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卑微-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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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了，来不及。”
　　我不知道说什么了，高礼格很少话，之前我总能瞎比比几句，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心情瞎比比，我想应该是没有吃得爽的原因。好在我不比比高礼格就开始讲话了，否则一定会尴尬，我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我帮你安排好了，相田先生的助理柴田先生下午一点会来，这是他的电话，你记着先。”
　　他递过来一张纸条，我拿出手机记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两三天吧。”
　　“哦……”
　　过了一会，也不知道几点了，高礼格站了起来，提起行李准备走了，我跟了上去。
　　“这里早餐真的不好吃。”不知道说什么的我又憋出一句话，但高礼格没有应我。
　　明明好像他一直都是这么冷淡，这下我却有点接受不能，总觉得要说话才行，
　　“这里的茶也不是很好喝，苦的。昨天也睡得不舒服，地上感觉很硬，也不知道服务怎么弄的，我们外国人怎么睡得惯地板，不知道要多铺几层吗？还有昨天那个，浅野先生，你知道吗，浅野竟然是相田的丈夫！”
　　我作出夸张状，尽管我知道高礼格和他们这么熟一定知道他们的关系。
　　高礼格一边提上皮鞋一边问，
　　“浅野先生还说了什么？”
　　“说你喜欢年轻的设计师。”
　　我盯着他看，他提皮鞋的动作一顿，不是很长时间，只是我看得紧，就知道了。
　　“的确喜欢。”说完他放下脚，搂着我的脖子落下一吻，然后开门走出去，回头又补了一句，
　　“再见。”
　　动作一气呵成。
　　“再见。”我挥挥手，帮他把门关上。
　　回到房内又钻进被窝，十点起床的生物钟真不适合我，我适合凌晨五点的日出前的死夜，以及下午爆裂的太阳，不适合早上的柔和日光，显得我娇气。
　　可我没能睡着，醒了就睡不着。我时不时看看手机，距离相田先生来和高礼格上飞机的时间总是很长。
　　我躺在地上睁着眼睛。这个房间的日照很好的，有钱人才能享受到这么好的日照，暖和，不是那么刺眼，就像是古代那种面纱女，挥动着衣袖，轻轻抚过脸，像羽毛那样轻盈，撩人。
　　我是个想做什么就立马去做的人，比如我今天真的很想吃炸豆腐，特别想，尤其是清汤寡水的对比下，炸豆腐显得格外可爱。我怕高礼格收不到短信，或者在机场没注意，立马换上衣服下楼打车去机场，打车真的很贵，我很心疼，为了炸豆腐，我也是很拼了。
　　手机上的时间在按照自己的速度跳动着，可是我总感觉，一定有个上帝手，在拨弄他，导致我觉得他越跳越快。再快我也战胜了上帝，本来这里距离机场就不远，距离飞机还是有挺长时间的，我冲了进去，看着满目的中文和符号的交杂，努力冷静寻找熟悉的字眼和向导。
　　这时我还是很感谢两国文字的相似之处的，很快就找到了休息室，我看到了高礼格手搭在行李上，他的对面有另外一个人，我看不见。
　　正当我穿着忘记换的拖鞋跑过去的时候，高礼格微微侧身，我看到了他对面的那个人。
　　殷雅案。
　　我抬头看见上面的指示牌，十二点。
　　我果然是适合下午爆裂的太阳。


第57章　
　　“殷赟？！”高礼格整个身体都明显地颤抖了一下，身体不自觉地跨了一步，然后他冲着我跑过来，步伐凌乱。
　　怕什么呢？反正你做什么，我都没有能力反抗的不是吗？
　　“嗯。”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记得大冬天额头都冒了薄汗，惊慌失措，可真不像他。
　　“我来就是有点事忘了告诉你……”我扯了下嘴角，“课外之余想要出去玩，这笔费用我不够。”
　　高礼格张了张嘴，最后松开了我的手臂插回风衣口袋，恢复到他那睥睨众生的高总模样，一个适合他的模样。
　　“卡我放你文件袋了。”
　　“好，那我回去了，一路顺风。”然后我倾身想区给他个离别吻，做一点我应该做的事情，不过他反应很快，敏感得很，在我动作碰到他之前一把把我推开。
　　我不在意地笑了笑，“他知道我喜欢男人，怕什么。”
　　“殷赟……”他想开口解释，但多半都是对我的忽悠和圈套，我打断他，“好了，再不会去，柴田先生就接不到我了，我该回去了，还有，那个出租车挺贵的，报销吗？”
　　“你什么意思？”他铁青着脸。
　　我耸耸肩，“这里打的多贵你应该知道，我什么情况你也应该清楚，我们当初好像没说给设计额外的东西，就是问一下，看能不能占个便宜。”
　　“等我回来。”他压低了声音跟我说，我点头应道，“可以，随时恭候。”
　　这时候殷雅案走了过来。殷雅案，50了，还真是老当益壮，看起来风流倜傥。
　　“殷赟！”他还是那副人模人样，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钱和虚假堆砌的皇帝新衣，漂亮的很。
　　“怎么？”我知道殷雅案最讨厌我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我把手搭到高礼格肩上，“你是想让这位，高礼格高先生，来断一下我的财路？”
　　这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很显然被我说中，殷雅案恼羞成怒，
　　“殷赟！你三十了！时候回家了，别在外胡闹！”
　　“回家干吗？继承你那个半死不活的百年书香世家？”
　　“啪！”殷雅案抬手就是甩我一巴掌，殷雅案的巴掌我吃得多了，这点我怕什么，倒是高礼格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人沉声道，“殷叔！”
　　我拉了拉高礼格，笑道，“别啊，这可不是我父亲么？按照我们殷家家训，他打我，可是没错的。”
　　殷雅案抬手又要给我一巴掌，我不怂，往前凑，就等着他打，打到够就早点滚。不过高礼格出手阻止了他，“殷叔，这事我来处理。”
　　“你处理？之前你答应我的呢！？现在都在国立设计大学了！”殷雅案怒不可遏。至于答应了什么，已经显而易见了。我说怎么高礼格之前对我莫名其妙那么多敌意呢，我说高礼格怎么会知道我家在哪呢，我说呢，早他妈都串了气儿了。我还自以为聪明，其实就是个傻子。
　　“你让他处理我？”我笑道，然后一把扯下高礼格的领带印上他的唇，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离开还伸舌头去舔了一下他的唇，我就是故意要恶心殷雅案的。
　　“你让他处理我是吗？我确实早就被他‘处理’了，您的这个眼光不错，他也处理得很好，他还花钱给我处理的那种，满意吗？”
　　说完我也不等他们任何一个反应，转身就跑，跑出去晒太阳，你要知道，冬天里的太阳，越是爆裂，越是舒服。我毫不犹豫地上了的士回酒店，回去的时候柴田先生已经到了，大概是提前打过招呼了，我回到房间的时候就把他带上来了，我跟着柴田先生再次见到了相田先生。
　　这次相田先生的衣着和上次是完全不同的，这次就是我之前能在杂志上看到的那种形象，性格鲜明。并且和上次那种给人懒散的感觉不一样，他对待授课是十分认真严谨的，学生不只我一人，有其他的学生，都是将国语的，所以翻译也就轻松地翻译一种语言了。
　　结束之后，相田先生也布置了练习作业，总之就是一次设计作业。比较尴尬的事情是，我是这里所有学生里最老的那个，这是在看名单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怎么，没信心？”大概是我的愁眉苦脸太明显了，相田先生出声问道。
　　“不，是我太老了。”我诚实道。
　　“呵。”相田先生笑了，“可你是这里面，心思最单纯的。”
　　意有所指。
　　我想起了自己为了想要市场销量拼命对自己的作品进行惨无人道地修改最后沾沾自喜的事情，摇了摇头，“我早就没了那种单纯啦。”
　　“不，我说的不是那个，你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以设计为最终目的。他们大多数，都是以设计为梯子，质为目的。”
　　我嘿嘿笑道，有点惭愧。其实我的也是求名求利求成就的，否则……也不会找高礼格……也不会那么多事了。不过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不管殷雅案让高礼格怎么阻止我，他答应我的，我会全部争取到。我会拿比格设计奖，也一定会创造一个属于自己血液的品牌，也会创造一个能走向世界的销量和口碑。
　　“高先生吩咐我将翻译安排给你，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这是井上。”
　　刚刚那位翻译先生上前一步，鞠躬道，“我是井上，请多指教。”
　　“啊，我是殷赟，殷……殷勤的殷，赟，左文右武下贝的赟。”我知道我解释肯定又会让人发愣很久，本来就不是什么常见字，只有殷雅案那种附庸风雅的人才会取这种没人懂的字。
　　井上先生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他淡定地回应道，“赟？美好的名字，令尊对您的期望很大啊。”
　　“……”确实很大，也不怎么愉快。
　　“井上先生无需这样拘谨，我是个孤儿。”我一说完就看到井上先生又要鞠躬，我赶紧拦着他，“不是说要给我翻译的吗？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您做决定。”
　　“……”这么拘谨，我会累死。我回头给相田先生道别，然后要井上先生带路。
　　井上先生推了推眼镜，茫然道，“殷先生是要去……？”
　　“啊，去牛郎店。”


第58章　
　　高礼格很守信用，是在第三天就回来的。那个时候我正在会议室听相田老师授课，他寒着脸进来，坐在旁听席，一直等到课程结束。
　　“你就这样报复我？”
　　他掐着我脖子压在房间榻榻米上，腿卡在旁边。
　　其实他力气不大，说话也不狠厉，像是稀疏平常的对话的语气，我甚至没有觉得他周身有戾气。
　　我曲起腿，手靠着头，笑了笑，“你好像没洁癖吧？”
　　“我们谁也没那么干净。”
　　高礼格松开了手，整个人松懈地坐在一边，靠着墙，过了一会他说，
　　“我以前听说你挺道德的，不会同时勾三搭四。”
　　我有点好笑地松了松领带，“高总，你别搞笑，这能一样？我那时交朋友，这个叫交易。”
　　高礼格闭上眼睛，似乎是在休息。
　　我偏不让！
　　“高总，虽然吧，我不知道你怎么答应殷雅案的，那个我不管。可你要的我可是给了，陪也陪了，睡也睡了，你应该不会继续跟我玩猫鼠游戏吧？”
　　“不会。”
　　“行，你睡。我出去。”
　　“找那个洛兰德？”
　　“不，写作业。争取早日拿到比格奖，还我自由身。”
　　接下来几天，我就想早年初创业的时候窝在工作室那样，待在学校会议室，一旦相田先生有空就会缠着他给我恶补，相田先生并不赞同我这种高压式的自我压榨，说了我好几次要去体验啊体会啊理解啊之类的，我都没觉得直接实践强。
　　“殷赟，生活的东西，是不能剥离的。这是你身上最大的优势。”相田先生说过很多次。到了最后勒令我必须出门去体验一下文化背景。我去了一个国立大新朋友的家乡，乡下，一望无垠的田野，我们沿着田野走下去。本来是要骑自行车的，只是我不。我的第一任男友说要教我，没学会就分了。后来我懒得学。
　　“殷先生，其实很简单，你可以试一下。”
　　棉谷先生说。棉谷先生是国立大的学生，年纪小，有次给我找资料认识了，人比较爽朗，和阿阳的不拘一格的性格比较像，我们也合得来。
　　最后我还是试了一下，刚好有个下坡，棉谷现在推了我一把，我从上面坠落。
　　要是……前面来了大卡车，那该多好。
　　我有那么一个微弱存在的念头闪过，当然到来的不是大卡车，是一阵带着柔和力量的风，抚乱我的头发。下坡倾斜度不是很大，技术娴熟的棉谷很快就追了上来，但最让我敬佩的还是井上先生，除了这些日子跟着我不洗澡，还能在我和朋友出来玩的时候，穿着西装，踩着自行车追上来，当真敬业。
　　所以这道风景非常地怪异：辽阔田野的边界，有三个高速踩踏自行车的人，他们说话都用喊的，一个讲着tc国语，一个讲着霓虹语，一个两个都讲，两个都讲的那个穿着西装，虽然看上去年纪最大，但是说更多的话反而气儿都不带喘的。奇妙。
　　“呼呼……”我一边喘息一边拿出包里的水扭开倒着咕噜咕噜几口。
　　“井上先生，当翻译，挺辛苦的吧？”说实话骑自行车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有一种世界都辽阔了的感觉，顺带着一些阴霾都消散了。
　　井上先生谦虚道，“不辛苦。”
　　我是真的以为井上先生在自谦，可接下来他又说，“摄影师更辛苦。”
　　说完他转了个身，我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