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舍-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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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屿说了句：“谢谢”，大堂哥就走了。
　　他又躺了下来。平时顶多觉得大堂哥就本地一个青年企业家，和娱乐圈隔着几重山，没想到不显山不露水地能搭上圈子里的人。其实这圈子里能让纪明得卖面子的也没几个人，大堂哥搭上的人也不一定有用。
　　躺了两分钟，小堂哥过来找他玩斗地主，说大堂哥被小孩们缠着讲故事，让他快点替上。秦屿只好摇着半晕乎乎的脑袋上了牌桌。
　　结果手气好到爆。只要他叫地主把把赢。玩到半夜十二点，放完鞭炮吃好宵夜，大家便都散了。秦屿这才去沙发缝里翻出手机，收到的祝福微信不少，还有一个纪明得的未接电话。可能是见他没接电话，纪明得又微信回了他“新年快乐”四个字。秦屿没回，床上躺着胡思乱想了一堆慢慢也就睡着了。
　　他一直睡到电话铃声响起，看着手机页面上一个简单的“纪”字，反应了半天才划开通话键。
　　“刚睡醒？”纪明得像是刚醒来，声音有些低沉。
　　秦屿“嗯”了一声。
　　“今天要去拜年？”
　　秦屿又“嗯”了一声，补充说：“去奶奶家。”
　　纪明得很少说自己的事，每次打电话几乎都是在问秦屿。
　　“你也要去拜年？”秦屿犹豫地问着。
　　“嗯，要去长辈家。”
　　秦妈妈在门口敲门：“小屿，起床了，要去奶奶家。”
　　秦屿高声应了：“知道了”，然后对着电话说：“我要起床了。”
　　“行，那挂了。”
　　秦屿应了一声，听到对面挂了电话。他放下手机，总觉得空间距离一长，纪明得似乎变得也有些不一样。


第37章　
　　纪明得打完电话，躺在床上没起来。窗帘还没拉开，阳光从边缝里钻进来，落到了米色的墙壁上。
　　他想起昨天晚上纪沐童还特意问了秦屿，说那小伙不简单，第一个找上门去查纪明得的体检记录。还疑惑地问他是不是使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不然人看着挺正经一小伙怎么会和他搭上。纪明得当时摸了摸鼻子，没好意思说出事情原委，只辩解说我也没怎么着他，人清高着呢，给什么不要什么。纪沐童乐了，说踢到铁板了吧，就该让你尝尝这滋味。
　　纪明得在床头柜上摸了摸，没找着烟，索性继续躺着。他觉得自己还挺喜欢秦屿。这人都拿他当炮友兼房东看了，他都没把人一脚给踹了。秦屿这人，说简单也简单，脑子里一根筋一样，固执地守着自己的那点原则。纪明得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圈外人，后来不知道怎么也分道扬镳了。
　　这么说起来，秦屿有什么值得他能忍气默认炮友这个跌份的称呼？
　　大概，是他在床上流露出的那点顺从，也可能是他装正经时笔直的脊背，又或者是冬夜路上的依偎同行……很多，多到纪明得发现自己原来记住了这么多的秦屿。
　　多到纪明得终于认了，自己是喜欢上这人了。
　　没有一点意外。
　　屋里暖气很足。他从衣服口袋里找出烟，打开窗抽了一口，又徐徐呼出。一缕缕的白烟飘不出多远都绕了回来。窗外阳光明媚，看似热烈却没多少温度，落到身上照样冷得刺骨。纪明得想起那天晚上两人从京韵轩走回家，有点携手相伴走过风雪的感觉。
　　电话铃声响起，蒋何打过来问他有没有时间，要不一起去热带海岛度个假。
　　纪明得家里今年有几个亲戚从国外回来要招待，说过几天再看。
　　蒋何随口聊了几句，又好奇地问起了秦屿，说都已经快五个月了，你还留在身边？
　　纪明得吸了口烟，懒懒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下拿这事在打赌。
　　蒋何被人戳穿了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厚着脸皮坦白，嘿，我可是赌你顶多五个月换人啊！
　　五个月？过完年差不多就五个月了。纪明得现在只想把人留得久一点，至于留下来之后该怎么做，他着实没想好。
　　纪明得也懒得再想。他随便和蒋何瞎扯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收拾好下楼，他爸妈在看春节晚会重播。他妈眼睛不离电视，指了指厨房说早饭都热着，让他自己端出来吃。
　　吃完坐在沙发上陪着看。一个小品结束后是独唱节目。歌手一出来，他妈就叫道：“哎，纪明得，这唱歌的郭子溪，明安说她是你女朋友？”
　　纪明得剥了个橘子，漫不经心地说：“没有的事。”
　　他爸也疑惑地问：“不是女朋友？前两天隔壁林老师还问我这事，说网上都传着。”
　　纪明得解释道：“那是做给别人看的。”
　　他妈看了他爸一眼，半怀疑地看着他说：“林老师给我看过那照片，拍得跟结婚照似的，你可别骗我们俩啊！”
　　纪明得哭笑不得：“这事我哪敢骗你们？！您和我爸就我两块心头肉。”
　　他妈抬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别，我和你爸可不想当你心头肉，你最好自己找一块贴心的捂着。”
　　纪明得吃着橘子不说话了。催婚是例行公事，一年也就这么一两次，完全在可承受范围。
　　“对了，沐童昨天晚上和你说什么看着挺好的一人，说的是谁？她给你介绍人了？”
　　“没。她说的是一男的，和相亲不搭边。”
　　他妈悠悠地剥着松子，随口冒出一句：“就你们那圈子，男男女女三种搭配都不稀奇。”
　　纪明得乐了，凑过身去像他妈讨教：“您这意思，我给您找个男媳妇也不介意？”
　　他妈都不抬眼看他：“我就没指望你传宗接代，找个人安生陪你过下半辈子就行。人老了，总得有个能长相伴的。你身边来来往往看着人多眼花缭乱，哪个能说上几句贴心话，能好好陪着你？”
　　“哪那么好找？我这前几年不也带人回家过，您不同意，我也不敢结。”
　　他妈瞪了他一眼：“少把屎盆子扣我头上。我当年让你别搞娱乐行业，你怎么不听我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随便带个人回家，就为了堵我的嘴。我同不同意你们都走不到那一步。”
　　“爸，您看我妈搞了几十年的学术，说话还怎么粗鲁。”
　　他爸指了指茶杯，让他加点水，说道：“你妈说的也没错，找个踏实点的好生过日子。”顿了下又加上一句：“有个孩子更好。”
　　纪明得倒完水，装作信誓旦旦地说：“行，过了年我就把这当头等大事办！”
　　他妈笑骂了他一句，没再提这事。等静下来想起他妈说的“安生”两个字，脑中立刻浮现了秦屿。换个角度看，秦屿还真“安生”，从头到尾不吵不闹没问他要过什么，反而生怕沾了他的便宜。纪明得第一眼看到那个记账本都快要气笑了，可事后又多少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他想，遇见这么不一样的人，或许真得用一些不一样的方法。


第38章　
　　秦屿是在初三晚上接到葛老师的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来跟组？剧本有些地方还要完善。秦屿点头应了，约好初六剧组见。
　　纪明得这两天很少联系他，说是今年家里亲戚多，忙着招待。秦屿想了想，没有告诉纪明得自己提前回去，反正早晚会碰到。
　　初五那天回到翰林苑，正好是饭点。秦屿飞机上没吃好，饿得前胸贴后背，放好行李就去楼下找吃的。
　　开业的店很少。他进了一家面馆，看了半天发觉菜单上的没看中意，反而有点嘴馋起京韵轩的葱爆羊肉。他犹豫了会，决定听从嘴巴的意见多走几步。
　　京韵轩不但开着，生意还很红火。秦屿看这排队的架势，自己肯定是等不到了。他不甘心地挤到前面问领号的服务员：“能不能外带？”
　　服务员抬头一看他，客气地叫道：“秦先生，是您啊！您要外带，不在这儿吃？”
　　秦屿仔细看了下，认出是那天包厢里的服务员：“哎，是你啊！你们这不是还要排队。我看看外带能不能快些。”
　　“您要外带没问题。您要想在这儿吃，我现在给您找个位置出来？”
　　秦屿摆摆手：“不用了，我就一个人，出来找点吃的。”他边翻菜单边说，“一个葱爆羊肉，一个醋溜木须，带走。多少时间能好？”
　　“十分钟行吗？”
　　“行！对了，加上两碗饭。”
　　“好！我马上给您下单。”
　　“谢谢，麻烦了！”
　　服务员在单子上特意写了加急，然后递给了另一位。
　　纪饕从楼上走了下来。见到秦屿，眼睛一亮，笑问：“提早回来了？”
　　秦屿叫了声“纪老”，回道：“今天刚到。赶着明天开工回来。”
　　“纪明得呢？他不知道你回来？他姥姥家那边今年来了好些亲戚，我看这几天够他忙的。”
　　“我听他说了。”
　　纪饕半耷拉着眼袋，上身凑过来，放低了声音问道：“小秦，你和纪明得吵架和好了？”
　　秦屿有点尴尬。听纪饕的口气，好像误会了他和纪明得的关系。
　　“我瞧他那天脸绷的。你做什么把他惹成这样？”他停了一下，大概觉得有点八卦，又自己绕了回来：“嗨，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搞不懂。不过我私下和你说一句，你别怕纪明得，他就一纸老虎。真的！对自己人，他也就摆摆脸色，不敢怎么样！”
　　“不是，纪老，我和纪明得没什么关系……”秦屿后半句话说的有点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弱。
　　纪饕一脸不信的表情：“别人都和我说了，纪明得上次介绍你，说你是他家里人。他可从来没这么介绍过谁。我看他对你也挺上心。你不喜欢他？”
　　秦屿虽不喜欢纪明得的那些做法，现在却谈不上不喜欢这个人，但要说喜欢必然不是，更像介于两者中间。至于喜欢和不喜欢的中间是什么，他也没仔细想过。
　　“纪老，我和他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嗨，我也弄不清你们是什么关系。不过小秦，纪明得要是做了什么不对的事，你就打他一顿骂他一顿。他就是欠有人收拾。”
　　服务员拿了外带的盒子过来。秦屿接过道谢，和纪饕玩笑地说：“我可打不过他。”
　　楼上有人下来叫纪饕，他应了声，转头拍拍秦屿的肩：“我看现在是你强他弱，你要想打他，他不敢还手。楼上还有客人，我先上去了，改天再聊。”
　　秦屿和他道了别，扫二维码付完钱就离开了。他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心灵鸡汤里写着，让一个人强大的人变得弱小，最有可能的是爱情。
　　纪明得的爱情？他低头笑了，觉得自己想的有点荒唐。


第39章　
　　亲戚刚走，纪明得就被蒋何拉上了私人飞机，飞往几千公里外的太平洋海岛度假。蒋何也真是奇葩，听纪明得说刚送完亲戚，直接开车到他家把他接走，说所有东西都给他准备好了。
　　包括女朋友和一打套套。
　　纪明得哭笑不得，私下问郭子溪怎么来了。郭子溪似乎还没睡醒，打着哈欠说：“你怎么来的，我怎么来的。我都不知道蒋何那么能闹腾。”
　　一行六个人，就郭子溪一个女的，上了飞机后自然坐在纪明得身边。
　　飞机起飞平稳后，纪明得见其他人围在一块，便问郭子溪：“方休问最近有没有动静？”
　　“方家每年过年都是鸿门宴，他没心思放我身上。”
　　纪明得难得八卦一下：“听说你当年和他谈过一段？”
　　郭子溪前阵子找纪明得帮忙时，只说方休问派去美国十几年又回来，不知怎么重新缠上了她，想借纪明得的身份挡一下。纪明得也就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
　　她无奈地说道：“十七八岁时哪见过世面，方家三少爷天天不计本钱地跟在身后，还以为找到了真爱。谈了几个月发觉不对劲，当时刚得了奖应该有很多工作机会，实际越来越少。陈姐那时当我经纪人，告诉我方休问私下威胁经纪公司要把我的经纪约转到他那，说他那就是家空壳公司。我起先不相信，过了段日子才去查。还真是空壳子一个。我问他原因，他说只想把我藏起来，只属于他一个人。后来要不是方家派他去国外，我都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看来他性格没改，现在对你也很偏执。”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他追我时身边还有其他人。”
　　纪明得倒不奇怪：“方家祖传基因，从上到下都是妻妾成群。只要不阻碍赚钱方家没人会管。方休问现在忌惮手头和我们的合作案，明面上不敢怎么样，但这人做事不择手段，你小心些。”
　　郭子溪皱着眉头，略施薄粉的脸上显出一些细纹。她有些担忧地说：“我，有点怕他。他现在看上去非常得。。。阴鸷。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他在美国的那些事……”
　　“传言说他逼死了一个姑娘，”纪明得转头看郭子溪，给了个肯定的回答：“这事是真的。方休问接手合作案后，我派人查过。”
　　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