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世界当文豪的日子-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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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不领情。这位小弟弟是?”
越三哼哼着介绍:“程尘,我家的子侄。发糕,高闻道,大名鼎鼎高氏集团的执行总裁,有为青年。”
“暮气了不是?”胖胡萝卜似的手指虚点越三。
“信不信我把你爪子给撅折喽?!”越三冷冷地瞪着那根胆敢侵犯领空的狗爪。
高闻道好脾气地笑笑,十分自然地收回手,在程尘的肩上轻拍了几下,端详着他的脸,说:“气运甚佳啊!小朋友,有前途。少跟你岩叔混,八百年都洗不净的衰气。”顺手塞了一张名片过来。
“滚你的吧!回头衰气都沾你身上啊!”越三似笑非笑地骂了一声,高闻道无奈地摇摇头走开。
“哎呀!看来是得离你远点,发糕都说你衰气缠身啊!”庆小七一脸惊恐地奴嘴。
越三翻了个白眼,教育大侄子:“呐!这位高闻道先生的高家祖上,是本朝立宪那位皇帝的外戚。按说呢,也混不到这个圈子来,可他们家的人很会‘察言观色’,观的就是‘气色’,也勉强能算个正儿八经的世家。这家伙虽然惹人嫌,至多不过癞蛤蟆硌应人,那边那个,你见了有多远离多远。”
庆小七和程尘听了他的话,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庆小七立时缩回了狗头,呲牙倒吸口气,屁都没敢放一个。
程尘虽然有些好奇,也没敢多看,把那个中年男人的样子记在心里,打了个警示标记。
那是个穿着蓝色长衫的儒雅男人,面目挺普通,带着点书生气,笑起来还有一边小酒窝。程尘听庆大小姐致辞时提到过——文合会的会长,李求知。
“文合会的爪子也伸得很长,上次去你家那个姓蒋的水表工,不就是文合会挂在国安名下的。”难得地越三耐心解释了一句,“近几年各家齐聚的文汇集都是文合会在操持,心野了,手就越来越黑了。”
说是带着子侄见识大场面,但越老三着调不过三秒钟,不耐烦地介绍完几家亲近的,立场不太一致的,就开始和庆小七搂着美人们胡天黑地地玩开了。
夜色渐深,自助酒会散了,眼见着一帮闹腾的家伙们就要上各种High,音乐声也越来越激昂迷离。程尘拽过晕淘淘的越三,扯着衣领在他耳边喊:“越叔,我要回去了!”
“回哪儿?回娘胎?”越老三歪头哧笑,软手软脚地想挥开他的手。
庆小七咯咯咯地又笑得不醒人事,马脸上都快开出花来。
“借下车,我先走了。”程尘忍着酒鬼喷在脸上臭哄哄的气息,顺手掏出了越岩裤兜里的车钥匙。至于这位叔睡这儿也好,露天通宵也好,恕不奉陪。
跟半山居经理打了个招呼,让人照应着点,程尘开了越三的车就走。路倒是好认,半夜三更的应该也不会有想不开的警察叔叔在这种豪门私人会所前设埋伏,未成年没驾照的小学生,提心吊胆地开着车回了龙柏原。
轻轻开锁推门,意外地,过道里亮了盏晕黄的小夜灯。
嗒!一声轻响,厅里的灯打开了。
“未成年不能喝酒熬夜哟!”林学弟抱着膀子,微笑着摇摇头,颇为不赞同。
“你没回去啊?谢了,好兄弟。”程尘一把搂过林学弟,给了个熊抱。
林良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永远都不必对我说谢谢。”
“喂,要不要这么肉麻啊?”程尘呲着牙乐,一边走进客卧,轻手轻脚给在床上缩成一团的小卷拉好被子,“小卷闹你了没?”
“小孩很乖,哭都没哭,一直忍着眼泪在等你,刚睡着不久。”林良羽轻轻擦了擦有点湿意的小脸蛋,转头低声说,“做不到就别答应,没听说过食言会肥吗?”
“是我不对,我有罪。”程尘深刻认识错误,态度良好地认罪,“你不让谢我也得谢,要不是有你,真不知道怎么办。”
“这么晚,一身烟酒味,听说有人开了豪车接你,是有什么麻烦吗?”林良羽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又慌忙解释,“我不是想打探你的私事,只是有些担心,如果不能说,没关系……”
“我明白。没什么大事,一个不着调的长辈,非拉着我去见识什么豪门二代的聚会。我可不喜欢那种场合,赶紧赶慢回来了,要不是他硬拽着上车,也不会麻烦你照顾小卷。”程尘很感谢小林子的关心,真心的关怀和八卦刺探都分不出来的话,他可白活两辈子了。
“那就好。”林良羽看着程尘和他一样稚嫩的脸,心里轻轻叹息,只是希望能帮上一点小小的忙也好。
“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从这一天起,闲着没事在离州晃荡的越三,似乎不知为什么对大侄子有了点兴趣,偶尔也会找他一起吃顿饭,或是瞅着他被越庚辰按了狂扁乐半天——越三认为少年人应该学点武,越庚辰是他的专属武从。程尘“少”不更事地同意了,于是一出悲剧正上演。
话说回来,被越庚辰拉筋锻骨,SM一整套下来,程尘的小体格几乎是肉眼可见地蹿了一大截,全身上下的肌肉也微微有了点形状。个子长到173,不再是小学生里称霸王,和普通青年们也能勉强争上一争。
等阿郎回来,哼哼,士别三日也当刮目相看了。
“多吃点,才能扛揍,嘿嘿嘿!”越三瞅着大侄子捏着筷子都抖的手乐开了怀,叫了一堆肉食,说是吃啥补啥,吃肉扛揍。
程尘翻了个大白眼,夹起京酱肉丝就和着饭往嘴里扒。
越三这个为长不尊的家伙,脾气说暴也暴,一言不合就甩脸子,只是程尘对他也没什么想借光的,无欲则刚,弄得他脾气来也匆匆,去也冲冲。
好说话起来,越三公子又相当讲究,指点江山,教这教那,跟小屁孩也能打成一片。他虽然没什么特别的灵赋,但出身于豪富的世家,底蕴还是有的,几次接触下来,让程尘也对华国隐藏的世家势力范围有了个模糊的认识。
世俗的产业和经济之道,对这些世家门阀来说,仅仅是露出在地面的枝干,枝干强盛,分枝众多固然是好事,但最根本的是根基——千百年来根植于“灵”之上的根基。枝叶再茂盛,根不深,基不牢,小小一阵风雨便是雨打风吹去。
世家之所以能被称为世家,不仅仅是传承久远,“传承”本身才是关键。改朝换代的更替只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循环,但世家的传承却是隐秘而顽强地随着时光的长河顺流而下,或许有盛有衰,但只要能传承至今的,没有弱者。
比如越家血脉的传承,比如高家望气的灵赋,比如庆家女人的强悍……
根基埋于地下,要叶茂自然要根深,资源总是有限的,抢占地盘,盘根错节之下,也难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不遇盘根错节,何以别利器乎?”越三拽了一句文,露出丝残忍的笑意,“不够锋利,不够坚硬,不会取舍的,自然要被舍弃,就像是你三叔我,哦!还有15岁没能启灵的那个你。”
程尘握筷的手僵了一瞬,又慢条斯理地开吃。
越三爱玩爱闹,和前技术宅的他共同语言其实并不多,如果不是想多知道些越血和山南越氏的事情,为那什么宗祭做准备,他也真是懒得和这位纨绔少爷打交道。
“吃”之道,是他们俩最能有共鸣的点。
越三爱吃,会吃,难得的是不装,想吃啥就吃啥,在西餐厅喝白酒就烤战斧牛排这种丧心病狂的事都做得毫无压力。程尘和他一起吃饭,相当愉快,尤其两人都是肉食动物,越三还总能找到异常美味又偏僻的私房菜,在这点上,程尘是相当服气这个便宜叔叔的。
像是今天找的这个王都头私家菜,普通的猪牛肉,做出了极不普通的味道,尤其那个肉丝,香得离奇,含到嘴里几乎就能顺着喉管化了。
一丝冰寒之意仿佛随着那一丁点肉丝,变成了一条冰线,从嘴里一直冰到心口,彻寒入骨。
熟悉的寒意慢慢涌来,并不像在岔坎村阴灵洞时那样激烈浓厚,却犹如一丝丝冰做的纱线,将他从头到脚慢慢地,慢慢地缠了起来,结丝成茧。
咚!一声,程尘听到自己脑袋砸在盘子上的声音,模糊中闪过一个念头:“特么什么破血脉,又中招了。阿郎,阿郎不在身边呢……”
耳边似乎是越三狂怒的呼喝声,有人抱起了自己。
一片黑暗侵蚀而来。
第62章 囚
越氏的私立医院急诊室外; 越岩强忍着怒火,拨打电话:“……岑芳华你他妈疯了?”
“我疯了?阿岩; 我好心请个小杂种吃肉,你怎么不领情?”岑芳华撅着红唇; 妖娆妩媚; “你也吃过的呀!你们越家人不是最喜欢吃了么,腻香入骨,细皮嫩肉,人家也好舍不得的。”
岑芳华一手提着电话,脸色晕红; 亢奋而激动; 另一手抚着手臂内侧血痕殷然的包扎处; 纱布的边缘有一块足有硬币大小; 深深凹陷的陈年旧伤疤。
房门被突然打开,岑芳华怒气冲冲转过头去,是越长安,他神色不善地站在门口,说:“岑夫人; 先生请您一叙。”
岑芳华咬咬唇,将差点脱口而出的“滚”字嚼碎咽下,有些僵硬地仔细理了理鬓发,姿态优美地走出房间。
越峻看着越长安轻轻带上书房的门,岑芳华优雅地在待客的沙发椅上坐下,背脊挺得笔直; 精致美丽得仿佛雕刻而成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轻按眉心,突然间难得地生出了一丝疲惫的错觉,心累。贪欲是原罪,他知道岑芳华想要什么,阿岩的爱情,虚妄的自由,还有整个越氏吧?
岑芳华紧咬着牙关,强迫自己放松,有什么呢?她也只不过为越家做了一个最好的决定,她微笑起来,望向越峻深邃的眼睛,说:“大哥,你瞧,我帮你下了个决心,既然必须有人出祭,为什么不是这个鬼种呢?
阿泉是你的侄子,亲侄子,他善良又体贴,才学出众,最仰慕的就是大伯你。你也亲眼看着他呱呱坠地,一点一点长成现在的样子,你忍心吗?忍心让他像他父亲那样,囚阴出祭,毁掉一切?!他的父亲已经承担了上一辈的责任和痛苦,你还要让阿泉继续承担这一辈的悲剧?”
越峻的眼冷了下来,仿佛瞬间凝成了冰,他缓缓地说:“阿岩是自愿替代他的二哥出祭,而你,应该比他更要懂得什么是世家的传承和责任。是什么让你错误地以为,越家缺你不可?”
他抬抬下巴,冷淡地示意她袖下微微隆起的遮掩:“岑肉?
远古之时,岑族战败后一度被作为奴隶和战俘几乎斩杀殆尽,直至我山阴越发现岑肉能让祭祀功效显著无比,岑族才作为附庸留传至今。你是以什么样的自信,来挑战我族传承的底线,仅仅因为你是岑族纯血嫡脉?寥寥无几有功效‘岑肉’传承之一?还是你父亲那点可笑的资本?”
越峻摇摇头,失望地低声道:“你应该谢谢阿泉,他让你有机会长命百岁。”
岑芳华牙齿禁不住地咯咯咯抖动起来,她猛地站起身,瞪大了美丽而惊恐的眼眸:“不,不!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阿泉的母亲,越氏唯一继承人的母亲!”
越峻微微闭上眼,让自己放松地靠在舒适的椅背上,吩咐:“让她养病,永远不要再见外人。岑家不安份的,好好敲打下。”
女人的尖叫声戛然而止,门又重新轻轻掩上。
现在,只能看那个孩子能不能撑过来了,如果撑不过万事皆休,族老会满意这个祭品的,哪怕他再有让人叹息的才华与灵赋。
越峻有些出神,岑芳华胆敢这么做,除了护崽先下手为强之外,也无非是看出了他的那一丁点的软弱和犹豫。是选择鬼种、十几岁才启灵的孩子去出祭,还是选择养在身边乖巧又有才干的侄子去牺牲,原本,他也以为自己丝毫不必犹豫的。
不相见也不必有所牵挂,出祭之后,给他丰厚的补偿,让他富足快乐地过完余生,对一个这么晚才启灵,灵合度又如此之低的孩子来说,废物利用对大家都好。
直到那个孩子醒来,那些令人惊讶的消息传来,出人意料的灵书一本又一本。甚至,他弄出了一本族老都惊叹不已的经文。这样的灵赋与才华,真的要被剥夺与摧毁吗?
能以身囚阴出祭,是越氏血脉的悲剧,也是最大的倚靠与传承。
岑肉加上密药,与越血相和,引阴入体,囚阴于内,以祭饕餮。
现在,上天会替他作出公正而冷酷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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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岩仰头盯着雪白天花板,伸长腿躺在急诊室外,当年他出祭回来的时候,大约也是这样人仰马翻,阴云压顶吧?如果他真正地知道会是这个结果,那个时候还会不会只因为程柔的一句气话,逞强地偷吃了本该二哥吃下的“岑肉”?
祭祀饕餮的过程是怎样的恐怖和悲剧,他完全全程无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