你什么时候放假,陪我出去走走。”
“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
齐磊的眼皮跳的愈发厉害了,他不舒服地眨了眨眼睛,方云旗按着他的后脑让他微微低下头,拿右手的拇指贴在上面揉了揉。
“还难受吗?”方云旗安抚似的在他背上拍了拍,“今天早点儿睡。”
齐磊微微皱着眉看他,突然在他的脖子上发泄似的咬了一口,而与此同时,方云旗在手机上订的闹钟响起,他吓了一跳,却因为被齐磊死死抱着没有躲开。他叫了一声,没过多时,又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一点闷闷的喘息,因为齐磊正叼着那一小块肉不住地亲吻。
“你订闹钟干什么?”
“我要……要去看书。”方云旗攥着他的胳膊,“我走了。”
他以为齐磊不会让他走,没想到齐磊突然松了口气似的,拿手揉了揉右侧太阳穴,“去吧。”
……
陶明凯盯着对面墙上巨大的挂钟,那上面显示的时间正好是八点,他耳朵里满是嗡鸣声,他有那么十几秒整个人完全是空白的,什么也来不及想,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什么,直到所有的喧哗和吵闹声都灌进他的耳朵里,他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扔了手里的牌,猛地对着面前的几个人大喊:“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陶明凯只觉得冷汗流了满背。
如果说凌晨输的钱让他肉疼,那现在输的这些就是在抽他的骨头……不,是在要他的命。
一贯的冲动让他不管不顾地大闹起来,然而对方显然不像他一样势单力薄,反而很快就把他控制住,还是冯许华从中调和,不住地打圆场才勉强稳住了局面。陶明凯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喘粗气,他挣扎着想起身坐回到牌桌上,然而冯许华猛地在他脸上拍了一巴掌,不重,但是足以让他清醒。
“你不要闹!”冯许华低声说:“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冷静点,我去和他们谈谈。”
事后陶明凯再想起这件事,反而因为过于震惊没什么记忆了,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如果是从前,这些钱倒不会让他有这种面临灭顶之灾的恐慌,因为他爸还在,就算是被狠抽一顿,帮他还上,也不至于让他爸伤筋动骨。然而现在不比从前,他爸那么匆忙地走了以后,他知道不会再有人来给他擦屁股了,齐磊会管他吗?陶明凯知道会,但是帮他善后的方式大概是把陶明凯手头所有的东西全都利益最大化变卖了,如果还不够的话齐磊也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