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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可知深浅-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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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本来就是感冒高发季,医院里人满为患。市九院是摩托厂划分出来的,前来就诊的多是摩托厂的工人,还有住在附近的人。大家彼此熟悉,凑在一起就爱闲聊打发时间。
  一根烟的工夫,单於蜚听说医院里住了对倒霉的外地夫妇,女的得了淋巴瘤,快死了,男的开三轮车赚救命钱,前阵子却出了车祸,将来生活没办法自理。
  他想起洛昙深撞路灯杆的那天,同一条路上还有一场车祸,听说出事的正是一个开三轮车的男人。
  人们又说,男人实在没有办法,把仅剩下的钱用在了自己的治疗上,女人现在相当于等死。
  露台上风大,他没有再听下去。
  别人的悲欢离合,横竖与他没有什么关系。而住在这附近的人,没有一户不是“贫贱夫妻百事哀”,那些感叹三轮车夫妇倒霉的人,未必不是从他人的痛苦中找到些许“我还过得凑合”的安慰。
  单山海身体太差,加上心情抑郁,病来如山倒,吃药输液都不见效。单於蜚无法一直请假,只得给单山海办了住院手续,每天中午趁午休时间去医院送饭,下班后再去医院一趟,帮单山海洗漱换衣,然后以最快速度赶去鉴枢。
  单山海好几次劝他别折腾了,抓着他的手说:“小蜚,我多活一天,就是多拖累你一天。”
  他只道:“爷爷,您如果走了,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牵挂我的人了。”
  单山海老泪纵横。
  原城不怎么下雪,今年刚一入冬,却下了一场雨夹雪。
  难得有一天轮休,单於蜚终于不用像往常一样忙碌。下午,从车间下工之后,他回家给单山海拿了些换洗衣物,打算去医院给老爷子好好洗个澡,到了医院门口,没有立即进去,先吃了碗面果腹,正要离开时,听刚坐下的人说住院部有个病人受了刺激,大呼小叫寻死。
  旁人问是什么刺激,那人说好像是被熟人看笑话。
  单於蜚往住院楼走去,八卦声在身后越来越模糊。
  到了五楼,才发现那个寻死的病人和单山海同一楼层,护士、医生、各个病房的患者及家属堵在走廊上,无人不在窃窃私语。
  他不欲凑热闹,只想尽快赶到单山海所在的病房,然而还没来得及转身,余光就捕捉到了一个苍白的、摇摇欲坠的身影。
  洛昙深失魂落魄地扶着医院老旧的墙,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刚走出一步,就眼前一黑。


第39章 
  从晕迷到醒来,不过是一闭眼一睁眼,其间时间过去了多久,当事人几乎难有体会。
  洛昙深看着高高竖立的输液吊瓶,眼中渐渐有了焦距。
  他转动着眼珠,发现自己正待在一间简陋的病房里,身下的床板硬得硌人,床尾拉着帘子,空气里尽是消毒水味,外面有些嘈杂,人们的说话声、脚步声,还有手推车小轮在地上滚动的声响搅和在一起,浮在耳边,就像密密麻麻的蜂鸣。
  他费力地撑起来,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
  身体除了疲乏感,没有别的不适,不像摔着碰着。
  但他明明记得,从周谨川的病房走出来时感到天旋地转,膝盖、脚腕没了知觉,眼前也越来越花,即便扶着墙壁,也走不动站不稳,最后胸口一滞,向前摔了下去。
  若是没有人赶来接住,那么额头、太阳穴、鼻梁……总有一处会被撞伤。
  他皱起眉,在脸上抹了抹,没有任何伤口,手指的碰触也没有带来丝毫疼痛。
  显然,在晕倒的一瞬,有人抱住了他。
  是谁?
  他掀开被子,扶住吊瓶杆,想要下床。
  神智已经清醒,他知道这里是市九院的病房。
  活了二十多年,这还是他头一回在这种“小医院”里输液。
  这时,轻快的脚步声渐近,床尾的帘子被拉开,一位护士手拿托盘站在那里,“哟,醒了?”
  洛昙深扶着吊瓶杆站起,脑中又是一麻。
  “哎,你急着起来干什么?”护士连忙摆手,示意他坐回去,“液都没输完,想上哪儿去?”
  “这是葡萄糖吧?”洛昙深脸色仍旧苍白,“我没事了,请你帮我把针拔了。”
  “这哪儿行?”护士瞪眼,“这是医生开的药,我怎么能随便拔针。你快躺下,嫌慢的话我给你调调速度。你都晕倒了,别再折腾自己。”
  洛昙深只想赶紧离开这里,消毒水味让他异常难受,一想到周谨川也在这栋楼里,更是泛呕。
  “你是不是想上厕所啊?”护士调完速度,为难道:“要不你再忍忍?你朋友刚才还在,这会儿可能是看他爷爷去了。你等等啊,我帮你去叫他。”
  洛昙深诧异,“朋友?”
  “是啊,小单。”护士笑道:“多亏他反应及时,一把将你抱住,不然你就栽地上去了。”
  “小单?”洛昙深身子一沉,跌坐在床沿,喃喃道:“小单?爷爷?”
  护士犹自道:“小单他爷爷生病住院,我看他带着他爷爷的换洗衣服来,应该是要给老爷子洗澡。可你这一摔,他忙着给你找医生,办手续。你输上液了,他才歇下来,还在这儿陪了你好一阵。你等着,我这就帮你去叫他。”
  “等等!”洛昙深额前出了一片细汗,“你说的小单,是单於蜚?”
  “唔……”护士想了想,“具体名字我还真不清楚,就知道他姓单,他爷爷叫他小蜚。哎,你真是晕头了。”
  洛昙深捂住自己跳得激烈的眼皮,胸中剧烈震颤。
  他完全没有想到,抱住自己的竟是单於蜚。
  又是单於蜚!
  单於蜚总是在他最狼狈,最无助,最想被全世界遗忘,却又最渴望关怀的时候出现。
  最近这段时间,他多次自问,是否愿意踏入单家这摊泥潭。
  答案每次都是“不愿意”。
  可心却难以自控地向着单於蜚。
  他不断提醒自己,“狩猎”只是一场游戏,而游戏最重要的是让自己快活,以及快活完了完整抽身。
  单於蜚是他遇见过的最有趣的“猎物”,但不巧的是,这个“猎物”具有极高的风险性。
  他不能为了一场游戏而违背原则。
  所以,他拼命给自己寻找转移注意力的乐趣,不再联系单於蜚,也不再去鉴枢,即便欲望与想念每时每刻都野蛮生长着、叫嚣着,他还是没有放任自己。
  今日,长时间的忍耐令他焦虑难忍,情绪急需找到一个发泄口。
  他想到了周谨川。
  林修翰时不时向他汇报周谨川的近况。他知道周谨川最终选择了自救,放弃发妻;也知道周谨川即便耗尽家底,将来也难以自理……
  他残忍地设想,当自己出现在周谨川面前,周谨川会是什么反应?
  害怕吗?愤怒吗?
  他猜对了一半。
  下午,他忍着恶心走进周谨川的病房,俯视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胃阵阵痉挛,强烈的施暴欲冲击着神经。
  七年前,因为哥哥临终前的嘱托,他放了周谨川一条生路,今时再见,却仍想亲手杀了对方。
  周谨川茫然地望着他,过了许久才认出他。
  那一瞬间,他在周谨川眼中看到了极致的恐惧与惊愕,却没有愤怒。
  也是,周谨川根本没有资格愤怒!
  这一趟探病,称得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周谨川害怕到痛哭,他亦被巨大的悲愤包裹。
  而接下来的一幕,直接将他拉到了崩溃的边缘!
  周谨川竟然向他作揖叩首,泪流满面,哀求他看在洛宵聿的份上,救救他们全家。
  他的后背轰然撞在门上,心脏像被一双贪婪的手撕裂一般。
  当年洛宵聿离世,让他发誓放过周谨川一家。
  七年过去了,周谨川竟然利用洛宵聿那单纯的爱来要挟他,让他掏钱,让他救命!甚至连尊严都不要,腿断了无法下跪,就在床上作揖叩头。
  这一幕狠狠地刺激着他,令他伤恸到了极限。
  为什么?
  为什么哥哥会爱上这种人?
  为什么哥哥会为了这种人去死?
  为什么到死都不清醒,为什么死了还要维护这种垃圾?
  周谨川在病房里痛哭流涕,将那些所谓的不得已搬出来反复翻炒。
  什么“我一直爱着你哥”、“我也想和他在一起”……
  他耳膜尖锐地疼痛,在再一次听到周谨川喊“小少爷,你救救我”时,他夺门而出,浑身冰凉,连骨髓里似乎都冒着凉气。
  洛宵聿的死,是他一生的意难平。
  今日周谨川的言行,让他的不平更添不平!
  他从看热闹的人群里挤出来,脑中空空如也,最后的记忆,便是俯身倾颓。
  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单於蜚接住了再也支撑不住的他。
  他半扬起脸,用力吸了一口气。
  “说曹操曹操到!”护士朝门边看了看,“小单来了啊?洛小哥已经醒了,急着上厕所呢,你再不来的话,他就要拔针了。”
  单於蜚神色微暗,也不知是因为听到了哪句话。
  洛昙深忽然紧张起来,又从床沿站起,整个背脊都绷着。
  单於蜚已经走进屋,目光落在他身上,“你想上厕所?”
  “我……”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扎着针的手,“没有。”
  “害羞呢?”护士笑道:“那你还叫我给你拔针?”
  “想上厕所我带你去。”单於蜚语气仍是淡淡的。
  洛昙深本来不想上厕所,连着被问了几回,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当真有了尿意。
  单於蜚看他一眼,接过吊瓶杆,“走吧。”
  卫生间就在病房里,这间病房一共三个床位,另外两张床上暂时没人,不过都贴着患者的名字,看来是临时出去了。
  单於蜚锁上卫生间的门,洛昙深却没有动作。
  “需要帮忙吗?”单於蜚问。
  “不,不用!”洛昙深赶紧解裤子,然而精神紧张,居然半天没解开。
  单於蜚无声地靠近,帮他弄开了拉链。
  “谢谢。”他急促道:“我自己可以。”
  “嗯。”单於蜚退开,转过身去。
  尴尬的声响充斥着整个空间,洛昙深从不知道小解是一件如此折磨人的事。
  一段并不长的时间,他的脸已经红了个彻底,脑中甚至涌出“尿路感染”这种不着边际的词。
  完事后,单於蜚帮他提好裤子,洗手,又将他送回床边。
  他闻到单於蜚身上有一股清淡的香皂味,这才想起护士说单家爷爷生病住院了,单於蜚拿来换洗衣服,准备给爷爷洗澡。
  单於蜚放好吊瓶杆后,将不久前被推到“快”的开关又推到了“慢”。
  洛昙深说:“是你给我办的手续?”
  “嗯。”
  “谢谢。”
  “嗯。”
  洛昙深明知不该再与单於蜚有太多牵扯,此时道完谢,一会儿让林修翰来支付医药费、送礼才是明智之举,但单於蜚近在咫尺,他实在无法将言行交予理智。
  在单於蜚转过身,似乎要离开时,他突然伸出输着液的那只手,轻轻抓住了单於蜚的手臂。
  他明白,单於蜚不可能将他这只手打开。
  单於蜚俯视着他,没有说话。
  “你爷爷生病了?”他问。
  “嗯。”单於蜚托住他的手,终于肯多说几个字,“别乱动,会跑针。”
  他的心跳一次快过一次,在被陈年的痛楚戳了个对穿后,无比贪恋单於蜚给予的温柔。
  眼眶酸胀,水盈盈的眼转也不转地望着单於蜚,输液的手被捉住放下,就换成另一只手。
  单於蜚皱了皱眉。
  “你今天不用去鉴枢上班吗?”洛昙深问。
  “今天轮休。”单於蜚道。
  洛昙深眼中突然掠过一片光,“那晚上,你将爷爷安顿好了,照顾好了,可以带我去你家过夜吗?”
  单於蜚眸色深暗,似乎很为难。
  赶在单於蜚拒绝之前,洛昙深突然向前一倾,手环住单於蜚的腰,脸埋在对方腹部。
  单於蜚听见他说,“我很难过,你答应我好不好?”


第40章 
  病房到了晚上十点来钟就会关灯,洛昙深坐在走廊的排椅上等单於蜚,时不时往单山海所在病房的方向看上一眼。
  单於蜚安顿好了老人,动作极轻地关上门。
  洛昙深见他出来,立即站了起来。
  两人的视线隔着空荡荡的走廊交触,洛昙深不知不觉向前走了两步,如同被那双沉沉的眸子拉扯一般。
  “你真要去我那里?”单於蜚声色平平地问。
  “嗯。”洛昙深站在他面前,挑眼看他,“你答应过我,不能反悔。”
  “没有空调,也没有电热毯。”单於蜚向楼梯走去,“热水器有时会出冷水。你还是回你自己家住吧。”
  “我家有空调,有电热毯,也有热水。”洛昙深跟上,“我家什么都有。”
  单於蜚下楼,“嗯。”
  “但我家没有你。”洛昙深说。
  单於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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