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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1986:阿富汗往事-第7章

小说: 1986:阿富汗往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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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列格笑笑,“当然,你是个好孩子,神会听到你的愿望的。”
    外头传来一阵哄闹声。萨沙伸长了脖子去看,皱起小小的眉头,“他们又在欺负罗耶。”
    “谁?”
    “罗耶是新来的。他的腿不太好。”
    萨沙推开门去,朝着外头喊了一声,“回去睡觉!不然我把舒克小姐叫来!”
    外头的孩子一哄而散。奥列格站在身后看,萨沙回过头来对他笑笑,“没事了,如果我看到他们这样会赶开他们的。”他嘟嘟囔囔地抱怨,“总是和那些夫人们说不要到医疗室里看望,她们却不信,这里的人嫉妒心真的是非常重的。”
    奥列格搂着他的肩膀,“你以前也会受过这样的欺负吗?”
    萨沙摇头,“没有。我比他们都大一些,所以他们不敢欺负我。”
    苍莽的夜色只剩下大线条和色块,奥列格点了一根烟,,萨沙睡在他的脚边上,像只小狗一样蜷缩着身体,脑袋垫在他腿上。
    奥列格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他维持着这个坐姿,直到荒野的边角卷起一点冷冷的青灰色,慢慢的天际线撕开一道隐约荏弱的白光,他才伸展了一下四肢站起来,将萨沙的小脑袋轻轻移开,从温暖的值班室里走出来。
    晨风寒峭,他回到办公室里换了一套便衣从后门出去。
    宵禁刚刚解除,路上已经有勤劳的小贩拖着笨重的板车和三轮小车穿过大道往集市上走。奥列格离开了大道,绕道一段城市的边界地段,从贫民窟狭窄的墙缝间现出一道破旧的木梯,直上二楼再向下进入地下室,来到一个阴森的地窖。
    “还没开始营业哦。”一个笑嘻嘻地年轻人拨了拨鼻梁上的眼镜,懒洋洋从一张没有床架的床垫上爬起来,赤着脚裤腿长长耷拉在地上,“当自己家,随便。”
    奥列格抛过去一条烟,“昨晚闹得很晚?”
    年轻人打了个哈欠,摸摸烟塞进被子里。他又重新爬上床垫,在枕头边上拽出一只长耳兔抱呕,那只兔子很大,几乎有一个人那么长,红色的眼睛,三瓣嘴。年轻人把脑袋磕在兔子头上,抱怨,“全城戒严啊,生意都没了晚什么晚。你们又闹什么事了?”
    “暂时不清楚。”
    “那你还有闲心来我这儿?”
    奥列格玩味儿地掂量掂量手里的烟,“你不是没生意吗?送上门的生意不做?”
    “来我这儿都是晚上的生意。白天来的,”他把眼镜摘下来哈一口气擦擦,懒懒地笑,仿佛在闲话家常,“都是要杀人的。”
    奥列格没接话,他从口袋里拨了一个信封出来,“定金。另一半事后付。”
    “啧啧,”年轻人拨开信封看了看,“倾家荡产啊?什么人这么大仇?”
    “我要一支没有标号的枪,另外要几个人。具体安排等会儿跟你商量。”
    年轻人睨他一眼,“人可以给,出事了怎么算?”
    “不会把他们拖下水,枪是我自己用,你放心。”
    “说清楚,你打算干嘛?”
    奥列格嗤笑,“你不是知道了嘛,杀人啊。”
    
    第7章
    
    有一天傍晚开始下起了雨,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停。尤拉在窗前写完了第一篇稿子,风一吹,纸张啪一声扑在淌水的窗帷上,打了个透湿,尤拉把它抢救下来,笔迹已经糊成一片,白写了。他也懒得再誊抄一份,把稿子都铺在椅子上吹风。
    他把东西收拾好,回身去关窗,余光落在不远处一栋矮楼的楼顶。一个东西从上面落了下去。他没在意,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看稿子,外头聚集的人慢慢多了起来。
    尤拉拿着伞跑下去,拨开人群,一个男孩躺在血泊里。
    他看看头顶,那矮楼也就是三层高,怎么就死了呢?
    “请让一让。”有人推了他一把。
    尤拉问那个人,“他是怎么死的?”
    “从楼上掉下来,摔死的。”
    尤拉环顾这个难民营。这里每天有大量的人死去,各种各样的原因,饥饿、疾病、暴力,工作人员见怪不怪。他回头看到一群孩子,各个赤着脚衣衫褴褛,用冷淡的眼神看着同伴的尸体。尤拉走过去,为首的一个年纪看起来大一些,他蹲下来,问,“午安先生们,那个人,”他指了指地上的男孩,“你们认识他吗?”
    没有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尤拉有点为难,他下意识去掏记者证,才想起来那玩意儿早就没了。尴尬之下,为首那个孩子却开口了,“您是记者吗?”
    “是,我是记者。”他伸出手来用成年人的礼仪讨好这个孩子,“你好,尤拉·库夫什尼科夫,苏联文学报专栏作家。阁下尊名?”
    那孩子脸有点红,显然很受用,他伸出粗糙皴裂的手轻轻握了握,“我叫萨沙。”
    “萨沙,你是苏联人?”
    “不,我是阿富汗人。这是救我的恩人给我起的名字。”
    尤拉在笔记本上写下萨沙,“能告诉我那个男孩儿的故事吗?你认识他?”
    萨沙表情很复杂,他牵起尤拉的手,把他拉出人群,“跟我来吧。”
    他们走进矮楼,这里面是医疗室,成排的架子床,全是孩子,缺胳膊断腿没了眼睛鼻子耳朵的都有。尤拉边走边拍照,有孩子要上来抢他的相机玩,被萨沙用阿富汗土话呵斥了下去。左边第十七个床位是空的,萨沙过去拍了拍床单,“这是他的床。”
    “他得了什么病?”
    “腿疾。医生说他的腿骨头烂了,我不知道是什么病。”
    “他不能走动吗?”
    “他有一根拐杖,这么长,”萨沙比划着,“我没见到,也许在楼顶。他的另外一条腿是好的,如果要爬到楼顶也许要花上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不常去那儿,因为之前一个人想要把他从那里推下去,所以他很怕上楼顶。他们一作弄他,就让他爬楼梯,踢他那条烂的腿。”
    尤拉坐在床边,写得非常快,“他们是指谁?”
    “扎克、彼尔德、哈卡尔……他们都是这个医疗点的小孩儿。”
    “为什么要作弄他?”
    “因为他母亲常来探望,甚至带些好吃的。这里基本上是孤儿,如果其中哪一个有亲人来探望,会受到嫉妒、排挤和欺负。”
    “你觉得这和他从楼上掉下来和受排挤有多大关系?”
    “他曾经也把这件事告诉他母亲,那位夫人很生气,把欺负他的人揪出来痛骂。但自此之后他受到的欺压变本加厉。不排除可能是他们把他从上面推下来的。”
    “有没有可能,我的意思是,如果他被欺负得太狠了,冲动之下,自己从楼上跳下来?”
    萨沙沉默,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冷漠,“这是违背教义的。”
    尤拉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叫什么?”
    萨沙用手指在他的笔记本上写,“罗耶,他叫罗耶。”
    尤拉又拍了一些照片,包括空的床、残疾儿童、桌子上零碎的锅碗瓢盆、脏衣服……他们走出医疗室,听到一个女人可怕的哭叫声。萨沙停下脚步,指了指那个女人,“那是他的母亲,如果这里的人死了,有亲人来认领的,会把遗体还给他们。”
    两人把女人的歇斯底里抛在了身后,深入后面的帐篷区。
    “我可以拍照吧?”尤拉抬了抬手上的相机。
    萨沙点头,“可以的。有时候会有一些记者过来拍照和采访。”
    “这里有多少工作人员?”
    “不包括医护人员的话常驻的工作人员只有五个,有两个是联合国的志愿者。阿富汗本地人只有三个。医护小组是政府派来的,这里是喀布尔第二大的难民营,第一大的在城西。”
    “你也是常驻人员?”尤拉调侃道,“你还没成年吧?”
    萨沙微笑起来,“我七岁就到这里来了,九岁开始在这里工作。今年我十三岁。”
    “可以给你拍张照片吗?你很漂亮。”
    萨沙脸一红,表情立刻生动起来,从刚才那个装腔作势甚至有点冷淡的小大人面具后跳了出来,把手背到身后去,“我好几天没洗澡,照出来不好看的。”
    尤拉莞尔,将他拉到一顶灰蓝色的帐篷旁边,让他站在矮墙下,头顶一行彩色的小旗子,脚边一丛翠绿的爬藤,“这样就可以了,等照片洗出来给你看,保证让你满意。”
    萨沙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神不安地对着镜头,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尤拉倒是很满意,他需要一个讲故事的人,可萨沙之前的表现太过成熟,他讲话振振有词,模式刻板,还带有一点成年人惯有的麻木冷漠。这样不行,故事要有,还要入戏。
    雨势开始变小,他们绕着难民营走了一圈回来,地上的血迹已经被冲得一干二净。
    哭叫的女人不在了,人群也散了,一个男人背着枪从院子门口走过来。
    萨沙眼睛亮了起来,“叶罗赫维茨先生!”他飞奔过去扑进男人的怀里。
    尤拉站在原地很尴尬,“你怎么来了?”
    奥列格摸摸男孩儿的头,从怀里抓了一把糖果给他,“我回来听他们说从楼上掉下一个男孩,死了,就来看看。没事吧?”
    “罗耶死了,我没事。”男孩摇头,小心翼翼捧着糖果。
    “萨沙是我资助过的一个孩子。”奥列格说,“你怎么不在房间里呆着?”
    尤拉看看那孩子,神色复杂,“我看到那个男孩掉下来,所以过来看看。”
    “随随便便就从军营跑出来,你以为等会儿还能随随便便进去?”
    他这话说得很严厉,尤拉自知理亏,“对不起,我忘记了。”
    “跟我回去!”
    尤拉撇撇嘴,乖乖跟在他身后。奥列格身上血腥味儿很重,但他隐隐觉得这股戾气并不是冲着自己的。
    “你今天去做什么了?”
    “出个任务。”
    尤拉犹豫着,边走边说,“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奥列格回头来看他,“没有,你别多想。”
    “今天上午有人过来找你,好像是个参谋。我在隔壁没有出来。”
    “这几天外面会很乱,你小心一点。”
    “什么意思?有袭击吗?”
    他们沿着灰色的楼梯往上,窗户在脚边上,蓝色的琉璃映出一前一后的脚步。奥列格打开房门洗了把脸,尤拉从热水壶里倒出一杯水来递给他,“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奥列格摇头,靠在床边上,拍拍身边的床单,“过来,坐。”
    尤拉坐过去,手里拿着他刚才洗脸的毛巾。奥列格用柔和的眼神在看他,他抬起手来将尤拉耳边的头发拨到耳后去,“我过几天会出去出任务,去前线,可能半个月回来,也可能一个月,现在还没有定下来。你就住在这里,那段时间这个地方就空出来了,除了日常驻守的勤务兵以外,不会有别人。你和他们一起吃饭,白天要是想出去周围看看也行,我跟他们说说,晚上六点钟之前回来,六点钟过后就不要再出门了。”
    尤拉安静点头,“嗯。我记住了。”
    “我有点累,”奥列格躺下来一点,揉了揉太阳穴,他的声音哑哑的。
    尤拉挪了个位置,将他的头垫在自己的大腿上,用温热的毛巾轻轻盖在他的眼睛上,慢慢拍打他的肩膀。从前他们在学校里,奥列格从运动场上下来,累得筋疲力尽,他就这样躺在恋人的腿上,用一条毛巾盖着眼睛挡住阳光,在吹着小风的白桦林里睡一会儿。
    那时候爱情是一片干燥温暖的草地,可后来却变成了拖泥带水的淤塘。
    “尤拉。”奥列格说,“如果我死了,你会想念我吗?”
    尤拉的手一顿,他轻轻说,“会的。”
    奥列格发出了一个短促的嗯。过了一会儿,他说,“维克多必然要置你于死地,但暂时不能对外张扬,因为他不能说你知道了他和反政府武装分子勾结,所以要杀你。这对你是个好事情。只要他自己不把这个秘密宣扬出来,就没有人知道你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这样至少你不会成为国家的敌人。”
    “如果你的敌人是这个国家,恐怕回天乏术。但现在你的敌人只是他一个,事情会好办很多。只要维克多死了,你身上的威胁就会解除,这个莫名其妙的戒严令也会撤销。”
    “他好歹是个准将,怎么可能轻易死掉?”
    奥列格舒舒服服换了个姿势,脑袋在尤拉的腿上蹭了蹭,嘴巴里发出舒服的叹息来,他像一只巨大的刚睡醒的老虎一样,优哉游哉打了个哈欠,“这个你就不要管了,我会帮你解决。”
    尤拉听明白了,“开什么玩笑?你要去杀他?”
    “不然呢?还有其他什么办法吗?”
    尤拉低下头,他看着那块泛黄的毛巾,想象男人的眼瞳在这块毛巾下泛着幽深的血色,他轻轻地说,“你会很危险,如果被抓了,会死。”
    “嗯。没事,我自己有分寸。”
    男人突然把毛巾摘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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