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男演员的春天-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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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自己猜错了？这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巧合吧？
　　林辰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按下了播放键。
　　“哥，水来了。”林苏回来了，她看见林辰趴在床上，耳朵里塞着耳机，整个人一动不动。
　　林苏是真的有些担心了，她上前摸了摸林辰的额头，强行把他翻了个身。她摘下林辰的耳机，问道：“你到底怎么啦？是不是出什么事啦？”
　　林辰看了看天花板，没有说话。
　　他想，出大事了。
　　因为他终于意识到——他喜欢赵乾，可能比他想象中要早，可能比他想象中还要强烈。


第16章　
　　林辰不知道是不是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曾经有过一段叛逆期，他只知道，他的叛逆期持续了整整三年——现在回望他的高中时代，简直令他生不如死。
　　早些时候，他就明白。他的爸妈为他做好了一个完美无缺的人生计划。什么时候出国，上什么学校，回国后做什么工作，和哪个叔叔家的女儿的结婚。一条通往某种意义上的“人生赢家”之路就此诞生，很完美，很直接。
　　但他，并不想要。
　　他不想要爸妈为他安排好的人生，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于是，他开始对世界怀有一种莫名的愤恨，对家人的态度越来越差，对生命和周遭的一切感到怀疑。在他的学校里，有不少人知道林辰家里有钱。有一些人对他敌意很大，还有一些人有想方设法接近他，但这些人在林辰的眼里什么都不是，他从不跟任何人交心。
　　在最迷茫、最低潮的那几年里，是幻梦“拯救”了他。林辰已经想不起来是从哪里知道幻梦的。也许是某个网站上的留言，也许是社交网络里的一个分享，也许是半夜醒来时的灵光一闪，总之，他只能记得当他听到第一个鼓点的那一刻，当主唱开口的第一个瞬间，当整个人都沉浸在这场“幻梦”里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一种灵魂与灵魂碰撞出来的共鸣，这共鸣让他颤栗，让他无所适从。
　　幻梦只出了一张专辑。这张专辑陪他度过了很多个空虚且漫长的黑夜。他上课时听，睡觉时听，走在路上的时候听。他能哼出这张专辑里面的每一个调调，幻梦所有的一切都让他着迷。
　　高二那年的暑假，幻梦在南方的一个城市里有一场小型live。林辰知道这个消息的当天，便买了一张车票。他什么都没准备，也没跟任何人说，就这样独自一人前往那个陌生的南方城市。到了那里，还被黑心出租车司机坑了几十块钱。他好不容易才走进那个昏暗的酒吧，不敢对别人说他只有十六岁，甚至还没有成年。
　　那个夜晚，是林辰记忆里非常难以描述的一个晚上。
　　他和幻梦的距离只有短短几米，他记得他们出场时，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嗯，谢谢大家的捧场啊。”主唱笑了笑。他染了一头极其夸张的金发，很短很短，耳朵上戴了一圈亮闪闪的耳钉。虽然他化了很浓的烟熏妆，但是整个人又很奇特地不显得娘。林辰第一次见到幻梦的主唱，只觉得这个男人颓败又性感，跟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live结束后已经过了零点，但人群久久不愿散去。林辰连续站了好几个小时，腿早就失去知觉了。出了酒吧之后，他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一点小事和一群人起了点冲突，双方脾气都不是很好，没讲几句话就动起手来。对方人多，林辰吃亏，他只能努力护住关键部位，希望别被打得太惨。
　　“喂。”有人在不远处喊了一声。
　　林辰被人按在地上，只能勉强偏过头，他看见有个背着吉他的男人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林辰能感觉到压在他身上的人有了几秒钟的松懈，他立刻抓紧这个机会，将那个人掀翻在地，拳头用力地朝他脸上砸去。
　　“我操。”背着吉他的男人夸张地喊了一声，“停停停，别打了。”
　　林辰根本没法停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愤怒什么。男人似乎叹了一口气，随后林辰就感到肩膀一痛，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又再一次被人压倒在地上了。
　　“放开我。”林辰吼道。
　　男人在他脸上拍了拍，漫不经心地说道：“冷静一点啊，小朋友。”
　　林辰当时就想破口大骂，但回过头却看见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金发，耳钉，烟熏妆。
　　他张了张嘴，胸腔里的怒气一瞬间消失殆尽，像只收起了利爪的小猫。
　　“别打架，火气这么大啊？“男人说。
　　“哎，哥。”跟他打架的那群人也很震惊，没想到还能打个架还能碰上幻梦的主唱。
　　“是他先惹事的。”那几个人控诉道。
　　“他惹事你们也不能这么打啊，未成年呢。”
　　“这小子个子这么高，谁知道到底几岁？”
　　“啧，这一看就是未成年，别围观，散了吧。”
　　林辰就这么出神地看着他，等到那几个人走远之后，男人放开了他，他站了起来，也不去擦正在往下直流的鼻血，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哥。”
　　男人点了一根烟，问他：“签哪儿？”
　　林辰像个白痴一样掀起衣服，对他说：“胸口。”
　　男人愣了愣，差点儿没笑晕过去。
　　……
　　晚饭时，林爸爸和林妈妈接到了林苏的通知，知道林辰回来了以后立马快速赶回家。林妈妈好些日子没见到林辰，左一个心肝又一个宝贝拉着林辰问东问西，家里的佣人也是手忙脚乱，恨不得做一桌子满汉全席出来。
　　“妈，你偏心。”林苏噘着嘴。
　　林妈妈说：“你都回来这么久了，你哥难得回来。林辰，多吃点啊，怎么心不在焉的。”
　　林辰这才从对过去的回忆里挣扎出来，他连忙吃了几口菜，心虚道：“没有啊。”
　　一月底，《侠灵传》的收视率持续飙高。
　　赵乾的微博粉丝几乎每天都在增长，他终于切切实实地感觉到，自己的确是再次走红了。这段时间，张心眉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每天睡四个小时。各种代言、综艺节目、电视、电影的邀约纷涌而至，几乎快把赵乾给淹没了。
　　张心眉在公司里笑开了花，恨不得在脑门上贴上“我家赵乾红啦”几个大字。赵乾嫌她丢人，近来都不太爱搭理她。
　　张心眉丝毫不受影响，对赵乾说：“哎，抓紧过个好年吧，过完年你就不可能这么清闲了。”
　　赵乾：“……”
　　张心眉又说：“你今年的生日怎么过？还跟往常一样吗？”
　　赵乾看了看日历，发现自己的确快过生日了，他想了想，说：“差不多吧。”
　　往年的生日他多半是和张心眉一起过的，今年估计也不例外。他没有过生日的习惯，过气之后朋友也不多，基本上是张心眉随便给他买个蛋糕，一大半还进了她自己的肚子里。
　　可今年的生日，除了张心眉以外，赵乾还等到了其他几个他没想到的客人。
　　赵乾有点儿惊讶地看着余瑶瑶和郝来，说道：“你们怎么来了？余瑶瑶你不是去外地拍戏吗？”
　　“surprise！”余瑶瑶喊道，“特地飞回来给你过生日，开不开心？”
　　郝来笑道：“我们来找赵哥玩啊，你过生日居然不通知我们，太不够意思了！”
　　赵乾也笑了：“欢迎啊。”
　　“别急，还有一个人。”余瑶瑶突然说。
　　赵乾愣了楞，问道：“还有谁？”
　　余瑶瑶说：“林辰啊。”
　　赵乾回过头，果然看见林辰手里拎着一个蛋糕盒子出现了。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羽绒服，脑袋上戴了个黑色的毛线帽，像个刚下课的大学生，整个人看上去十分乖巧阳光。
　　赵乾跟他开玩笑：“……你这是，走清纯路线了？”
　　林辰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对他说：“生日快乐，哥。”


第17章　
　　赵乾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林辰怎么会叫他哥呢？但他那句话说的声音并不大，正巧张心眉这个大嗓门又在电梯门口喊了他一声，所以赵乾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赵乾试探着问道：“……你刚说什么？”
　　林辰十分平静地道：“生日快乐啊。”
　　没啦？果然是他听错了吧。赵乾摸了摸鼻子，接过林辰手里的蛋糕盒，又给他拿了双干净的拖鞋，他说：“穿这个吧。”
　　“嗯，打扰了。”林辰点点头，走了进来。
　　张心眉拎着大包小包，看着屋子里多出来的三个人，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她有点儿迷茫地看着赵乾：“赵乾，这全都是你朋友啊？”
　　赵乾说：“嗯，今天多做几个菜吧。”
　　张心眉倒吸了一口气，勉强跟余瑶瑶他们打了个招呼，就拖着赵乾进了厨房。
　　刚进厨房，张心眉就换上一副审判者的脸，严肃地质问道：“为什么林辰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跟你合不来吗？你俩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余瑶瑶又是怎么一回事啊？你不要跟我说你跟她搞在一块儿了！”
　　赵乾：“……你不要这么夸张好不好，我跟余瑶瑶？怎么可能。”
　　张心眉松了一口气，但旋即又抓住了重点：“那林辰呢，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当初他可是……”
　　赵乾把她买的菜从袋子里拿出来，不太在意地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拍戏的时候慢慢就熟了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心眉将信将疑，道：“真的假的，这友谊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赵乾说：“人生处处是惊喜。别说了，发挥你厨艺的时刻到了，我去给他们弄点儿吃的。”
　　赵乾家的客厅很大，他给余瑶瑶他们端来零食和果汁，这三个人只过了十分钟就已经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一个个并排坐在沙发上，等着赵乾投喂。
　　赵乾面无表情道：“你们也太会享受了吧。”
　　郝来眯起眼睛，感叹道：“哇，赵哥，你家的沙发真的好大好舒服啊。”
　　余瑶瑶又在那儿自拍，说：“赵乾，我还以为你会养只猫什么的呢，结果居然没有，失望。”
　　赵乾：“……真是对不住您了，要不我现在下去捞一只回来？”
　　林辰把毛线帽给摘了下来，他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看起来还挺可爱，他问：“你经纪人负责做饭？”
　　赵乾说：“我们两个人做。”
　　林辰似乎有了一点儿兴趣，说：“你会做饭？”
　　赵乾：“当然会了，不要小看我。”
　　林辰笑了笑，说：“那我可以点菜吗？”
　　赵乾看了他一眼，警告道：“不要得寸进尺啊。”
　　几人又随便聊了两句，赵乾便去厨房忙活了。说起来，他会做饭，但是平常一个人住的时候特别懒，基本上都是靠外卖解决。余瑶瑶他们也算是会挑日子，如果不是过生日的话，赵乾肯定是没这个耐心自己下厨的。
　　屋子里暖气足，赵乾在家里只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毛衣和休闲裤，连袜子都没穿，露出一小节白皙干净的脚腕，整个人看上去特别慵懒。林辰看着他走进厨房，突然有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受。
　　他好像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回到去听幻梦live的那个晚上，被他遗忘掉的细枝末节开始一点点清晰起来。
　　……
　　那天，男人没有给林辰签名，因为乐队里的其他成员都陆续出来了。
　　“愣在那儿干什么呢，喝酒去。”有人站在街角处，远远地对他喊道。
　　“来了。”男人朝他们挥挥手，对林辰说：“早点回家。”
　　林辰没有回家，他家在另外一个城市，离这里有千里之遥。他伸手擦了擦鼻血，就像个跟踪狂一样跟在幻梦乐队的后面。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被他们吸引着，脑子里还回想着刚刚结束的那一场live。
　　他的跟踪方式并不高明，乐队里的人其实早就发现他了，但是却也懒得搭理他。
　　林辰看见他们买了很多酒，什么颜色都有，装在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他们连喝酒的地方都不挑，就在路边的一个小公园里找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几个人把袋子里的酒在长椅上摆成一排，就这么在路灯下面喝起酒来。他们喝酒是沉默的，谁也不跟谁说话，只顾一个劲儿地往嘴里灌。
　　林辰是真的没见过这种喝酒的架势，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般，他们什么都不在乎。
　　“喂。”有个人对他喊，林辰认出他是乐队的鼓手，他说：“你是谁？站在那儿干什么？要不要喝一杯？”
　　“未成年。”另外一个人推了他一把，笑道。
　　“操。”那个鼓手小声说了一句。
　　他犹豫道：“你们……不回家？”
　　鼓手笑了：“我们没有家。”
　　他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感受，他非常喜欢幻梦，可他也没想到褪去了一切光芒之后，他们在本质上居然跟亡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