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哥哥的要对弟弟负责吗-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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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排彭鹏眼尖,瞄到黎闵卷子上红色的168,忍不住嘲笑说:“也有可能是知道自己文综成绩太难看,不敢面对躲宿舍了哈哈哈。”
乔山海不客气地拆他台:“你的就很有眼看?五十步笑百步。”
徐凯领纪回川过来时,班里打着讨论问题的名头热火朝天正聊得起劲。见他来,彭鹏装模做样地展开卷子翻了个页,瞎戳了道题去扯乔山海的胳膊:“这道题为什么要选D?”
乔山海接过卷子,张嘴就说:“因为ABC都错了嘛。”
当班主任这么些年,徐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个小兔崽子在干什么,相当大度地没去跟他们计较。
他往后一招手,把不情不愿的纪回川叫到身前:“你书没在教室吧。”
纪回川点头,主动说:“书都没有还学什么习!要不这样,徐总你先放我回去,我立马把书都搬过来,您看怎么样?”
“挺好,很有思想觉悟。”徐凯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接着说,“不过也用不着,黎闵那懒鬼说他吃坏肚子跟我请了个假,有现成的课本给你用。你不是觊觎他的位子很久了,今天终于有机会了,开心吗?”
纪回川皮笑肉不笑:“开心死了。”
徐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今天给你两套卷子,不定时,作文不写,文综大题你挑着做,这总行了吧?”
纪回川心道这就是大棒后的一颗甜枣,也太虚伪了。可不知道他想到什么,最后还是勉为其难一点头。
刚要进教室的当头,凌长意抱了沓练习册从走廊那头迎面走过来。他到学校就脱了厚外套,只穿着柔软的蓝色圆领毛衣和休闲长裤,晨光下的漂亮少年总是让人眼前一亮,经过的几个班里,有很多人透过玻璃窗望向他,可这一次几乎所有人的眼中都掺了点意味不明的隐晦含义,像是围观了一出心照不宣的悲情默剧。
凌长意先看到站在班门口的徐凯,本来想跟他打个招呼,第二眼才瞧见他身后还站着一脸不高兴的纪回川,他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纪回川委委屈屈地一指徐凯,控诉道:“哥!他绑架未成年!”
凌长意:“……”
徐凯:“……”
第三节 是历史课,地中海老头照常进教室,放下教案在班里扫了一圈,捕捉到凌长意身旁,攥着笔一脸烦躁地做试卷的纪回川。
他站在讲桌旁,让大家把昨晚的文综测试卷拿出来。严肃如他,在让同学们东翻西找的空当,也不自觉笑着说:“徐老师还真不是开玩笑的,咱们班的纪回川同学才是一等一的好学,艺考和文化课无缝衔接,两不耽误。大家都停一下,这种学习精神太值得鼓掌表扬一下了!”
班里先是一阵笑声,接着才开始稀稀拉拉鼓起掌来。
凌长意也跟着众人一同转过头看他,只有当事人纪回川跟没听见似的,头也不抬,半点面子都不给,面无表情地低头看题。
可以,酷boy又上线了。
凌长意转回头,他没跟大家一起找卷子听课。这张文综试卷,他的历史选择全对,大题被老头象征性地扣了三分,再一次走在拉仇恨的最前端。
他开始是打算把这节课拿来做题型归纳,偏头看了眼趴在桌上乖乖写卷子的纪回川,他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把这个计划延后,抽出历史选修2开始看。
课上到中途,纪回川气馁地丢下笔,往椅背一靠,绷着一张写满不高兴的脸,不想做题了。
凌长意就猜到会这样,把他草草勾了几道的数学卷子扯过一半到自己桌上,低下头小声问他:“哪题不会?”
纪回川也放低声音,闷闷不乐地嘟哝:“我想画画。”
凌长意面不改色:“做完再画。”
“……哦。”纪回川趴回桌上,捡起笔手伸向左下角的那个多面体,往一条线上一勾,笔尖停在另一侧的面上:“这个线面垂直怎么证?”
“用简单点的做法,就是这儿,可以做一条辅助线……”
好不容易撑到一上午的课结束,铃一响,纪回川火速把卷子卷巴卷巴往抽屉里一塞,摊在椅子上两手高举伸了个懒腰。
彭鹏一拍他的肩膀,终于得空问他:“在家躺着玩不好吗?你被凌小爷的学霸病毒传染了?”
纪回川只是回头看彭鹏一眼,累得不想说话,凌长意替他解释:“被徐总召唤来的。”
彭鹏感叹:“徐总为了业绩真真是不遗余力不择手段啊。”
“凄惨。”乔山海也站起身,抬手想拍纪回川的脑袋,被他一歪头躲开,不满地瞪了一眼。
凌长意低头看纪回川:“吃饭吗?”
纪回川不甘心地小声说:“我想自己做。”
凌长意:“……”
他摸了摸纪回川的狗头,不带什么感情地安慰道:“会有机会的。”
四个人一起从食堂出来回教室的路上,纪回川兜里手机一震,他漫不经心摁亮屏幕,是钟情。
纪回川刚想调侃她遛兔子还顺利吗,就看到屏幕上她不断发过来的话——
钟情:我到学校听说件事
钟情: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学校快传疯了
钟情:兔子说她没敢和你哥提
钟情:我现在跟你说一下
……
看完钟情的话,纪回川一句没回,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扯动嘴角露出个讥讽的笑。
凌长意站在旁边等他,不由露出疑惑的神情。
纪回川面无表情地直视他,平时总是懒洋洋地耷拉下来的眼睛头一次睁这么精神,眸光几乎有些发狠,眉宇间全是积压着的憎恨和阴沉。
他就这样盯着凌长意看了几秒,才哑着嗓音唤他:“哥。”
第28章 我祝他一生快乐
在凌长意20岁生日那天,他收到一个大一学妹的祝福,他们认识不久,并不熟络,凌长意原本不以为意,偏生这姑娘热情得吓人。
刚下课,凌长意就被她带着一帮人堵在湖边小道,双层的巧克力生日蛋糕推到跟前,99朵鲜妍的火鹤花映衬着少女娇俏柔美的脸庞。连阳光都是最明媚的时刻,折射出的光斑在垂柳绿荫下闪耀着,和着湖光春景,美不胜收。
“凌学长,凌长意!”学妹上前,歪头一笑,“刚听说你大学三年都没有谈过恋爱,我当时觉得惋惜又庆幸,现在还多了一点痴心妄想,你说你单身三年,是不是就在等我来呀?”
一腔热忱,俗气极了,也动人极了。
凌长意朝她微微一笑,她原以为幻想中的可能要落地生花,情难自己,免不得面露欣喜,却不想凌长意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连丁点的情绪波动都吝啬给出。
熟悉凌长意的人都知道,他是从不过生日的。只有小学妹初生牛犊不怕虎,卯足了劲在这一天向凌长意跟前狂刷好感度,还纳闷为什么男神的生日过得这么寂静无声,表白墙和校广播都没半点水花,实在不合常理。
知情人都纷纷摇头,不忍心看一个接一个满怀憧憬的少女铁了心去撞南墙。
法学院的凌长意不是什么难摘的高岭之花,他是出了名的好看,出了名的优秀,也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好相处。
可这些都是表象,那些个败下阵来的学长学姐语重心长去劝下一届前仆后继的小孩们:别打你们凌学长的主意啦,这种人不是要为法学事业贡献终身,就是心里有人了。少在人家跟前酸不拉几地问心里有没有你,你倒是先问问,他眼里看得到你吗?
可学妹没被这次挫败击倒,她重整旗鼓换了攻势。
晚上凌长意又收到她的消息,这次不是没事找事的琐碎问题,而是酸涩的一句——学长,你有经历过最心动和最难堪的瞬间吗?
她正想着情意绵绵对他说: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
凌长意删除了她的好友,让这场喜闻乐见的小闹剧最终尴尬收场。
这下连吃瓜群众都惊了,男神什么时候做过这么不给人脸的事情?
凌长意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给自己写过的一封慢递信。
他最心动最难堪的瞬间?好像都发生在夏天。
颠倒不休的美梦和噩梦没完没了交替到来,恍然下坠时极乐与耻辱一同席卷而来。他茫然心想,我是谁?我流着谁的血?我是不是……和他们一样恶心?
那些年周旋于几张模糊的脸中,要喊妈妈、爸爸、叔叔、伯伯、婶婶……的那些人,听他们故作亲热的夸赞和同情,摸着头毫不掩饰地叹息说“可怜孩子”。
半大的凌长意仰起头,睁着双无知无觉的眼,他们便以为他听不懂。
可怜孩子,你爸嫌你们一家都是拖累呀。
可怜孩子,淘气捣蛋点不好吗?偏要这么乖,让你妈怎么狠心抛下你?
……
有段时间他焦虑得不行,却谁都不敢告诉。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你前途无限,可以承担起很多很多。
不然呢,说他为什么就此没了生日,再也无关节日这个命题?说原来有些人的话里全是暗示,原来现实、真相它对人下的手,远比他暗自揣度要狠得多?说那些莫名其妙的渴望与彷徨,一把火烧得毁天灭地,怎么就只能热自己一趟?
他只能自我嘲讽——我背着我的草房子去寻一个落脚处,身后全是虎豹豺狼。说句玩笑话,除了一夜暴富,就只有死能给我个解脱。
可偏偏余生还这么长,偏偏我还有个弟弟。
我有一个弟弟,我不敢把这些破事告诉他,我希望在他眼里,我能一如既往走在他前面,我只想他没有压力,生活快乐。
我替他撑住这摇摇欲坠的草房子,替他断了这操蛋的血缘,我现在未来拥有的全都有他一半……
我祝他一生快乐。
白菟听说的那些关于凌长意的流言,是从体育生里传出来的。五中练体育的文理都有,没有专门成班,他们散落在各个班,也就让流言越演愈烈,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可谁都不敢到凌长意面前说这些,八卦是八卦,可凭空戳人伤疤……他们也干不出来。
说什么?啊学霸,原来你来五中是你妈不要你和你弟弟,什么都不管了,想逼你们已经再婚的亲爸接手呀。
说原来凌小爷看着牛逼,还不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白菜呀。
……这也太难堪了。
“你当他妈为什么要养着他俩,不就是想绑着他爸使劲捞钱嘛。”
“他妈也是个傻的,以为是俩儿子那些臭男人就会有多稀罕,自己养不下去了还想送一个回去,也不想想人家家里那个会同意吗?”
“……他妈倒是想送小的那个,人家也不愿意要啊。还是大的那个机灵,知道跟他爸才能过上好日子,自己巴巴地送上门,可惜他亲爸不在家,在家的是那母老虎……”
凌长意见到的那个阿姨不是什么母老虎,她挺和气地招呼他坐下,让她坐在一旁弹琴的小女儿也坐过来。
女孩睁着溜圆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凌长意:“妈妈,这个人是谁呀?”
阿姨温柔地笑了笑,却字字句句都在讽刺,他是吸你爸爸血的水蛭呀。
第29章 断线、画室和吻
纪回川忍不住回想,中考结束后那个漫长的暑假到底有哪里不对。
哥哥拿着五中的入学通知书丢在他桌上,纪回川迅速放下游戏手柄扭过头去看,开始只是很无所谓地一扫,读完红色封皮上那行字后他停顿了一秒,语气惊讶:“五中?”
凌长意倚墙站在一旁,低头看着他乌溜溜的脑袋默不作声。
“它录取线不是六百多吗?我都没报这学校。”
“对啊,”凌长意一点头,“交择校费凑合让你进的。”
“交了多少?他们不是说一分几千吗?”纪回川仰头问。
凌长意一本正经:“也不算多,按照咱们家的情况,也就是倾家荡产的地步。”
纪回川:“……啥?”
凌长意笑了笑,走前还不忘补上一句:“骗你的,你这个算走后门塞进去的,用了一个美术生的名额,反正你也考不上什么正经大学,要不走特长试试?”
“也行吧,”纪回川也没多想,胡乱一点头,却说,“五中离附中高中部是不是很远啊?”
凌长意正要出去,听到他问,伸向门把的手停在半空,“嗯,”他迟疑了一下才缓慢地说,“我不去附中。”
“啊?”纪回川一愣,“为什么?”
凌长意侧过身看他,也不解释为什么,只是若无其事地点了点纪回川:“之后三年你就得在我眼皮底下过,做好心理准备啊,别一天到晚招猫逗狗净瞎玩,能做点正事吗?纪回川?”
纪回川往后一仰,两手夸张地捂住耳朵,两眼瞅着哥哥故意闹他:“you see see you one day day!你说我的时候特别像什么你知道吗?”
凌长意冷淡地瞥他一眼:“傻子。”
冬日暖阳高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